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混在人群之中往前走,暂时也不知道孔雀明宫的人在什么地方。
进来的人其实都很迷茫,他们只是被心中的欲望支配着往前冲,根本就没有去思考我进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只是急着进来。
安争爬上一座高塔,站在高塔的最高一层往下看。
修行者还在源源不断的从秘境入口涌进来,只是不到一个时辰而已,进来的人至少已经有两万以上。
安争忽然间想到了一件和当下之事貌似无关的事……当初为什么大羲和佛宗商议之后,要把进入仙宫遗址的修行者界定在囚欲之境以上?世界那么大,囚欲之境的修行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天下人数以百亿计,囚欲之境的修行者就没办法左右江湖,左右天下。
现在安争才醒悟过来,这一切应该也是谈山色的早早计划之中,每一个细节都是。
一定是他劝说之下才会有这样的界定,因为虽然囚欲之境的人单独来说都不足以影响什么,而聚集在一起,就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这些人,就是谈山色放进来对抗大羲军队的。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一点,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人生的转折点,以为自己即将飞黄腾达,以为命运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好起来……他们都是炮灰,全都是。
安争看到有人在高塔下面的土地之中挖出来什么东西,下意识的举起来在阳光下看那是什么,突然之间有个人从他背后冲出来,一刀戳进他的后心,刀尖从前胸直接穿透出来。
而那偷袭之人握着长刀还在不断的扭动手腕,长刀来回转动将心口绞碎。
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偷袭者将捡到的东西举起来看了看,然后才发现那只是一颗样子很漂亮的石头而已。
人,在这一刻展现出来的丑陋,超越了所有物种。
安争站在高处不断的眺望,终于在西边看到了孔雀明宫的大旗。
那旗子还在,就说明孔雀明宫还没有出什么事。
忽然远处一阵剧烈的震动,紧跟着就是一阵妖兽的咆哮声,正是孔雀明宫那边传来。
安争从高塔上一跃而下,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他明知道这是谈山色的安排,是谈山色在试探自己来了没有。
向孔雀明宫出手,如果自己出现的话,那么他的计划就会立刻实施。
然而安争没有别的选择,谈山色了解他。
这正是阴谋者的优势之处,也是谈山色的得意之处。
明知不能去而不得不去,这就是他对安争的判断。
山顶上,谈山色笑着指了指孔雀明宫那边:若是他来了,两个人都要死。
若是他不来,那么就一直引诱他出来。
主人,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很重要。
谈山色道:你说说,天下称得上英雄人物的都有谁。
很多啊,主人。
比如大羲圣皇陈无诺,比如佛陀,比如张真人,比如主人提起过的陈逍遥,比如那个冰封之地的卓青帝。
他们都不是英雄,陈无诺是个天生做皇帝的,乱世之中也能称得上枭雄,但不是英雄。
枭雄自私,而英雄无私。
佛陀一心问权,又畏首畏尾,连枭雄都算不上。
张真人可看破天象,然而性子太懦弱不敢直来直去,终究不行。
陈逍遥是当时最潇洒的侠客,但也不是英雄。
至于卓青帝,不过一莽夫。
普天之下可以称得上英雄的,就安争一个人。
评价的太高了些,主人,这个人能不能为咱们所用?不能,所以他是英雄。
谈山色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安排,你盯着孔雀明宫那边就是了。
若是安争出现,立刻告诉我。
是!谈山色起身,从山上小路下来,直奔山中一处山洞。
安争混在人群里朝着孔雀明宫那边过去,才走到半路,忽然一个女尼出现拦在他面前。
安先生,明王说你不可过去。
安争微微皱眉:她也知道了?女尼摇头道:我不知道明王知道什么,明王只吩咐我们出来四处寻找你,若是看到你就告诉你,切不可靠近她。
若你不来,她平安无事。
若你来了,才会有危险。
安争耸了耸肩膀:也罢。
他转身欲走,那女尼在他身后忍不住喊了一声:安先生,你能不能远离明王?明王修行,可能因为你而毁于一旦。
安争沉默片刻,点头:好。
女尼双手合十俯身一拜:多谢安先生成全。
安争知道许眉黛说的没错,他自己也是这般考虑,他不出现是最好的,然而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担心。
所以安争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隐藏暗处观察。
面前是一片残缺不全的竹林,每一根竹子都有伤痕,这竹林之中必然也是当日的一片血战之处。
风吹过,地上堆积的竹叶飞起来,露出下面的遗骸。
骨头还没有坏掉,显然这修行者当初修为境界高深。
安争见这遗骸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戒指看起来像是一枚寻常的红宝石,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黑色的陈字。
陈家存在的历史已经足够久了,而且在历史长河之中一直处于金字塔的顶层。
从春秋乱世,到大羲立国,陈家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都是掌握话语权的那批人之一。
春秋乱世时候的陈博予被称为泰安君,门客上万,随随便便就能灭一小国。
陈博予的儿子陈善之后来也是极霸道之人,大蜀与大魏争雄之际,正是陈善之最后选择了大魏,大魏才会称为北方霸主,以一国而镇天下。
安争忍不住想,这尸骨会不会就是陈善之的。
虽然不知道陈博予的陈家,和现在陈无诺的陈家是不是直系关系,不过总是不能毫无关系。
安争想着这戒指既然是陈家之物,不如送给陈少白。
他刚要将戒指摘下来,身后有人冷冷地说道:劝你别动那东西。
安争站起来回头看了看,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带着几十个随从站在身后。
一个身材妙曼模样秀美的女子为他擎伞,另外一个看起来娇俏可人的女孩子为他扇风,真是潇洒无比。
这公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眉目清俊,只是眼神里有一些阴寒。
为什么?安争问。
那人笑了笑说道:因为那东西是我的。
安争哦了一声:为什么是你的?年纪比较小的那少女脸色一寒:大胆,我家公子说是他的,自然就是他的。
这仙宫之中,但凡是我家公子看中的东西,谁也没资格动。
若你那双眼睛还想要,若你这贱命还想留着,现在你就可以走了,不要招惹祸端。
安争:我这个人天生命不好,走到什么地方都是祸事不断,倒也习惯了。
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千万别说,万一被你家公子的名字吓坏了我,我还是要找你要医药费的。
你大胆!年纪大一些的那女子怒目而视:慕容公子的名声,岂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诋毁的?安争笑了起来:西北宇文,东南慕容。
有人说,西北宇文家的宇文无双和东南慕容家的慕容季冷是天下最优秀的年轻修行者。
据说你们慕容家的人还派人去西北凤凰台求亲了?这正是慕容季冷心中之恨,在他眼里,普天之下配得上他的女子也就是宇文无双了,然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拒绝他。
不管是抡家室还是论地位,论修为,论名号,她到底看不上自己什么。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慕容季冷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我数到三之前,你走了,我有赏。
他一摆手,年纪小的那女子取出来一块金品灵石丢在安争脚下:拿了公子给你的赏赐就赶紧滚,莫要惹了公子生气。
你这穷酸模样,公子和你说话都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
安争为了不暴露,穿的衣服确实稍显随和了些,但也万万到不了寒酸的地步。
这小丫头看人眯着眼睛,下巴昂的好高,那眼神,就好像她丢在地上的金品灵石就是打发野狗的肉骨头。
她看到安争弯腰将金品灵石捡起来,很小家子气的用袖口擦了擦然后收起来,更为不屑。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既然东西拿了就赶紧滚,这里不是你这种卑贱的人可以来的地方。
你们这些出身卑贱之人,还以为这好东西真的是谁都可以争一争的?安争将金品灵石收起来之后,却蹲在那尸骸旁边,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把戒指从指骨上摘下来。
你要干嘛?!那少女怒斥一声。
安争将戒指擦干净收起来,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肩膀:我这个人特别贪,看到的东西就不愿意让给别人。
不过我心肠软,不如这样,你过来跪下给我舔舔脚趾,我就把东西让给你家公子啊。
不行,好像我吃亏了,脚趾要舔,再让你家公子用你来和我换刚才找到的东西。
他把脚伸出去,噗的一声,大脚趾挤破了鞋子探出来,还在那晃了晃。
味道应该还好,我上个月洗了脚的。
少女脸色白的已经没有血色,眼睛里的怒火随时都能蔓延出来。
她下意识的看向慕容季冷,慕容季冷一招手,身后有人放下一把椅子,他坐下来翘起腿淡淡地说道:那就杀了他好了,别让我等太久。
我教你的功法虽然不是我慕容家最上乘的,但对付一些江湖混混,阿猫阿狗的倒也足够了。
安争自己搬了块石头坐下来,也翘起腿,那露在鞋子外面的大脚趾依然在挑衅似的晃动着。
少女看着就来气:学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如皓月,你连个萤虫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屎壳郎。
安争伸出舌头,极猥琐的朝着少女舔了舔。
那少女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安争什么意思,只当是安争为了恶心自己。
她大步向前要出手,走了几步才醒悟过来对方是在说自己是屎。
你找死!少女怒喝一声,身子一闪,下一秒已经到了安争近前,她抬手一个耳光朝着安争的脸上扇了过去。
安争恰到好处的一低头,貌似不经意的俯身,伸手在脚趾上挠了挠,那少女的手就打空了。
力度很大,速度很快,所以身子有些控制不住,安争一伸手抱住那少女的小蛮腰站起来就跑:哎呀,这投怀送抱多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呢,不如你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温存一下。
那少女不断挣扎,奈何就是挣扎不出去。
慕容季冷脸色铁青,身形一闪朝着安争追了出去。
黑影晃了晃,安争抱着少女坐在慕容季冷刚才坐的椅子上,手在少女的大腿上拍了拍:怎么样,我带你飞的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