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园。
宴暮夕穿着浴袍慵懒的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跟媳妇儿发信息调情玩,以前最不屑的事儿现在做的津津有味,手指不停,唇角上扬,怎么看怎么有点傻。
铃声冷不丁的响起,宴暮夕眯了下眼,很不悦这时候有人打扰,不过瞥了下屏幕上的名字,又心情颇好的接起来,哪位?曲家睿就不信宴暮夕会不认识他的号码,故意膈应他,偏他这时候还没法计较,宴少,是我,曲家睿。
宴暮夕恍然喔了一声,原来是你,早知道就不接了。
曲家睿深吸一口气,宴少,我有件事想问你。
呵,问我?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宴暮夕怼的毫不客气。
曲家睿看着床头柜上楚长辞跟他的甜蜜合影才能保持冷静,不至于被宴暮夕激怒,算我请你帮忙,作为报答,你也可以问我问题。
闻言,宴暮夕慢条斯理的道,行吧,你说。
曲家睿没想到他竟然没讨价还价,还愣了下,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赶紧问,长辞去医院探视秦可卿,这事是我父母帮着疏通的关系,但因为这事,楚家恼了我,一语不发的就把长辞带到a国去了,还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猜不到?宴暮夕嘲弄的反问。
曲家睿默了几秒,沉声道,是在怨我家滥用职权还是不该纵容长辞跟秦可卿走的太近?问完,不等回应,又补充了句,长辞的性子你也该清楚,她太单纯善良,又心软,即便秦可卿做了那么多恶事,可长辞还是狠不下心来,但她没别的想法,我父母也是,无非就是想成全一下她的孝心,这事便是传出去,别人也不会置喙什么,毕竟法律之外还有人情。
说的还真有理啊。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然后话锋一转,可这番话糊弄别人行,在我看来,全是虚伪的狡辩,曲家睿,说到你,你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有!三个字,曲家睿咬的语气很重,我是就事论事,我只是觉得楚家和你对我家的成见太大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被你们怀疑是别有用心,何必呢?这只会让长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受伤的人是她。
宴暮夕哼了声,如今看,的确最受伤的人是她,可那是她自己眼瞎作的,总要吃点苦头才能开窍明智,不然就会搭上后半辈子的幸福。
闻言,曲家睿再也忍不住的怒了,你就那么不看好我们?是!宴暮夕回的毫不犹豫。
曲家睿气的呼吸急促,我到底哪里不能让你满意?你就这么厌恶我?宴暮夕至此,也不再避讳什么,直白的道,你不该出生在曲家,如果你不姓曲,哪怕家里一贫如洗是个凤凰男,我都会祝福你和长辞,但曲家,真的不行。
我曲家到底得罪了你什么?曲家睿咬牙问道,除了我弟弟做的那几件事外,我父母对你下手了吗?至于让你这么不依不饶?宴暮夕讥诮的笑道,感情,你还没从你父母嘴里听到实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想瞒着你、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曲家睿,你真可怜。
最后一句,重重的敲击在曲家睿的心口,他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回去、想要狠狠的还击,可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俩人都沉默了,只有曲家睿粗重的呼吸声。
宴暮夕把玩着手机,也没挂电话。
良久后,曲家睿才从那种窒息般的闷痛中缓过来,哑声问,宴暮夕,说清楚点,我家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这么厌憎?真想知道?……是。
我说了你会信?你只管说,信不信我自有论断。
宴暮夕呵了声,轻飘飘的道,行吧,那今天就让你死心的痛快点,不过,可别怨我把伤疤揭开的太狠,实在是你曲家作孽太多。
你、说!曲家睿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却还使劲的克制着。
你父母说,疏通关系让长辞去探视秦可卿只为了成全她的孝心,实则不然,其实是他们利用了她的孝心,让她帮着进去传递消息去了。
曲家睿身子一震,传递什么消息?还能是什么消息?自然是让长辞跟秦可卿解释,秦可卿中毒的事不是曲家所为了,他们担心秦可卿误会自己要被灭口,万一怒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出来,这才急着安排了长辞去当这个传话筒,别人去,太惹眼,只有长辞最合适,而且,事后,便是我知道,也无可奈何,我总不能把自己的亲表妹给收拾了吧?证据呢?曲家睿白着脸问。
宴暮夕哼道,这种事还用证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到,你父母是多么爱惜羽毛的人,若是没点目的会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让长辞进去探视秦可卿?别说他们不忍拒绝儿媳妇,呵呵,他们连亲生儿子都能哄骗,儿媳妇又算神马?当然,你若不信我的推断,想要证据也是有的,长辞亲口承认了,这个算不算?不过那个笨蛋,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是被利用了,还以为是帮你家和秦可卿之间澄清误会,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曲家睿的身体变得僵硬,声音如脱了水,干涩无比,理由呢?我父母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他们怕秦可卿咬他们下水,现在还不敢翻脸或是灭口,若是哪天秦可卿闭上嘴再也没有威胁了,他们自然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你的意思是,我曲家跟秦可卿做的那些恶事有牵扯?不然他们为什么心虚?曲家睿艰难的道,秦可卿威胁东方家的保姆抱走孩子的事儿,跟我曲家能有什么关系?我曲家插手这种事又有什么意思?威胁保姆抱走孩子的事儿,的确是秦可卿一人主导,但是后面……宴暮夕声音冷下来,煞气逼人,放火行凶这样狠辣阴毒的事儿,就有你们曲家一份了。
什么?曲家睿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急切的解释,那是意外,秦可卿被抓后,她的案子我都有跟进调查,放火的事儿没有证据指向她。
这么说,你以为只是意外?只是倪宝珍倒霉?我……曲家睿噎了下,片刻后,沉重的道,事情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任何揣度都是不成立的。
我有证据。
什么?宴暮夕冷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因为我怕你家的人又来灭谁的口。
……林家羽听说了吧?他是这个案子的证人,刚站出来没多久,就被人袭击,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安排人保护他,他现在就会像他母亲一样没命了,你总不会以为这也是意外吧?车里有记录仪,当时袭击的场面比电影里拍的那些枪战镜头都精彩,你若想看,我可以给你一份。
……那些袭击林家羽的人可不是什么混混无赖,那都是职业杀手,林家羽就一普通人,他不曾得罪过谁,至于让人下这么大手笔去害他?……那也不能证明,秦可卿纵火……呵呵,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如果只是单纯的威胁个保姆拐走孩子,事发后,顶多判个几年,至于让她紧张的去灭林家羽的口?只有牵扯到人命,她才会铤而走险。
好,姑且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证明跟我曲家有关?你不知道你姑姑和秦可卿是闺中密友?她俩互帮互助、狼狈为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难道不知道?搞笑呢。
轰的一声,曲家睿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以至于眩晕的站不住,跌坐进床里,惨白着脸,喃喃道,不可能,姑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我骗你好玩吗?你随便找几个人打听就知道了,当初你姑姑之所以能嫁进秦家,秦可卿功不可没,那种下作的手段都使的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你若还不信,可以直接问你姑父秦长风,他当年碍于曲家的势力,加上你姑姑坏了孕,还有涉及到秦可卿和秦家的名声,这才吃了哑巴亏。
曲家睿颤着声问,还有吗?他们还做过什么?宴暮夕冷声道,等哪一天,你能坐在法官席上刚正不阿的审判他们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跟他们说?呵呵呵,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传话,再者,我盼着你说,因为你说了,就证明,你已经不具备一个法官的素养了,你的准则扭曲了,你彻底成为了曲家人,如此正好,我就能把你们家一网打尽,省得还落下个干净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二更 委婉的强取豪夺翌日,曲家。
曲家睿几乎一晚没睡,大清早就急匆匆的离开去了法院,进了曲凌馨的办公室后,姑侄俩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小时后,曲家睿一脸晦暗的离开。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宴暮夕的耳朵里,邱冰汇报给他听的时候,他讥诮的一笑,到底还是不死心,非要把腐烂的伤口全部扒出来,这回痛快了吧?邱冰问,那少爷,您觉得他会如何选择呢?宴暮夕哼了声,痛苦挣扎一番是必不可少的,指望他彻底大义灭亲也是不可能的,一下子黑化到底倒也不至于,大概可能就是做一半留一半吧。
邱冰愕然。
宴暮夕解释道,他应该还能守住最后的底线,但想要公正无私是不现实了,曲家睿这个人啊,真是投错了胎。
可惜了,本该能做个让人钦佩的好法官的。
邱冰也有几分唏嘘,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盯着他,如果我没料错,秦可卿的案子快开庭了,届时,看他怎么做,又会做到哪一步吧,证据能说的我都说给他听了,他应该心里有数,不能说的,等庭审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宴暮夕说完,想到什么问道,我交代的那些事儿,你都办妥了吗?办妥了,人证都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没惊动任何人。
那就好,另外让你去查的人呢?可有消息了?是,对方叫胡孝全,在警署里任副局,明面上中立,并不倾向哪一派,所以人缘极好,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业务上中规中矩,没有大功,也无大过,不过私底下,跟曲家交好,他之所以有今天,是曲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小警员,本事不大,但很油滑,又有野心,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曲家看中、选来当自己的枪使唤吧?宴暮夕冷笑,这么多年,曲家培养的枪可不止这一个,明里暗里的不知多少,你让人盯紧他,如果能抓住把柄最好,抓不住话就挖坑给他跳。
邱冰咳嗽一声,我不会挖坑。
他没那智商。
宴暮夕瞥他一眼,不会挖坑,喂药会么?邱冰忙道,会。
自从乔德智来了昭阳科技后,少爷更如虎添翼了,感觉想要什么药有什么药,审问什么的不要太简单,让他以前在组织里学的手段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对了,打听一下齐镇宇最近在干什么。
这货太老实了点,让他不踏实,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水。
邱冰迟疑了下,说道,齐镇宇那边,咱们一直有人在盯着,据说除了忙着追求曲橙夏外,没有什么异常动作。
闻言,宴暮夕若有所思,忙着追求曲橙夏?对,追的很高调,整个帝都的人都该传遍了,不少女人都羡慕嫉妒曲橙夏,毕竟明面上齐镇宇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又有那么厉害的身家背景,的确是女人眼里的香饽饽。
宴暮夕哼了声,都眼瞎吗?他是香饽饽?毒药好么,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邱冰立刻正经严肃脸,少爷所言极是,他完全无法跟少爷相比。
宴暮夕玩味的扫他一眼,进步很快啊,都会拍马屁了。
邱冰表情越发正经,都是肺腑之言。
邱冰没再跟他逗贫,问道,那曲橙夏呢?答应了还是……态度很奇怪,不拒绝也没接受,就是当朋友相处,不过……齐镇宇前日去曲家乡下的老家了,见了曲家睿的爷爷,似乎提了订婚的事儿。
宴暮夕皱起眉来,曲家应了?还不知道。
宴暮夕拿出手机,给曲家睿发了条信息,昨晚他可是回了曲家睿无数个问题,现在该轮到他投桃报李了吧?他不贪心,就问三个而已。
第一个,曲橙夏跟齐镇宇的婚事,你家是个什么态度?第二个,你姑姑跟你坦白了吗?第三个,你还有信心跟长辞继续走下去吗?信息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回应。
宴暮夕也不急,也不催,中午去帝都大学给柳泊箫送午饭时,信息的答案传过来了,回答的很简单,可每个字都是斟酌了再斟酌。
我爷爷和我爸妈同意,二叔犹豫,二婶不愿意,橙夏的态度我摸不透,至于我,我不赞成,但到底最后结果如何,我说不好。
你如果问的是二十年前她嫁进秦家的事,她坦白了,其余的没说。
我喜欢长辞,当然想继续跟她走下去,我会为此努力,我不奢望你的祝福,但请不要破坏。
宴暮夕看完后,意味不明的吃吃笑起来。
柳泊箫喝着她爸亲手煲的鸽子汤,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忍不住好奇的追问,宴暮夕也不瞒她,把事情的前因经过都讲了一遍,又把信息拿给她看。
柳泊箫看完后,最关心的还是齐镇宇跟曲橙夏的事儿,你说他俩能成吗?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这要看齐镇宇想得到曲橙夏的决心有多大了,他如果想,那曲家也好,曲橙夏也好,都抵挡不住压力,终会屈服。
你所谓的压力是指?齐镇宇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如今高调的追求曲橙夏看似温柔浪漫、惹人羡慕,实则没走心,不过是博取个名声而已,他骨子里阴狠着呢,想得到个女人,哪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稍微用点手段,女人就会乖乖就范,曲橙夏不会是他的对手。
柳泊箫听的皱眉,那他会用什么手段?委婉的强取豪夺。
……都强取豪夺了,还分什么委婉不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