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着吗?想让你的族人免于这场灾难么?当然。
宝儿歪着脑袋,小脸上尽是希冀。
这是他自从懂事以来最大的梦想,只可惜,听族中老人说,这是他们关家从祖上传下的诅咒,根本无从化解。
看见了吗?就在那里。
那人俯下身子,手指远方山峦,在那最高的山峰顶上,相传有不老不死的仙人,只要你有恒心毅力爬上那座山,就能从仙人手上得到灵泉,能够化解你们关氏一族世代诅咒的灵泉!顺着那人手指方向,宝儿眼中所见的山峰,正是漓山最高峰,小汤峰。
他一脸惊奇,喃喃自语:村里采药的岐伯曾经去过小汤峰,没听他说上面住着神仙啊……正打算向这白头发先生问清楚些,扭头一看,身边空空的,没有半个人影。
宝儿张大了嘴巴。
难道自己刚才遇见了鬼……不可能!鬼物不可能出现在光头天白日。
是妖?也不对。
若那白发先生是妖的话,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最有可能……是仙人!是仙人!一定是仙人!宝儿欣喜若狂,也不管拴在旁边的老牛,撒开脚丫便朝家中跑去。
一边跑,一边扯开嗓门大喊:我遇上仙人啦!他有办法救我们!回到村子,宝儿将自己遇上仙人的事,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姐姐。
姐姐比他大六岁,已经出落成婷婷少女,闻听后伸出手指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一点:小鬼头,别白日做梦啦,这世上哪有仙人!姐姐不相信。
宝儿去跟自己娘亲说。
结果,娘亲也不相信,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宝儿,你可能遇上修道之人,他们拥有种种神奇法力,但是……我关家血脉流传的诅咒,据祖上所言,这世上无人能及化解,就算是那些修道中人也不行。
为何?宝儿满脸疑惑。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你还小,不懂。
娘亲摸着他的脑袋,不经意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娘亲姐姐不相信,村里的族人更不相信。
宝儿很气馁。
晚上的时候,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中尽是白天那仙人的身影。
回想起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神,谆谆的话语声。
在某一刻,宝儿翻身坐起,踮起脚偷偷溜出门,趁着夜色前往远处那座大山,小汤峰。
仙人不会骗我!他说得肯定是真的!这就是宝儿此时此刻心中所想,意念执着,为了自己,为了亲人还有族人,他要去小汤峰,从仙人那里求来灵泉,化解关氏一族世代无法化解的诅咒。
沧海桑田,山川演变。
昔日漓江的小汤山,如今变成漓山最高峰,从山底到山顶,足有万丈,山路陡峭,险峻异常,连猎户药农想要登顶都十分困难,根本别说是一孩童。
月色下,一个小身影行走在陡峭山路上,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梦想的地方前行。
走到半山腰,前方已经没路,入眼尽是荆棘灌木。
他咬着牙,凭借强大的信念,坚忍的意志,从灌木丛中找出一条通往峰顶的道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双脚已经麻木,浑身上下尽是被荆棘划破的伤口。
眼见距离峰顶越来越近,宝儿小脸上露出笑容,擦了擦汗,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困难,有的甚至可以说是绝境,但是很奇怪,他总能化险为夷,一步步逼近峰顶。
在东方一缕金光出现的时候,夜幕消散,光明笼罩大地。
晨曦,万物复苏,草木吐芳那一刻,宝儿终于登上了峰顶。
他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但是脸上却挂满了喜悦。
仙人!仙人在哪儿?他睁大了眼睛看去,峰顶上空荡荡的,除了裸露在外的山岩,不见半个人影。
仙人!仙人!他扯开嗓门大喊,一遍又一遍。
费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他一定要带回可以化解家族诅咒的灵泉。
嗓子喊哑了,没有半点回应。
宝儿的心渐渐凉透底,泪水开始流淌,人已经绝望。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惊得宝儿抬起头来,目光看去,不远处一块山岩竟然动了起来,在几息间化成一石头怪人,脚踩地面,轰轰走了过来。
这石头怪人五官俱全,身高十丈,模样狰狞可怖,来到宝儿面前,底下头,咧嘴一笑:小娃儿,你来此作甚?仙人!难道它就是仙人!宝儿挂满泪水的小脸,显示流露惊惧色,随后转而惊喜,冲着石头怪人拜倒在地:关宝儿恳求仙人,赐我灵泉,化解族人厄难。
哈哈……那石头怪人听后,裂开大嘴笑个不停。
在某一刻,它伸出手来,插进自己心窝,没多久掏出一枚半黑半百的珠子。
拿去吧!有了这灵泉之眼,可化解世上一切诅咒!宝儿从对方大手上接过珠子,满脸惊喜,难以形容。
好孩子,去吧,去吧……石头怪人的话语声转向低沉,面带笑容,大手轻轻一挥,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包裹着宝儿的身子,疾飞而去。
人在半空,宝儿眼中余光见到,山顶那石头怪人已经消失不见,一个身影出现,白发飘扬,却不正是昨日那白发先生。
仙人!多谢仙人!宝儿拼命大喊,发出的声音在凛冽风声遮掩下,连自己都听不见,但是,他却分明看见仙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风声嘎止,宝儿脚落实地,睁开眼来一看,自己竟然来到村子中央的打谷场。
清晨,不少村民都在打谷场干活,此刻一个个看向从天而落的宝儿,目瞪口呆,惊异难当。
灵泉之眼!手捧仙人所赐的神秘珠子,宝儿福至心灵,轻轻将珠子放在地上。
轰——伴随一声巨响,那珠子在瞬息间消失不见,原地出现一泉眼,冒出半黑半百的泉水,看上去诡异,却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清香。
随之,大地震动,泥土拱起,一个泥土凝聚化成的巨人显现,身高十丈,模样跟山顶那石头怪人一模一样,现身后,冲着宝儿点点头,随后化成雕像护在泉眼左右,一动不动。
这泉水……还有它?仙人显灵啦!仙人显灵啦!打谷场上,在经过短暂静谧过后,到处响起惊喜狂欢的喊声。
一时间,整个山村沸腾起来。
在经过宝儿叙说之后,村民开始试着饮用泉水。
一口灵泉下肚,他们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那如跗骨之疽的诅咒,似乎悄悄化解散去,再也不复存在。
欢笑声,感激声,穿透山峦飘荡而来。
峰顶,白发飞扬,那人脸上流露淡淡笑意,喃喃低语:我也该回去了……玄火天宫。
一阵轰轰响声中,闭合不知多久的仙帝寝宫,缓缓打开。
嗖嗖!两道身影疾飞而来,正是护功仙将霍霆和张仙儿。
他们在宫门打开一刹那来到,都是满脸惊喜,目光看去。
白发飘扬,青袍袭身。
霍玄大步走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容。
大哥!霍霆上前,满脸激动。
他为霍玄至亲,自然清楚这些年大哥闭关不出的原因,而此刻,见到自己大哥神色恬然,想来是放下心结,方才出关。
霆弟。
霍玄看着自己兄弟,目光又转向旁边的张仙儿,忽而一笑:大哥没能参加你们合籍双修大礼,你们不会怨怪吧!我们哪敢。
张仙儿嘻嘻一笑。
大哥出关,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人。
霍霆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这些年,他这护宫仙将不止一次被人盘问,为何仙帝闭关,这么多年不出?现如今,大哥终于出关,他总算松了口气,可以不需要再应付那些人。
是夜。
阴阳大殿上,群仙聚首,共贺仙帝出关大喜。
端坐在殿上,霍玄目光看去,一个混元甲子,千万年过去,玄火天宫发展迅速,人才辈出。
有不少金仙之辈连他都不熟悉,也是,千万年间,三界大战都已发生多次,神山道果一次次出现,以玄火天宫底蕴,肯定收获不小,借此也培养出大量年轻一辈强者。
回忆当年,从万仞天回返,心灰若死,不想见任何人,闭关不出。
千万年修炼,道行越来越高,心中执念却是越来越深。
郁闷之下,阴神出窍,游历三界,看尽红尘事实,寻求心境圆满。
终于,他回到昔日故土小元界,沧海演化,漓江不存,熟悉的事物不存,就在这既陌生又亲切的地方,他碰上了昔日仇家血脉。
相比起自己,关家血脉后代在这千万年来遭遇的厄难,难以言喻。
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当年一时疯魔,造成关家数不尽的血脉后代,世世承受痛苦折磨,他自感罪孽深重。
一切恩怨情仇,从我开始,终于我手!解除了关家血脉诅咒,同时他还给予那名叫宝儿的孩童一份大礼,算是补偿。
对方只要机缘深厚,在不久后便能从守护泉眼的土巨人那里得到道法传承口诀,借此可以踏上修道之路。
在闻听关家后人欢笑喜悦,还有感激声的时候,霍玄在那一刻,心境突然平和,纠缠千万年的执念,也仿佛沉寂下去,被压在心底深处。
仙帝出关,千万部众,亿万仙民,普天同庆。
那些外出远游的仙家,在得此消息之后,一个个回返。
甚至连前往虚空历练的天宫部众,在收到传讯之后,也开始动身回归。
虚空。
一支足有三十位仙家的队伍,驾驭一艘巨舟飞行仙器,急速遁行。
领头者是一身形瘦长的男子,其名云鹏,出身蛮荒部众,飞升之后,获当年的玄火记接引,提供修行资源,一路顺风顺水,还在上次三界大战获得机缘,炼化仙根,修为突破,一跃成为金仙强者。
过后,他被任命为天宫正将,颇受重用。
大战过后,三界恢复平静。
本着游历之心,云鹏带领一支心腹手下组成的团队,前往虚空探险。
虚空之地,拥有无穷变数,蕴藏各般珍稀异宝。
游历之余,或有机缘得宝,不光是云鹏,玄火天宫强者之辈以及仙界各方势力强者,都是极有兴趣。
加快速度,尽快赶回天宫,仙帝出关,此等盛事我们不能缺席!云鹏出身小元界蛮荒部族,对于霍玄这位圣王,现在的极瑶天之主大德仙帝最为忠心,收到宫内传讯,连一处破碎小世界都来丢下不去探查,带领手下一路返回。
大人,你看前面……在某一刻,其手下一名仙将惊呼,手指方向,虚空浩荡,一座巨大宫殿矗立前方,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
虚空游历,来回路径皆用星盘锁定,可以这么说,他们返回路径跟来时一模一样。
然而,云鹏切记清楚,他带领手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碰上这座宫殿,不由面有好奇。
乌鹰,你带几个人前去查看一下!在云鹏吩咐下,其最得力的手下乌鹰,立刻招呼几人,身化流光,遁行而去。
临近之时,乌鹰等人纷纷施法催动血脉之力,瞬息间,一只只巨鹰显现,闪动羽翅,呼啸而去。
云鹏出自天鹏族,其手下乌鹰等人,全都是昔日部众,乌鹰一族族人。
此刻催动血脉之力,化身巨鹰,一个个散出天仙强者庞大气息,直掠飞去。
就在他们逼近之时,陡然间,一只只巨鹰仿若陷入泥沼一般,动弹不得。
那神秘宫殿内部,传出一股无形大力笼罩而来,虽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几息间,竟然全都被拉扯摄入殿内,消失不见。
云鹏见状大惊,没有多想,狂啸一声,身化金翅大鹏,瞬息逼近而去,吞吐出道道凌厉金光,轰向前方的宫殿。
嗡……一阵异响从殿内传出。
空间激荡,掀起阵阵涟漪波纹了,如潮水般将云鹏所化金翅大鹏吞没,同时蔓延而去,将不远处的巨舟以及上面的人员全部摄入殿内。
过后,虚空恢复静谧,那神秘宫殿静静悬浮,仿若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