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器知道安争一定会回来,但是没有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他看着已经急红了眼睛的安争,忍不住笑起来:干嘛这么急?安争有些气喘吁吁,来回跑了这一路,确实很辛苦。
陈重器本以为安争会在外面恢复一些之后再进来,因为他体内的地狱之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他应该在人间界至少停留几天再回来,让体内的地狱之气平息一下才好。
可是他回来了,那么急。
上一次我也这么急。
两个人站在屋顶,靠着栏杆喝酒。
如果这次平安度过去,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来看我?陈重器忽然问了一句,或许是因为不想也不敢接住安争的话。
沧蛮山那一战,亲手把安争送进鬼门关的就是他。
虽然那个时候受陈重器本尊控制,可那毕竟是他做的,这是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轮回盘是有次数限制的,进来一次少一次。
安争喝了口酒:回头我看看霍爷有没有办法把它改造一下,若是没有的话,我得省着点用。
陈重器笑起来,有些欣慰。
我不了解咱们的敌人,这不好。
安争看向陈重器:给我讲讲邪灵判官和鬼使黑监。
邪灵判官是个很难解释清楚的人,他没有自己的主观判断,虽然是判官,却一切以府君的命令为准。
他就像是府君的影子,不管府君做出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他都无条件的遵从。
陈重器耸了耸肩膀,有几分安争的样子。
我也没来多久,是好奇之下和极乐界人打听才知道的。
邪灵判官最恐怖的,传闻是他的符文之术。
在地狱之中,他那一支笔可以幻化春秋日月。
他是府君最看重的人,在地狱之中的地位也仅次于府君而已。
我不知道其他层面的地狱是什么情况,但是在这里,目前最强大的就是邪灵判官了。
据说,鬼使白督和鬼使黑监两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邪灵判官的对手。
安争微微皱眉:那很不好打啊,一个鬼使白督就把和尚和陈少白搞成了那个样子。
就算是我,若不是当时鬼使白督已经被陈少白打的身负重伤,而且我又是突袭,想要考一招一式的胜他也不是容易事。
所以,我也打不过邪灵判官。
陈重器:要不跑路吧。
安争:……陈重器笑着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想打赢鬼使黑监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而你呢,又打不过邪灵判官,所以似乎也不用打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认真起来:安争,你应该走的。
我已经是死人一个,就算是在这不入轮回,也不过是极乐界的一个小小的界主而已。
这里对于府君,判官那样的大人物来说,只是一个娱乐的地方。
要不然这样,我去入轮回如何?我入轮回,你赶紧走。
安争:你入轮回,判官可许?陈重器的表情僵硬下来,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安争一定不会走的,就正如他相信安争一定会来。
当初在沧蛮山上设计安争的时候他如此确定,现在依然如此。
可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自己亏欠安争的太多了,他还不起。
正面打不赢,就想个办法。
安争转过头看向远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邪灵判官和鬼使黑监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邪灵判官只有在初一这天才会到极乐界,因为那是曾经府君必来的日子。
这个人对府君的感情很特别,像是儿子对父亲那样的敬畏,又像是兄弟之间的性命相托……这是他固执的一个习惯,所以今天夜里他应该不回来,明天一早必然会到。
安争眼神一亮:所以,鬼使黑监担心他自己打不赢咱们,必然会去找邪灵判官,明天早上,大军就会到来。
就是这样。
安争一把拉住陈重器的手:咱们走!去哪儿?去抄家。
陈重器虽然还没有明白安争想了些什么,但他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对于安争有着无限度的信任和愧疚,大不了就是死在安争前面罢了,再还他一名。
陈重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到时候情况紧急,自己就主动挑战邪灵判官,只要自己彻彻底底的死了,安争也就没必要再留下。
他会为自己报仇,但首先要活着。
所以陈重器看起来稍稍有些轻松,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两个人之间涉及生死,第一次是安争不远数万里跑燕北沧蛮山救他。
第二次,是他在西北凤凰台服毒自尽。
这是第三次,可是陈重器觉得自己再死几百次也换不清欠安争的。
骨龙再次腾空而起,坐在战车里,安争指了指黑城的方向:不要急,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能飞到黑城就行。
现在黑城必然兵力空虚,所有的鬼使都会集结起来明早攻打极乐界。
所以黑城是空虚的,咱们现在过去,等到天一亮就动手,将黑城掀翻了。
鬼使黑监的东西不一定都带着,咱们先去抄个家。
陈重器:你学坏了……安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哦……我离陈少白远点。
什么?没事……安争扶着战车看向外面:把黑城掀翻了之后就去判官殿,看看判官大人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再把判官殿掀翻了之后,只怕那两个人就会疯了。
然后呢?这样死起来才不会那么亏啊。
安争回答的理直气壮。
陈重器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来你的计划就是不要死的那么亏……不过,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他看到安争的手指在一个一个的缩回去,似乎是在计算什么。
你在干嘛?算我还能坚持几个时辰。
安争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重器笑了笑:其实我挺怕的,真要是永远离不开地狱了,小流儿可怎么办。
不管是胖子,陈少白,猴子,甚至是和尚我都不担心,唯独担心小流儿。
所有人没了我还有别人照顾,小流儿没了我,可怎么办?陈重器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赶紧干他娘的。
安争将那口气吐出去:干完回家。
初一的地狱也没有圆的月亮,更没有圆的太阳。
所谓日夜更替,也仅仅是天色稍明稍暗而已。
在地狱有个标志性的建筑叫做狱晷,象征着时间的流逝。
安争他们飞过狱晷的时候,恰好按时间算刚到初一。
当的一声,那狱晷上的指针动了一下,新的一天宣布到来。
两个时辰之后,安争真的把黑城给掀翻了。
整座黑城被发了狂一样的安争夷为平地,能搜罗到的东西不管好坏尽数收起来。
陈重器看到目瞪口呆,连着说了好几次你是不是假的安争。
安争的回答是,安争如假包换,但不是那个方争了。
听到这句话,陈重器若有所思。
当消息传到极乐界的时候,邪灵判官和鬼使黑监带着大军才刚把极乐界围了,派出去的人正在喊话。
知道黑城被毁,鬼使黑监的脸都绿了。
他央求邪灵判官陪他一起去黑城追杀安争他们,邪灵判官却不肯管,既然那人不在极乐界,他索性返回判官殿。
可是等他回到判官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家也被掀翻了。
整个判官殿几乎不复存在,他的飞起被洗劫一空。
来的是个人?邪灵判官啪的一声捏碎了手里把玩着的玉器,脸色白的好像雪一样。
那是气的,气的他手都在发抖。
有人看到他们往极乐界那边跑了,显然是把判官殿破坏之后就跑了回去。
下面人禀告了一声,邪灵判官随即扭头朝着极乐界那边冲了出去。
而此时,安争和陈重器就蹲在判官殿的废墟下面发笑。
他们俩毁了判官殿之后一路往西南极乐界的方向跑,却在半路上又折返回来。
如今这名为判官殿的大城里,唯一没有被破坏的就是君府。
毕竟安争得了府君的地狱之力,他也不好毁了府君的老家。
两个人藏了一会儿,确定邪灵判官已经走了之后才出来,大摇大摆的近了君府之中。
你说你的地狱之力的府君给你的?没错。
那咱们这样进来府君的家里偷东西,不太地道吧。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这样,你劝劝我。
我这个人心善,你一劝我,我没准就反悔了。
哦,咱们要不别进去了吧。
不!安争一本正经地说道:做人怎么能有始无终呢?要进去的,这是对自己信念的一种坚持。
陈重器:……两个人推开院门,进去之后是一片看起来不大的园林,只不过里面的花草树木都是假的。
看来这位府君大人也无比的向往人间界的生活,这里布置的简单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宅一样。
咱们到底进来干吗?我才不信你会动这里的东西。
躲一会儿。
安争推开一间屋子走进去,在屋子里坐下来看着窗外:如果半个时辰之内邪灵判官不回来,那么鬼使黑监就该来了。
邪灵判官没有跟着鬼使黑监去黑城,鬼使黑监回去看过之后,一定会赶来这见邪灵判官,而邪灵判官已经被咱们骗到极乐界去了。
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几个时辰。
既然打不过鬼使黑监和邪灵判官联手,那么就想办法一个一个的打。
安争舒展了一下身体:等着就是了,鬼使黑监来了,那是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