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皓在尚风花园的那套房子离长虹路并不是很远,坐计程车十五分钟便到,不过今天的交通特别的堵,到居安道不过二、三公里竟足足开了二十分钟,好不容易畅通了一段路,这就又堵上了。
无殊坐在车子后座,看看前面的车流,心想今天要是骑车出来就好了。
又等了三分钟,实在有些坐不住,便对司机说:我就在这下车。
同样被堵的红色跑车里,习天宇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给新泡的妞发肉麻短讯打发这磨人的时间。
亲亲小宝贝,有没有在想你宇哥哥?他正要选号码下手,眼角余光瞥见有个女的从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跑过,看第一眼还没觉得什么,看第二眼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有掉出来,他站起身趴在挡风玻璃上看了又看,终于确定就是宁无殊,立马回到座位准备给老大报信。
结果傻眼了——刚才一激动居然把那条肉麻短讯群发了。
哇靠!这下死定了!别的人还好说,可里面有老大的号码呢。
习天宇掂着手里那会咬人的手机,正要将它扔出车子毁尸灭迹,已经有短讯劈哩啪啦地回了过来。
第一条是顾沅其发来的,天宇,心不在鸟写得抽风了吧?连人话都不会讲了。
畜生!两字一看就知道只有徐老虎说得出来。
孩子,乱搞伤身啊,悠着点吧。
伍向阳这厮……宇哥,我这里有几部极品片子,要不要一起看。
发错了?该不是群发吧?瞧瞧,还是洛则聪明,先提醒你一声,老大今天心情可不好。
习天宇一看,身子都虚掉了,直往车座底下滑。
终究躲不过噩运,不一会就接到了老大的短讯,三个字:你过来。
习天宇擦了擦额头,心想真要是过去了还不给老大当沙包使?那人暴力着呢。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直电话打过去,没等老大那恐怖的声音传过来,先发制人:老大,我在路上看到宁无殊了!她跑得好快啊,一下子就跑到我车子前面去了!一般人听不懂他这话,人脚能跟轮子比速度?在哪?目标成功转移,哦耶!居安道南岔口附近。
那边半晌没声,过了会说:我知道了。
然后嗒一声挂了习天宇的电话。
现代化的厨房里,雾汽弥漫,醇香四溢。
男人腰系围裙、两袖高挽,正忙得不亦乐乎。
无殊蹑手蹑脚站在门口,朝他的背影眨眨眼,用极小的声音说:勤劳的北堂皓同志,需要我帮忙吗?北堂皓一脸喜悦地回身,叫了声,小鬼。
见她想要进来,他走过去将人挡住,拿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笑道:瞧你满头大汗的,去洗把脸吧。
无殊呃了声,那我只好蹭饭到底了。
走进卫生间,一眼便看到盥洗台上两只金丝碎花瓷杯,一蓝一粉两把牙刷相对而望,其中一把是她曾经用过的——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扔掉。
无殊怔怔地走过去,慢慢拧开龙头,看着水流穿过指间,顺着掌纹的沟壑往下流淌。
水声细哗,催眠似地将她定在台边许久。
小鬼。
北堂皓敲了敲门。
无殊微惊,关上龙头回身开门。
你怎么了?他抵在门口,望着她。
无殊鼓起勇气坦白说:今天我去找了沈时久……没想到会再看到你。
北堂皓轻叹道:三年前我应该把你带走,哪怕是用强的。
他伸手将她揽至怀里,不同于以往的温和,环在她身上的胳膊多了一分霸道,小鬼,让我绑住你好不好?用我们的家把你绑一辈子。
听到他的话,无殊的心奇异地膨胀起来,满腔的疑虑、不安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疲累后对一个人的依赖。
未来是虚渺的,现在却是真实的,这种差异令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固执地拒绝软弱的靠近。
音乐声在客厅里静静地流淌着,北堂皓腾出手来按灭了卫生间的灯,在微暗的视线里,羽片一样的吻落在她的唇际。
他做惯了正人君子,从没想过要在她和那个人关系最薄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可现在不同,他明明白白地在她脸上看到了渴望。
这才是他的小鬼,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是属于自己的。
无殊仰着头,呼吸的温度节节攀升,任他吻遍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耳垂,脖颈,最后又回到她轻启的润唇。
柔软辗转而入,掳获了她羞涩的舌尖,轻抵缠绵。
过了许久,两人才慢慢地分开。
去吃饭吧。
北堂皓满足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到餐厅。
桌上两副碗筷挨在一起,摆放得整整齐齐。
无殊心中又是一暖,忍不住傻傻地笑开了。
他给她拉开凳子,低声说:再这样傻笑下去,我们就没法吃饭了。
她赶紧绷住脸坐下,可是眼角余光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又止不住弯起了嘴角。
哪知他说到做到,逮住她的唇,再次扫荡了一通,直到她恶作剧地咬了他一下,他才坐回旁边自己的位置。
看着一桌的菜,一下子竟不知该从哪下手,于是她拿筷子指着两只盘子里不同做法的四只温哥华蟹问:海鲜市场今天是不是买一送一?北堂皓说:卖海鲜的阿姨听说我今天想做菜来收买某个小鬼的心,于是很大方地多给了我两只,你看,要是你不喜欢吃清蒸的,还有辣煮的可以选。
反正你是逃不了了。
无殊摇摇头:不信有这么简单。
北堂皓轻咳了一声,好吧,我承认,我在里面搞了鬼。
她伸长脖子仔细观察那两盘蟹,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他轻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十指交缠道:我将一对戒指放在了其中一盘蟹的蟹壳里。
如果你吃到,就说明上天注定要你嫁给我,做我北堂皓的老婆。
无殊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一脸意外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认真的?他笑:不光蒸的,还有煮的。
她有些无措地深吸一口气。
一直以来,她将不堪的命运归咎于沈时久的背叛,她知道想要从噩梦中解放自己,就必须扳倒令她痛苦的根源。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将最后的港湾摆在她的面前,错过这一次,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叫她怎么还有自信说不?小鬼,就算是我勉强你。
北堂皓清俊的脸庞有着朦胧的光辉,他说:不要犹豫可不可以?我怕你想得太多又会从我这里逃跑。
他对她的执着令无殊眼眶一热,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好!对两人来说,其中的意义却是重若泰山。
北堂皓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背,像个等不及想要糖果的孩子一样催促道:那快选吧。
她愣愣地拾起筷子,刚要动手,忽问:要是没选到怎么办?那他会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