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白一边走一边问安争:你当初在大羲的时候也算是一条叱咤风云的好汉,按理说也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牛逼人物。
这次回大羲,就没有去见见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安争:见了。
他闭上眼,脑海里出现了那条大街上明法司的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拦住囚车的画面。
当时若不是陈少白死命拉着他的话,他可能已经死在那条大街上了。
我是说去明法司瞧瞧。
陈少白看到安争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安争的肩膀:也算是一种告别。
安争笑了笑:哪里有什么告别,有些过往是一辈子也告别不了的。
陈少白:真扯淡,你这不已经是第二辈子了吗?安争愣了下:也对。
提到明法司,安争就不得不想到了那个心中的隐患。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想明白,依然在暗中执行明法司计划的人到底是谁。
而这个人,和亲王陈重器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安争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也知道危险随时都会到来,也许是陈重器的人,也许是那个暗中执行明法司未来计划的人,也许是更高层次……陈无诺的人。
他暂时不打算回燕国去见曲流兮她们,正是因为这种担心。
作为朋友,安争将自己的担忧之前告诉过陈少白,陈少白也帮他分析过。
但是因为对明法司的不了解,陈少白也说不上什么。
你还在担心那个明法司未来计划?陈少白问。
安争点了点头:那是我开的头,如果真的没有结束的话,那么到现在为止,那些年轻人都已经是很可怕的人了。
他们接受了来自明法司的最严苛最冷酷的培养,他们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技巧。
这些人,如果一旦被别人利用的话,那么将是一场灾难。
而我,是罪魁祸首。
陈少白道:你依然是这个鬼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喜欢吧罪责往自己头上安。
这件事你当初已经明令禁止了,但是没有禁止,和你有关吗?有,如果我仔细查一查的话,可能就会发现什么。
陈少白道:行了行了,反正这件事现在已经差不多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你人已经不在大羲,你现在在车贤国。
这次出来你就当是游山玩水好不好?安争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陈少白一块心里发堵,笑了笑道:哪里是什么游山玩水,游山玩水可没这么多事。
陈少白:这个就真的只能怪你了,你就是那种自带走到哪儿那出事属性的人啊。
本来平平静静的地方,你到了,立刻出大事。
这样一说我觉得你就是个灾星啊,你确实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齐天在下面说道:你们俩能下来聊天吗?我肩膀都酸了。
陈少白看着安争说道:也怪难为猴子哥的,扛着咱们走了一路了,要不咱们下去歇歇?安争点头:也好。
齐天:……他们朝着仙宫遗址继续前进,距离那地方其实并不是很远,但是这次再想进去就难如登天了。
现在掌管仙宫遗址的是金顶国大雷池寺的人和孔雀明宫的人,虽然大羲的高手也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不过明显不如佛宗的人占据的地盘大。
此时仙宫里的情况错综复杂,就算是大雷池寺和孔雀明宫同属佛门,但两个地方的人也未必真的同心同德。
战争还没有全面开始,所以在仙宫里也还没上升到国战的地步。
大羲的人就算是军方出身,也不会表明了自己属于大羲军方的,而是打着什么宗门的旗号抢地盘。
大雷池寺和孔雀明宫当然不需要,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宗门。
只要还没到国战的地步,那么就是江湖事。
虽然大羲和金顶国已经宣布敌对,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全面开战的。
既然是江湖事,那么江湖人人人有份。
所以到现在为止,想偷偷进入仙宫碰运气的江湖客依然络绎不绝。
而事实上,大羲和佛国都在鼓动本国的修行者进入仙宫为国而战。
以至于现在仙宫遗址之中,一群牛逼哄哄的大修行者好像地痞无赖一样在抢地盘,每天都打的血流成河。
而这些牛逼哄哄的人物为了表明自己非官方的立场,出手之前还要像模像样的亮出来自己江湖客的身份。
其实想想,挺可笑的。
仙宫遗址之中,一座已经几乎坍塌了一小半的殿宇之内。
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负着手站在那俯视下方,神色冷峻。
他身上没有那件象征着军方几乎至高身份的圣殿将军的铁甲,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归,以江湖客的身份行事,虽然只是一个幌子,但依然让他感慨良多。
在大羲,虽然修行者多如牛毛,其中小满境之上的绝对强者数量也绝对不少,但是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依然能让绝大部分修行者为之胆寒。
他叫左剑堂。
身穿黑色长袍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他身边,面具是红色的漩涡图案,只是露出了右眼。
这个人在不久之前曾经近距离的观察过安争,并且和明法司情报司司首欧阳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你确定?左剑堂侧头看了面具男一眼,声音虽然听起来依然平静,可是面具男依然从中听出了左剑堂刻意压制着的震撼和恐惧。
他是左剑堂,圣殿将军之中攻击力也能排进前三的大人物。
可是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里有所畏惧。
哪怕只是提起来那个名字,他依然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
确定。
面具男回答:如果任由这个人继续活下去的话,那么对将军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也知道,圣皇陛下对这个人的看重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一旦让陛下知道那个小子居然就是明法司首座方争转世的话,想必陛下立刻就会派人前来。
到时候再想除掉这个人的话,就难如登天了。
左剑堂喃喃自语似地说道:难如登天?你错了,作为修行者,登天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面对天上的那位。
他说的,当然是大羲圣皇陈无诺。
面具男道:那个计划太大了,大到连我们自己想想都会觉得恐惧和震撼。
所以这计划一旦泄露的话,你,我,还有那么多人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陛下从来都不是一个像百姓颂扬的那样的仁义之君,他从来都不会舍不得杀人。
如果开始杀人的话,那流出来的血能够把一座城都涂成红色。
他加重语气:最起码,能把车贤国孔雀城那么大一座城涂成红色。
左剑堂道:不用你说,当初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我就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和我平起平坐的姿态,你还不配。
只是因为你掌握着那个秘密而已,不然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这样的话很伤人,面具男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那只露出来的眼睛微微眯着,反而像是有些笑意。
将军,一个真正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是无需时刻都强调自己的地位的。
你找死?左剑堂猛的转身,眼神阴冷的看着面具男。
面具男笑出声:你敢杀?他笑的那么得意:莫说是你,便是你背后的主子,那位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成为圣皇的亲王殿下,只怕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杀了我。
在某种意义上,我的分量比你重,将军,你难道还没有明白?没错,你是一位圣殿将军,麾下兵马无数。
但不管是你还是亲王殿下都很清楚,兵在你手下,但兵不是你的兵。
不管你手下有多少军队,圣皇陛下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的一切化为乌有。
那些士兵到时候是听你的,还是听陛下的?所以你还不如我,我有自己的力量,你没有。
哼!左剑堂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面具男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其实你我都是为人做事,都是低层次的人。
希望得到的,无非是将来的一点点虚名和为自己的后人创造一点点资本而已。
你虽然已经贵为圣殿将军,但你上面还有六位圣殿五大军首,以将军你的资历和威望,只怕此生都无法再进一步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当然要把事情做的绝一些。
可他纵然就是方争转世,未必就记得之前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面具男说道:将军也很清楚,一旦他什么都记得,那么以他的性子如果知道明法司未来计划还在继续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到时候,就不是将军一个人的生死,你背后那么大一个家族……我手下的人,是不能随便出手的,一旦出手就会暴露。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将军手下其实有一支秘密的军队对不对?当初亲王殿下让你亲自训练出来的,一直都没有使用。
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
明法司未来计划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个位置,将来是要在圣庭里掀起来一翻血雨腥风的。
而你手下的人,只是杀手。
不行!左剑堂的脸色一变:没有殿下同意,飞虎营的人一个都不能调动。
这样吧,我家里的一个晚辈在三道书院被那个安争打伤了,我一会儿约见在仙宫里的几位宗门的门主,随随便便透个口风,就说我很生气。
那些人当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面具男笑起来:我就知道将军一定会有办法。
他转身:那我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左剑堂转身看着面具男的背影:枉你还是他曾经最看重的手下。
面具男的肩膀猛的颤抖了一下:人……总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