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闹剧,柳泊箫睡得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知道,睁开眼时,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四周拉着窗帘,唯有头顶上一片蓝天白云,亮堂堂的晃着她的眼。
床上只她自己,这让她不那么羞窘,昨晚的画面太刻骨铭心,即便她不主动去想,也深深的烙在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狂野急迫,他的霸道强悍,甚至是无赖禽兽,一晚上,她见证了他好多面,每一个都是他,又似都不是,床上床下,判若两人。
空气中还飘荡着花香和甜腻的气息,她拥着薄薄的被子坐起来,稍微动了下,就扯的有些疼,忍不住嘶了声,红着脸骂了某人一句,拿过床头的浴袍穿上,遮住香艳的春光。
下床时,腿软的差点跌倒,从来没有这么步履艰难过,经历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情事后,她娇弱的连自己都鄙视自己,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为之惊异。
都说爱情是皮肤最好的化妆品,果然,滋润的面若桃花,娇艳不可方物,眸底似蕴含了秋水,湿漉漉的,一瞥一撩,皆是风情。
她看着看着,面红耳赤起来。
这样的她,任是谁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简单洗漱了下,找了件旗袍似的裙子穿上,不为别的,只为遮掩脖子上的痕迹。
要开门出去时,宴暮夕快她一步走了进来,看到他,柳泊箫的脸上就轰的涌上热意,有些羞臊,有些难为情,更多还是昨夜的甜蜜。
泊箫……宴暮夕比她自在些,眼眸含笑,搂着她的腰,柔情万千的喊了声,唇贴在她的额头又轻轻一吻,你醒啦?睡的好不好?这让她怎么回答?柳泊箫不答反问,你早就起来了?宴暮夕促狭的看着她,就比你早了几个小时而已。
柳泊箫不满的在他腰上掐了下,这都怨谁?这番娇态和控诉取悦了宴暮夕,他笑起来,自然是都怨我,是我太情不自禁、情难自持了,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泊箫,也要怪你太诱人了。
闭嘴……柳泊箫听不下去,虽然昨晚没少听他说那些孟浪的话,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青天白日的,她没脸听,臊的慌。
宴暮夕笑得更愉悦,凑到她耳边又无耻的说了几句。
柳泊箫红着脸,窝在他胸口装死。
俩人腻歪了一回儿后才下楼吃饭,客厅里没有别人,这让柳泊箫自在了些,吃过饭后,她又想睡,宴暮夕不依,拉着她去海边玩儿。
踩着细腻的沙子,吹着醉人的海风,潮水涌上来时,打湿了脚面,清清凉凉的,一直舒爽到心里去,满目皆是美景,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她渐渐沉沦其中,倒是不再急着回去补眠,直到夜色降临,繁星闪烁,他压着她,天当被,地当床,恣意恩爱了一回,最后,浑身无力的被他抱着回去了。
……翌日,俩人返回帝都。
在飞机上,宴暮夕给她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儿,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却听的惊心动魄,栾红颜答应搬出去住,是权宜之计,还是真的放手了?她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杨征这一出,我爸绝不会再让她回来。
宴暮夕说的很笃定,任何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被戴绿帽子,就算是夫妻都能离了,更别说栾红颜只是个情人而已。
柳泊箫看着他。
打趣的问,这场孽缘,不会是你促成的吧?宴暮夕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算不上是我促成的,他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只是稍微推了下而已,但他俩彼此若无意,我也逼迫不了。
杨征喜欢栾红颜?算是吧,栾红颜是他年轻时迷恋过的明星,因为得不到,惦记了二十多年,现在有机会送上门,他岂能放过?他哪来的胆子?我给的啊。
柳泊箫失笑,捋清了来龙去脉,你向他透漏出你要撵走栾红颜的态度,那么以后栾红颜就跟你父亲再无瓜葛,所以,他才不怕得罪宴家,由着心,去跟栾红颜开房,那些照片,是他自己偷拍的,他为了彻底得到栾红颜也是够拼的,连自己都出卖。
为了一尝夙愿,他有什么不肯的?那栾红颜呢?就为了哄好杨征,让他不要针对宴子安和风华娱乐,这牺牲是不是大了点?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是怎么敢赌这一把的?宴暮夕默了下,才道,她或许对我爸也等的绝望了,女人啊,有多少爱,就能有多少恨,我爸这些年没少羞辱她,一次又一次的,她心里能没有怨恨?所以,这是报复?嗯,是报复,也是另谋出路,杨征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有身家有地位,这样的男人,哪怕过了五十岁,也有女人想投怀送抱,难得他对栾红颜还有几分迷恋和喜爱,栾红颜怎么可能不动摇、不想抓住呢?宴暮夕嘲弄的又道,这是很明智的选择。
柳泊箫没说话,却不得不承认,的确,这选择很明智,她原本还以为栾红颜会想方设法的留在瑰园,不管宴暮夕如何撵,她为了孩子也会死皮赖脸的留下,谁知,她会走了这条路。
我答应了杨征,只要她知趣,我就不会把这事儿公开。
嗯,不公开是对的,不然,你爸也会被取笑。
柳泊箫琢磨了片刻,好奇的又问,那她的三个孩子呢?是会跟着走,还是继续留下?宴子安肯定会留下,宴子勉吗,或许会以退为进。
柳泊箫也是这么猜的,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衣服上的纽扣,略带几分担忧的问,你刚才说,周淑芬去婚宴上闹,你掺了一脚对吧?我只是让人把婚宴的地方告诉了周淑芬一声,去不去就是她的事儿。
嗯,可她这么一闹,一定会让宴子安和东方冉恨上她,也不知道陆珍珍是怎么想的,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呢,宴子安是个心狠的,逼他至此,可就什么好处都甭想捞着了,还有东方冉,秦可卿能不为女儿出气?你担心?我是担心会连累到云峥,那母女俩我才不管呢。
陆云峥的父亲不是被乔天赐给忽悠回紫城了吗?是啊,可陆叔跟周淑芬是夫妻,领过证的,真有什么事儿,他哪能完全置身事外?不会有太大的事儿,顶多损失些钱。
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柳泊箫嗔他一眼,也知晓他的思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楚长辞和曲家睿,曲家睿求婚的事儿,你舅舅、舅妈都知道吗?嗯……你的态度呢?无所谓,如果一定要栽个跟头,才能让长辞清醒,那就栽吧。
宴暮夕语气淡淡的。
柳泊箫如今也算很了解他了,闻言,揶揄的看着他问,你就没做点什么?宴暮夕勾起唇角,自然是做了,曲家睿让我不痛快,我能不给他添堵?你做什么了?柳泊箫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把曲家齐在监狱的日常传的人尽皆知了。
柳泊箫恍然,曲家齐在里面过的很舒坦?宴暮夕冷笑,岂止是舒坦,简直跟大爷一样滋润,除了不能出来快活,他是一点惩罚都没受到,不愧是曲家,坐个牢都能这么惬意。
你早就知道?嗯,就等着曲家睿求婚给他一击。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曲家睿也是够悲催的,被亲弟弟坑,被他父亲坑,也被你坑。
他不是悲催,他是不该出生在曲家。
……曲家这会儿处在了水深火热里,源于网上的一个视频,那是曲家齐在监狱里的日常,住的是单间,有小弟伺候,吃饭开小灶,抽烟喝酒玩手机,甚至,还有人往里面给他送过女人,可以说,除了不能踏出监狱,其他的,跟在外面几乎没什么两样,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这是服刑?这是当大爷一般伺候呢。
众人看了,无不哗然。
很快就上了热搜榜,把宴子安和东方冉的婚礼热度都压下去了,虽然后来,有相关部门出面,把那条热搜撤了,视频也被删除了,但关于此事的话题却是不断。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整体风向都是在抨击曲家。
曲家被炒到了风口浪尖上。
二更 不要感情用事曲家齐的事儿发生后,曲家的反应倒也很快,这时候,曲家在权势方面的深厚底蕴就显现出来了,有的是人主动站出来定罪买单。
理由无非就是那些套路,信不信由你。
那人很快被撸了职务,受了处罚,曲家齐也被严加看管,再享受不到之前的福利待遇,有关部门的领导站出来,先是诚恳致歉他们的工作存在疏漏,然后又冠冕堂皇的感谢民众的监督,最后慷慨激昂的宣布,此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网友们看后,心情不一,不过,抨击曲家的风向倒是变了。
为这事儿,楚长辞回家后,还被数落了一番。
曲家太不像话了,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亏得他们还自诩什么铁面无私,看看网上的那些言论,我都要替曲家脸红。
这番激烈的言辞,自然是楚梦河说的,他原本对曲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哪怕之前出了曲家齐这个败类,他也觉得瑕不掩瑜,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眼瞎。
楚长辞听着,忍不住为曲家说话,爸,这事儿跟曲家有什么关系?您别指桑骂槐好么,我问过家睿了,不是他做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清楚……楚梦河恨其不争的看着这个曾引以为傲的女儿,长辞,曲家齐是曲家睿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曲家齐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网上的视频你没看吗,那做派比大爷都大爷,那是坐牢吗?那是去度假享受了,而且,那不是偶尔为之,是天天如此,曲家睿难道都没探过监?就算没有,也会私下关心一下,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去?他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也就你信他。
楚长辞急切的道,爸,我是信他,他不会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他若知道,怎么可能会由着这种事发生?您之前也曾夸过家睿,说他为人正派的。
楚梦河难过的摇摇头,是,我是夸过他,但他的正派是分人的,对跟自己无关的人,他可以公正严明,可一旦涉及到自己亲人,他就动摇了。
那也是人之常情。
楚长辞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谁能做到真正的六亲不认?那得多冷血啊,曲家齐再不好,也是他亲弟弟,就算他让人通融下、关照下,也情有可原啊,更别说,他还没有。
好,就算他没有,但是曲家肯定有。
楚梦河脸色沉冷下来,现在站出来的那人不过是替罪羊,他背后若无曲家授意,怎么可能会这么放纵曲家齐?对此,楚长辞无法辩解,只得道,那是曲家的事儿,我不管,只要家睿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就好,我喜欢的又不是曲家,只是他自己。
你……楚梦河有些气急,他没想到女儿陷的比他以为的还要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曲家睿是曲家人,你觉得他能在一滩浑水里独善其身吗?我相信他能。
楚长辞语气笃定。
楚梦河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可翎打圆场,行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就别再提了,不过长辞,你跟家睿的事儿别太急着定,再缓一缓吧,现在是多事之秋。
楚长辞拧眉,有些委屈,妈,我已经答应家睿的求婚了,他的人品如何,你们之前都是交口称赞的,现在怎么推三阻四了,这样真的很伤人。
秦可翎哄道,妈是舍不得你这么早嫁出去啊。
楚长辞苦笑,不是舍不得,而是您和爸对他不满意了是吧?就因为一个曲家齐,你们就否定了他,这不公平,你们这是迁怒,你们以前教育我,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哪怕是淤泥里也能开出圣洁的莲花,可现在呢?你们却因为逼人而贬低他。
秦可翎一时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楚长歌也在场,只是冷着脸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不是贬低他,也不是迁怒,而是我们了解他的为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多年,的确算得上是公正严明、铁面无私,无非如此,我们一开始就不会让你跟他来往,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在意曲家,他是曲家长子,生下来就背负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将来若有一天曲家有难,你觉得他还能坚守住底线?闻言,楚长辞难受的道,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曲家会有难、会是一滩浑水、会在将来让家睿审判曲家人呢?总不能因为曲家出了一个曲家齐,就判整个曲家都是有罪的吧?楚长歌怒声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拎不清?曲家齐出事后,曲家是个什么态度,你都看不见?现在都混进监狱了,还有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你都不觉得惊恐?楚长辞摇摇头,这不算什么的,哥,你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帝都这么多权贵之家,谁敢说自己家里清清白白?曲家这么多年受人尊敬,若不是表哥……她声音顿住。
楚长歌气笑,你还怪到暮夕头上了?觉得这些事都是他闹出来的?楚长辞低声嘟囔,我没有。
你有。
楚长歌忽然正了脸色,长辞,我不会因为你是我亲妹妹就偏颇你,在这件事上,我站暮夕,暮夕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哥……别喊我哥,我就没你这么蠢的妹妹。
哥……这话有点重,楚长辞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可翎看着心疼,斥了儿子一句,长歌,哪有这么欺负自己妹妹的。
楚长歌无奈的道,妈,我们再护着她,指不定她哪天就得栽个大跟头,还有跟暮夕的关系……说道这里,他烦躁起来,前两天,咱们都不去参加宴子安的婚礼,她却跑去了,这不是打脸吗?让暮夕怎么想?姑父为这事儿特意给我打电话数落一顿,宴子安是他儿子,冉冉也是过门的儿媳妇,可怎么样呢?俩人加起来都不及暮夕重要。
闻言,秦可翎情绪就有些低落,冉冉她,也实在是不容易,结个婚却冷冷清清的,咱家没去,你外公和舅舅也没去,外人该怎么想啊……东方伯伯和江姨都没去。
楚长歌语气加重,妈,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秦可翎面色变了变,下意识的道,就算你小姨再为恶,可冉冉没有错啊。
她怎么会是无辜的呢?要是无辜,怎么会跟宴子安在春意堂搅和在一起?楚长歌越说,语气就越冷厉,妈,您可不要跟长辞一样太感情用事。
秦可翎表情一僵。
楚长歌继续毫不留情的道,妈,那天在春意堂发生的事儿,始作俑者就是冉冉,她最初的目标是暮夕,是算计失败又被人利用,才变成了宴子安,这等心机手段,您还觉得她没有错?秦可翎无言以对。
楚长辞讷讷的道,她也许就是太喜欢表哥了,才会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楚长歌冷笑了声,好,姑且认为她是一时糊涂,那之后呢?跟宴子安将错就错又算神马?这又不是古代,上过床就一定得结婚吗?她多是选择,却偏偏选了最糊涂的那条。
说道这个,连楚长辞都不知道怎么替东方冉说好话了。
还有婚礼上的闹剧,那个去闹事的女人叫周淑芬,她骂的虽难听,可说的那些事儿大半都是真的,尤其是,她女儿流产的事儿,八成……有冉冉的手笔。
楚长辞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可能,但触到她哥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秦可翎已经白了脸色,颤声问,有证据吗?没有,但是,妈,您忘了我小姨当年对表嫂养母做的那些事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原先对这话不信,但现在,我倒是信了。
楚长歌说道最后,带着几分憔悴无力。
楚梦河这时道,长歌说的对,可翎,长辞,你们不要感情用事了,以后,离着那家人远一点吧,尤其是长辞,不要再跟东方冉、东方曦俩姐妹来往。
楚长辞咬着唇,不甘的点了下头。
等她离开后,楚梦河对秦可翎道,把户口本收好了,别让长辞找到。
你是怕……嗯,以防万一。
第三卷 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