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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制职业 第二部 第七十章 谋定

2025-03-28 12:54:45

尽管拉德对鬼龙一行人恭敬有加,但对于鬼龙一行的到来,小镇上的居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喜之情,大多数人只是一副麻木或察探的神情。

有的居民甚至是早早地关闭了家门,只是从窗户里看着这些新到来的雇佣军们穿过小镇,在拉默医生的家门口留下了几个人看守,其他人则是一头钻进了拉默医生家中。

在小镇中的居民看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请过雇佣军为小镇作战,但那些请来的雇佣军不是在听说对手是班沙势力之后逃之夭夭,就是在稍做抵抗后便被班沙手下的人马杀了个干干净净!新来的这些雇佣军还没等作战就有好几个伤号了,还能指望他们抵挡住班沙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么?小镇可是经不起几次折腾了啊……也有几个胆子大点青年人试图靠近那些在拉默医生门前的雇佣军,但那些看起来随意站立或坐着的家伙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觉,还没等那几个胆大的青年靠近,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味道已经叫几个胆大的青年心里发冷了!拉默医生的房间里,除了那个叫拉德的小个子青年,其他的几乎都是些四十岁左右的壮年大汉,尽管他们在拉默医生的身前站成了一个扇型,看起来相当具有防御效果,但拉默医生的心里却始终感觉不到一点安全!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面色苍白的病汉,在进了自己的楼房后首先去看了看那个还在昏睡中的血气胸伤患,然后就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靠椅上一言不发,看起来就象是打算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一般。

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也是一言不发,但那双看起来冰冷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停顿过片刻,总是在打量这周围的环境和物品放置的具体位置,甚至在经过房间窗口的时候还习惯性地缩了缩肩膀,这算是种什么习惯?还有两个不停咳嗽着的黄种人,一个光头、另一个却是个体型魁伟的大汉,尽管他们看上去还是病人的模样,但那种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彪悍眼神却很明显地体现出了他们强悍的一面,还有那个寸步不离靠椅上的男人的圆脸小子,虽说他从踏进房间以后就保持着一脸的笑容,可是他的双手却始终搭在腰间的枪套上,片刻也没有离开!还有房子外面留下的几个人,看起来都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拉默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了,干嘛要找几个来路不明的雇佣军来为小镇争得生存与和平的权利呢?可人已经找来了,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拉默稍微咳嗽了一声,朝着躺在靠椅上的男人说道:我们……需要你们的技术和经验,帮助我们摆脱班沙。

克力维尔的手下对镇子的盘剥和袭扰。

作为回报,我们提供给你们修养和治疗伤员的场所和必须物品,还可以在战胜班沙手下的那些雇佣军后给你们一笔酬劳……躺在靠椅上的男人稍微抬起右手,朝着拉默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后,慢慢地直起了身体:酬劳?还要在战胜之后?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一点么?班沙既然看中了这片荒僻的沙漠,并且把这里作为他的储运仓库和交易中转站,那么他会轻易放弃么?在几千万美金、甚至是上亿美金的纯利润面前,一个小镇、或者说一个濒临灭绝的小小部族算是什么?不过是地图上需要抹去的一小点污迹罢了!以班沙。

克力维尔的为人来说,瑕疵必报和见钱眼开是最贴切的说法了,但在办理一些安全事物上来说,班沙。

克力维尔并不是一个吝啬的家伙。

只是为了照顾可怜的几口水井就要留下个大麻烦,谁会这么愚蠢?如果你们没有让班沙感觉得到的巨大利益,你们能存在这么久吗?我曾经对你们的人说过,要合作就要给出诚意,否则一切免谈!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有勇气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要么相信我们,坦诚地说出一切后我们共同协作,争取达到我们的目的,要么我们马上离开,当然在离开之前,我们将会拿走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而且我们不付钱!面对着鬼龙咄咄逼人的目光和犀利的言辞,拉默显得有些意外,看看身边站立的那些墨西哥壮汉,再想想鬼龙提出的条件,拉默似乎并不甘心听从鬼龙的摆布:你们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就你们几个人,还有一半的伤员就想摆平整个小镇?对于初来乍到的人,你们能够获得的医疗和修养的条件就够优厚的了,不要太贪婪,你们还没有取得我们的信任,因此我们只是雇佣关系,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合作伙伴!要么你们接受我提出的条件,要么你们夹着屁股滚蛋,就这么简单!面对着房间里骤然凝重起来的气氛,鬼龙轻轻地笑了:你打算怎么让我们滚蛋?就靠你们镇子上的这些农夫和矿工么?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战胜我的手下,那么他们也就有实力战胜班沙属下的那些雇佣军,也就不必找我们来帮忙了!看得出来,你们曾经找过其他的雇佣军来协助你们,但效果都不是很好,甚至是引狼入室。

我们也是雇佣军,但我们和一般的雇佣军不同,我们本来就和班沙有很深的矛盾,这就代表我们不会出卖小镇上的任何人。

我们曾经在两天前袭击了班沙在此地最大的一个仓库,并且杀光了仓库里的几百雇佣军,这是不是可以代表我们有战胜他们的实力?如果我们是单纯为了钱,那么在附近有谁会比班沙更出的起价钱?综合我说的这些,你们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在寻找合伙人,而不是找一个只能用老玉米和粗糙的蔗糖来付帐的穷主顾!要么合作,要么我们吸引班沙的人马来这里,把小镇变成我们的战场!不知什么时候,一脸冰冷的向正已经站到了那些墨西哥大汉的身后,手中用衣服包裹起来的M-16自动步枪也悄悄地对准了坐在椅子上的拉默。

看着鬼龙因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感到气喘,向正那冰冷生硬的声音在房间中突兀地响起:少打馊主意,你们的手没有我快!在你们准备拔枪的瞬间,我至少可以干掉你们一半的人马……满脸病容的晁锋大声咳嗽着,脸上被上涌的血气逼得通红,但手中的两支大威力手枪却是相当稳定,稍微平息了剧烈的咳喘,晁锋晃晃手中的枪口:剩下的一半……咳咳……我可以效劳!把你们的手从腰上挪开,我现在很紧张,再加上我不停的咳嗽,我真的很害怕我的枪走火!眼看着满脸微笑的李文寿都掉下脸来,腰间枪套中的手枪也在极短的时间里指向了自己,拉默只有泱泱地叹了口气,示意几个想要拔枪的墨西哥大汉不要轻举妄动。

僵持之中,一直站在拉默身边的拉德突然弯下了身子,在拉默的耳边用墨西哥土语飞快地说了几句,在拉默狐疑的眼神中,拉德相当坚定地点了点头,用更加细微的声音在拉默的耳边说了好一阵。

当拉默重新看着鬼龙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狡猾的笑容:你们……总要让我们看见一点什么?好让我们觉得你们的确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至于你提出的问题,我可以在稍后的时间里单独与你们交流。

当务之急就是你们的伤势和有可能出现的麻烦,班沙的手下中不乏本地的地头蛇,你们的人马在荒废的驿站遭受袭击也就是这个原因。

附近也再没什么地方可以藏身,最多几天时间里,班沙的那些手下就会想到你们是潜藏在小镇中了,即使我们想办法把你们藏起来躲过他们的搜查,但时间长了也不行啊……鬼龙满意地笑道:兜了半天的圈子,你总算是说中了问题的实质,你有个很不错的助手。

在班沙的人马前来搜查的时候,你们要想办法帮我们躲过去,在我们的人基本康复之后,我自然会教你们如何作战,如何在战斗中寻找你们的生存之道!在我们隐藏起来的时间里,我需要拉德作为我们的陪同人员,好让我们尽快熟悉小镇的环境和我们能够调用的人手。

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算是达成初步的协议了?迟疑了片刻,拉默深深的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拉德,重重地点点头:成交!我让拉德先带你们去藏身的地方,还有一些你们需要的药品也随后送到,希望你们早日康复。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班沙的人马很快就要来了!几个墨西哥大汉合力将那辆已经耗光了汽油的沙漠越野车藏了起来,而鬼龙一行人带来的那辆悍马吉普则是开到了制造蔗糖的作坊当中,小心的用装满了粗糙蔗糖的口袋遮盖起来。

那些浑身散发着汗臭味道的墨西哥大汉呲着黄黄的大板牙向鬼龙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只要班沙。

克力维尔的雇佣军不拆除整个蔗糖制作作坊,那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藏匿的汽车的。

拉德倒是一只没有说话,只是带领着两个结实的墨西哥青年拿着几把粗糙的铁锨,默默地带领着鬼龙等人向镇子外面的那一大片已经收获了的玉米田走去。

在紧靠小镇的一片已经收获了的玉米田中,拉德像是变戏法般地站在了田头的一颗巨大的仙人掌边,在判断好了准确的方向之后,按照同样的步伐跨度向前走去。

两个陪伴着鬼龙一行的墨西哥青年沉默地看着拉德,或许是不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两个青年忸怩地把玩着手中的铁锨,眼睛却是不时地瞟上了鬼龙等人手中的枪械。

看着两个墨西哥青年眼中的羡慕,秦椋很大方地将手中的M-16自动步枪递了过去:步枪?你们喜欢么?你们可以试试啊……两个神色忸怩的青年对视了一眼,小声地用墨西哥土语交谈了几句之后,慢慢递接过了秦椋递过去的M-16自动步枪,翻来覆去递把玩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当已经找到了目标位置的拉德小跑着赶回来的时候,两个青年兴奋地用墨西哥土语朝着拉德喊叫起来,其中一个甚至高兴地蹦跳着,似乎想让拉德和秦椋说说,把这支自动步枪送给自己。

当拉德神色严厉地呵斥了他们几句之后,两个结实的墨西哥青年泱泱地低下了头,恋恋不舍地将刚刚到手的M-16自动步枪还给了秦椋,再也不说话了!打开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坑道的入口,在鬼龙一行人全部下到坑道中后,拉德小心地清除了坑道口上的所有痕迹,再朝着两个站在坑道口的墨西哥青年交代了几句后,轻轻地关上了坑道口那结实的石质盖板。

随着头顶上轻微的洒土声音,坑道口的缝隙中传来的光线被渐渐地隔阻,整个地下坑道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让眼睛在黑暗的坑道中稍微适应了片刻,拉德熟练地点燃了坑道中的几盏马灯,昏黄的光线恰到好处地将整个坑道照亮,练一个光线的死角都没有。

看得出来,设计这个地下避难所的人的确是下了功夫、花了心思的单纯从采光上来说,已经是利用了最小的能源发挥了最大的效应。

搀扶着鬼龙在坑道中的椅子上坐下,拉德带着几分自豪介绍起坑道的状况来:这个坑道已经存在了十年时间了,都是由几个部族中的核心人物亲手建造的,是小镇中藏匿武器和人员专用的,也只有少数几个核心人物知道。

在十年时间里,你们是进入这个坑道的唯一外来人员。

在设计这个坑道的时候,有个曾经在吉瓦瓦城上过中学的家伙利用了回环型的通风设计,在好几个很隐蔽的地方挖出了通风口,再用一些管道接通,所以大家不会感觉到气闷。

在通风口上我们安装了好几截接近地表的金属管子,利用外面的寒冷空气来冷却坑道中的热气,通风口上冒出去也就是冷却后的气体了,不会因为产生蒸汽而暴露地下的秘密。

为了抵御严寒和照顾隐藏在坑道中的伤员,坑道中的壁炉上安装了好几个可供选择的烟雾出口,分别通到小镇中的酒吧厨房或一些住户的烟囱,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在危险过去之后,外面的人会来挖开通道口的泥土,把我们接应出去,万一出现异常情况,我们也可以靠自己从通道口的侧面挖个出口,直接回到地面上。

储备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使用两个星期,大家就放心在这里养伤好了。

已经在壁炉前升起了火的李文寿麻利地将一些食物放进了一个被烟火熏黑的小锅中,再加上一些水和随身带来的调料,为几个伤员制作一些容易消化的热食。

已经恢复了一些的秃子稍微摸了摸坑道边被加固的墙壁,低声朝着鬼龙说道:这里的土质和我们那边的大平原有些相似,要是能把坑道扩展开来,没准能利用连成网络的地道作战,早在上个世纪,我们不是用这种方法打赢过小鬼子么?鬼龙默默地点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几分钟,鬼龙突然急促地朝着拉德问道:小镇当中,有什么人从来没有受到过班沙一伙的伤害,至少是他们的财产没有被班沙一伙侵害过的?你们在以往的历次抵抗当中,有没有人参加了全部的抵抗行动而没有受伤的?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拉德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抓着头皮想了半天之后,拉德犹犹豫豫地看着鬼龙说道:小镇中的人几乎都被班沙的那些雇佣军祸害过,除了小镇上的教堂和神父没有受到侵害,其他人都难以幸免,或多或少地倒过霉。

至于参与了全部抵抗而又没有受过伤的就比较多了,大部分小镇上的居民在抵抗时只是负责为那些雇佣军运输武器弹药或帮他们设立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并没有直接面对班沙一伙的袭击啊……看着拉德也是一副拿不准主意的样子,鬼龙重新放松了身体,静静地沉思起来。

从拉德提供的情况和一些细节上看来,在一个遭受了无数次洗劫的小镇上,如果说没有一个及时为班沙传递情报的奸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否则的话,为什么一到了小镇上的人刚刚变卖了农产品,换取了少的可怜的一点钞票之后,班沙的人马就会踩着他们的脚跟到来?以往的历次抵抗行动中,那些被请来的雇佣军总是在没有完全形成防御的情况下遭受袭击,而那些袭击者似乎总能找到防御圈的破绽,在极短的时间里冲垮所有的防御,杀光那些倒霉的雇佣军,难道班沙一伙的运气就这么好吗?微微睁开了眼睛,鬼龙静静地看着在坑道中或坐或卧的兄弟,再看看在坑道口呆坐着发楞的拉德,鬼龙的心中猛地涌出了一个念头,虽说这个念头很模糊,甚至连可操作性都难以判定,但一旦实施成功,那将是自己在墨西哥创立一块海外飞地的开端,或者说时一个良好的根基!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鬼龙急促地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向正用中国的地方方言说道:就从这里开始,这个小镇!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而这个部族又有些青年渴望得到更多的东西,这是个机会!他们有极强的传统文化背景和概念,但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他们需要的荣誉,那些新生代的墨西哥‘卡轮’部族的年轻人正处于矛盾之中,传统文化要求他们谨守祖先留下的东西,而现代文化和经济的冲击又让他们试图摆脱贫困和闭塞,只要我们稍微加以诱导,这种传统文化背景和概念就会转化成我们需要的东西!在他们完全接收我们之后,我们可以利用我们掌握的东西对这个部族进行渗透和同化,让他们的新生代渐渐地接收我们的概念和观点。

只要我们体现出足够的实力和耐心,用不了几年时间,墨西哥传统的‘卡轮’部族就会成为我们需要的中国‘卡轮’部族!!!没有当地人与我们同化,没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的注入,那么海外飞地只是昙花一现的梦想,即使我们费尽心力地建立起来,我们也要花更大的精力去维持,一块隔绝于当地人之外的海外飞地充其量就是个三流的军事基地,迟早会湮没在历史前进的洪流之中,只有依托于接收了我们文化和教育的本地人,才是海外飞地长期存在的根本,我们要扎根于此!静静地听着鬼龙那慷慨激昂的话语,向正的眼神中也渐渐地有了些狂热的颜色,稍微思索了片刻,向正也同样用中国地方方言与与鬼龙交谈起来:那些海外华人起到的作用也相当可观,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即使他们穿当地的传统服装,吃墨西哥的食物,讲英语或西班牙语,但他们的骨子里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的事实!或许在寻常时刻,他们不过是一些在海外艰苦打拼的商人,但在中国遇到危难的时候,龙子龙孙心中的血性却会让他们抛弃一切,为自己的国家去效力、效死!如果我们能够将两种力量融合到一起,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具有中国人根底、庞大财力后盾和当地人面孔的隐蔽效果的隐形海外飞地!十年或二十年后,由我们的飞地中诞生的、经过了我们精心培育的第三代人将会是这个国家的主流人物,也许我们培育出来的人部族以控制整个墨西哥,但至少我们的人将会是整个墨西哥社会中不可小视的强大力量!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壁炉附近的卞和也已经清醒过来,在确认了自己是处于安全环境之后,卞和一直静静地听着鬼龙与向正的谈话,此刻也挣扎着坐了起来:那我们……咳咳……大概需要十年时间,我稍微计算了一下,我们击退班沙的进攻到逼迫班沙与我们达成妥协之后,我们必须尽快加强华人种植园的合纵计划,在买下大部分土地之后,我们还要尽快解决那些墨西哥种植园主的反扑合当地政府的压制,完全处理好这些至少需要三年,在我们取得‘卡轮’部族或其他的弱势群体信任之后,我们要尽快将他们联合起来,与华人种植园接轨,由华人种植园提供给他们足够的就业机会和比较舒适的生存环境,两方人的磨合至少需要三年。

在达到磨合的目地之后,第二、第三代的统一教育和价值观念的初期培育至少需要三到四年才能初步成型。

十年之内,我们只能一环扣一环地走下去,而我们缺少的东西也很多啊……给喘息不已的卞和喂了几口水,半蹲在卞和身边的李文寿接上了话头:单就眼前的事情来说,我们缺的东西就很多了!首先缺的就是武器,我们就手里的这些枪支,还有在坑道中储备的那些我也已经看过了,大部分是老旧过时的武器,甚至还有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燧发火枪和铸铁外壳的炸弹,能够打响就很不容易了,想要和那些拿着M-16自动步枪或M-60机枪的雇佣军对抗,几乎就是找死!还有人员,有没有接收过训练暂且不提,只是人数上就是个大麻烦!小镇上不过是两三千人口的总数,可精壮男人却不多,能够打仗的和敢于上战场的就更少,象拉德这样的大概只有一百多人,勇气有余但经验明显不足,我们需要的是补充武器和训练人员的时间,可班沙的那些雇佣军转眼就到,我们的麻烦可真是不小啊……莫名其妙地看着鬼龙等人用方言激烈地争论着,SB和飓风尚且是大眼瞪小眼,就更别提满头雾水的拉德了。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空档的SB赶紧插话道:头儿,你们说的什么啊?唧唧呱呱的没完没了,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你们在争论什么呢?鬼龙与向正等人看着SB那张郁闷的面孔,不约而同地轰笑起来,尤其是晁锋那粗大的嗓门,在相对封闭的坑道竟然形成了巨大的回音。

在笑够了之后,鬼龙轻轻地抚摩着发痒的伤口,笑着对摸不着头脑的SB等人说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在争论,这个设施齐全的坑道中还是少了一样东西!进来这么久了,你们发现厕所在什么地方了么?满脸释然的拉德赶紧解释:有啊!怎么会没有厕所?在后面的一个小坑道里就是厕所……被拉德那一本正经的解释再次引发的轰笑声几乎掀翻了整个坑道,看着满脸窘迫的拉德,鬼龙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拉德走近一些。

当拉德带着满脸的疑问坐到了鬼龙身边,鬼龙那低沉的声音在坑道中渐渐地响起:告诉我,拉德。

你曾经想过么?你想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你想要你的家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乍然听到这个问题,拉德显得有些迟疑,吭哧了半晌之后,拉德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要的生活……我想有一大块自己的玉米地,还要有一些种植着甘蔗的小块种植园。

一群羊或者牛、几匹上等的好马和一个勤劳漂亮的妻子。

我要带着我的老妈妈住在宽敞的大宅院中,那种西班牙人修建的大宅院,有宽大的院门和可供朋友聚会时烤肉跳舞的花园。

在每天早上,我可以亲自下地去耕种,也可以骑上我的好马,慢悠悠地围绕着我的土地转上一圈,顺便打上几只兔子回家当午饭。

我的三个小弟弟,我要送他们上学,多认识一些字,可以替我管理种植园的帐目就行。

要是他们愿意,而我也可以支付起学费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念到高中,那就可以在城里的律师手下当打杂的了……轻笑着打断了拉德的梦想,鬼龙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那么,你现在有多少土地?每年的收成是不是够你买下一小块新的玉米田或甘蔗地呢?你喜欢什么毛色的好马?栗色的还是棕红色的?一匹马的价钱是不是要用掉你一年的收入?还有你的三个弟弟,他们的学费够么?你的老妈妈是不是可以在干净的门廊上晒着太阳,喝着上等的墨西哥红茶和邻居聊天呢?你的妻子,或者说你心仪的女孩,是不是已经在家里乖乖地等你去娶她,是不是已经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满脸羞红地准备着自己的嫁妆了?不等拉德接口,鬼龙的声音渐渐地提高了一些:你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一小块玉米地,每年的收成只够你和你的家人勉强糊口。

为了能在坏天气和虫子的嘴里保住你那少的可怜的一点粮食,你那年迈的老妈妈不得不披上她的外套,带着你年幼的三个弟弟天不亮就下地干活,甚至在收获之后,他们会在空荡荡的玉米地里寻找着偶尔掉落下来的玉米粒,好让你们冬天的玉米糊糊中多出那么一点固体。

你心仪的女孩只能在出嫁前的晚上偷偷来到你们约会的地方,流着眼泪将她用心血制作的披风留给你,作为永远离开你的纪念,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你的贫困,因为你不够勤劳,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太过怯懦!你只会期望老天给你一个好收成,或者说你在交易玉米的时候偶尔卖出了一个好价钱,这样你的钱包里会多出几个小钱,可以供你买下几件廉价的礼物送给你的女人。

你只会等待有朝一日,你可以用你十年的心血买下一小块玉米田,好让你家冬天的玉米糊糊稍微能稠上一些!你有敏锐的眼光和头脑,可是你只看见了眼前的那几分小利,而不是你未来的前景,你只想到了安逸的日子,却不会去想想如何实现!你有健壮的体魄,可是你只是把力气消耗在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你有足够的勇气,可是你只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象一只胆怯的兔子般胡乱蹬蹬腿!你不会利用机会,只是呆滞地遵循着你们部族古老的传统,老想着保留那些祖先留下的繁荣和荣耀,但却从来不去想想你们的祖先时如何征服了这片荒凉的沙漠,是如何用他们的鲜血和勇气让世人尊敬‘卡轮’部族!别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你的确就像我说的那样,只是个抱着祖先留下的图腾柱不放的傻瓜!你有勇气带领你的部族重新创造出超过祖先的辉煌么?你有勇气站在这片广袤的沙漠上,象‘卡轮’部族历代的勇士般自豪地咆哮么?最简单的一件事情,你可以用你的艰辛、甚至是性命为代价,为你的母亲、你的兄弟、你的妻子,甚至是你的部族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么?回答我!寂静的坑道中,只有拉德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也许是被鬼龙说中了心头的痛处,拉德的眼神中竟然有了野兽般的狰狞和嗜血的表情,紧绷的腮帮上那不断跳动着的肌肉和捏的咯咯作响的拳头也明显地昭示了拉德心中的激动。

几乎是一字一顿,拉德直视着鬼龙的眼睛说道:我有足够的勇气,但我不是傻瓜!我的力量,小镇的力量,整个‘卡轮’部族的力量都很弱小,就像是风暴中的烛火一般,只能是挣扎求存,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我期望有那么一天,我和我的家人,甚至我的部族都可以过上好的生活,但我需要人帮助,一个很高明的襄助者。

如果你是那个人,请证明给我看看,解决眼前的危机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所说的话!重新放松了整个身体,鬼龙轻声地笑了:那么……让我们好好地考验彼此吧!击败班沙的人马,你考验我的实力,我考验你的勇气,如果我们彼此都认可了,那么不论是‘卡轮’部族,还是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雇佣军,都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终身制职业 第二部 第七十一章 借刀 (上)在狭小坑道中藏匿的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几乎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为习惯的方式来打发寂寞和枯燥的感觉。

在没有太多可以利用的物资的情况下,向正用几块多余的木头砍削出来的以小镇附近地形为蓝图的兵棋推演沙盘成为了抢手的玩具。

方寸之间的攻防让拉德大开眼界,看了几天之后,拉德也跃跃欲试地要求下上几把了。

尽管没有太多的药物,但靠着壁炉的火焰制造的适当的室内温度和几个通风口比较通畅的空气流通,再加上受伤的几个人都有着比较好的身体素质,恢复的速度还是比较理想的。

尤其是身体最为强壮的晁锋,已经能够在坑道中做一些恢复性的活动了。

在李文寿的悉心照料下,受伤最重的卞和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在渐渐增多,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那样有气无力,这倒是让拉德感觉惊叹不已,甚至是直言不讳地问鬼龙——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东方药物在起作用?尽管不能及时的了解外面的具体情况,对外界事物做出判断也比较费力,但鬼龙依旧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事态的发展趋势和需要的时间,甚至按照拉德平日里的描述绘制了一张小镇的详细地图。

几个老兵凑在一起,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自然而然地按照小镇上的军事实力与班沙一伙人的军事实力对比玩起了兵棋推演。

按照鬼龙的说法,这些打仗都打油了的老兵油子们想出来的作战方法一个比一个缺德,但的确行之有效。

从鬼龙一行人的推演过程中看到了战胜班沙一伙人的希望,每天都看着兵棋推演的拉德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已经是无数次地靠在坑道入口,侧耳倾听着同伴们走近的脚步声了。

当坑道入口的盖板上终于传来了那种有节奏的敲击声时,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拉德猛地站了起来,兴奋地用放在坑道入口的铁锨敲打着同样的节奏,伴随着头顶上轻微的铲土声,不过是几分钟时间,厚重的盖板被用力掀开了,一股清新的冷空气飞快地涌进了坑道中,站在马灯旁边的秃子飞快地吹熄了灯火,在漫天星光的照射下,搀扶着伤势最重的卞和慢慢地爬出了坑道。

在满天星光的照射下,曾经帮助鬼龙等人隐藏起来的两个结墨西哥青年不见踪影,反倒是两个健壮的中年男人用力拥抱着刚刚钻出坑道的拉德,语速极快地用墨西哥土语讲述着什么,看着身边的拉德越来越阴沉的面孔,鬼龙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吧?出什么麻烦了?拉德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马上换上了一副释然的表情:我们有麻烦了!在我们藏匿起来的当天,班沙的雇佣军就到了镇子上,在搜查了所有的住宅一无所获之后,镇子上的几个人被班沙的手下抓走了,那些班沙的雇佣军要我们帮助他们寻找袭击他们仓库的人,如果在半个月里还没有着落,那么他们抓走的人将被吊死!镇子上藏匿起来的吉普车被他们找到了,因此他们断定你们就在小镇中,至少是在这附近,而我们的人也应该与你们有比较密切的接触。

飞快地与向正交换了一个眼神,鬼龙慢慢地坐在了坑道口边的土堆上:谁被抓走了?那辆吉普车不是藏得很严密么?怎么会被他们找到的?负责藏匿吉普车的人全都被抓走了么?两个健壮的中年女人似乎并不愿意与鬼龙过多的交谈,只是焦急地向着拉德嘀咕着什么,而拉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似乎遇见了很大的难题。

慢慢靠近了鬼龙的向正轻轻地在鬼龙耳边说道:看来麻烦大了!估计是小镇上的重要人物被抓走了,这些墨西哥人想拿我们去交换。

我们左边的土坎后面有人,看他们呼吸的时候冒出的热气判断,至少有二十人的样子。

小镇中的大部分灯火都熄灭了,可离我们最近的那几间房间的灯却是亮的,我记得那是几间半废弃的仓库,现在早就过了收获季节了,怎么还会有人在仓库停留?鬼龙也注意到了拉德脸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甚至看到了两个结实的中年男人尽力掩饰的腰间隆起的部分,稍微向前走了几步,鬼龙轻声地笑了起来:是拉默被抓走了么?还有那几个跟在拉默身边的人,也被抓走了吧?那些家伙是不是说,只要交出了我们,拉默就能够回到小镇?既然如此,拉德,你的确应该把我们交出去!我们不过是几个来路不明的雇佣军而已,而拉德是小镇上的领袖人物,甚至是‘卡轮’部族的灵魂,孰重孰轻,几乎不用比较,任何人都可以在我们和拉默之间做出选择。

但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假如下一次,你们最为看重的拉默又被抓走了,你们拿什么去交换?小镇已经是满目疮痍,你们手中还剩下多少班沙的人马感兴趣的东西?你们还打算把这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养得多肥?就像你们的祖先曾经做过的那样,用你们生存的土地和珍贵的宝石去换取廉价的朗姆酒和小首饰,直到最后,你们的祖先才发现自己永远也满足不了那些卑劣的美国小贩的胃口,你们正在走你们的祖先走过的错误道路,而且走得更远!再问你们一个问题,那些班沙的雇佣军是怎么知道拉默对你们那么重要的?按照你们的说法,拉默从来都是隐藏在幕后的人物,即使是最简单的事情也不会让他出头露面,也正因为如此,拉默一直都是比较安全的,但这次是为什么?你们怎么就不会想想,没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仔细观察,拉默会被那些雇佣军抓走么?小镇上的教堂为什么从来都没有遭受过损害?为什么教堂中仅有的神父几乎从来不在小镇上采购他的生活物资,在近半年的时间里也没有离开过小镇?即使他是个殉道的苦修者,他也需要可以勉强维生的饮食和御寒的衣物吧?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么?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么?如果你们真的想救回拉默,那么趁早去教堂问问那个神父!拉德的脸上始终是那种阴晴不定的表情,而两个结实的墨西哥中年男人倒是相当的坚定,甚至毫不掩饰要把鬼龙一行交出去的意图。

看着拉德犹豫的样子,其中一个墨西哥中年男人竟然忘记了用墨西哥土语交谈,直接用西班牙语喊叫起来:把他们交出去好了!只要拉默回来,我们还会有机会的。

你是怎么啦,难道拉默的性命还比不上这些雇佣军么?听到同伴的喊叫,拉德的眼角稍微跳动了几下:交出他们……班沙的手下就会守信么?我们给了那些家伙多少东西了?如果不是他们垂涎于传说中‘卡轮’部族的那些神秘的古董,也许我们的部族早已经不存在了!以往的岁月中,我们已经退让了太多,对策已经退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拼死反抗!召集所有人马,我们在拉默先生的医院集合商议对策!从现在开始,直到拉默先生被我们营救回来为止,小镇中的所有事物由我作主,去吧!面对着拉德的强硬态度,两个结实的墨西哥中年男人没敢再多说什么,飞快地转身朝着那几幢亮着灯光的废旧仓库跑去。

鬼龙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带着几分欣赏的口气朝着拉德说道:很有领导者的风范!总算是有一个眼光锐利的领导者看清了一些关键问题,否则你们的小镇永远只能在班沙的那些雇佣军手中苟延残喘。

按照你的兄弟说的,班沙的人马应该在等你们回话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紧去拉默先生的小屋吧?在黑暗的小镇街道上穿行,身边的住宅中总有那么些细微的动静,有的是一些胆怯的居民透过窗户的缝隙在窥探着街道上急行的人群,有的是那些小镇中潜在的抵抗者听到了窗框或门板上的敲击声,正在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再从自己家的后门或屋后的窗户钻出来,向着拉默先生的小屋飞快地跑去。

拉德看着急行中的鬼龙,带着些惊羡的口气低声说道:真是看不出来!你们的体质真是太好了,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个半年时间是绝对不可能行动自如的,可你们居然还能跑这么快?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抱着还没恢复的卞和奔跑着的SB脸不红气不喘地接上了话头:如果你也像我们一样,每年在冰冷的北极冰原上不眠不休地狂奔上十天,再去炎热的沙漠中倚靠每天十几克的蒸汽冷凝水和自己的尿液生存十五天,然后保持至少每隔五天就要在枪林弹雨中分辨午餐中有没有放芥末,你就可以做到我们这样了!尽管早已经看见过了SB和晁锋身上那强壮过头的肌肉,拉德还是对SB的话将信将疑,即使是训练最严格的军队也不会有如此变态的训练科目吧?炎热环境下的苟延残喘对一般人来说还有幸存的希望,在冰天雪地中不眠不休的狂奔十天?太扯淡了吧……也许是感觉到了拉德的怀疑,鬼龙轻声补充道:SB没有说谎,的确是这样!在前苏联、在芬兰都有这样的训练项目,携带着简单装备的士兵在最寒冷的冬天被扔到荒原中,没有后援、没有同伴,只有靠自己的体能、勇气和毅力穿越整个荒原!只要睡着就会被冻死,只要停下就会被冻僵,有的士兵几乎是在极端恍惚的状态下走到了目的地,还有的……永远消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想和班沙的手下作战,并且战胜他们,你们要经历的训练不会比这个仁慈多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先把拉默先生弄回小镇再说!拉默的小屋中已经挤满了焦急的人群,几个中年人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阴沉着脸色闭口不语。

一些年轻人则是小声地争论着是否应该用鬼龙等人去换回拉默,还有的人却是围绕在露丽妈妈身边,小声地安慰着惊恐不安的露丽妈妈。

当鬼龙一行人在拉德的带领下走进小屋中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与鬼龙并肩站立的拉德身上。

很显然的,两个提前赶回来的中年男人已经将拉德的意思传达给了所有人,面对着如此之多的目光,拉德显得有些紧张,连喉头的蠕动也加快了许多,几个信任拉德的青年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静静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拉德的身后。

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拉德总算是稳定了心神,尽量保持着声音的稳定:要救回拉默先生,但不能答应那些混蛋的要求!我们……不能再迁就他们了,那会没有止尽的,我想大家都清楚这一点!几个没有说话的中年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中年人缓缓地抬起了头,用他那昏黄的眼睛瞪着拉德:不交换?营救?我们拿什么去营救拉默先生?就靠着这几个在地洞中藏匿着的伤兵?就靠着我们在内战时期留下的那些左轮手枪?在以往的岁月中,我们曾经抵抗过,也寻求过外界的帮助,克我们从来都没有赢过。

实力悬殊,我们没办法抵抗,拉默先生错了,你也错了!换回拉默先生,然后我们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生活,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办法!伴随着几个中年男人的附和,几个斜靠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渐渐地站直了身体,被在身后的胳膊或揣在怀里的双手有有了明显的异动,留着花白胡子的中年男人喘了口气,接上了刚才的话头:拉德,你还太年轻,还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所以你会认为凭借着几个雇佣军就能挽救拉默先生、挽救我们的小镇、挽救‘卡轮’部族,你太幼稚了!即使拉默先生曾经交代过,他不在的时候由你掌控小镇中的事物,但我们也是小镇中的一员,在面临重大的问题时,你也应该听听我们的意见,而不是由着你自作主张!在你还年幼的时候,我们已经为了小镇和那些企图从小镇上捞油水的家伙打交道了,我们更了解怎样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雇佣军,也更了解如何付出最小的代价来避免不应该的损失,一味的莽撞能带来的只有毁灭和灾难,而你正要求全镇上下因为你的血气之勇冒险……面对着中年人的指斥,眼看着小屋中的大多数人都开始犹豫,拉德的脸上泛起了愤怒与焦急的潮红,几乎就在拉德开口争辩前的瞬间,小屋中突兀响起的掌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拉德身边的鬼龙身上。

带着几分鄙夷的神情,鬼龙轻轻地鼓掌:精彩!好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辈风范,好一个见多识广敦厚长者!大难临头,不想着怎么去救回自己的同伴,反倒是对勇敢的年轻人指手画脚,老气横秋地摆资历、谈经验,也难怪小镇上的‘卡轮’部族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年!就像是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跳蚤的傻瓜一般,你们在漫长的时间里习惯了逆来顺受,只要能让你们活下去,哪怕是活得象条丧家犬你们也不在乎!粗略的看起来,你们老成持重,你们在为小镇寻求一条生存之道,可是按照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和做法,恐怕小镇只有灭亡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这么多年的艰难生活,‘卡轮’部族已经在灭亡的边缘,可即使是在灭亡的边缘,你们还是忘不了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争夺那可笑的权力!统治小镇,在自己的部族同胞面前摆出一副救世主的臭脸来满足你们那可笑的虚荣,除此之外,你们还做了些什么?部族中的同胞是不是在你们的关照下过得好些了?外来的侵害是不是在你们的抗争之下闻风远遁?除了出卖部族利益来苟且偷生,你们没有做过任何的事情,你们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说你们在往年的出卖中获取了足够的经验么???面对着羞愧的几个中年人,几乎要为鬼龙那酣畅淋漓的痛骂喝彩的拉德没有放弃这个机会:部族的生存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在这种情势之下,我们没时间讨论出最稳妥的方法,几乎只能按照我们的直觉来行事了!愿意冒险去救出拉默先生的,请站到我的身后!小屋中静默了片刻,大多数的年轻人走到了拉德的身后,而几个中年人却是始终站在原地。

尽管还是满脸的尴尬,但那些中年人的眼中流露出的却不仅仅是担忧,还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夹杂其中。

站在鬼龙身边的拉德稍微转过了身体,低声朝着鬼龙说道:他们不合作!有些人是他们的子侄,要是这些人不合作的话,迟早会出麻烦的!拉默先生在的时候还可以约束他们,现在换上了我……我没把握!鬼龙抬眼看了看几个沉默的中年人,低声地回答道:有那么句东方的格言——来日方长!先救回拉默先生再说,这不仅仅是对我们能力的考验,也是对你权威的第一次肯定,我们必须成功!安排你的人去拿武器,再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带我们去教堂,我断定那神父不地道!坐落于小镇边缘的教堂显得格外的破败,始建于西班牙人统治时代的教堂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显赫与辉煌,除了那个用白色大理石制作的十字架还基本保持的原色,在深沉的夜色中隐隐显出轮廓之外,大部分的建筑外表都已经被墨西哥沙漠中的凄风苦雨折腾得面目全非,带领着鬼龙一行来到教堂外围的两个墨西哥青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围绕着教堂的铁栅栏上的缺口,熟练地钻了进去,在教堂的侧门边停下了脚步。

侧门上的小铜铃在夜色中依旧闪耀着金属的光泽,与那扇油漆斑驳的小木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个墨西哥青年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木门,仔细地听了听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再指指木门下的缝隙中隐隐透出的光线,轻轻退后了几步,回到了鬼龙藏身的仙人掌旁悄声说道:我们以前也在半夜时来过这里找神父要一些治疗简单疾病的药物,而神父总是很快地开门答应,也就是说,神父并不在他的卧室睡觉,而是在靠近侧门的门房里休息。

你们……真的怀疑神父么?鬼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扇透出些灯光的小木门,并没有回答两个墨西哥青年的问题。

在萧瑟的寒风中,很久没有打理的庭院中已经有了些枯黄的野草,那些勉强生长的仙人掌也是奇形怪状的样子,并不象荒原中的仙人掌那么粗壮。

夜风吹来,地上的那些团成了球状的枯草随风滚动着,一些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但仔细观察之下,有那么几团枯草却是怎么也不会被风吹出太远,老是在滚出去之后不久便回到了原地。

蹲在鬼龙身边的向正慢慢地靠了过来,指了指那些奇怪的枯草:应该是南美或中美洲的雇佣军习惯使用的弹索警报装置。

只要有人踢到了那些枯草,枯草下的弹索就会拉动另一个地方的警报装置。

那个神父绝对没有睡在门房里,而是靠着这些隐藏的警报装置提前知道了有人靠近!话音未落,那扇陈旧的小木门已经慢慢地打开了,提着一盏电石灯的小个子神父慢慢地探出头来,看了看教堂附近的动静,再慢慢地走到了那几堆怪异的枯草旁边,似乎是不经意地蹲下身子系鞋带,在确定了附近没有到访者之后,神父慢慢地回到了教堂中。

静静地等待了片刻,鬼龙轻轻地拍拍身边的墨西哥青年,再指了指小木门上的铜铃:你们去拉铃,就说找神父要一些治疗头疼或感冒的药,然后马上离开。

记住,要让神父看着你们离开,路上不要回头,要做得像是家中真的有人生病的样子!在我的人叫你们之前,不要到教堂附近转悠!告诉拉德,所有人员准备好之后,在最靠近教堂的房屋中隐藏起来待命。

两个依言上前拉铃的墨西哥青年倒是相当有表演的天赋的,当那个小个子神父飞快地打开那扇小木门时,其中一个墨西哥青年几乎是扑在了神父的身上,口口声声地喊叫着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要神父赶紧救他家人一命,在神父不耐烦地扔给了他几片阿司匹林之后,两个墨西哥青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教堂,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几乎是在神父关上了那扇木门的瞬间,鬼龙已经和向正从灯光照射不到的死角中靠近了教堂的墙壁,再贴着墙壁的夹角隐藏起来。

在确定神父已经远离了那扇简陋的小木门之后,鬼龙轻轻地将脊背靠在了墙壁的夹角上,用自己的双肘和膝盖顶在了墙壁上,悄无声息地向着教堂的屋顶爬去。

已经被风沙侵蚀得坑坑洼洼的墙壁给了鬼龙很大的帮助,尽管肩头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并不妨碍鬼龙的动作和灵敏性,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鬼龙已经在教堂的屋顶上站起了身子,借助着微弱的星光,仔细地检查着教堂的屋顶。

在荒僻的沙漠地带,尤其是在一些地下矿产比较丰富的地方,那种最为原始的无线电电报通讯器反倒是很多雇佣军的首选。

只要有个足够好的接收位置,即使是在雷雨交加的天气也能准确地收到对方传输的讯号,而这个教堂中的神父也应该是通过这种比较稳妥的方式与班沙手下的雇佣军取得联系才对。

才花了几分钟时间,鬼龙已经从屋顶上的十字架后面找到了那个伞翼状的天线和两个扁平的卫星电子频率讯号转换器,还有两条被涂装成墙体颜色的讯号传输线。

轻轻的朝着等候在墙角的向正招呼医生,鬼龙抽出腰间的军刀,利落地割断了两根讯号传输线,再顺着墙壁的夹角慢慢地滑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秦椋面前是最后一团伪装成杂草的弹索报警装置,尽管没有合手的工具,但秦椋似乎并不为此担忧。

用随手折来的两支细小而又坚硬的仙人掌刺扎在了紧贴着地面的弹索上,再用手中的军刀贴着地皮挖掘到包裹着弹索的硬塑管道,秦椋轻车熟路地用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夹住了伸缩性极强的弹索,再小心地切断了弹索与地面上枯草之间的联系。

在秦椋切断了最后一个报警装置之后,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晁锋和SB猛地跳了起来,相当默契地抓住了木门的边沿轻轻地抬了起来。

墨西哥人习惯的门窗安装方式还停留在古老的栓扣转轴的传统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扇陈旧的木门已经离开了松垮的门轴。

西班牙时代建造的教堂严格地遵循了欧洲所有古老教堂的建筑风格,在侧门附近的小门房边是一条狭窄的长廊,在长廊浸透隐约传来的灯光将长廊的墙壁衬托成了一片古怪的灰暗颜色。

墙壁上悬挂的那些圣母或圣婴的画像显然是为了迎合当地人的口味,画成了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的墨西哥人的模样。

小心隐藏着自己踪迹的秦椋慢慢靠近了那个透出灯光的房间,从那扇已经有些破损的窗户中看去,小个子神父正半躺在床上,手中抓着一杯颜色鲜红的葡萄酒惬意地哼哼着小曲,而在离他不远的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一把打开了保险的大口径左轮手枪。

慢慢地缩回脑袋,秦椋朝着身边的晁锋和SB做了个强行突入的手势,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木门,彼此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同时抬腿踹在了那扇单薄的门板上,当被踢飞的房门惊觉的神父站起身来想要抓起身边的手枪自卫时,晁锋那巨大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光临了他的脑袋!挨了晁锋一记重拳的神父似乎并没有马上丧失反抗的意识,虽然眼神有些散乱,双手也因为脑部受到重击而开始猛烈的痉挛,但神父还是跌跌撞撞地朝着床头柜冲了过去,想要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枪。

但晁锋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反抗机会,随后而来的第二记重击狠狠地打在了神父的后脑上,被第二次打中了脑袋的神父只感觉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床头柜前的地板上。

在神父还摇晃着脑袋企图挣扎的瞬间,狞笑着的SB已经一脚踩在了神父的胸口上,巨大的巴掌抓住神父的双肩一拉一抖,伴随着神父那完全变了腔调的怪叫声,被卸掉了肩胛关节的神父痛苦地瘫软下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滚滑落,被红酒滋润得有些绯红的脸庞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惨白。

甩了甩巨大的巴掌,晁锋有些懊恼地摇摇头:好久不动弹了,双手的力量也拿捏不准了!居然用了两拳……打发殿后的李文寿去通知拉德来教堂,鬼龙慢慢地踱进了神父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神父在看到晁锋的那一刻起,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打秋风的蟊贼,而是自己想尽办法要找到的那些神秘雇佣军,在衡量了自己所处的危险处境和生存几率的对比之后,不等鬼龙开口,神父已经很自觉地开口说道:我们抓走的人在离小镇三十公里的河谷里面关押着,那里有我们的一个小型中转营地,附近的巡逻或货物转运时的保卫都依托于这个营地。

由于你们前段时间的骚扰和袭击,营地中已经集中了好几个小型雇佣军团的人马,你们是不可能攻进去的!我在小镇中只负责观察和探听情报,每隔两天与营地通话一次,每隔两个星期,营地会给我送来一些物资。

通讯器在教堂的告解室里,通话时间是明天晚上十点。

对于神父的坦白与合作的态度,鬼龙似乎并不感觉到意外,随手抓过了床头柜上的大口径左轮手枪,鬼龙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仔细地把玩起来:好枪!史密斯。

维森公司的产品的确与众不同,尤其是这种西部纪念版的左轮手枪更是精品中的精品!虽说样式古拙,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威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开枪,你的脑袋上会多出一个窟窿?还是整个头盖骨都被打飞?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案错误或是拒绝回答,我们就用你的脑袋来验证这把枪的威力!第一个问题——‘卡轮’部族有什么值得你们忍耐这么久的东西?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神父早已经忘记了双肩的剧烈疼痛,回答也干脆利落了许多:‘卡轮’部族中有一些墨西哥内战时期留下的珍玩,据说是从西班牙统治时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而班沙对这些东西又是有着特别的嗜好,在没有把那些东西弄到手之前,我们也只能想尽办法来逼迫小镇上的人逐步妥协,而我们自己也一直在想办法寻找,不过目前还没有着落。

鬼龙将手中的左轮手枪利落地转了个花样,示意站在神父身后的晁锋帮他接上肩胛关节:很好!除了你之外,小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眼线存在?如果小镇上的人不愿意用我们交换拉默等人,而是试图反抗你们,你们的应对措施是什么?伴随着晁锋那有力而又准确的动作,神父肩胛骨节上传来的那种撕扯般的痛苦迅速减轻了,稍微穿了口气,神父轻轻地活动着刚刚复位的肩胛关节:小镇上只有我了,但在小镇周围五公里范围内有十几个隐蔽的哨位,平时总有人在里面观察小镇中离开的人。

如果小镇中的人试图反应我们的话,只要接到我传输过去的消息,最多两个小时,那些在营地集中的雇佣军将会在处死拉默之后对小镇发起进攻,直到杀光你们为止!估计传话的李文寿已经找到了等候在教堂附近的拉德,鬼龙缓慢而又坚定地扳开了左轮手枪上的击锤:联络方式上有什么代码或特殊的识别方式?我们马上与你的营地通话,如果证明了你在耍花样,那么即使我们将面临被全歼的命运,我们也要拉上你同往了!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恐中恢复了一些的神父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络暗码,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教堂,平时也只有少数几个女人来教堂祈祷或告解,神职人员的身份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掩护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得罪班沙先生?据说在你们攻击班沙先生的储运仓库之后,搬沙先生甚至亲自开枪打死了负责整个墨西哥事物管理的基诺!难道那些墨西哥的华人种植园主更能出的起价钱么?朝着站在门边阴影里的向正递了个颜色,鬼龙顺手将那支巨大的左轮手枪扔到了床头柜上:回答错误!还没等惊讶的神父感觉到疼痛,向正那稳定有力的双手已经轻轻地绕上了神父的喉咙,伴随着喉结上的软骨被捏碎的声音,神父的脸孔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诡异的青紫颜色,双手徒劳地胡乱抓挠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吸入一点新鲜空气。

站在神父身后的晁锋和SB配合默契地抓住了神父的双臂,尽量不让他那胡乱抓挠的双手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痕,当拉德那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的回廊中响起的时候,神父已经停止了最后的挣扎,僵硬地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面对着神父那僵硬的尸体,拉德多少有些意外,不等拉德说出心里的疑问,鬼龙已经从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带惋惜地拍拍拉德的肩膀:很抱歉,我们刚刚审讯了这个冒牌的神父,拉默先生在被抓的当天晚上就被他们折磨致死!不得不说,拉默先生是个坚强的男人,即使是在遭受了无数的酷刑之后,拉默先生也没有吐露‘卡轮’部族的秘密!按照这个冒牌神父的说法,班沙的手下已经对‘卡轮’部族的藏宝失去了耐心和兴趣,正在准备一次大规模的袭击,目的是摧毁整个小镇,还有几天时间,他们就要来了!几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的拉德呆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拉默先生就这么完了?班沙的手下已经对小镇上唯一值得依仗的藏宝失去了兴趣?几天之后,小镇将从这片荒漠的沙地上消失?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对这生死攸关的一切,即使是最好的紧急事务处理专家也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更何况是还没有经历过太多变故的拉德?轻轻地拉着拉德坐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鬼龙重新抓起了那支巨大的左轮手枪把玩着,眼睛却始终盯着拉德的眼神:就目前的局势来说,你已经没有时间来听那些节哀顺变的废话了!拉默新丧,小镇上需要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失去了依仗,还要面对没有投降可能的攻击,你必须抓紧时间组织相信你的人进行防御!我们没有好的武器,没有经过足够训练的人手,只有整个小镇都参与进来,我们才有战胜班沙一伙的可能!而在这之前,我会带领我的一部分属下尽力对班沙的手下进行袭扰,好让你腾出时间在我留下的属下帮助下对小镇中进行必要的防御和攻击布置。

三到五天的时间,我们最多能拖这么久,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小镇中所有人的努力和‘卡轮’部族的祖先保佑了!紧迫的局势让拉德没有一点空余时间考虑其他问题,所有愿意跟从他的青年人都已经拿到了那些粗陋的武器,在教堂前的那一小块空地上集中起来,再跟随着秃子和秦椋等人分散成几个小队,朝着小镇外围的那些半废弃的仓库走去,而鬼龙与向正等人也拿出了仅剩的一些武器装备,按照神父交代的方位开始了搜索前进。

伤势未愈的卞和守在了重新修理好的收发报机前,静候着班沙手下的那些人与神父联系,整个小镇中所有的人几乎是在一种莫名和未知的恐惧中参与到了保护自己的行动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想到置疑鬼龙说出的拉默已经身亡的话。

班沙手下的那些雇佣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次不要俘虏的屠杀本来就够让人感到害怕了,而在秦椋与秃子那不经意的描述或猜测中,班沙的那些手下似乎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古怪而又残忍的癖好!越传越神的各种小道消息像是张了翅膀般地传遍了整个小镇——班沙的手下要血洗小镇,凡是小镇中的居民都会被浇上汽油活活烧死……班沙的手下已经包围了小镇,想要独自逃离小镇的将会象西班牙人统治时代的奴隶般被倒吊在马尾上活活拖死……总而言之,要么在抵抗中死里求生,要么就洗干净屁股等着被班沙手下的雇佣军凌迟处死!在这种紧张而又恐惧的氛围笼罩下,当秃子要求在某一户居民家的炉灶下挖个地洞时,那家的主人二话不说地端开了锅台上的铁锅,亲手将一桶凉水倒进了滚烫的炉灶中。

带领着向正与晁锋离开小镇的鬼龙在确认身后没有其他人追踪之后,在离小镇不远的一个沙丘后停下了脚步。

从沙丘后用望远镜观察,小镇中的鸡飞狗跳正是鬼龙所希望的场景,至少在这样的忙碌和恐惧之中时,是不会有人想起验证鬼龙的话是否有足够的真实性的。

看看尚早的天色,鬼龙蜷缩起了身体,倚靠着沙堆躺了下来。

晁锋已经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观测点,在离鬼龙不远的一个沙坑中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而一贯小心谨慎的向正却没有按照平时那样找一个相应的观测点,反倒是慢慢地靠近了鬼龙的身边,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仅有的一支香烟递给了鬼龙:就这么判了拉默的死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鬼龙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向正递来的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上一口:还能怎么样?留下拉默,我们就要面对一个、甚至是一群擅长讨价还价和保存实力的老油条,你我都不擅长应付这种人,而我们也没时间按部就班地慢慢来了!相比之下,拉德更加冲动、血性、有我们需要的那种急于求成的心理和保卫部族的信念,善加诱导,他就是墨西哥的现代潘丘。

维拉!向正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情,伸手从鬼龙的嘴里摘下了香烟,向正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是这个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让我们改变这个世界?很老的歌词了,但却是个永恒的问题!一直以为,你不会有狠下心肠的一天,可看看你现在做的,真是难以想象,以前那个和我拳打脚踢地争夺日本带回来的名册的家伙就是你!鬼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落寞的笑容,带着些淡淡的无可奈何,鬼龙的眼睛看着天边的那些随着狂风反卷喷涌的云彩:我不想这样,你也不想!绿洲中的人到哪里去了?尽管他们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但我自己不会看么?不会想么?在当时的情形下,即使绿洲中有一个人离开,我们的行踪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暴露,在一片无遮无挡的荒漠上,一群基本上没有自卫能力的人,面对着强悍的对手,嘿嘿……既然你可以拿出一副铁石心肠,可以背负着兄弟们看你的那种异样的眼光,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一样?难道我们中间,就永远要你出头来当那个冷血无情的恶人么?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再动身,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班沙的雇佣军们集中的营地,这一次,可真是要靠那些雇佣军们来帮我们完成任务了!天近傍晚,早已经养足了精神的鬼龙等人慢慢地站了起来,整理号身上的装备后,顺着早已经确认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将近三十公里的崎岖地形并不是鬼龙等人最大的障碍,但班沙的雇佣军中的那些潜伏高手反倒是在鬼龙等人即将靠近营地的时候阻碍了鬼龙的行程。

顺着离营地只有两三公里的沙丘背面潜行,走在最前面的向正猛地伏下了身子,发出了遭遇的讯号。

走在稍后位置的鬼龙慢慢靠近了向正身侧的一团枯黄的野草,按照向正指示的方向看去,在两棵巨大的仙人掌中间,有那么一团枯黄的杂草显得不那么对劲。

荒原上的杂草早已经被强劲的风吹得满地乱滚,形成了一个个的球形体,但卡在两棵仙人掌中的那一大团杂草显然是经过了人工的捆绑,任凭黄昏的劲风吹拂,那团荒草却始终停留在原地,颤悠悠的摇晃着。

稍微向右移动了一小段距离,鬼龙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着仙人掌中间的那团杂草,在杂草中央有个不太明显的长条状物体,看起来的确像是个狙击手伸出来的枪身管,但一个将隐藏位置选得如此隐秘的观测手或狙击手,会这么不小心地将枪身管早早地暴露出来么?几乎在鬼龙发现破绽的同时,身侧的向正也做出了不要胡乱移动的手势,两个人尽量压低了身体,仔细地寻找着这个高明的观测手。

附近的杂草或仙人掌旁都被细细地观察过了,即使是一些勉强可以藏人的地方也没有放过,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保持着隐蔽姿势的鬼龙和向正已经开始觉得眼睛发酸,连脖子和肩膀上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肌肉痉挛。

随着渐渐黑透的天色,鬼龙和向正都产生了一丝焦躁的心情,虽说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也知道在一个端着狙击步枪的潜伏者面前应该保持着最冷静的心态,可这种漫无边际的等待的确是难熬啊……实在是等候的时间太过漫长了,即使是向正这样的狙杀高手也感觉到了那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觉!每一个狙击手或被狙击手锁定的目标都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似乎在下一秒,自己要狙杀的目标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瞄准具中又或许在下一秒钟,那颗致命的子弹就会在自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穿透自己的头颅……在这种奇怪感觉、或者说是自我催眠或暗示的作用下,不少经验不够的狙击手会不安地移动着自己的狙击步枪,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自己的目标,而那些被恐惧感觉折磨的目标也会忐忑不安的企图改变自己的藏身地点,两者的下场几乎一样,在一声清脆的枪声之后,都会有一个无法压抑自己本能感觉的猎物倒下,在他们的眼睛里最后看到的,也就是身前的那块被自己的血沾染的土地,或是那块越来越灰暗的天空……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静静的等待,静静地让自己融入这片越来越寒冷的沙漠……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也许是潜伏的狙击手到了换班的时候,又或许是那个在沙地上趴了足够长的时间,也想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那团异样的杂草总算是晃悠了几下,杂草下方的沙地慢慢地隆起了一小块,从仙人掌根部的慢慢伸出了一小段黑漆漆的软管。

在确认了沙地周围没有异常之后,两支巨大的仙人掌竟然整个倾斜起来,一个穿着全套的沙漠伪装服的雇佣军灵活地钻出了沙地。

在稍微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砂土之后,沙地中钻出来的雇佣兵不满地嘟囔着:他妈的,那帮小子在干嘛?都超过接班的时间了还不来,真是……终身制职业 第二部 第七十二章 借刀 (下)从向正趴着的角度看去,那个掩藏在两棵仙人掌下的隐蔽所一览无遗。

也许这个营地的位置和作用的确是很重要,单是从这个处于营地外围的警戒哨位上看来,就知道这个营地中的人的确是下了功夫!两棵仙人掌那硕大而又茂密的根系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还用一些带有微小孔洞的透气薄膜保护起来,顺着隐蔽所的沙土墙壁深深地扎进更深的泥土中,或许是喷洒了植物生长的必要肥料的缘故,在贫瘠土地上都可以茁壮成长的仙人掌更是以它那疯长的躯干掩护着地下隐藏的人员。

两个小小的管道透气孔洞刚好开在了隐蔽所的边沿上,即使是最为寒冷的天气,隐蔽所中的人员呼出的热气也不会被发觉。

再看看掩蔽所中的三四支带有广角镜头的观测软管,即使是半躺在隐蔽所中的人员也可以顺利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了,这就再相当程度上延长了人员隐蔽的时间,也减少了暴露的可能。

从掩蔽所中钻出来的雇佣兵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几个虎视眈眈的敌对者眼中,反倒是好整以暇地在掩蔽所边坐了下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香烟,惬意地享受着烟草给他带来的快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鬼龙和向正都轻轻地弹出了手臂上携带的自卫钢刺,在一个几乎没有人为污染的环境之下,只要有不多的鲜血就能产生相当明显的血腥味道,而一个有经验的雇佣军是可以轻易地在比较远的地方察觉到这种味道的。

自卫钢刺那相对狭小的穿刺平面和设计精巧的血槽刚好适合在这种场合下隐秘的使用,轻轻地朝着那个正在过烟瘾的雇佣军身侧投出了一颗小石子,鬼龙用空出来的左手稍微撑起自己的身体,右手的钢刺也稍微提起,只要那个雇佣兵稍微一回头……出乎鬼龙和向正的意料,随着碎石打在沙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叼着香烟的雇佣军并没有象鬼龙希望的那样有个转身的动作,甚至是有个转身的念头,反倒是漫不经心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另一支香烟朝身后的一片稍微凸起的沙地仍了过去,嘴里不满地念叨着:下次记得自己带烟,老是抽我的!几乎是在香烟落地的同时,那片稍微凸起的沙地竟然像是一块完整的地毯般掀起,一个抱着一支短管伞兵型自动步枪小个子雇佣兵顺手将披在身上的伪装毯扔在一边,乐滋滋地从沙地上捡起那支香烟塞进了嘴里:不就是抽了你几支香烟么?我都趴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在下面还可以活动活动身体,我可是一动也不敢动啊!要不我们换换,今后的香烟都由我来买,但你代替我钻到这伪装毯下面?在鬼龙轻轻地爬到那个小个子雇佣军身后的时候,两个胡乱争执着的雇佣军都没有在意身边那轻微的衣服摩擦沙地的声音,即使在向正和鬼龙同时跃起,将手中的自卫钢刺狠狠地从侧面捅进他们的喉结之后,两个雇佣军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成从惬意的微笑到痛苦、惊愕的转换!几乎是同时抓起了一把砂土,鬼龙和向正用力将砂土压在了自卫钢刺的血槽上,再轻轻地抽出了坚韧的自卫钢刺。

从伤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渐渐地浸湿了砂土,但并没有在空气中留下太多的血腥味道,藏匿在稍微远些的沙沟中的晁锋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帮着鬼龙和向正将那两个倒霉的雇佣兵扔进了一旁的沙堆中,再小心地将那个隐藏在仙人掌下方的隐蔽所恢复了原样。

半蹲在地上的鬼龙抓过了那支包裹着伪装布条的狙击步枪仍给了向正,再指了指那块被胡乱扔在旁边的伪装布:我就躲在这下面,向正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以防出现意外的情况。

晁锋,你在原来的沙坑中潜藏起来,按照他们注意的方向看,接替他们的人员应该是从两个隐蔽观察位置的正后方过来,在看到伪装布下面不是他们的同伴时,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窜过来了!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不管时我们还是那些前来接替哨兵的雇佣兵,只要发出了一点声音,那我们可就只能拼命地逃了!当两个姗姗来迟的雇佣兵出现在晁锋的视线中时,鬼龙已经在那块沉重的伪装布下趴了足足半个小时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迟到的原因,两个前来接哨的雇佣兵一跌声地表示着歉意,毫无防备地掀开了盖在鬼龙身上的那块伪装布。

漆黑的夜色中,经过了防反光处理的自卫钢刺准确地捅进了其中一个雇佣兵的肝脏,而在不远处隐藏的晁锋也象一头择人而噬的荒原狼一般,用力拧断了另一个雇佣兵的颈骨。

在两个猝然遭受致命攻击的雇佣兵还在沙地上扭动痉挛的时候,鬼龙已经带领着向正与晁锋飞快地冲进了苍茫的夜色中,朝着不远处隐约透出的灯光扑去。

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将漆黑的夜色照亮多少,当鬼龙等人匍匐着接近了这个建立在沙丘中的营地时,整个营地中竟然看不到一个在屋子外面巡逻放哨的雇佣兵。

营地的范围并不是很大,只有寥寥可数的十来间低矮木屋,甚至连个常规的了望塔楼都没有设置。

围绕着营地周围挖出的堑壕深浅不一,在某些堑壕前方的铁丝网甚至都是用几根简单的铁丝制造的,并没有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倒刺依附其上。

在几间倚靠着沙丘建立的小木屋旁,有两个很不起眼的沙堆,从沙堆上开着的射击孔中隐约透出的灯光看来,这应该是两个类似于地堡的建筑。

在沙堆后方的地面上有几条草草挖出的交通壕,或许是因为自信的原因,又或许是过于相信营地中派出的前出哨兵的可靠性,交通壕的周围并没有设置常规的防步兵铁丝网,也没有看到在墨西哥常见的那种用仙人掌堆砌起来的障碍。

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玉米饼芳香,还有一丝丝烟草的味道夹杂其中。

地堡中的人在低声的谈笑着,从射击孔中伸出的枪管微微地朝上翘着,地堡中的那些雇佣兵似乎并没有做好迎击来犯敌人的准备。

三个在沙地上慢慢爬行的人在夜色中并不显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鬼龙等人已经接近了堑壕边的那段简陋的铁丝网。

稍微伏低了身子,块头最大的晁锋首先从稀疏的铁丝网下方爬了过去,一个灵巧的翻身,悄无声息地滚进了堑壕。

半蹲下硕大的身形,晁锋朝着堑壕的左右两边看了看,在确认没有人发觉之后,朝着趴在铁丝网对面的鬼龙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晁锋选择的位置刚好是堑壕的一个弧形拐角,当鬼龙和向正先后翻身跳进堑壕之后,稍微前出的堑壕拐角刚好掩蔽了三个人的身形,即使是走到了拐角附近的人也难以发觉。

看了看堑壕拐角上放置的一挺M-60班用机枪,鬼龙朝着向正与晁锋做了个分头探察的手势后低声说道:沿着堑壕分头搜索,五分钟后回到原位。

尽量不要惊动守敌,一旦发生接触,尽量使用冷兵器解决!看着晁锋和向正拔出了身边的军刀分头潜行而去,鬼龙伏低了身体,仔细地观察这这个稍微前出的机枪阵地。

架在堑壕边缘的M-60班用机枪显然是刚刚解封的新货,有的部件上甚至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防锈蚀枪油的味道。

半拖在弹药箱中的金属弹链上散发着同样的枪油味道,连子弹上都有一种古怪的金属腥气。

胡乱散放在堑壕中的几个木质弹药箱中,一些防御型手榴弹整齐地码放着,还有一些残留的铁丝,或许是临时建造铁丝网时剩下的,已经纠结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模样。

也许是守卫在这里的雇佣兵急着去吃晚餐的原因,一个本应该随身携带的美国制式军用水壶也扔在了堑壕中,轻轻地摇晃了几下,水壶中还残留着的一点点清水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略加思索,鬼龙麻利地拧开了水壶上的壶盖,半跪在地上拉开裤子朝着水壶中尿了起来……晁锋的身材在这些时深时浅的壕沟中可算是倒了霉了!深的地方,不得不尽量伸直了身体观察堑壕外面的动静,浅的地方,也只能匍匐着慢慢朝前爬行。

从经过的堑壕分布来看,营地中的这些雇佣军中显然是有那些深谙防御作战的高手,如果不是那些雇佣兵偷工减料的应付了事,这些在沙地上交错分布的堑壕的确是进攻者的噩梦,即使是冲进了堑壕中展开肉搏作战,隐伏在堑壕中的那些倒打和侧打应急火力也能将突入堑壕的进攻者尽快驱除。

当前方的一个拐角中轻轻的谈笑声音传来时,晁锋轻轻地爬到了拐角的阴影处,倚靠在几个整齐摆放的弹药箱后探出头去观察着拐角中的动静。

堑壕的拐角中坐着两个皮肤黝黑的墨西哥雇佣兵,每人一手端着一个腰型饭盒,另一只手抓着汤匙享受着美味的晚餐,也许是聊到了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两个人都含着满口的食物含糊的笑着,本应该放在身边的M-16自动步枪已经扔到了堑壕的边沿。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两个雇佣兵同时拿起钢制的汤匙朝自己嘴里送去食物的时候,晁锋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在两三步的助跑之后,两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排在了两个雇佣兵抓着汤匙的手上!两个雇佣兵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钢制的汤匙已经被晁锋用力拍进了他们大张着的嘴里。

只有十几厘米长的汤匙本来并不是一件攻击的武器,但人体脆弱的喉咙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与钢铁制造的汤匙相抗衡的!尤其是在晁锋加上的巨大力量作用下,不过是几秒钟时间,两个被汤匙捅进了喉咙的雇佣兵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所征服,扔开了手中的腰型饭盒,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挣扎翻滚起来。

随手抓起堑壕边沿的一支M-16自动步枪,晁锋狠狠地在两个无法叫喊的雇佣兵脑袋上补上了致命的一击!伴随着两声头盖骨被砸成粉碎的沉闷声音,两个雇佣兵那剧烈的扭动挣扎变成了轻微的颤抖和痉挛,趁着两个雇佣兵的身体还没僵硬,晁锋麻利地将两个雇佣兵的尸体搬到了堑壕边缘,将他们摆成了正在倨枪警戒的姿势,只要不走到两具尸体身边,一般人是绝对发现不了什么破绽的。

忙完了这一切,晁锋从其中一具尸体腰间的环扣上摘下了两枚防御型手榴弹,轻轻地拔去了保险栓后,塞到了两具尸体下面。

再次看看自己的杰作,晁锋满意地咧了咧大嘴,顺着堑壕的走向,朝堑壕尽头的地堡摸去。

与晁锋相比,向正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

还没摸出几步,一个提着饭盒的雇佣兵猛地从堑壕边的岔口冲了出来,险些与半蹲着身子的向正撞了个对面,不等那个惊愕的雇佣兵发出任何声音,向正手中的自卫钢刺已经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喉结,再从他的后颈穿透出来。

寂静的夜里,从自卫钢刺那精细的血槽中流出的鲜血轻轻地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还没等发出任何声音便静静地渗透到了干燥的砂土中。

几乎是脸贴着脸,向正轻轻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雇佣兵,慢慢地将他的身体平放在了被鲜血沾染的沙地上,几个装得满满的腰型饭盒掉落在沙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从这个被刺穿了喉结的雇佣兵伤口中冒出的鲜血却是越来越急骤的喷射而出,发出了令人齿冷的咝咝声!冷冷地看着这个即将断气的雇佣兵,向正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不管是在一公里外用反器材狙击步枪将目标的头颅打爆,还是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将匕首轻轻地捅进目标人物的心脏,向正的双手和眼神始终都是这么冷静!杀人的手段不同,但目的始终是一样的,在很多时候,片刻的犹豫就能导致自己丧生,甚至还会危及身边的同伴,在向正看来,怜悯这种情绪是必须在战场上抹去的!小心地拔出雇佣兵喉咙里的自卫钢刺,向正将尚在抽搐的雇佣兵的尸体拖到了刚刚经过的一个拐角,再将几个半空的弹药箱压在了尸体上。

看看自己与雇佣兵穿着相同的没有任何标志的沙漠迷彩服,向正顺手捡起雇佣兵掉落的几个饭盒,再将那个倒霉的雇佣兵掉落的宽边软帽扣到了自己头上。

遮盖了自己大半个面孔的向正干脆直起了身体,刻意摇晃着手中的几个饭盒,像是个送饭的雇佣兵一般,大摇大摆地朝着堑壕中透出光线的掩体位置走去。

早已经饿得心急的两个雇佣兵骂骂咧咧地守在一个略微靠后的掩体中,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向正,两个雇佣兵都站了起来,看都不看送饭的向正,几乎是从向正的手中抢过了两个饭盒,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掩体中的弹药箱上吃了起来。

慢慢抓起了放在堑壕边的一个防御型手榴弹握在手中,向正轻轻地用大拇指挑开了手榴弹上的保险栓,冷冰冰地将紧紧抓在手中的手榴弹放到了两个狼吞虎咽的雇佣兵面前,操着熟练的英语低声问道:谁懂英语?当两个雇佣兵借助着昏黄的风灯看清了向正的东方人面孔时,他们总算是想通了自己的面前怎么会多了个随时可以引爆的手榴弹了!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饭盒,两个雇佣兵几乎同时张开了双手,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后脑,脸上的肌肉也隐隐有了些不安的跳动。

稍微迟疑了片刻,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雇佣兵低声说道:我们都懂英语!满意地点点头,向正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榴弹:很好!我只需要一个懂英语的俘虏,把你身边的这位硬汉绑上,既然他不愿意说话,那就堵上他的嘴!别耍花招,千万别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看着眼前的雇佣兵牢牢地捆绑住了自己的同伴,向正示意眼前的雇佣兵解开了军装上的所有纽扣,再慢慢地趴在了自己面前。

在确认了这个趴下的雇佣兵没有暴起反抗的可能之后,向正抓住了趴在地上的雇佣兵的衣领,三两下扒下了他的衣服,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旋转拧动了几圈,将雇佣兵套在袖管中的双臂紧紧地束缚起来,再将放置在堑壕旁边的自动步枪卸掉了弹夹,插在了拧成一团的衣服中。

忙完了这一切,向正半蹲着身子,一边关注着掩体附近的动静一边问道:你们抓到的人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看守?双臂已经被拧到极限角度的雇佣兵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强忍着关节上难熬的酸痛感觉,发出了压抑着的呻吟声:天啊……求求你,放松一些!那些人就关在营地中央的地洞中,不用人看守,他们逃不出去的!求你了,放松一些……不等雇佣兵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向正已经将手中抓着的防御型手榴弹用力塞进了这个雇佣兵的嘴巴:我不喜欢听见这种呻吟声!乖乖的别动,否则,这种型号的手榴弹,足够把你的上半身炸飞了!同样将几个弹药箱压在了两个被捆绑起来的雇佣兵身上,向正飞快地回到了鬼龙藏身的堑壕拐角。

比向正早一步回来的晁锋一边帮着鬼龙将几根铁丝缠绕在转换了射击方向的M-60班用机枪上,一边低声汇报着看到的情况:两个地堡附近的交通壕里没有警卫,但那两个地堡相当牢固,也相当的庞大,每个地堡中至少有五到七个雇佣兵把守。

那些小木屋里面全部都是休息中的雇佣兵,初步估计营地中应该派出了为数不少的人马在附近区域寻找我们,卞和那小子的电台给他们的讯息……嘿嘿,不累死他们,也要叫他们精疲力竭!鬼龙小心地用随身的军刀在硬塑制作的水壶上穿出了几个细小的窟窿,再小心地将水壶挂在了一节弯曲成弧形的铁丝上。

尽管眼睛在死死地盯着那个慢慢渗漏出水滴的水壶,但鬼龙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刚刚回来的向正身上: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向正探头看了看依旧安静的堑壕外侧,顺手将几个防御型手榴弹挂在了自己的腰带环扣上:小镇中的人都关在营地中心的地洞里,那是一大片开阔地,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发现的,营救和灭口的难度同样大!如果我们能接近到离地洞五十到七十米的范围内,晁锋的臂力应该可以准确的把手榴弹投进那些地洞中的。

关押他们的地洞是那种在战俘营中常见的直桶型地洞,没有任何的闪躲余地的,只要手榴弹投进去的话,相信应该不会有幸存者!将几个配重用的手榴弹挂在了铁丝的另一端,鬼龙指了指营地中央隐约可见的地洞低声说道:投掷手榴弹以后呢?我们撤离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掩蔽物,只要有一两个雇佣兵看见我们撤离的方向,两挺机枪就足够让我们完蛋了!我刚刚观察过,他们的所有车辆都已经出去了,而那些装满了备用燃料的汽油桶正好紧贴着雇佣兵居住的木屋,一旦发生燃烧或爆炸,那些雇佣兵绝对会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忽视了营地中央的地洞的。

我们得想想办法,让那些汽油流到地洞中去后引燃!那些雇佣兵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就会结束他们的晚餐,赶紧干吧!汽油桶的附近并没有任何可供隐蔽的地方,要想悄悄地迂回到汽油桶附近,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

眼看着一些透出灯光的木屋中已经渐渐有了拉动桌椅的声音,鬼龙和身边的两个兄弟不由得焦急起来。

一旦那些吃饱喝足的雇佣兵们出现在营地周遭,那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只有强攻一途!但就靠三个悄悄潜入的人,如何是上百雇佣兵的对手?那些雇佣兵们也是刀头舔血讨生活的人,没几分真本领,能被班沙用重金聘请么?焦急之中,堑壕旁边的一幢小木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端着一盆子残渣剩饭的雇佣兵嘟囔着走了出来,一步三摇地朝着鬼龙等人隐藏的地方走来。

在他身后的木屋中,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在大声喊叫着:你他妈已经没钱了,还在这里混什么?看看那几个家伙死了没有?三天才给了他们两次剩饭,万一饿死渴死了,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端着满盆子残渣剩饭的雇佣兵不甘示弱地回头骂道:他妈的!老子真怀疑你们这帮家伙合伙出千,等干完了这票,老子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你们等着好了!不用鬼龙做出任何的示意,晁锋和向正的眼睛里都闪出了希望的光芒!从那个端着盆子的雇佣兵到营地中央,刚好要经过一截没有完工的堑壕,当那个输光了所有财产的雇佣兵正憧憬着下一笔收入和扳本赢钱的美好感觉时,迅速潜伏到了堑壕附近的鬼龙一把将他拉到了堑壕中,而向正手中的自卫钢刺在那个莫名其妙的雇佣兵发出声音之前,已经准确地刺进了他的喉咙,早已经等候在向正身边的晁锋则是利落地接住了那个装着残渣剩饭的盆子,练一点残汤都没有洒出来。

扣上向正带回来的宽边软帽,鬼龙不由分说地从晁锋手中夺过了那个装着残渣剩饭的铁盆,低声向心有不甘的晁锋低喝道:没时间商量了!准备好引爆,万一出现纰漏,你们自行撤离!尽管有几个雇佣兵已经从窗口看见了端着盆子的鬼龙,但在深沉的暮色中,几乎没有人可以看清楚那顶宽边软帽下鬼龙的面孔,也就没有任何人提出置疑了。

当鬼龙在那个关押着四五个人的地洞面前半跪下身体时,已经饥渴到了极点的人质不约而同地呻吟着伸出了双手,希望能从劈头盖脸倾倒下来的残渣剩饭中多得到一些食物。

轻轻地用铁盆敲了敲地洞上面的钢制栅栏,鬼龙轻声问道:拉默……你在么?夜色笼罩中,一股酸臭的气味从地洞中散发出来,中人欲呕。

被关押在地洞中的拉默等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营救自己,地洞中吞咽着食物的骚动猛地停息下来,静默了片刻,一双皮开肉绽的大手抓住了地洞上的钢制栅栏:是你么?你们来救我了?尽管没有太多的光线,鬼龙还是清晰地看清楚了靠近栅栏的那张脸孔。

看得出来,被雇佣军绑架到营地之后,拉默受了不少的苦楚,脸上早已经被打的丘壑分明,两只眼睛也快要被水肿的面部肌肉挤压到一块去了。

靠着几个同时被抓来的墨西哥汉子托起身体,拉默尽量将自己肿胀的面庞靠近栅栏,几乎干裂的喉咙里勉强挤压出了一丝声音:你们……来了多少人?赶紧逃吧,他们人太多了,打不过的……不等鬼龙回答,拉默痛苦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道:赶紧离开!保护小镇!保护我们的部族,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叫拉德过来,我交代一些事情……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铁盆,鬼龙的声音压得很低:拉德没有来,小镇上也没有任何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我!拉默那皮开肉绽得双手猛地松动了一下,但在托着他身体的墨西哥汉子的帮助下,拉默的双手重新抓住了钢制的栅栏,或许是完全了解了鬼龙话语中的含义,拉默的声音也奇迹般地清澈起来,不再有那种艰难的暗哑声:我们回不去了,是么?鬼龙微微点头:你们、或者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能回去的,结局既然一样,何必计较是谁朝你们脑袋上开枪?本来我可以无声无息的干掉你们,但考虑到你们或许有事情需要我向拉德或其他人转达,我才冒险和你们交谈!不要试图做一些愚蠢的举动,小镇现在是在我们手中,而小镇中的居民也确信你们已经被班沙的手下残忍的杀害了,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给你们报仇呢!时间紧迫,想说什么赶紧说好了!黑暗的地洞中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拉默,我们会……死去么?就这么无声无息?静默了片刻,拉默那紧紧抓住栅栏的大手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半蹲在栅栏边的鬼龙的脚踝: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帮我的部族生存下去!我没权力要求你,但你知道么?‘卡轮’部族的财务可以让你像个国王一样富有!帮助他们,保护他们,当部族繁荣起来,他们会去部族的祖先埋骨的地方告慰,你要你获得了部族的信任,你也会被邀请的!祖先埋骨之处的仙人掌……地洞中猛地起了一阵骚动,连拉默抓住鬼龙脚踝的手也松开了,一个声音低沉但又急促的说道:不行,拉默!不能告诉他祖先埋骨之处的秘密,他会拿走所有的东西,一件也不给我们的后代留下!拉默的声音同样的急促,甚至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至少他要在部族繁荣后才能拿走,这比我们的部族被班沙的雇佣军完全毁灭了要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们死,部族繁荣,你拿走所有东西!仙人掌结成城墙的尽头,看着太阳升起!你赶紧离开吧……看着拉默那皮开肉绽的大手慢慢缩回了黑暗的地洞,鬼龙轻声答道:你们死,你们的部族繁荣!我们成交!慢慢站立起来,鬼龙显得漫不经心地拖拉着盆子,朝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汽油桶走去,在鬼龙走过的路线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凹槽。

木屋中有些雇佣兵已经吃完了晚餐,正在逐渐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而那些轮班休息的雇佣兵们有的在自己的床上酣睡,有的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赌博,并没有人注意到鬼龙闪到了汽油桶的后面。

翻出口袋中的多用工具板,鬼龙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靠近地面的十几个汽油桶的桶盖,喷溅而出的汽油流淌到沙地上,只是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音,看着流淌出来的汽油汇集到了一起,再顺着那条浅浅的凹槽缓慢地流向了营地中央的地洞,鬼龙站起了身子,迈着尽量自然的步伐向堑壕中走去。

守候在堑壕拐角处的向正与晁锋眼巴巴地守着那个正在不断滴水的水壶,只要水壶中的水流去了三分之一,被打破平衡的联动装置将会压下那挺朝着汽油桶方向的机枪扳机,而在扫射完了一个弹箱的子弹之后,压在弹箱下面的几个拔去了保险栓的手榴弹将会同时爆炸,当鬼龙的身影冲进了堑壕拐角的时候,向正与晁锋不约而同地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没有过多的解释,三个人迅速爬过了那道稀疏的铁丝网,朝着荒芜的沙地潜去,当三个潜行者刚刚到达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沙沟中时,M-60班用机枪那有力的扫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更是让原本寂静的沙漠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闻着空气中汽油燃烧过后的焦臭味道,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每一次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三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下。

整个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幸存的那些雇佣兵们正在喊叫着冲进堑壕或地堡,间或还有一两声的枪响,伴着曳光弹那明亮的弹道划破夜空。

稍微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动静,鬼龙慢慢地缩回了沙丘的背面,那些猝然遭受袭击的雇佣兵应该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追踪自己了,只要在回去的路上不撞见那些寻找自己的雇佣兵,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猝然之间,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觉猛地蔓延开来,几乎让鬼龙动弹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内疚?伤心?还是痛苦和困惑?做个小人的好处之一,就是不必在某个安静下来的时候,为自己曾经的愧疚所痛苦!即使那种愧疚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使那种愧疚是为了更多人免遭厄运……有功归主,有过归己!古时的死士曾经以此来作为衡量自己价值和利益的标准!如今,自己也该这样了!!!深深地吸了口带有汽油燃烧味道的空气,鬼龙猛地抬起头来,仰望着浩瀚的夜空,喃喃自语:你们死,你们的部族繁荣!能有如此的胸襟和胆识,敢于把自己放在企求部族发展的祭坛之上,拉默,你是好样的!可惜,你们死,你们的部族也会渐渐消亡,而我们的部族,将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