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把自己能做到的能想到的已经全都实施,所以接下来就看杜瘦瘦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安争对自己应对的策略有一定的自信,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小七道。
万一小七道的体质被幻世书院的人发现,那自己可能将辜负叶大娘的委托。
显然叶大娘是不愿意小七道出现在燕国那些军人面前,不然也不会独自离去。
安争让杜瘦瘦他们每天白天都在院子里吃喝玩乐,各种消遣。
这让外面关注着赌局的人全都有些意外,那些存了爆冷心思的人反倒开心起来,因为他们觉得这是武院这边稳操胜券的表现。
不少人都因为安争们的表现,加大了对武院获胜的投注。
随着赌局越来越大,日子越来越近,这附近的人也越来越多,据说附近的客栈早就已经住满了。
安争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对着院子里的小池塘发呆,他其实比谁都心急。
就算他的策略对了,杜瘦瘦和曲流儿都能取胜,但他不能保证取胜的话,对于武院来说还是一场灾难。
因为他是这武院的院长,是小七道他们心目当中将来天启宗的宗主。
这么苦恼啊。
一个让安争有些讨厌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安争不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陈少白好像鬼魅一样出现,手里拎着一壶酒走到安争对面坐下来:看起来你并没有把握,因为你比起对面那些弟子来说,其实弱爆了。
我就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你一点把握都没有,当初为什么要有这个赌约?见过自己作死的,没见过你这样花样作死的。
安争看了他一眼:你的嘴真臭。
陈少白哈了口气:臭吗?我倒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实话。
要不你求我?我对你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恨不得杀了你。
但我这个人有原则,你当初帮我杀了陈普报仇,如果这个人情不还清的话,我还真没办法下手。
你现在求我,我去对面把能威胁到你们的弟子都杀了,这样你们不战而胜,岂不是最好的结果?我帮你杀了他们,你这破武院胜了,我欠你的人情也还清了。
陈少白往后一躺,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一举两得啊。
安争:你不在你说的那个神秘宗门修行,跑来我这干什么?陈少白道:自由自在,那个宗门没有什么约束,所以我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更何况我还真担心,你不是死在我手里。
安争:可以滚了。
陈少白: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安争:你也不是我请来的。
陈少白坐起来:真的不打算求我?人有骨气是好的,但是你这不是有骨气,是白痴。
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对面那个书院里新来了一个弟子,给自己取名叫陈舟,但他就是当初我的那个小跟班陈七,陈普的儿子。
他得到了我陈家暗地里的一些力量,所以他现在要想玩死你们这几个人轻而易举。
但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来找你报仇呢?因为他就是想在比试的那天,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你啊。
求我,你求我。
陈少白:只要你求我,我把他们都杀了。
安争:杀人在你嘴里,还真随便。
陈少白:修行不为杀人,那还有什么乐趣?他喝了一口酒: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些老先生还要迂腐呢?明明是个苦孩子出身,也被别人欺负过,怎么就没有一点狠戾的心?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将来是没前途的。
江湖江湖,不狠不立足。
安争:我凶狠,但不是随随便便杀人。
陈少白:说的好像你杀过人似的,不过随你了,你骨子里就是这么白痴,我也救不了。
真麻烦啊,这个东西给你……陈少白从衣服上解下来一个小铃铛丢给安争:如果你觉得自己要死了,就摇响这个铃铛,我就会来救你。
我现在巴不得早点把我欠你的那些破人情都还清了,然后我就能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扒皮抽筋,然后放进铁锅里炖汤,想想就很爽。
安争看了看那铃铛,是青铜所制,上面有一些古朴的花纹。
安争见多识广,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铃铛上的花纹,像是一种很复杂扭曲的文字,又好像只是一种随随便便铸造上去的纹路。
陈少白站起来往外走:我要是你,就有骨气些,把这铃铛砸在我身上。
啪!铃铛砸在他后背。
陈少白愣了一下,回头。
看到安争又把铃铛捡起来,揣回怀里:你说的,你欠我的。
陈少白:无耻,不要脸。
安争耸了耸肩膀:谁不是呢。
陈少白瞪了安争一眼,然后就将风衣上的帽子戴好,遮挡住头脸往前走。
他没有出门,而是笔直的朝着墙壁走了过去。
当他的身子撞上墙壁的时候,墙壁上出现了一圈好像水波纹似的波动,然后陈少白就消失不见了。
安争把青铜铃铛从怀里取出来,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这铃铛背后有很神秘的东西。
陈少白进入的那个神秘宗门,到底是什么?安争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明法司有强大的情报部门,按照道理来说,明法司是最了解这个江湖的地方。
可是安争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看的太浅薄了。
重生之后,小小一个幻世长居城,已经出现了太多他无法理解和无法看破的人和事。
陈少白似乎很有自信,他能把幻世书院里任何一个弟子杀死。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去杀了陈七?他对陈七的一切了如指掌,为什么任由陈七夺走他的东西而无动于衷?安争不理解,因为这不合常理。
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宗门。
安争起身往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他下意识的想去逆天印里练体,走到几步的时候才想到还没有天黑。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也靠练体来达到可以战胜对方的地步,但他知道陈七对自己的恨有多重,比试的时候,陈七一定会想办法由他和自己对决。
安争站在那微微愣神的时候,老霍忽然从房门里出来了。
怎么了?安争问。
老霍没有说话,示意安争回房。
安争才进屋不久,老霍也跟了进来:刚才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安争:你没看到?老霍: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看到你自言自语。
安争心里一沉,然后如实回答,老霍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把铃铛给我看看。
安争把铃铛递过去,老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这上面有魔气……魔气?安争疑惑的看着老霍。
老霍把铃铛放在桌子上:你感觉不到,就算是大修行者也很难感觉到。
那是因为,你们对于器的感知远不如我们。
我们炼器的,对细微的变化也很敏感。
安争,这世上炼器的可不止有星品楼那样正大光明的一家,还有一种炼器的人,生活在黑暗之中。
他们用最邪恶的手段来提升器的威力,无所不用其极。
正道炼器出产的东西,可以称为法器。
而那种邪道炼出来的器,称为魔器。
你这个铃铛,就是魔器。
安争对于这些事确实不太了解,他在明法司的时候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魔道。
在安争看来,所谓的魔就是那些恶人。
可是从老霍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恐惧,一位炼器大师,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的青铜铃铛而恐惧,这显然超乎常理。
老霍看着那个铃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安争,你的气运太奇怪。
进沧蛮山捡到紫品法器,得到百亩药田。
这气运逆天,但现在和魔器有了纠缠,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气运显然不正常,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大事?以至于天运有了改变?安争笑道:我能经历什么大事,我一个幻世长居城的孤儿。
老霍嗯了一声:总之很不正常,你以后多注意。
可能还会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看起来不错的运气出现,但未必是好事。
上次我对你说过,这是天眷。
可天眷如此频繁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么未必就是上天的眷顾。
物极必反,当你的好运气到了一定地步,也许就是厄运的到来。
你想想看,我一生只有一次天眷,那就是我的星纹陨铁鼎炉,但我的下场是什么样?安争道:我时刻注意,多谢前辈。
老霍摇头:你不懂,真的不懂,气运这种事有多可怕。
你不是炼器的,对气运之说不在意……罢了,罢了!他颤巍巍的走出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安争看着桌子上那个青铜铃铛,心说难道真的那么诡异?魔器,魔气,魔道……到底是什么?老霍走了之后,安争看着那个铃铛发了好一会儿呆。
铃铛看起来真的平常无奇,也许只是一种联络用的东西,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天黑之后,安争就带着大家一起进入了逆天印的空间里练体。
逆天印的钥匙就挂在安争的脖子上,所以安争随时随地都能带着他们进去,而不需要到九星台旁边。
不然的话,九星台的秘密早就被外面那些人看穿了。
一件紫品的法器,足够让那些人放弃赌局,直接杀进来夺宝。
逆天印的空间内,几个孩子都极为努力。
他们不断的修炼,累了歇一会儿,困极了就睡一会儿,饿极了就吃,然后就是不断的练体。
安争努力的提升着自己出手的速度和灵敏,这是他唯一取胜的办法。
如果面对的真的是陈七,安争这一战可能凶险无比。
陈七是安争见过的最阴沉的少年,比陈少白还要阴沉。
陈少白性子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明朗,但陈七只有阴暗。
为了不暴露,安争他们修炼一段时间就要出来睡觉,然后白天继续吃喝玩乐。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高手夜入武院,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比试已经只有一天时间了。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胜负之分。
头天夜里,外面大街上都已经满是人,他们带着铺盖,就睡在大街上。
很多人都下了很大的赌注,这件事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比试本身。
这一夜,安争有些失眠。
他看着外面的月亮,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