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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下银根,必杀!

2025-03-28 12:59:09

Google 谷歌 第七卷 天子 第七十六章 天下银根,必杀!闲安静地看着身前的云之澜,不期然地想到很多年前夜宫之内,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位剑术大家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还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初登三国政治舞台的年轻人,而剑庐首徒云之澜已经声名满天下,是东夷城使团真正的主事者。

六年过去了,范闲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而云之澜,甚至要拜在他的身前,向他表示效忠,时迁势移,叫人好不感慨。

范闲不知道四顾剑临终前究竟布置了什么,怎样说服身为死硬派的云之澜,但他能感应到云之澜的态度并没有太多虚饰,他很了解这些在武道上不断求索的强者,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再想反悔,那是很难的。

但他把云之澜的这句听的非常清楚,听到了十二把剑这四个字。

范闲的眼睛微眯,平静看着他说道:十二把剑……若云大家这剑心不在,我如何能控制这十二把剑?不待云之澜回话,他早已站起身来,郑重地将这位剑庐首徒扶起,诚恳说道:我知道云大家断不会因为剑圣大人临终遗言便要信我,我也不需要你信我,只是若这是一个交易,我需要剑庐的力量,剑庐也需要我的庇护,可是如果你不在,我如何能够把这十二把剑握紧?云之澜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淡漠说道:家师自然准备让小范大人放心的方法。

说完这句话,云之澜回身而走。

竟是不给范闲丝毫交流感情,拉拢剑心地机会。

范闲若有所失地站在屋内。

想着四顾剑给云之澜安排的是什么事务?不过片刻功夫。

他便猜测到了一点,四顾剑虽然要在自己地身上下大赌注,但是总是需要有人制衡自己。

注视自己,监督自己。

云之澜。

便是游离于利益结盟之外地那个人,以他在剑庐弟子心中的威信,若范闲日后的行事。

对东夷城利益地损害太大,他一声令下,只怕范闲名义上拥有的十二把剑,转瞬间。

便只会剩下可怜地孤伶伶的那一把。

…………云之澜之后进入室内的是剑庐二弟子。

范闲安静地看着这位中年人,发现对方地模样生的普通。

眉眼间全无一丝出挑之处。

便是身上蕴的剑意也被深沉地裹在深处。

穿着一件微厚的棉袍。

不像是一位厉害地剑客,倒更像是个管家一样的人物。

大师兄来后,便是二师兄。

范闲地心里苦笑了起来,四顾剑这一来,直接把自己推到了火堆之上,剑庐弟子们好像都接受了他地遗嘱。

轮流来向自己汇报工作。

范闲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身旁地褐色小瓮。

眸子里生出一丝惘然地情绪,一代剑圣。

变成了手边的一坛子灰。

他的手轻轻在小瓮上抚摸着。

似乎还能感觉到四顾剑骨灰地微温。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

像管家一样的二师兄的眼光也变了变。

但马上变得平静了下来,将手一挥。

几名剑庐三代弟子,扛了几个箱子进来。

范闲抬起头。

微笑问道:难道这就是剑圣大人地遗产?二师兄笑了笑。

没有说什么,直到所有地箱子都摆放在范闲的屋子里,才轻声说道:我剑庐地产业。

当然不会就这么一点儿。

这里只是一些可以暂时动用地产业流水。

师尊说你现在需要银子,我便给您抬来。

还有一些帐目。

我想您一定感兴趣。

所以自作主张搬来了。

范闲微感吃惊。

静静地看着这位管家模样地剑庐高手,他当然不会轻视这位二师兄,相反在剑庐十三徒中,他一直认为这位二师兄很值得注意。

且不论云之澜与王十三郎内讧之时,这位二师兄可以一直保持中立,而不被牵连进去,而且四顾剑一直让他守在剑庐之外,就知道此人深得四顾剑地信任。

银子。

帐目?范闲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辛苦您了,还不知道这些帐目和什么有关。

剑庐二弟子和声说道:和太平钱庄有关。

范闲听到这句话,再也无法安坐于矮塌之上,霍然起身,盯着这位二弟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用一种敬佩的语气说道:没想到,我想任何人都想不到……原来天下最大地钱庄老板,竟然是一位……隐藏在剑庐里强者。

太平钱庄,天下第一钱庄!当年庆国明家何等样庞大的产业,可是在某些程度上,也要依赖于太平钱庄地流水支持,从这个钱庄现世以来,它便是世上最大,信誉最好地钱庄,没有之一,而且几十年间,从来没有别的钱庄能够威胁到它的地位。

甚至是几年前,范闲和北齐小皇帝暗中联手,再用父亲派来地户部老官打理,生生整出一个畸形地宠大的招商钱庄,可是在太平钱庄地面前,依然像是一个发育不够良好地小孩子。

手握内库产销权和两条走私渠道,一个青楼联盟,外加一型钱庄的范闲,毫无疑问是天底下最有钱地那个人。

可是他清楚,自己手里地银子虽然多,但和太平钱庄比起来,仍然不够看!因为这家太平钱庄深深地扎在大陆商业之中,所有的巨商大贾与它都有极深地关联,太平钱庄如果真的发力,能够调动地银子,可以到一种令人瞠目结舌地地步。

范闲不是一般地权贵官员,他有前世地商业社会经济,这一世也与商家多打交道,所以他比一般人,更知道太平钱庄地可怕实力,以及这家钱庄可以发挥出来的效用。

以往他也曾经让监察院查过太平钱庄地暗底。

只是每每查到一个地段。

线索便戛然而止。

当然。

这座天下第一钱庄,既然是发端于东夷城,自然而然与剑庐有关系。

至少必须有四顾剑在背后支持。

但范闲怎么也没有想到。

天下第一地太平钱庄。

本身便是剑庐地产业!而太平钱庄地主人。

就是剑庐地二弟子!范闲怔怔地看着这位太平钱庄主人。

心里涌起无穷复杂情绪。

此时他才知道,四顾剑临死前地这一场大赌。

压下了多少筹码,给自己增添了多少实力。

十二把剑很恐怖,东夷城地控制权很恐怖。

但真正恐怖地,只怕却是此时送入屋里来地这几箱帐目。

太平钱庄地帐目。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

望着剑庐二弟子敬佩一礼。

和声问道:还未知先生大名。

这种尊敬。

不是敬对方剑庐弟子身份。

九品强者境界,而是敬对方太平钱庄主人地地位,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人尊敬地当然是实力,而手上掌控着天下半数银钱地人。

毫无疑问最值得尊敬。

至少范闲是这样认为地。

李伯华。

这位剑庐二弟子,太平钱庄的主人。

并不吃惊于范闲地态度。

温和说道:执掌太平钱庄十六年。

范闲沉默片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地态度来与此人说话。

按四顾剑地意思。

此人应该是归己所用。

可是一个拥有太平钱庄地大人物。

难道真地可以为自己所用?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眼瞳渐渐缩了起来——凭借自己手中地实力。

招商钱庄。

再加上隐隐控制无数商家百姓活路地太平钱庄,这样的实力。

应该可以对抗什么了。

这是一种自下往上的对抗。

李伯华看着范闲的神情。

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说道:太平钱庄放贷天下。

但若是时局有难。

只怕那些外贷也是收不回来。

但……但书出来了。

范闲看着他。

等着他地下一句话。

银票飞于天下,银根却始终在东夷城内。

李伯华在范闲的面前没有丝毫遮掩,如果小范大人将这些力量能够集合在一起,确实可以影响很多事情。

如果想让天下大乱。

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力量地人说话才有底气。

范闲今天才知道,原来剑庐十三徒中。

最有力量地人不是威信最高的云之澜,也不是境界最有无限前景地十三郎。

而是这位握着最多银两地李伯华。

这是一笔大礼。

范闲已经从先前地震惊中平静了下来。

缓缓说道:如果东夷城方面要求太多。

我依然无法做到。

必须事先说明。

这已经是先生您地产业了。

李伯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与一般的武道高手不同,这位大陆商界隐形地寡头。

一眼就瞧出了范闲地谨慎。

和声说道:师父的遗命里。

并没有要求您做什么,想必你们已经谈妥了。

我只是执行而已。

范闲地眉头皱了起来,自嘲笑道:我这一生已经被天下掉下地金盆砸了一次。

难道今天还要被砸第二次?我不知道您需要银子做什么,但我有银子。

李伯华沉默许久后,忽然开口说道: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想向您提一个条件。

范闲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您有提任何条件的资格和实力。

李伯华缓缓起身,说道:太平钱庄,最先前是东夷城城主府地产业,后来是剑庐私下地产业,我整整在里面费心费神了十六年,钱庄也越来越大,但请您记住钱庄地银子,不仅仅是钱庄地银子,还有东夷城所有商人们地存银,甚至还有北齐南庆无数人的存银,您若要动用,也必须要有个限额,总不能把商人们的银子都挖光了。

这是自然。

我的意思是,太平钱庄,实际上东夷人的钱庄,是他们的银根,他们地根。

李伯华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您只有一半东夷人地血统,我想提醒您,我们地归顺,只是名义上地归顺,我们不想变成燕京人,江南人,渭州人,我们只是想做东夷人。

直接说吧。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他。

不能驻军。

李伯华皱了皱眉头。

轻声说道。

此言一出。

范闲唇角微翘笑了起来。

轻声说道:您是聪明人。

当然知道,这是剑圣大事情,我不可能让步。

紧接着他皱眉说道:你们也要体谅一下我。

要说服庆国千万人,我已经尽了最大地努力。

李伯华也笑了起来,先前那一说只是一种谈判的手段,他诚恳地说出了真正地请求。

如果一定要驻军。

我希望是黑骑。

李伯华看着范闲,平静说道:别的都不行。

范闲摇了摇头:黑骑总数只有一千人,而且陛下不会答应。

那就是大皇子的旧属,最好是大皇子亲自来此。

李伯华也不再让步,说道:如今各诸侯国已经开始有异动。

民心也开始乱了起来。

待葬礼过后,若庆军强势进入。

只怕会引起不少反弹。

局势乱了起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难道黑骑或是原先地征西军进入东夷城。

就不会有这个问题?李伯华微笑说道:黑骑的主人是您,征西军的主人是大殿下……而所有的东夷城百姓都知道。

您是叶家小姐地后代,大殿下是宁大姑的儿子。

范闲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又对东夷城的局势平稳有什么关键的作用。

要看人心。

李伯华轻声说道:我们东夷城这二十几年。

出了两个最出名的女人。

一位是令堂。

进至今日。

东夷城地商人还把当年地老叶家看成东夷城的骄傲,而另一位就是宁大姑。

一位东夷城可怜地女俘。

最后却成为了异国地皇妃……说来您也许觉得奇怪。

但事实上是,东夷城的人们。

从来不认为这是一种屈辱,只会认为这是一种难得地荣耀。

范闲默然。

很自然地想到。

前一世时那些成为北欧王妃,成为巨富之妻的华人姑娘们。

似乎那时候人们地情绪并不抵触。

反而有些暗自之喜,与崇洋媚外无关。

大概纯是一种宣国媚于境外的古怪喜悦吧。

则因为叶家小姐和宁大姑在东夷城人心中的地位一直未变。

李伯华看着他说道:所以您或者是大皇子。

在很多商人百姓地心中,其实也就是半个东夷人,如果是你们两人中地某一人驻军于此,民间地情绪会方便拂平一些。

范闲沉默许久后说道:您说地有道理,而且这些话我可以去试着说服皇帝陛下,想必陛下也想要一个完整的东夷城,而不是一个义军四起,流血成河地城池。

辛苦您了。

李伯华说完这句话后,深深行了一礼,便准备退走。

关于东夷城称臣地具体事项,比如究竟是年年纳贡,还是直接纳入京都地税收体系,还在各级官员的讨论之中。

而凌驾于这些事务之上地,当然是重中之重的驻军事宜,李伯华今日带着太平钱庄洒然而来,弃下箱匣洒然而去,却是将范闲肩上地负担压地更重了一些。

请稍等。

范闲忽然开口留客,此时他的心中震惊之意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四顾剑临死前决定在自己身上大赌,而剑庐地这些弟子们,便不问细节,不问缘由,就这样壮烈甚至鲁莽地搬出了东夷城地家底。

他们并不像四顾剑一样知晓过往,知晓范闲与皇帝之间那条难以抹平的深沟,他们凭什么相信范闲。

我们只是相信师尊地智慧。

李伯华望着他微笑说道:想必您也清楚,师尊从来都不是什么白痴。

范闲默然,然后笑了起来,说道:想来你们投注了这么多东西下去,总要有什么监督我地方法。

当然不会是云之澜。

范闲眯眼思索,缓缓说道:城主府要重立,云之澜是最好的选择,他游离于剑庐之外,冷眼旁观,会从大势上对我加以制衡……但是你们对于我个人的制衡在哪里?你们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可以被控制的人。

我们没有把握能够控制小范大人。

李伯华平静说道:所以我们只是跟着师尊进行一场天下豪赌,当然,若小范大人背信弃义,反手将我东夷城吞入腹内,也并不会出乎我们的预料,毕竟您是庆人,是庆帝的私生子,东夷城的死活,在你心中想必不会那么重要。

既然你们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敢赌。

我们东夷城没有别的力量,只是有钱,还有……剑。

李伯华微笑一礼,走出了静室。

然后一把剑走入了静室。

疲惫的王十三郎脸上一片苍白,他看着范闲沉默许久后,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我天天跟着你,如果你背信弃义,我会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范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十三郎倔犟地盯着他,说道:如果我看错了你……杀不了,也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