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云面色大变,喝道:何必如此。
心刀随手而发,就向苏恭谨手中法剑劈来。
苏恭谨本奉苏璇瑰之命,要与原承天结一段善缘,化解苏原死结,哪知苏师我性情过于刚烈,见夺不回法宝,便立时玄爆,那是绝无可能救回了。
苏恭谨自思难以回昊天复命,可谓死意已决。
此修向来多智,既生必死之心,又怎容慕行云来救,剑上早生出一道寒芒来,在胸前一割,身子横胸而断,那是救治不得了。
慕行云心刀将法剑一切而断,却还是迟了半步。
慕行云昔日亦是杀如人麻,只不过与原承天相遇相识之后,近赤者赤,这才渐生仁德之心。
见到苏恭谨已然无救,也就只好罢了,长叹道:嘿嘿,这下与苏氏的仇怨,可就结得深了。
原承天也不曾想到,今日之事,竟会如此惨烈。
他苏氏结怨已深,就算再多两条人命,倒也不必在意,只是那苏恭谨少年英才,死的未免可惜了。
他向慕行云瞧来,亦是满面憾色,道:不想苏氏弟子如此刚烈。
苏氏能屹立昊天万年不倒,果然是有他的道理。
慕行云道:与苏氏结怨也就罢了,只是那苏氏向来受仙庭神执庇护,承天身负重任,就怕日后仙庭处处为难。
原承天笑道:此次承天被打落凡界,本就是仙庭大修所为,正所谓债多不愁,又何必挂怀。
慕行云变色道:果是仙庭大能所为?原承天道:有仙庭一位大能御黑龙虚识下界,否则承天怎会沉沦至此。
慕行云皱眉道:若是如此,承天日后必定是步步生劫。
便是眼前一桩大劫就怕极难过去了。
原承天愕然道:又是怎样的大劫?慕行云道:我观承天境界,已是太虚大成,想来离金仙之境只是差之毫厘了。
但若想功晋级金仙境界,非人力可为。
仙庭若是不肯将承天大名写进金仙榜,承天何日才能飞升仙庭。
原承天道:此事的确麻烦,不过就算飞升不了仙庭,倒也不算如何大劫。
慕行云道:苏氏二修既殒,苏氏又怎会放过你,那苏氏大能如云,承天除非晋级金仙,方能与苏氏一斗,否则的话,一旦踏足昊天,那就是死路一条,怎又不算大劫。
原承天缓缓点了点头道:若依行云之见,又该当如何?慕行云道:既然入不了金榜,且承天已经得罪仙庭,倒不如弃这天地法则于不顾,径入混沌秘境之中。
那秘境不受天地法则约束,只凭境中老雕心意,承天便在境中升至大罗,亦与天地无涉了。
原承天立时摇了摇头道:若是如此,则承天日后就算飞升仙庭,又如何服众?在修成禁重天境界之前,也仍是天地叛臣。
哪怕仙庭中有人怜我,也不便出手相助,这是自绝于天地了。
慕行云听到这里,也不由叹息。
那原承天与众不同,修这仙修之术并非为与天地同寿,而是为拯救苍生,重修五界,若真的成了天地叛臣,那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慕行云道:仙庭不纳承天,承天又不肯背离天地,又该如之奈何?原承天道:承天自入仙道,遇劫无数,又何曾惧过。
仙庭纵不容我,我也要逼他容我。
只需我禀天道之修,执善固执,便是身死魂灭,亦是无憾了。
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慕行云亦听得热血沸腾起来,他本是性情中人,闻言哈哈大笑道:承天,你向来仁德,有时就觉得你过于迂腐了,令人着实不痛快,今日之言,方令人心怀大畅。
自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别过,他日仙庭再会,你可莫要让我久候。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却不知谁等谁。
慕行云更是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就赌上一赌,看谁先入仙庭,谁若是输了,可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原承天亦觉有趣,道:偏也你刁钻古怪起来,却是什么条件?慕行云道:此番赌注非同小可,一时哪里能想得到,只需对方条件不违天道人伦也就是了,就看你敢不敢赌。
原承天含笑着伸出掌来,道:你我击掌为誓便是,无论是怎样的条件,若是我输了,只管依你。
慕行云大笑道:承天果然爽快。
便掠了过来,与原承天轻轻一击掌,就此立下赌约。
二人击掌毕,慕行云一揖到地,道:行云于诸界之中,尚有九渊天外灵域不曾去,怎能算是圆满,就此告辞。
承天保重。
说罢转身便走,怎会丝毫流连。
原承天转过身来,见那间昊天鼎因无人御使,孤零零的悬在空中,金偶将这昊天鼎看得紧紧,只等原承天示下。
原承天忖道:昊天十鼎之中,唯这昊天鼎最为难得,不想今日落于我手,也算是天意昭昭,既是如此,此鼎怎可不收?他日回到昊天,放在落伽无那处的诸鼎也需收起才是。
他既诛苏氏二修,又收了这昊天鼎,与苏氏可谓势不两立,再无周旋圆转之可能,从此承天宫与苏氏,便要逐鼎昊天,到最后谁执牛耳,着实难测。
但原承天既怀拯救苍生之志,若连苏氏也压服不得,又岂能服众,因此这条路就算不肯走,此刻也是无法回头。
鼎中神将世代受苏氏御使,见到原承天收了此鼎,神色不由一黯,但此鼎毕竟只是法宝,那神将也只是器灵罢了,又怎能挣扎,原承天一掌拍来,将一道神识强行打进这器灵的灵识,那神将挣扎了片刻,终于平静下来。
又过了片刻,原承天标识已毕,神将就于鼎中躬身一礼,目中神情已变得恭顺有加,这件昊天终极之宝,便归原承天所有。
原承天收了昊天鼎之后,这才回转天地残卷,仍令金偶在卷外主持。
刚回卷中,令无参笑嘻嘻的迎了过来,道:恭喜圣师大胜而归,又收得无上法宝。
原承天斜眼瞧着令无参,似笑非笑道:你又想动什么鬼心思?实对你说,那银环是要还给九珑的,你莫错打错了主意。
令无参仍是涎着脸道:九珑仙子灵慧无双,临机创诀之能更是独一无二,这世间的任何法宝,仙子怕是都不会瞧在眼中了。
倒是小可境界低微,天生愚钝,若无法宝护身,怎能随侍圣师左右。
诸修瞧见令无参竟在原承天面前耍起无赖来,皆是暗笑不止。
令无参好歹也是凡界禅祖,一等人的人物,怎的在原承天面前,却如孩童一般?原承天连连摆手道:不允,不允。
令无参上前一步,道:圣师,这银环与我,实是天造地设,我若能说出三个理由来,圣师又驳不得,那这银环可得归我。
原承天心中亦是笑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怎样说个天花乱坠?令无参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对银环要用小天课御使,除了仙子,就只有我能用了,且那苏氏修士已死,以圣师仁德,想来也不至于去探那苏氏修士的元魂,这银环若不给我,那仙子事冗,又不曾见这银环的御使之法,哪里能轻易参悟此道?这临阵精算的绝技可就从此失传了。
原承天点头道:这说法我驳你不过。
令无参大喜,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来,道:无参时乖运骞,当初心术不正,遂被圣师所诛,如今虽是转世重修,只落了个境界低微,修为浅薄。
就算日后侥幸飞升昊天,也与承天宫诸修差了一大截了。
圣师又怎忍心见我无参失落?这话让原承天想起公子我素天问来,公子我与素天问在凡界固然是一世英豪,可到了昊天界中,却是泯然众人矣,英雄失势落魄,最堪怜惜,不由叹道:此说我也驳不过你。
令无参再竖起第三根手指,却不开口,而是传音道:圣师传功凡界,非一日之功,一旦收了这残卷去,诸修如何修行?因此圣师传功之任,那非得着落在无参身上不可。
但无参却非原流弟子,若无圣师信物,怎能服众?若不能服众,又怎能将原流之学发扬光大?原承天哈哈大笑,亦传音道:我有三非传功,思妙慕原,何愁我新法不传?我只需将这新法制成一道传功玉简,就可留在凡界了,无参此说不通之极。
令无参嘿嘿笑道:果然不通?原承天向令无参瞧了又瞧,一时嘿然无语。
他虽说有三非等人可以传功,但若论才干,谁能及得上令无参?三非固然灵慧,毕竟未修紫罗心法,传功灵慧总是不足,思妙慕原境界实低。
令无参虽也不曾修过紫罗心法,但新法本就取法禅修之道,于精妙之处,又不是三非可以参悟得了,因此若想在凡间传功授法,果然非令无参不可。
想到此处,不由微微一笑。
其实他得了银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令无参,除了令无参,他人着实难修此术。
而他虽与令无参无师徒名分,实有父子之情。
前世之无参因他而死,此世之无参因他而生,自己苦心孤诣所创新法,除了无参可当传功之任,还能有谁?但李三非又是自己嫡传弟子,若令无参负起这传功之责,岂不又冷了李三非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