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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1章

2025-03-28 10:09:05

康熙五十年故宫元宵节刚过,宫里的花灯还未完全撤掉,人人眉梢眼角仍然带着节日残留的淡淡喜气和闲适。

这灯倒真是花了功夫的!机关精巧,收拢方便,就连上头的画只怕都是出自大家之手。

我一面细细看着手里的走马灯,一面笑对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说道。

十阿哥笑道:知道你会喜欢!十四‘哼’了一声道:赶紧多谢几声十哥吧!这可是他从人家手里强抢来的!我诧异地看着十阿哥。

他瞪了十四一眼说:就知道拆我的台!灯笼可是你先说要的,也是你说拿给若曦玩的。

十四撇了撇嘴,嘲笑道:可听得主人说原只是摆出来让大家赏的,多少钱都不肯割爱,我也就罢手了!最后可是你摆了身份,端了架子,说‘爷就是看上了’,逼得对方硬是让给了你!我都替你寒碜,当时就赶紧溜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听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把花灯塞给十阿哥,气笑道:在我手里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玩艺,对人家却是心头宝,赶紧还回去了!十阿哥又瞪了十四一眼说:拿都拿来了!怎么还回去呢?你就收着吧!我还未搭腔,一旁一直静默着的九阿哥淡淡道:不过一个灯笼而已,拿了又如何,又不是没给钱!何必这么矫情!我只作未闻,对十阿哥笑说:赶紧还回去!十阿哥看我态度坚决,皱着眉头无奈地收了起来,叹道:还就还吧!白花了那么多功夫!我嗔怪十四道:你人在旁边也不劝一下?十四指着十阿哥道:你问问他,我劝是没劝?可也要他肯听呀!我看这世上,他莽劲上来时,除了皇阿玛,就只三个人的话,他还听得进去。

偏偏我不在其中!我和十阿哥异口同声地笑问:哪三个人?十四笑看着十阿哥说:八哥!十阿哥未说话,十四又指着我说:若曦!十阿哥看着我嘻嘻一笑,没有搭腔。

我笑瞪了十四一眼。

十四强忍着着笑对我道:最后一个是你小时候的冤家对头,现今的十福晋了!十阿哥脸色一下子很是尴尬,瞪着十四。

我笑瞟了眼十阿哥,岔开了话题,问:今年灯市可热闹?十四道:年年都差不多,没有多大新奇的!十阿哥却是笑着讲起来今年元宵节的热闹。

九阿哥不耐烦地催着要走。

三人正要离去,十三阿哥大赶着步子而来,一面挽着袖子,铁青着脸,直冲九阿哥而去,挥拳就打,十四忙赶着拦住了他,握着他拳头叫道:十三哥!宫里可不是打架的地方!九阿哥紧跳开了几步,看着十三冷笑道:十四弟,放开他!今儿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十三气极,身形欲上前去,却被十四紧紧拦抱住。

我忙问十阿哥:到底怎么了?十阿哥茫然地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忽而又笑道:今儿有热闹看了!我瞪了他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瞟了眼四周,现在还没有人,不过若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很快康熙就知道了。

忙推着十阿哥说:你赶紧把九阿哥拉走!十阿哥有些不情愿,被我恶狠狠地一直瞪着,才拖着步子上前双手扯抱着九阿哥就走:他要发疯,九哥还陪着他疯不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出宫还有事情呢!一面说着,一面两人拉扯着远去。

十四紧紧抱着十三,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只手却仍是扯着十三的胳膊。

十三怒道:你干吗挡着我打那个畜生?十四叹道:你在宫里和他打起来,事情真闹大了,只怕对绿芜姑娘不好!十三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气道:我昨晚上才知道此事,今日冷不丁地见到他,火气冲头,只想照着他脸抡上几拳!我听得云山雾罩,怎么又扯上绿芜了?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十四看着我,脸色尴尬,没有搭腔,十三静了一会,对十四诚恳地说:十四弟,这次多谢你!十四讪讪地说:我上次还未谢你,你也就不必谢我了!何况此事本就是九哥酒醉之过!听着他俩的对话,看着十四尴尬地表情,又想着九阿哥好色的性子,心中大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九阿哥对绿芜怎么了?绿芜不是早几年就脱籍赎身了吗?况且就是未赎身前,她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呀?十四尴尬地瞟了我一眼道: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打听这么多干吗?十三说:元宵节晚上的事情,那个混蛋撞见绿芜,色胆包天,竟对绿芜用强。

幸亏十四弟撞见,救了下来!我看着十四气道:知道九阿哥好色!没想到竟到如此地步!随便碰上个美貌姑娘就胡来!他个黑了心的混帐东西!十四厉声呵斥道:若曦!我住了嘴,仍是气,对着十三说道:干脆你找几个人,哪天在外面偷偷截住九阿哥,麻袋一罩,神不知鬼不觉地暴打他一顿!十四气道:闭嘴!若曦!绿芜既然安好,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有越闹越大的道理?难道你要全京城都知道吗?最后只怕原本没有的事情都能被传成有!你让绿芜今后如何作人?十三默了半晌,对十四说:你回去跟他说清楚,如果他再敢胡来,我就是拼着被皇阿玛责打也先把他做了。

十四只是一连叠地点头说:绝不会有下次!十三又向十四说了声‘多谢’,犹带着怒气转身匆匆而去!十四看着我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阿哥你都敢骂?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放软声音说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九哥!那天晚上他多喝了几杯,恰巧身旁的人有知道绿芜出身风尘的,又被有心人激了几句,说‘是十三爷罩着的人,看不上九爷,九哥一时糊涂就行为失控了!我仰天冷笑两声,讥讽道:如此说来倒是绿芜和十三的错了!今日可真是张见识!说完,转身就走!十四在身后气道:我倒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为了救绿芜,九哥气了我几天,如今你又气!早知如此泼烦,索性撒手不管倒好!我顿了脚步,想着十四的立场,转身回去,陪笑道:我也是气糊涂了!还是要多谢你的!他冷‘哼’了一声未说话。

我又陪笑道:要不你骂我几句,解解气!他指着我道:真是个……摇摇头,吞了声,叹道:懒得和你夹缠!说完转身而去。

我静了一会,忙追了上去,他听得脚步声,回身等着我,问:还有什么事情?我道:九阿哥的性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撂开手的……话未说完,十四截道:放心!既然救了,就要救彻底!这事我已经求了九哥,又让八哥也特地和九哥说了!他再怎么样也要给我们些面子!我忙躬身行礼,说道:多谢!他笑说:你和绿芜也就见过一次,怎么就对她这么上心呢?我道:她品性才情都是拔尖的,虽说我和她没什么深交情,不过不要说还有十三阿哥,就是我们都是女人,也没有只看着的道理!十四摇头叹道:还是改不了这个脾气,一点也不顾着自个身份,随便就把自己和个风尘女子相提并论!说着,两人都想起小时候在八贝勒书房为了绿芜吵架的事情,相对着笑起来。

他含笑道:你和十三哥倒真是坦荡荡的!我道:十三阿哥为人光风霁月,对绿芜也非你们所想。

因为敬其才华,怜其身世,才多年维护。

就象风雨交加中,为一朵美丽的花撑把伞,幷不是想把花摘回家,而只是为了让这份美丽得以保存而已。

他笑道:可我看绿芜对十三哥却绝非仅朋友之义,当晚我怕九哥的手下暗中使绊,亲自送她回去,她路上求我千万莫让十三爷知道这件事情!说不过是受了点委屈而已,幷无大碍,十三爷是个急公好义的脾气,不愿因自己而让十三爷惹上麻烦!那般光景下,换成一般姑娘哭都哭断肠了,她却一句抱怨也无,只是一心为十三哥考虑!我低头默想了会,叹了口气!遇到十三不知是她的幸或是不幸?这一片心思只怕连她自己都永远不会想承认的——才刚立夏,天还未完全转热,康熙就吩咐筹备去塞外。

虽说塞外之行,年年都有,可每次去,我心里都是很开心的,毕竟离开紫禁城后,规矩少了很多,斗争也好象远了很多。

纵马驰骋在蓝天白云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淡淡的青草香,我会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心还是轻快的。

此次去塞外随行的阿哥有太子爷,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等九位阿哥。

除了偶尔和十四谈笑几句,其余我一概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请完安就走。

今年苏完瓜尔佳王爷和敏敏都未来,只合术王子来觐见康熙,不过敏敏倒是托合术王子给我带了一封信。

信未读完,我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毯子上。

信中说自从去年八月辞别康熙后,佐鹰王子连自个部落都未回,一路追着她而去,又住进了王府中。

信中全是讲佐鹰王子如何整天跟着她,如何讨好她,她又如何拒绝、如何摆架子捉弄他,佐鹰王子又是如何和她斗智斗勇,通篇读下来,好似敏敏仍未动心,可字里行间却是流露着她对佐鹰的赞赏,以及不经意的快乐!我隐隐地觉得,只怕这就是敏敏的星星了,而敏敏是不会错过他的,因为佐鹰王子不会允许敏敏错过他!。

我似乎已经看到他们的幸福就在不远处等着了。

握着信,一读再读,心情变得份外的好,我终于能在自己身边见到一段两情相悦的幸福了,没有指婚,没有强迫,没有委屈!一切就是他和她!―――――――――――――――――――策马疾驰之后,人马都有些累,遂放松了马缰,由着马儿慢行。

这段日子似乎是我过过的最清静的日子,不当值的时间里,我总是一个人独自骑着马在草原上荡来荡去,兴起时打马狂卷过草原,累时卧在马背上由着它缓缓而行。

很多时候一个人一匹马,从太阳初升到晚霞满天,嚼着干粮,喝着水,这里看看,那里赏赏,自得其乐的一整天就过去了!玉檀笑说‘姐姐整日和马呆在一起,好似越发不愿意和人说话了!’。

我低头一笑,想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变成这样的了!记得从小到大,我是个最耐不住寂寞的人,总是要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

初到深圳工作时,身边没有朋友,下班后都不敢回屋子,总是泡在酒吧。

就是在贝勒府时,也是要丫头们陪着玩的,可就那样还要大叹‘无聊呀无聊’!似乎一直没有学会一个人的时间该如何打发。

‘时光容易把人抛,绿了芭蕉,红了樱桃’,几番红绿之间,我已经悄悄改变,竟然开始享受一个人的清静。

其实此生如果能这样清清静静的过完,那也是我的福气了!一日正趴在马背上,闭目休息,忽地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

睁眼看去,只见八阿哥正策马慢行在马侧。

我忙坐直了身子,静默了一会,给他请安,一面说:奴婢还有些事情要做,贝勒爷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告退了!他目视着远方,凝声问道:你真的放下了?我心中隐隐抽痛,面上却是静静回道:放下了!你心里有别人了吗?他问。

我心头有些慌乱,不敢深思这个问题,嘴里只淡淡回道:没有!他侧头盯了我一会道:明年就到年龄出宫了,难道你愿意由着皇阿玛给你指婚?我随口道:明日事来明日愁!事事不由人,何必多想?说完躬身告退,他嘴角带着丝冷笑点点头,挥了挥手让我走。

我策马转头,一扬鞭子打马而去。

未跑出多远,见十四正勒马立在山坡上,遥遥看着这边。

想着此时撞上去,以他的脾气只怕又是一顿骂,索性假装未曾看见,自骑马回了营地。

把马送回马厩,缓步向自己帐篷行去,心中酸涩难言,正自低头默走,忽听得:若曦!想什么呢?忙抬头看去,却见合术王子和太子爷正笑吟吟地立在不远处,忙躬身请安。

不知道是因为敏敏,还是那块玉佩,合术王子待我格外与众不同,平时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一如叫敏敏;又一再让我在他面前不要那么拘谨客气,我却是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合术王子笑道:瞅了半晌,竟一无所觉!我陪笑躬身道:是奴婢失礼了,请太子爷、王子责罚!他叹道:一句玩笑话,又没有怪你,就赶着赔罪,何必如此谨慎多礼呢?敏敏若有你一半,阿玛和我就不用那么烦心了!现在你在御前侍奉,没有机会,待将来出宫了,接你到蒙古好好玩一段时间,也改改你这个脾气!太子爷笑道:现在是没有机会,皇阿玛到哪里都带着她的。

不过明年,她就到出宫的年龄,皇阿玛也该给指门婚事了,王子若要请,怕不能只请一个人的!合术王子微微笑了下,没有接话。

怎么大家都这么关心我的婚事,人人心中都惦记着?还觉得我不够烦,赶着个地提醒我!不想再说,扯了扯嘴角挤了丝笑,行礼告退,太子爷笑瞅了我一眼,让我退下。

秋风渐起时,康熙决定拔营回京,坐在马车中想着明年太子爷就要被二废,不禁叹道,明年的日子就没有这么好过了,得打起精神,面对这一场宫廷风暴了。

又想着可能的指婚,更是愁上眉梢。

我究竟该怎么办?―――――――――――――――――康熙五十年九月畅春园康熙从塞外回来后,就直接住进了畅春园。

离各位阿哥的府邸都近,倒是方便了各位阿哥进进出出!今日恰巧碰上十四阿哥,看他也不忙,遂叫住他,向他细细打问十阿哥和十福晋之间的事情。

自打上次在御花园中康熙命各位阿哥陪同行乐,而十阿哥却称病未来,此事就一直搁在心头,一直想找十四阿哥问个分明,却总没有合适机会。

不是碰到时,我忘了;就是想起时,却不合适问。

他嘲笑道:若不是从小在一块都知道,还真又要误会你了!哪有你这样的?这么关心人家夫妻间的私事!都不知道你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说归说,却还是笑讲了他所撞见的趣事,我一面听着,一面想都是直肠子,脾气都急,都受不得气,却也都不失为真性情的人,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地过日子!两人正在说笑,玉檀脸色焦急地跑到近前,匆匆给十四阿哥请了安,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敛了笑意,问道:出什么事了?她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盯着我说:头先太子爷……太子爷……和万岁爷要姐姐!求万岁爷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