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柳木木带着董奇出门了。
董奇满心期待,以为自己的绝症终于有救了,昨晚上他竟然梦到柳木木趁着他爸不在把他拐卖了, 一定是想太多。
然后车就停到了警局门口, 董奇简直一脸懵逼。
她想干什么?竟然把自己直接送来警局,他这是被大义灭弟了?董奇抱着车门不肯下车, 柳木木拽着他往下拖, 一脸不耐烦:发什么呆呢,快点下车。
我不!!!董奇红着眼睛瞪柳木木,我就是去参加了一节传销课而已, 你竟然要把我送来蹲局子, 还是不是亲姐弟了?他再也不相信柳木木了!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好管闲事的, 见两个客人吵起来了, 赶忙劝说:姑娘,什么事解决不了非要把人送来警局啊,不然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回去车费我给你打九折怎么样。
柳木木无语, 这位大叔不是好管闲事,他明显是特别有经济头脑。
她面无表情:能帮你的人就在警局里,别墨迹,快下来。
你骗人。
董奇吸了吸鼻子, 一副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的表情,朝她喊,你分明就是想把我送进去, 我就是参加了一次传销而已, 罪不至死啊!由于喊得太投入, 声音都劈叉了。
警局门口,来往的人经过的时候都好奇地看一眼正在对峙的姐弟俩。
柳木木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丢到了出生之前。
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冷漠地哦了一声:被你发现了,我就是要把你送进去。
董奇眼眶一红,呜呜呜嚎起来:我要告诉我爸,哇呜呜……告诉也没用,爸爸只会听我的话。
柳木木双手环胸,一副大反派模样。
哇哇……呜呜……董奇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还吹了个鼻涕泡。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下来接人的方川看着姐弟俩,一脸好奇地问。
柳木木无语,对方川说:快把他拎下来。
她不想被人继续看热闹了。
方川拎着董奇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往警局里走,董奇还试图挣扎一下,但是很快被镇压。
直到把人拎到办公室里,董奇终于不哭了,改成打嗝了。
方川坐到董奇对面,知道了事情始末,他由衷觉得这小子和董老板确实是亲生父子,胆子小的如出一辙。
行了别哭了,找你来就是问问情况,不会把你抓进来的。
嗝董奇眼泪汪汪地看向方川:真、真的?真的,你不是还中蛊了吗,你姐带你过来解蛊的。
是吗?董奇还是一脸不相信,主要是柳木木看着就像坏人!不是。
柳木木闲闲地开口,我就是要把你关进来,到时候爸爸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
哇——又哭了。
方川被哭的头疼,对这对姐弟简直无语。
燕修就是在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他身上还有从外面带来的微微的凉意,灰色的羊绒大衣挂在臂弯上,优雅闲适。
见到如此热闹的办公室,他脚步微顿了顿,目光落到了被白色羽绒服包裹的像个棉花团的柳木木身上。
你终于来了。
方川一副被拯救了的模样,指着柳木木说,麻烦让她先不要说话了。
柳木木无辜地朝燕修眨眨眼。
说话是每个人的自由。
燕修的目光扫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董奇,在经过柳木木的时候说了一句,跟我来。
出于同事之间的微薄情谊,他还是顺手帮了方川一把。
柳木木头也不回地钻进燕修办公室,至于还在抽噎的工具人,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方川摇摇头,然后看向董奇:一会儿给你做个笔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没有柳木木在旁边恐吓,董奇的胆量又回来了一点,他小声嘟囔:凭什么?方川挑了下眉:如果你不喜欢在办公室里做笔录,我们可以去审讯室,谈谈你去参加的那节传销课?董奇的胆子又缩了回去:不、不用了。
……柳木木进入燕修的办公室后,关门落锁,一套流程十分娴熟。
听到门锁的咔嚓声,燕修放下大衣,转身就看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站在门前。
我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到需要锁门的地步。
话虽如此,燕修也没有制止她,而是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柳木木扑到他对面坐好,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万一你向我袒露心迹的时候被方川听到多尴尬呀。
天还亮着,别做梦。
哼。
柳木木噘嘴,毫无情趣。
燕修没理她,从书桌上拿起钢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等他写完,将那张纸推到柳木木面前:解蛊的步骤。
柳木木拿起纸,燕修的字很潇洒,铁画银钩,嗯,就比她强了一点点吧。
研究完了字体,她开始研究上面列出的三个步骤。
午夜十二点把人泡进50度以上烈酒中十分钟。
哇!这也太浪费了,酒精兑水可以吗?她忍不住吐槽,董奇要是根人参还有点泡酒价值,问题是他还没萝卜值钱。
不可以。
燕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她叽叽喳喳。
行吧,泡酒后,嘴里含铁块半小时,取出铁块后放入冰箱冷冻,完了,又要废掉一个冰箱。
还要重复以上步骤十次,这是认真的吗?柳木木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燕修。
嗯。
我觉得他可能没什么被拯救的价值,不然还是放弃他算了。
柳木木把纸叠起来揣到衣兜里,然后坏心眼地建议。
梦蛊危害很小,但是传染性很强,一旦你不在家,你家里人会很快被传染。
啧,便宜他了。
随后,她一脸好奇地问,你怎么连解蛊都会,也学过吗?没有,找朋友问的。
柳木木眼睛一眯:什么样的朋友?……男性朋友。
唔……柳木木对这个回答有点满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燕修睁开眼,看向柳木木。
柳木木岿然不动。
我说里面的两位,咱们说完悄悄话是不是可以出来了,或者开门放我进去?方川的声音响起。
你装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做好隔音?因为我没打算在这里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燕修起身去开门。
哼,你会后悔的。
柳木木在他身后小声哼唧。
门锁被打开,方川探头看见一脸不满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柳木木,又把头缩了回来,对燕修说:已经问完了,还真是咱们查到的那两个人,可惜他只去了一次,知道的不多,我已经派人去他外公外婆家做笔录了。
柳木木走到门口,补充了一句:董奇说他们卖的药丸里有什么长命蛊,他外公外婆都吃了药,不会出问题吧?方川看了眼燕修,含糊地回答:我们会想办法。
她倒也没有细想,外面董奇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见她探头看过来,有点别扭地撇开眼。
柳木木仿佛看到一个即将泡酒的萝卜干,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虽然她还想留在这儿蹭蹭燕修,但是最近他们手里有案子,柳木木只能失望地领着董奇回家。
人送走了,方川才有些发愁地对站在办公室窗前的燕修说:按照那小子的说法,买药的人不少,那些人恐怕都中了蛊,如果我们不能快点把下蛊的人抓到,一旦他们把蛊取走,恐怕会死不少人。
多派点人盯着董家。
燕修突然开口。
怎么,那小子有问题?方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董奇。
他身上有母蛊,近期一定会有人来取。
方川眼睛一亮:你确定?嗯,养一批梦蛊至少要一年时间,这一批已经养成,蛊师不会放弃的。
好,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方川兴冲冲地打算出去,刚走到门口,却和迎面跑来的一名下属撞了个正着。
队长不好了,有人死了!死的是一对住在菱花小区的老夫妻,菱花小区是庆城最早的富人区,这里的住户大多家财丰厚。
这对夫妇年轻时候做生意,年纪大了之后喜欢上了买保健品,方川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家里堆了很多的保健品盒子。
夫妻二人死在卧室里,两人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
燕修正在检查丈夫的尸体,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点在死者额头上,一缕黑气像是一条黑线从额头向下蔓延,解开死者的衣服,那条黑线最后盘踞在死者心脏处。
和卓染一样的死法,他们开始取蛊了。
燕修抬手,黑气消失。
他将死者的衣服穿好,然后摘了手套。
报案人是死者的女儿,据她所说一个小时前她才和父母通话,二十分钟后她到家的时候这对夫妻已经没气了,家里并没有被闯入的痕迹,不知道监控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方川不抱希望。
蛊师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操控蛊虫,并不需要近距离解除,卓染死后他们也查过医院所有的监控,没有任何收获。
在菱花小区对面的小区,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徐永林正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脸上有着明显的烦躁之情。
他哥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知道电话是哪里来的,虽然他哥从来不跟他说对方的身份。
每次这人来电话绝对没有好事,这次也一样。
大概十来分钟后,徐永双开门走了进来,见弟弟迎上前,依旧一脸冷漠。
哥,你去干什么了?徐永双撇了徐永林一眼,将手里的香炉露了出来。
徐永林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去收蛊了?不是说了现在长命蛊没有完成,收蛊会死人的!别那么多废话,最近庆城的人查得紧,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蛊取出来,然后离开这里。
徐永双声音冷漠。
不、不好吧,哥,那么多条人命呢。
我们没必要害死那么多人啊,这才几天我们就赚了这么多钱,真没必要这么狠。
徐永双有些畏缩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以为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吗?徐永双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弟弟的懦弱和天真。
说完之后,他拿着那个香炉回到了房间里,砰的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
但是这里的房间隔音并不好,徐永林在客厅里能够听到他哥在和人说话,不出意外的,他在和人汇报今天的进展。
徐永林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露出一丝挣扎。
在他哥找到他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骗子而已,就算坏,也绝对坏不到杀人的地步。
谁知道认了个哥,简直像是进了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