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摸我了?在程遥遥说出这句话以后,谢三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额角到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自曝在当场。
男左狭长眼眸里露出不可思议和慌张的神色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你怎么……怎么突然提这个?臭流氓!谢三的表情好像在心虚,更是落实了程遥遥心里的怀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远处那些年轻人和看门大爷还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两人,谢三险些找条地缝钻进去:我我不是……你就是!程遥遥脸颊也是滚烫,听到谢三的否认,不知从何而来冒出了一股强烈的委屈,我身上都……都红了。
你怎么能这样?……那晚的香艳浮现于眼前,谢三鼻子一热,几乎是痛苦地闭了闭眼,求饶道,遥遥!两人面对面,嗓音不约而同压得低低的,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小脸霜寒,不远处看热闹的,谁也猜不到两人此时正在谈着什么。
谢三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遥遥又在撒娇!程遥遥心里也是警铃大作:这厮不想认账?程遥遥桃花眼里射出熊熊怒火,脸颊泛起玫瑰般的晕红。
落在谢三眼里,娇痴如醉,一副很要人疼的样子。
谢三强忍下抱住她的冲动,哑声道:遥遥,这件事……等我休息来找你,嗯?谁要你来找我。
程遥遥愤愤吐出几个字,忽然提高了嗓音,面无表情道,奶奶让我把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她冷若冰霜时自有一股傲慢与不可轻慢的气势,叫人不敢靠近。
机械厂主任赵海顿了下脚,等程遥遥转身离开了才反应过来,拍拍谢三的肩膀笑道:这姑娘脾气够大啊,是你家亲戚?嗯。
谢三回过神来,敛下神色,对他道:主任,找我?赵海倒也没追问下去,知道:,今天上午,1号车的师傅没来,有你带着他们练车。
,行不行?行!谢三只有一个字,眼睛不自觉看向程遥遥离开的方向。
赵海浑然不觉,跟谢三好好念叨了一番如今的形势,让谢三好好表现,说得口干舌燥了才意犹未尽地拍拍谢三肩膀,鼓励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谢三立刻转头看向街道,满街穿着深蓝土黄色工装的人们来来往往,哪里还有那一抹鹅黄色的窈窕身影。
谢三垂了眼,弯身捡起地上的一包早餐,拍拍油纸包上的灰,又提起那袋东西,这么沉,也不知程遥遥是怎么提过来的。
刚才让她就那么气呼呼的走了,也不知道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哄好。
谢三的思绪被一群年轻人打断了,他们早就忍耐不住了,冲过来对着谢三勾肩搭背:谢哥,刚才那姑娘是谁啊?肯定是谢哥的妹妹,谢哥长得像岳云,那姑娘长得像观音!要我说肯定是谢哥的……嘿嘿。
谢三沉声道:都别胡说!回去吃早饭!一个鼻子上贴膏药的大个子推开其他人,嚷嚷道:没听见谢哥的话吗?走走走!等其他人都走了,赵大勇才嘿嘿笑道:刚才那不是上次咱们为她打架的程知青吗?你怀里这是啥,她给你带的饭?谢哥,之前那妞儿给你送了多少东西你都没收过,你……谢三打开纸包:人家姑娘名声要紧,别胡说。
也是。
现在这些城里姑娘可傲着呢,我们知青点的那几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更何况这个程知青这么漂亮,听说她爸可是什么高级工程师。
赵大勇跟他们点的女知青关系好,知道好些小道消息。
听到程遥遥的事,谢三耳根动了动,高级工程师,这样的头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怪不得程遥遥能有这样的气质,能养成这样的娇气。
谢三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只觉自己与程遥遥之间的距离陡然又拉远了许多。
哟,肉包子!赵大勇盯着谢三打开的纸包看,眼睛都亮了。
谢三丢给他一个。
赵大勇赶紧接住,这大肉包子还热乎着,一口咬下去淌出滚烫肉汁来,里头是满满的肥肉丁。
赵大勇啃着包子,嘴角流油地道:哥,我去打饭,帮你打一份?嗯。
谢三把饭盒递给他,自己提着东西回了宿舍。
机械厂的宿舍拨出两间让学车的年轻人们暂住,上下床的十二人间,屋子宽敞明亮。
谢三的铺位在靠窗的下铺,床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张破毯子。
谢三把早餐放在桌上,先打开那个布兜。
两个罐子,一罐是奶奶做的酱菜,另一罐是油汪汪的鸡枞,应该就是程遥遥说的油鸡枞了。
还有一叠油纸包的面饼,打开来,一块块约莫巴掌大,烤得两面焦黄,带着一股白面特有的香味儿。
家里只有那么点细粮,只怕都在这里了。
谢三他们在机械厂的食堂吃饭,村里一天补贴一斤粮票和两毛钱。
只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学车又是个费脑力和费体力的工作,只能吃个半饱。
谢三这些天却没有挨过饿,全靠家里送来的这些干粮。
谢三把面饼重新裹好放进柜子里,收拾布兜的时候,里头却还有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崭新的毛巾,还有一把新牙刷和一管新牙膏。
这毛巾柔软极了,是供销社里卖得最贵的那种。
牙膏和牙刷也是。
谢家的这些事物都是谢三亲自从供销社买的,上一次买牙刷还是在过年前,刷毛都快掉光了。
这样好的东西,只能是程遥遥拿来的。
谢三眼前浮现出那天早上洗脸时的情景,他的破毛巾和破牙刷不小心搁在了程遥遥跟前,尽管他很快就拿走,却还是让她瞧见了吗?捏着手里柔软的毛巾,还有面前这一兜粮食酱菜,谢三胸膛里涌动着一股欢喜与焦灼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恨不得自己明天就能结束教程,回到程遥遥身边。
更想早点赚到钱,赚更多的钱,才能让自己站到跟程遥遥平等的位置上,才能堂堂正正地把程遥遥娶回家来疼,而不是吃着她的粮食,用着她给的东西,还要叫她跟着自己受委屈。
赵大勇捧着两盒饭,用肩膀推开门进来了:快快快,把桌子腾开,烫死我了!谢三收敛下神情,把桌上的杂物推开,饭盒哐当掉在桌上,赵大勇甩着手:今早喝粥!还有两个荞麦面窝头!伙食是越来越差了!谢三打开饭盒,玉米碎粥熬得稀薄,冒着腾腾的热气。
谢三面无表情端起粥喝了口,道:吃完去学车,今天我教。
赵大勇叫道:怎么又缺师傅啊?谢哥,你教我一个人就行了,别回回都掏心窝的教他们,自己藏一手啊!谢三嚼着馒头,馒头是富强粉做的,加了糖,甜到了心坎里。
他淡淡道:开车是事关人命的活,多学一分,就安全一分。
赵大勇听完,服气地点了点头。
谢三又道:等会我教你转弯。
赵大勇乐了:那感情好,我就是这个学不好,谢哥你教得比师傅清楚多了!是你不用心学。
桌上的早点的热气还未散尽,谢三分了一根油条给赵大勇,两人就着粥狼吞虎咽地喝完了,涮了饭盒就去操场上学车了。
赵大勇本来是知青,机械厂主任赵海是他一个远房叔叔,弄了点关系把他塞来学拖拉机的,纯粹是混日子。
谢三却不同,他命贱,出身不好,抓住每一个机会都要拼了命地往上挣。
谢三不吭不响,学得却是又快又好。
老师傅藏私不肯教的东西,他在旁边冷眼看着,包揽了擦车的活计,自己琢磨着也就会了。
其他人酸溜溜的,免不了在背后嘲笑他拼命。
谢三也不反驳,他的确拼命。
他要攒老婆本,早日把娇娇娶回家。
这一边,程遥遥气鼓鼓地跑走以后,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差一点点就要掉下来。
谢三摸了她还不承认,还凶她!臭男人,臭男人!刚才要不是被一群人盯着,程遥遥都要扑上去挠他一脸花了!她也气自己不争气,怎么打了那么久的腹稿都没用上,一开口还差点哭出来,太没气势了!现在倒是冒出许多骂人的话,可正主儿又不在自己面前。
程遥遥玫瑰色的唇扁着,红红眼圈看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穿着一件漂亮精致的连衣裙,娇滴得不得了,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旁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同志,谁欺负你了?别哭呀,跟我说,我替你做主!程遥遥一回头,对上个男人的四方脸,眼底掩不住地垂涎,还故作关切。
她这才发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是谢三,他居然没跟上来?!程遥遥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柳眉倒竖,俏脸霜寒:关你屁事,滚!臭流氓!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人也不是什么资深流氓,只是个见色起意走不动路的中年男人罢了,被程遥遥高声叱骂,周围呼啦啦涌上来几个人:你敢耍流氓?!抓你去公安局!那人忙举起公文包挡住脸,灰溜溜地跑了。
经此一役,程遥遥出了一口恶气,终于想起了正经事。
她打听着找到了县文化馆,今天门口挺热闹,好些年轻姑娘和她们家人在门口。
这些年轻姑娘都长得格外出挑,穿着也很鲜亮,像是特地打扮过。
辫子梳得溜光水滑,眉毛也描得黑黑的,有几个还抹了口红。
在这个年代,能一次性看见这么多打扮鲜亮的漂亮姑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程遥遥随意扫了一眼,就抬头看县文化馆的招牌。
那些姑娘和她们家人却也齐刷刷地盯住了程遥遥,眼神十分复杂。
程遥遥左看右看,见一个穿蓝布工装的小年轻盯着自己傻看,像是工作人员,就道:请问……你来报名的是吧?小年轻十分热络,来,我给你登记。
后面立刻有几个姑娘嚷嚷: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让她插队啊?特别是一个穿黄棕色布拉吉的姑娘,瞪着程遥遥,语气格外地冲:竞争要讲究公平,插队算什么本事!那小年轻没好气道:长得好就是本事!名额就那么几个,你看看人家这样儿,再看看你自己,还排什么队,回家洗洗睡吧!你……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些姑娘个个长相都不错,从来都是被捧着的,哪里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过,可又不敢真的跟那小年轻吵架。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她们是来参加报名的,要是被动了手脚落选怎么办?一个个憋着气,都把仇视的目光投向了程遥遥。
可惜程遥遥的美貌是压倒性的,身材更是傲人,束腰连衣裙衬得她腰肢纤细,一双长腿笔直,脚踝玲珑。
她只是往那儿一站,便叫这一群年轻姑娘不战而败。
程遥遥莫名其妙被那小年轻往手里塞了张表:报名表?我不是来报名的,我是来找人的。
不报名?小年轻上下打量着程遥遥,长成这样不是来报名的?他奇怪道,你找谁?程遥遥道:我找刘晓莉。
小年轻一听,原来是有后台的,便道:你找刘干事啊?她怀孕了,这几天没来上班。
程遥遥道:她不在的话,找陈勇也行。
小年轻道:我们陈主任在后面,你进去找他吧。
谢谢。
程遥遥把报名表还给小年轻,走进了县文化馆的大门。
县文化馆里比外头凉爽多了,窗户用厚厚的红色帘子遮着,光线很暗,因此亮着灯。
里头人来人往,舞台上还有音乐声和姑娘在表演,像是在搞什么选拔。
程遥遥找了个工作人员,跟她说自己来找陈勇。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陈勇急匆匆跑过来,一看见程遥遥先是一愣,随即就露出欣喜的笑容:是你啊!你怎么才来!走走走,到我办公室里说!程遥遥跟着陈勇去了办公室。
陈勇迫不及待地道:我爱人吃了你的杨梅干,胃口好多了,可就是不够吃。
我这些天都急死了,去黑市找了你好几次!程遥遥拿出一大罐杨梅干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啊,这些天我有事没进城。
这里有三斤,你看看够不够。
你拿来多少我都要!陈勇满意地打开罐子看了眼,酸甜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嘴里忍不住分泌出口水,比上次的似乎还要香。
程遥遥又拿出一罐子油鸡枞:这个,你要吗?那罐子油鸡枞是用素油炸的,样子不太好看。
不过鸡枞和油都是贵价品,程遥遥出了八块钱的价。
陈勇犹豫了一会儿,买下了。
程遥遥做的杨梅干滋味他是知道的,这油鸡枞滋味应该也不差,让怀孕的爱人开开胃也不错。
不过陈勇买下来更多的是卖个人情,希望程遥遥下次还能给他们送杨梅干来。
程遥遥这三斤杨梅干和一瓶油鸡枞,换了二十三块钱和一叠票据。
她把钱收了随意塞进小荷包里,端起陈勇给自己的茶喝了一口。
茉莉香片,很粗的茶,因为没有封存好还染上了杂味。
程遥遥还是给面子地喝了好几口,这年头的茶叶是贵价品,陈勇拿茶叶招待自己算是贵宾待遇了。
陈勇这才对程遥遥笑道:你恰好赶上热闹了。
今天文化馆在招文工团成员,你一来,外面的姑娘们可要担心了。
程遥遥奇怪道:怪不得刚才门口的工作人员问我是不是来报名的。
你们在招人吗?陈勇心念一动,上下打量着程遥遥:别说,你可以来报名啊!程同志,你个子很高,身段也好,以前学过舞吗?学过。
程遥遥相当自信,她上辈子学过好几种舞蹈,连钢管舞都会跳,原主小时候也学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民族舞呢。
陈勇激动道:那你可以来报名啊!可我是知青啊。
程遥遥道。
陈勇越说越觉得可行,道:我们文化馆的文工团招人条件放得宽,只要你外形条件好,有舞蹈基础,其余条件都可以放宽嘛。
陈勇有一句话没说,就程遥遥这个长相,其他条件都可以为她无条件地让步了。
程遥遥颇有些意外:这个么,我没有考虑过 。
程遥遥盯着杯子里舒展的茶叶和几朵干茉莉花,艳若桃李的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一点泪痣风情万种。
这样一朵人间富贵花,怎么甘心一辈子扎根在农村?陈勇都替她扼腕,道:你们知青在乡下多辛苦,要是选上了,以后可是吃商品粮的,还能进城来住。
以后啊,就是城里户口了,不用一辈子扎根农村,还考虑什么?!还考虑什么呢?眼前浮现出谢三的脸,程遥遥慢慢咬了唇。
谢三还没给自己一个说法呢,谢奶奶答应了她,以后的鸡蛋都留给她捡,还有谢绯,谢绯等着她扯布回家做衣裳的。
陈勇在文化馆也干了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姑娘对文工团不感兴趣的,反而成了自己在这儿求她。
陈勇没奈何,找了一张报名表递给她:报名也就是走个过场,主要还是看个人长相和质素。
你是知青,政审这一关多半是没问题的。
程遥遥包里多了一张报名表。
陈勇亲自送程遥遥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在絮絮地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报名截止到明天。
这次只有三个名额,只要你点头,这个名额绝对是你的!外头阳光刺目,程遥遥抬手挡了下眼睛,走下台阶,却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哎呀!程遥遥踉跄了一下,脚踝在台阶上蹭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她抬眼看去,一个穿棕黄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唇角一丝冷笑还没收起。
程遥遥腾地火起:你干嘛撞我?谁撞你了?自己走路不当心。
那姑娘抱着手臂,冷笑地看她,走了后门以为自己一定能选上,骨头都轻了,难怪走路跌跤。
她身边一个短发的姑娘小声劝她:吴曼,别说了。
另一个抹了口红的也道:别说什么呀,我们可都是亲眼看着她走的后门,敢做就别怕人说啊!周围一圈年轻姑娘也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谁让程遥遥刚才是文化馆主任送出来的?一看就是走后门去了。
程遥遥脸颊腾起愠怒的薄红,脸色却是更冷。
她孤掌难鸣,这群人却都是抱团要看她笑话的。
程遥遥桃花眼转了转,盯住那个叫吴曼的。
她眉眼艳丽,美得锋芒毕露,被她盯着的吴曼神色渐渐不自然起来,恼火道:你这样盯着我干嘛?程遥遥漫不经心地弹了探指尖,玫瑰色的唇勾起讥诮弧度:我看看你够不够格进文工团呀。
一共就三个名额,你们说,谁能选上呢?她十指纤纤,指尖粉润得像贴了水晶片,轻轻扫向那群年轻姑娘。
点了一点短发的那个:你,肯定能选上。
短发姑娘长得比其他人都要好看一截,而且身段匀称,一看就是有舞蹈功底的。
其他人早有心理准备,连吴曼都没有露出嫉妒神色。
只是……三个名额,程遥遥定是能入选的,短发姑娘占了一个,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其他人不由自主都被程遥遥吸引去了注意力,盯住她纤细粉润的指尖,仿佛她有点石成金的魔力,点到谁,谁就真的能被选中。
程遥遥轻轻偏头,桃花眼里露出俏皮又苦恼的神色,道:啧,你们两个……有点难抉择。
她手指优雅拨动,隔空点了点吴曼和抹红嘴唇的姑娘。
她们对视一眼,气氛陡然风云变色,这两人的确是人群里最拔尖的两个,她们先前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和气,此时被程遥遥挑破窗户纸,立刻从刚才的同仇敌忾变成了剑拔弩张。
选拔要持续半个月呢,让她们好好斗一斗吧。
程遥遥昂着头,天鹅一样高傲地从这群人面前款款走过。
走到无人的转弯处,才苦了脸,忙扶着墙慢慢坐在石墩上。
她纤细白嫩的脚踝上蹭破了一点儿油皮,火辣辣的疼。
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一段路,这会儿已经往下淌血丝了。
傲慢神色消失无踪,程遥遥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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