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择一掌拍了何贪春的穴道, 然后往床上看楚慎,不看还好,一看着满心眼里的火气都要冒成青烟从头顶钻出来,他连碰都不舍得碰的人,被个淫徒这样折腾羞辱?当真五脏六腑成了焚炉,喉咙里塞了碳, 脖子上涨了又红, 筋脉一根根凸起, 一不当心就得炸个满堂。
他先替楚慎解了蒙堵物, 想把被子拉开,拉到一半却忽的停住,因为他觉出这人几乎是赤着的, 指尖所触之处, 更是火烫如烧水,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燕择又怒又恼,手指都是发颤的:他对你下了什么药?楚慎喘着气不说话, 虚汗在头上凝成了珠,他把那目光往地上的何贪春一放,这人如今像条死狗一般瘫在地上, 有什么话都方便问了。
燕择一看便知,又把何贪春的身体翻开,先扇了十个大耳刮子,再一脚踩在人胸口:你下的什么药?解药在哪儿?何贪春只道:回小侯爷,是解药。
什么狗屁解药?我看你是想吃老子的尿了。
何贪春求饶道:都这时候了我又何必骗您?真的是解药, ‘鱼白肚’的解药。
燕择不信,楚慎却在这时开了口:我中了厉夏的毒,他的确给了我解药。
说完猛咳嗽了一阵,越咳越是眼底迸血丝,意识渐渐不能支持身体,虚虚弱弱中凝出最后一点力气:但是……解药里加了其它东西,你得问清……后面的话他就渐渐记不得了,字也不再是字,燕择眼见他目光迷蒙,显然中毒不浅,怒到心头化作十分火,什么都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响。
杀了他!杀了这个玷辱楚慎的狗贼!燕择先剥了何贪春的靴,拿了他的袜子堵了这人的嘴,接着重重一脚踩在胸口,踢踢踏踏得如千钧巨石急下落,几乎没踩断了何贪春三根肋骨。
何贪春惨呼一声,可臭袜子塞了嘴,惨叫都成了呜咽,躺地上滚了好一会儿燕择才让他说话,逼问他下的什么药。
何贪春哭丧着脸道:是‘点香媚’,是‘点香媚’!点香媚?那是什么东西?何贪春一脸诧异地看向燕择,小侯爷怎么连这玩意儿都忘了?那是你用来调|教不听话的男宠的媚|药,凭他什么贞夫烈男,一贴下去保准千娇百媚……他还未说完就被燕择一脚踩下,这次踩的却不是胸口,而是两腿之间的要命玩意儿,于是燕择如愿以偿地听到一声凄厉惨叫,可他还觉不够,认为这人受的苦太轻,比不得楚慎的万分之一,于是又是一脚下去,那硬邦邦的玩意儿就变得软绵绵的了。
本侯日理万机,哪里记得住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你,你现在是断子绝孙,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那‘点香媚’的解法告诉老子,老子保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只虫子都会活得比你痛快……说完他把一张脸凑上去,两眼全是寒彻骨髓的冷光,那杀意像要把人牢牢钉在地上,何贪春又惊又惧又怒,可眼下性命要紧,只得点点头道:那玩意儿没有解药,个把时辰就会自解。
个把时辰是几个时辰?约……约三个时辰吧。
真就这么简单?何贪春哭着脸道:小侯爷,这,这人要是武功高强,身强体健的,那熬上三个时辰也无妨,要是身虚体弱,熬不住的,那,那您就得帮他……燕择疑道:帮他什么?何贪春几乎要哭出来了:您怎的连这个都听不懂了?您,您得帮他泄出来啊……燕择再听不下去,一脚踢晕了这人的脑袋,听声响是清脆决绝的一声骨裂,何贪春这下是活不成了。
他转头就看向楚慎,见这人面带红晕,整个人像风一吹就走的叶,若是自己不帮他,这人熬得住?他一上前,却见楚慎仰着头,半睁着眼,似睡非睡,于是想把这人的被子掀开,却见楚慎目光一利,散落一地的意识都被他捡了回来,聚在燕择这只不安分的手上。
你想做什么?他的话又轻又软,可落在燕择心里就是一道雷,炸得满地响。
这人咬了咬牙,对着楚慎的一番利目道:我想帮你。
楚慎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固执又虚弱地说:我熬得住。
别说他披的壳子是霍闲非,这人说什么也不会让燕择对这壳子动手,燕择心中不甘,但也知轻重,拿了被褥把人小心一卷,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大部分仆役都去了停云苑救火,此刻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燕择干脆慢慢走,小心翼翼地走,他知道被子里的人难受得紧,稍微一点颠簸都能让他咬紧牙关。
当时他与楚恪见了面,本想私下聊个几句,不料忽有小厮通报,说停云苑走水,浓烟直冒,怕是火势不小,他担心楚慎安危,就急急切切地拉着楚恪去了这地,没见着楚慎,却见到了一脸烟灰的沈叹。
这人把情况简略一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把通天大火引去了众人注意,楚慎才好去私牢一探,于是让楚恪留在沈叹身边,他自己一路急行,路上逮着个人就问楚慎的踪迹,一路走一路问,终于问到了涵心堂。
有个守门的小厮与他说了段话,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依着假山坐下,被何贪春给抱走了。
燕择一听就明白了一切,赶忙奔着何贪春的房间而去,这才救下了楚慎。
人救下了,危局还在。
燕择走得是稳,可还是听着被褥里的人有了不大不小的呻|吟,似是痛苦难捱,极力渴求着什么。
燕择心下不忍,加快脚步,想找个湖水让楚慎冷一冷,不叫他热得那么难受。
却不料走到一半遇见了楚恪,这人从假山堆上一个跟斗跳下来,落地时毫无声响,一见燕择就问:楚慎在哪儿?你扛着的是什么人?燕择心下一想,这要把实情一说,依楚慎那要强的性儿,以后在这弟弟面前都抬不起头,还是先瞒着好。
楚慎我碰见了,他现在正赶往‘停云苑’。
至于这被褥里的人……是老子在路上看见老侯爷的一个客人,想非礼这儿的侍女,我把她救下了,可姑娘身上的衣服都被歹人撕碎,我得把她带到下人房去。
楚恪道:原来如此,那你把人给我,我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给她。
燕择推脱道:一个姑娘家披着男人的衣服像什么话?传出去名声也毁干净了,我悄没声儿地把她送入下人房,她自己换衣服,这才妥当。
说完就往旁边一走,楚恪却抢步一闪,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急什么急?这被褥里究竟什么人?燕择没说话,楚恪心觉不对,立时一掌袭去,抓了被角,往下一拉,燕择往后一退,一退一拉间被褥一翻,垂下一只白嫩嫩的手来。
楚恪看着那手就一愣,看向燕择道:这是男人的手!燕择一叹,把被褥往地上轻放,一翻,楚恪定睛一看,被褥里的人竟然是楚慎!但楚慎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楚慎,倒像是一个被水打湿了的霍闲非,浑身上下都湿透,两颊也是红霞似的蔓了一片,双目紧闭,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
楚恪再伸手一碰,吓得立刻撤回,怎的这般滚烫?倒像是开水里捞出来的一条熟鱼。
楚恪先惊后怒,颤抖着把被子盖上,猛回头,一通指责如洪水般打在燕择身上:你说被褥里裹的是个姑娘,这特么的叫个姑娘?燕择道:你先把他给我,得找个地方让他浸浸水,他现在热得很。
楚恪却冷冷道:你先跟我说清楚他究竟怎么了,不说清楚我绝不给你。
燕择两眼一翻:你什么意思?你还怀疑老子?楚恪冷冷道:小爷我什么人都能疑,你刚刚为何要欺我瞒我?他身上究竟怎么了?燕择没好气道:他身上中了‘点香媚’,你对这玩意儿熟,你说老子能怎么办?楚恪一愣,随即上前拎了他的衣襟,谁对他下了媚药?燕择看他眼神不对,气极反笑道:你怀疑是老子给他下了媚药?你是气糊涂了还是脑子里有了坑?老子是这样的人么?楚恪淡淡道:你当然不是,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趁机做点别的?燕择笑了:你啥个意思?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看看是老子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脑袋硬。
楚恪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对他做什么我都得在一旁看着,我才不管他丢不丢面子,反正你不老实,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他身边!燕择怒道:你个小王八蛋!你忘了当初是谁……话未说完,被褥里就有一声闷哼传来,燕择和楚恪同时看去,见被褥里摇摇晃晃地伸出了一只手,手的主人虚虚软软地叹道:你们能不能先管管我……再接着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