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因为挨着中秋节, 所以放假两天。
下课铃声一响，顾知意急匆匆收拾好书包便往外走。
赵萌萌在她身后拽她的书包带，气喘吁吁的, 小意, 你这么急干什么去啊？回去做作业。
顾知意动了动肩膀, 书包沉甸甸的。
天啊，赵萌萌仰天叹息，就差抱头了，你是掉学习的巨坑里了吗？顾知意认真点点头, 然后冲上前抱了她一下。
周一见！说完就跑了出去。
赵萌萌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还在后面墨迹的人, 怒吼道：快点！肯德基都要没位置了！-第二天顾知意六点就起来了，她站在院子里用凉水冲脚，水管里的水冰凉, 水花四溅, 白嫩可爱的脚丫在拖鞋里随意晃动几下, 水流溜进拖鞋里, 沿着脚底窜出，凉得她一个激灵。
李娅萍起来做早饭见她已经洗漱完有些惊讶, 怎么起来了？顾知意笑眯眯的，起来学习。
这两天突然这么用功，是被老师说了？李娅萍撇撇嘴, 弯腰拎起水管往刚摘好的菜盆里冲水，生菜叶青绿鲜嫩，看起来十分可口。
从放假回来就熬夜挑灯做作业, 昨天晚上半夜李娅萍起夜的时候, 还发现顾知意屋里的灯还亮着。
看来是真的高三冲刺了。
妈, 今天我去同学家做作业，有几分卷子挺难的。
顾知意伸手接过水管挂在钩子上，伸手捧了一捧水洒在腿上，瞬间清醒。
李娅萍向来不需要格外监督自己女儿的学习，所以对这种事也都是点头答应，只是格外提醒她注意安全。
顾知意凑过去朝她嘟起嘴，谢谢妈妈！李娅萍手背贴在她的嘴上，笑弯眉眼，谢谢你的飞吻！母女俩四目相对，顿时都笑起来。
吃过早饭李娅萍和顾青山去上班了，顾知意拿了几份卷子锁好门便往外走，两步远的沈家侧门开着，她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
顾知意料想到了，她径直走进院子里，朗声喊道：沈俞白！黑暗中，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抬手扯下夏凉被，黑眸里闪过一丝恍惚。
沈俞白！少女声音清脆欢快，挤进窗户，钻进他的被窝里，在他耳边响起。
沈俞白望着天花板那块泛黄起皮的角落，缓缓眨了下眼睛，半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少年冷峻面容上的神情缓缓放柔，断眉微微蹙起，而后翻身下床。
长臂上有一条长长的红肿伤痕，像是刚结痂的模样，随着他的动作，结好的痂小幅度皱起，将周围皮肤拉扯起，他面无表情将胳膊抬起，黑色衣服滑下，没过腹肌和人鱼线，肌肉线条被盖住。
他转身拉开门出去。
顾知意抱着卷子换了个姿势，预备掏出手机发消息。
正屋的门被人推开。
沈俞白站在那里，蹙起眉头瞧她。
那个桌子太沉了，我搬不动。
顾知意乖乖站在大树下，指着门口那条长桌，杏眼无辜又明亮。
他手插进兜里，站在原地没有动。
做什么。
少年嗓音有几分沙哑。
顾知意扬了扬手里的卷子，嘴角微微扬起，来和你做作业。
断眉挑了一下，他转身拉开门作势就要进去。
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
轻轻一扯。
沈俞白垂下眼瞧去。
两根手指弯曲捏住他的衣角，有几分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他顿了下，舌尖抵住脸颊勾了下，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抄进裤兜里。
开了一半的门缓缓移动，砰的声关上了。
顾知意咬着唇轻轻晃了下手，可怜巴巴的在他身后探头瞧他，就两份卷子，做完我今天就不烦你了。
顾知意，你听没听说过，沈俞白转过身半垂下眼眸，漆黑的眼眸对上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自量力。
没有。
顾知意认真摇摇头。
……少年深吸一口气，越过她径直走到门后将那条长桌搬起来，而后看向她，放哪里。
顾知意跑过去指了指侧门玄关地方，她早就观察好了，那里什么时候阳光都不会太强烈，穿堂风吹过又比较凉快，完全适合学习。
沈俞白把桌子挪过去放好。
然后丢过去一块抹布。
以及一根板凳。
顾知意也不嫌弃，欢快的擦桌子，然后从旁边抽出两份报纸铺开，把卷子拿出来放在桌上。
教室讲台抽屉里总是有多余的卷子，她抽了一份。
这是她早就想好要带给沈俞白的。
正要坐下的时候，沈俞白捞起她的胳膊，顾知意抬头瞧他，神情迷茫。
沈俞白俯身将一个垫子放在凳子上，然后松开手。
惯性让她突然下坠坐下，没有坚硬的凳面，是柔软的触感。
她歪着身子去看，是一个垫子。
垫子冰凉柔软，是冰垫。
顾知意抿了下唇，轻轻笑开，眉眼弯弯的，好不可爱。
少年从旁边随意抽了根凳子坐过来，一条腿搭在旁边的门槛上，半边袖子撸起，露出肌肉饱满的肩膀，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笼过来，顾知意舔了下唇，将卷子分给他。
今天就做英语和数学吧。
沈俞白托着腮叼着笔横睨她一眼，而后伸手摊开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让他眼角一抽。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旁边少女。
碎发半挽在耳后，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落在肩头，柔软乌黑，将少女侧脸映衬得白皙透亮。
她的睫毛随着眨眼轻轻颤抖，不自觉咬住的唇红润饱满，神情认真专注。
沈俞白挪开眼。
操。
怕不是真的要让他做完整套卷子。
这比打擂台还他妈恐怖。
笔杆掉下来，吧嗒落在卷子上。
听到动静，顾知意扭头看他，轻声开口道：是太难了吗？没。
沈俞白淡淡开口，捡起笔在第一题旁写了个A。
字迹潦草飞舞。
顾知意扫了眼自己用铅笔勾出的选项，轻轻咬住唇，默默转过头去继续做题。
立秋后的天气凉快一天，闷热一天，巷子里的知了声依旧，老树叶子越发油绿茂盛，随着风摆动。
穿堂风自玄关到院子，撩起桌上卷子边角，再偷偷钻进少年的衣服里，一阵风吹过，两人衣服贴在身前，背后凉风习习，顾知意舒服的趴在桌上做卷子，头发散在桌上，有一绺搭在少年胳膊上。
黑发和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若有若无的洗发水香味融入到空气中。
是少女特有的气味。
沈俞白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会儿，没有挪动胳膊，任凭那缕头发在他的手背上移动。
只不过。
好像痒的不是他的手背。
做完没？发丝被人收回，少女探过身来，香味越发浓厚，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皮肤。
就像是磨了皮，连个毛孔都找不到。
娇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沈俞白挺直背微微靠后，拉开距离，将手里的笔撂下，抱着手挪到后面门槛上坐着，暗暗呼出一口气。
真他妈难受。
靠那么近。
要命。
顾知意回头看他，怎么坐那里去了。
沈俞白啧了声，看你的卷吧。
顾知意撇撇嘴，坐直身子把卷子拿过去跟自己的比对，不出所料，错题满篇，她根本没法画叉，只能从错题里找正确的那个。
她敢打赌，就这几道对的里面还有蒙得成分。
沈俞……顾知意拿着卷子扭过头去。
门槛上少年不见了。
她站起来朝外走去，门檐下少年手指夹着烟举到嘴边，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刚要打开。
看见她望过来，所有动作皆是一顿。
沈俞白暗骂一句。
他拿下烟背在身后，冷着声调，干嘛？顾知意挑了下眉，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然后挪到他的脸上，指了指卷子，我批改完了。
沈俞白点点头，然后呢？你的基础好差。
呵。
沈俞白轻嗤，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他低头含住烟，拢着手点燃，接着问道：然后呢。
顾知意抿直嘴唇，上前一步仰起头看他，需要好好补习才行，我给你的笔记你看过了吗？还有上次给你的笔记里，这张卷子有原题的。
我等下回家把之前高一高二的笔记找出来都给你，你每天看一点，很快就能赶上进度的，还是有希望的。
温度攀高起来，吹过来的风都夹杂着热气。
少女的声音混杂着热浪一并朝他吹过来，他被这热浪迷了眼。
第一次觉得她可爱的要命。
哪怕现在这样絮絮叨叨的，也让人不厌烦。
你有没有在听啊？顾知意皱起眉头，叉着腰看他。
明明她说的很卖力，怎么他能走神。
沈俞白将手背在身后，慢慢直起腰，漆黑的眼眸锁住她，他缓缓眨了眼睛，脸上的冰冷被融了多半，露出难得的几分温柔。
听到了。
白雾在他身后蔓延。
风吹过，淡淡的烟草味。
顾知意愣了一秒，转身迈进玄关里，重新坐下，而后将错题思路一一解析在相对应的题干空白处。
少女字迹娟秀，认真又板正。
她写的专注。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影缓缓靠近。
他的影子彻彻底底将她罩住。
身板那么小。
像个绒团。
沈俞白抄着手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舔了下唇，抬头望了望天空。
而后低下头，喊道：顾知意。
少女没有回头，依旧在写解析，鼻音糯糯，软萌又甜，嗯，怎么啦？沈俞白笑了下，你真行。
顾知意举着笔回头，眉头皱起，什么意思哇？少年长腿迈进来，拉开凳子坐在她旁边，抬手把卷子扯过去。
她的胳膊还压在卷子上，猝不及防被人扯，顾知意身子一歪，滑到沈俞白身前。
只需要微微低头他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他仰起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几下。
喂——作者有话说：沈白：慌了慌了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