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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抄你满门

2025-03-27 09:02:20

清野城的居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一支黑盔黑甲的铁血骑队,正从远方急奔而来,若狂流奔泻,摇动出一片风火雷霆之势。

铁蹄击踏地面,轰声隆隆,大地为之颤抖,就象是地震到来前的先兆。

骑队在清野城的街道呼啸而过,每一名战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生死岁月的沧桑,而现在,更多了一份愤怒情色。

这股愤怒,汇聚成一股滔天恶浪,直扑向城中深处,那高宅厚院的城守府。

数百名名铁血悍骑将城守府围了个水泻不通,手中的弯月刺矛同时对准城守府内。

六名骑兵斜刺里从队伍中冲了出来,三人为一纵列,左右排向,中间赫然是一根粗壮的滚木。

马上攻城术,是天风军久已有之的一种攻城手段,以六人或八人为一队,士兵骑在马上,用挠钩抓起巨木,借马力冲刺,用来冲击小型防御性掩体,有极好的效果。

这种马上攻城术对骑兵素质的要求极高,非久经训练无法施行。

而浅水清的这支部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个中好手。

浑圆巨木撞在城守府的厚门之上,发出蓬蓬的巨响。

两支攻击队伍轮番冲击,只几下,大门已轰然倒塌。

还没等里面的人冲出来,大股的骑队已经杀进了院子里。

下一刻,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声浪若接力的海浪,腾卷了整个城守府。

……申楚才从里院冲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浩大气势,惊得脸都白了。

他现在属于抱病期间,本来好好的身体,被这一吓,到真有了几分病人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冲击城守府!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拿下!申楚才大叫。

大人不要喊了。

方豹高坐马上懒洋洋地说:你府上的士兵,一共也就二十个。

你整个清野城的驻防士兵,再加你组建的那一千民兵,也不到一千五百人。

别说他们现在进不来,就算是进来了,你以为就凭这些个几乎就没上过战场的家伙,能和我们兄弟对抗吗?不是我方豹跟你吹牛,这里面随便拉出三个哨的兄弟,就能正面灭掉你一千五百人的全部,还不带有多少死伤的。

所有的士兵同声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张狂,手中的长矛却同时对准了申楚才,矛尖微微颤抖,借着正午的太阳,反射出强烈而眩目的强光。

申楚才微微眯起了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独臂汉:你不是浅水清的人吗?哼哼,好大的胆子,佑字营竟然敢冲击城守府,就不怕军法惩处吗?一个悠扬的声音飘飘而来:谁说我们冲击城守府了?骑兵队哗的散开,高大神骏的天鬃马上,浅水清慢悠悠地踱来。

看着申楚才发白的脸色,浅水清微微一笑:申大人,几日不见,精神欠佳啊。

申楚才长吸了一口气:浅水清,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声低低的冷哼,如暮鼓晨钟,重重地敲打在申楚才的心房上。

浅水清挥了下手,两根手指戳天而立,身后的狗子已经站了出来。

给申大人读一下吧。

浅水清冷笑道。

是。

狗子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狗子高声读道:今有龙牙军佑字营浅水清,受暴风军团总帅烈狂焰之命,奉命前往清野城征调兵员!两关大捷,我暴风军死伤甚重,新兵营训练不足,人手不足,不敷使用。

烈帅授浅营主便宜行事之权,可在帝国军法允许的范围内,自行征调适龄青年入伍参军,此为光宗耀祖之大喜事。

按帝国征兵法令:凡年满14岁之适龄男子,无论出身,皆有从军义务。

和平期间,以两丁抽一,五丁抽三为准,家中独子可不去。

战事期间,则以大军需要为准,每征一丁,抚恤百银,任何人不可违背。

有敢抗征兵令者,以叛逆论处,可当场格杀。

现有申氏府中,申奇,申童,年满二十,十八,为国之大好男儿,正值服役之年。

当以国事为重,听从召唤,上阵杀敌。

我部新兵不足,特发征兵之令,征调申奇,申童为佑字营士兵,自接令起既刻生效,不得有误!!!啪,文书直接砸到了申楚才的脸上,浅水清的声音已阴测测的传来:听明白了吧?申大人,我奉军令,有征调之权。

申大人家有爱子,正是为国建功的大好时机。

我看申大人满门忠烈,一心为国,就把这征兵令,送到了你们家来。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两位公子出来跟我们走吧。

申楚才登时就晕了。

天风帝国,以武立国,国人以尚武为荣,以战死为耀。

但口号是拿来喊的,是用来激励那些无知百姓的,而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自古以来,真正能舍得把自己的子女送上战场的大官,恐怕没几个。

身为帝国大员,自然有的是办法为子女免除兵役,也因此,申楚才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征兵令竟然会送到自己的家里来。

但是帝国法令上,到是的的确确写得清楚,凡适龄青年,都有服从征调之义务,即使皇室子弟亦不例外。

申楚才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浅水清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不过这个时候他显然还有些不认输,还想凭官威压人,所以依然狂妄大叫:他大叫:荒谬!四品以下,官宦子弟,从未有入伍之事!方豹冷哼,声音嘶哑若金铁交鸣:申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

南相公子无伤,现在可正在暴风军团呢。

他虽是将军,却也是军人啊!废话,他是将军,又不用亲自上前线打仗的。

将军也是从士兵做出来的。

他日申家两位公子为国家立下大功,说不定又是两位南督出现呢。

方豹挪逾道,一众士兵跟着哈哈狂笑。

浅水清冷嘿,回首大吼:兄弟们,凡有违征兵令者,咱们该怎么做?以抗命论处,格杀勿论!!!一片山喝海吼之声,彻底震颤了申楚才的胆。

……这世上有许多人,总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他们独霸一方,他们不可一世。

他们所到之处,众皆拜服,就算是同僚上官,也总是客客气气。

那官职低的,和比自己官职高的说话,就必须要矮上一头,低声下气。

官场上要想为官长久,自有其一套独特的规矩,正所谓:为官者,当心生七窍,八面玲珑,待上以礼,治下以严,交好同僚,谨言慎行。

谁能想到浅水清反其道而行,专门和上司作对,且行事张扬,肆无忌惮。

申楚才在命令手下烧那些信的时候,也想到过浅水清会报复。

但他并不认为浅水清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是分等级的,下级永远都得遵从上级的意思来办事。

一个六品武将,是没可能斗的过一个已经在朝为官十余年,知交好友遍天下的四品大员的。

但是申楚才万万没想到的是,浅水清不跟他玩品级。

他玩差异。

征兵是军人的特权。

他更想不到,这个世界的确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无视一切规矩,无视一切权威,从不惧怕后果,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很不幸,申楚才碰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很不幸的,浅水清给他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正指他的要害。

而现在,浅水清冰冷的眼神,在申楚才的身上扫过,就仿佛极地冰雪,寒透了他的全身。

心底是一片冰寒,脸上却流下大片的汗珠。

申楚才的心在发苦,他只想哭。

他现在手里无兵,对方又有征调之权,他空为清野城一地之长,整个局势却为对手牢牢控制。

此刻便惟有回味那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千古名言。

沉吟了一下,申楚才无奈地向着浅水清拱了拱手,他说:浅将军,申奇申童,年纪尚小,体质羸弱,不堪大用。

若上前线,只怕会为天风军凭添累赘,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两个儿子。

申楚才荣当厚报。

这一次,他的口气要客气多了。

方豹那带着无尽愤怒的声音如针刺般响起:申大人,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你那两个儿子到底适不适合当兵,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浅少觉得,你们申氏家族一门英杰,个个都是顶天的汉子。

要说这资质嘛,肯定是错不了的。

所以,我家将军说了,不仅你的两个儿子要去参军,你申氏一门,你的侄子,你的外甥,你整个申族子弟,都很适合当兵呢。

你说什么?申楚才惊上加惊,魂都飞没了一半。

一阵喧闹声突然从府外传来,踏过那倒塌的大门,数十名士兵已经压着一批人走了进来。

他们个个年纪轻轻,神色慌乱,看见申楚才时如看见救星,一个个姑父救我叔父救我的喊了起来。

这些人,全是申楚才的族中子弟。

浅水清在今天一早,以各种名义诳他们出来,然后来了个一网打尽,他们连回去报讯的机会都没有,就糊里糊涂地成了天风军中的一员。

申楚才整个人都陷入了冰窟之中。

浅水清,你果然够狠,竟然要将我申家满门,一网打尽!!!浅水清眼神变得凶厉:申氏一门,有族中子弟四十一人,正符合入伍之年。

再加申奇申童,总计四十三人,现全部应征入伍。

此令为战时征兵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有逆者立刻处斩。

来人啊,给我把申大人的两个儿子带出来!十余名天风军士立刻虎狼般冲进申府,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提了两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年轻人。

浅水清,你这混蛋!我和你拼了!我要到皇上那儿去告你!!!申楚才急得狂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浅水清竟然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感情这三天里,他什么也没做,就是在满世界找他申家子弟了。

看着那申楚才仇恨的眼神,所有的士兵心中,同时兴起一阵复仇的快感。

申楚才,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吗?今天就让你的子弟宗族跟我们一起去当兵,让他们也尝一下那血肉横飞的滋味,看你日后如何自处,是否还敢看不起我们!浅水清充满同情地看着申楚才,猎物最后的嚎叫,永远都是响亮而无任何威慑力的。

他柔声对申楚才说:申大人,我知道你很恨我。

不过没关系。

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两个儿子,还有你申氏一族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全在我的手上。

他们是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都已经做定我浅水清的兵了。

我知道申大人身在官场手眼通天,只要你愿意,点个头就能把我治于死地。

但是我提醒申大人一声,我手下的这些个兄弟,个个都不是好脾气。

偏偏他们还对我死忠的很。

唉,还是大人说得对啊,我这个人,的确有些擅权专兵了。

不过专兵有专兵的好处,如果我以后有点什么麻烦,我可不保证他们会对你的这些亲人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举动。

说到这里,浅水清笑了笑。

申楚才此刻已经站都站不直了。

他这才拍拍申楚才的肩膀说:大人也不用太过介怀。

虽然我今天拉了他们去当兵,但是申大人切记一件事。

战场之上,也有前方后方之分,有的人注定了是要冲锋在前的,有的人却只需事后打扫战场。

那冲锋在前的,总是要死的快一些,那留在后面的,却只是小有风险。

我佑字营这四十三个新兵,到底是做那打头阵的敢死队,还是做护卫营主的亲卫队,却是还没有定下来的……浅水清凑近了申楚才的耳边轻声道:所以,申大人要是为了自己的子侄好,就千万不要太让我生气。

否则,我不保证在下一场战事里,就把他们第一批送上火线。

当然了,就算是战事未起……申大人,你该知道军队里杀人,有时候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申楚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浅水清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擦去额头的汗水,申楚才说:浅将军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开始,就是你手里的人质了?浅水清嘿嘿笑了:申大人怎么理解,是申大人自己的事。

在我看来,申奇申童也好,申族其他子弟也罢,都是士兵,普通士兵。

怎样用他们,那是我的事。

我高兴了就留在身边,不高兴了,就送上战场。

至于到时候我的心情到底是否高兴……申大人,这个问题,或许你有办法。

申楚才一阵晕眩。

这个浅水清,不仅够狠,够毒,还够狡猾。

原来以征兵令教训自己,仅仅只是浅水清计划中的第一步,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个教训。

从今天起,他申楚才看见浅水清就得低头哈腰。

因为,他申氏一门所有后代的性命,如今都捏在了浅水清的手中。

这是报复,也是利用。

申楚才要是不想儿子死,自然该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浅水清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现在再说什么显然都没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他。

只要自己听话,想来申奇申童他们,是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他只能点头:多谢将军指点,下官明白了。

他身为四品大员,对着浅水清自称下官,那是彻底认输了。

浅水清笑道:申大人,我手下有个将官,已经去贵府库自行领取军需物资了。

没有大人的手令,怕是会和守库士兵起些冲突。

所以还得请大人补上书信一封,证明那只是个误会。

申楚才无奈点头:我写。

另外,清野府库太大,我的那些兵有不少都是大字不识的。

万一不小心把清野城本府的库藏带走了些,还要请大人原谅。

申楚才激动的浑身发抖:这个……这个好说。

我们还打坏了你的门……此门早已腐朽,不堪使用。

坏了正好……正好换新的。

申楚才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明理。

浅水清哈哈大笑:申大人,前次你焚了我写给兄弟们亲属的家信,照理来说我不好再打扰你。

不过偏偏我这个人不识好歹,总觉得申大人是明理之人。

所以我又重新写了那些信,还是打算请申大人为我转交。

这次,就又得麻烦大人了!!!于是,曾经焚烧过的信,再一次回到了申楚才的身边。

这一次,借他个天胆,他也不敢再烧了。

事情已了,浅水清也没了兴趣再做逗留。

临走的时候,申楚才对浅水清说:我族子弟,大都娇生惯养,不堪重荷,还请将军一路上多多照顾。

浅水清悠闲回答: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这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浅水清一个小小武夫,最怕的就是支援不继,粮草不足,银钱无多,战士不肯效死命。

我到是没什么,打了败仗,也不过一死而已。

但是贵族子弟嘛……到时候我就不敢保证了。

申楚才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票:申某愿为佑字营再献金三千,保我子民安康。

更将为浅将军立长生牌位,每日焚香叩拜,祈祷安全归来。

浅水清随手将金票收入怀中,立刻回答:好,谢大人美意。

这钱我就替我佑字营的兄弟收下了。

至于那长生牌位嘛,我看还是免了吧。

我现在就要领着我的兄弟离开,大人也不必再送了。

申楚才恭恭敬敬地回答:就依浅将军的意思。

看着申楚才此刻一脸标准的奴才相,浅水清的笑容,越发的稠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