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回到于霜华家, 估摸着他们就在等她吃饭了, 毕竟今天睡过头了, 门一推开, 鼻尖微动着, 等待着熟悉的香味自动飘来。
结果……风吹着隔壁的味道飘了过来?琳琅:??饭香在哪?她懵了下。
小姐。
于霜华出来,轻咬着唇, 一脸的沉重,一身曾经英姿飒爽的捕快服暗淡无光。
怎么了?琳琅吓了一跳。
宁方叫你进去。
她道, 很认真很郑重,那感觉就像是宁方即将撒手人寰。
她爹要说遗言?琳琅心肝又跳了两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她急急忙忙进去, 一看, 还好还好, 宁方还活着,还能坐起来,就是……望着外面一棵枯树?像是在反思什么, 那感觉很凄凉,很萧索,颇像戏文里的深闺怨妇……宁方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娇弱的定义。
宁方:琳琅, 你娘回来了,你跟她回连家吧。
啊?你跟她走, 未来才一片光明。
宁方望着那叶子,风一吹,终于掉下来了, 飘啊飘的,没影了。
宁方下定决心了,他要让他女儿嫁个好人家。
琳琅傻了下,看着宁方那小脑袋一直半转着看着外面那树,就是不看她。
所以?她有点震惊,你们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做饭了?她可是午饭没吃就回来了!那语气很惊悚,惊到宁方跟于霜华都怀疑吃饭其实比她去连家更重要。
爹,琳琅不会去连家的。
她安着自家爹爹那脆弱的心脏,就算她娘回来,还在连家,除非她是疯了,才会狼入狼窝,同类人,不用查,鼻子嗅嗅就能嗅出来。
你不去,你一生注定只能嫁给普通百姓。
宁方一手拽着那被子,死死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着。
婚事?琳琅顿了顿,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们了?嗯?我估摸着算找到对象娶我了。
她道,就是得人家侄子先同意。
云淡风轻的,吓得宁方跟于霜华一愣一愣的,有种她只是出门买了颗大白菜的感觉。
对方是……谁?有钱有权有势,长得好看,我去把人带过来。
说完,琳琅赶忙出门,她觉得她再不把萧扬领回来,宁方大概会心碎的把她送入狼窝。
琳琅走了,宁方呆呆的看着那门:她说的……真的?于霜华:现在就去带人,应该……是真的吧?宁方振作了,一张惨白的脸开始发光了,颓废来的快,去得更快,他道:霜华,给我来点笔墨纸砚。
于霜华:你要做什么?赚钱,给她攒嫁妆!一柱香后,于霜华看着那纸,心肝颤了下:宁……宁方……你知道你写的是谁吗?宁方用力的点了点头。
知道,豫亲王,萧扬。
你编排他……没事,我发现了,豫亲王很忙,很少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京中得罪的人不少,他们对他特别上心,所以,这杂野小传卖得特别好。
所以……于霜华指尖颤抖。
嗯?前些日子,黑市里卖的那些书……嗯!我写的!你买了?宁方很兴奋。
于霜华嘴角一抽:被我缴了。
还缴了一大批,还正在挑日子,准备一块烧了。
宁方:……琳琅走在街上,离这豫亲王府就剩一条街的时候,停了下来,跟着身前挡她路的乞丐大眼瞪小眼。
这不能怪她的。
她跟白芜从小一起长大,白芜这人,从来都是能将粗布麻衣穿出绫罗绸缎的美人胚子,说她倾国倾城,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不过,前提是,这美人的一张脸干干净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她都看不出她原来的脸来,要不是那对眼珠子依旧顾盼生辉,她是真的认不出来……所以,人长的美,就是好,一双眼睛灵动的依旧勾人心魂。
阿芜?她道。
白芜重重的点了点头,感动了下,不愧是一块偷鸡摸狗长大的,她这样她都认得出来。
怎么回事?琳琅稍微站远了点,这个阿芜有点臭。
白芜无奈的仰天长叹着:萧若谷啊。
琳琅懂了。
那个追杀白芜追到天涯海角的,幸亏她后来成了匪首,让萧若谷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她得跟着她一块亡命天涯。
所以,你现在?求收留。
琳琅:……萧扬送走那个对着他的兔子虎视眈眈的人,靠在躺椅上休息着,两只兔子趴在他肚子上,毛茸茸的,暖烘烘的,他差不多一夜没睡,这一觉睡得万分踏实,然后某人的声音不厚道的响了。
咩咩。
萧扬:……咩咩。
有人戳了戳他。
咩咩,借个地方?萧扬猛的睁眼,带着被人吵醒的火气,一看,愣了下,哪来的乞丐?琳琅:咩,阿芜在你这暂住,好不?琳琅很乖,很顺,这副样子,绝对是绝无仅有。
萧扬不吃这套,困惑着开门见山:阿芜?白芜?两人点了点头。
白芜,萧扬是见过的,次数不算多,印象很深刻,毕竟长的漂亮,还在那种地方,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林琅抢的压寨夫人,当初还天真的想着林琅艳福不浅,后来发现不是,从此看到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毕竟狼群里,突然野生般的长了出一朵时而明媚,时而娇艳,又时而俏皮活泼的小花,那是很诡异的。
绕是当时单纯到可怕的萧扬,也知道敬而远之。
所以……为什么要暂住?萧扬不解,而且,还住他这?白芜轻叹了下,心酸的看向外面绿荫缭绕,琳琅摸了摸那两兔子,两兔子耳朵一动,立马往萧扬怀里跳,萧扬抱了个措手不及。
琳琅:……她就捏了捏而已。
她可惜的收回手道:你那好皇兄干的好事。
萧扬:??他好像发现白芜的踪迹,现在四处通缉她。
萧扬想了想,结合他四年多前病好时听到的,问道:所以,你们两到底做了什么?四年多前。
当年,不战而败的庆安王,丢了魂一样的,跪在大殿上,任着当年虽为新帝却还没坐稳的朔和帝的一顿训斥。
那一顿任打任骂的模样,事后朔和帝跟他说时,他都不敢相信。
琳琅转头,看着那树:没什么,我只是让阿芜睡了他。
白芜继续看绿荫缭绕:没什么,我只是睡了他而已。
萧扬心肝跳了下,美人计?亏这两个想的出来……还这么云淡风轻?不对。
萧扬眉头一皱,萧若谷早就经人事,就算是睡了他,他也不会对九连那么执着,而且回来后,传言他只要一碰他的姬妾,就呕吐不止。
琳琅白芜一听,齐齐傻了:后遗症那么大吗?后遗症?所以,这两个果然干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吐?白芜思忖了下,琳琅也想了想,最后两人齐齐道。
大概是因为阿芜(我)是个男的吧。
一道惊雷准确无误的劈下,萧扬愣在当场。
风吹起面前女子脏兮兮的裙摆,这个……这个……是男的?琳琅同情的摸了摸那脑袋,这发丝依旧软软的,她道:白芜他娘曾经被男子所伤,所以很讨厌男子。
白芜接着道:所以,我从小就穿女装,顺便被我娘用来惩治那些三心二意的。
萧若谷居然没立马大举进攻,还退兵了?萧扬喃喃着,忽的同情了下从来不合的那皇兄,阴勾里翻船,换成任何人,肯定不要命了,也要踏平九连。
白芜指了指一侧的人,道:这你得问林琅,后来又干了什么。
那一仗,林琅成名战,兵不血刃,护了九连。
琳琅扒拉了下头发,万分无奈,道:这能怪我吗?他可是要我九连一众人的性命啊,我那是迫不得已。
萧扬:所以……你到底干嘛了?琳琅摇了摇头,道:等哪天你休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萧扬:……白芜一听,双眸大睁:林琅,你对小羊羔下爪子了?琳琅摇了摇头:还没下,还得等差不多一个月。
萧扬:……府上西南角有个小院子,自己藏好,然后不准随便乱走,就算忍不住出来动动,也不准动本王惯用的东西,一下都不行。
萧扬道。
白芜弹了弹衣服上弹不掉的褶皱,道:知道,你的东西向来不喜欢被外人碰。
想当初,他就想摸下那肥羊,他就立马护犊子一样的把羊赶跑了。
萧扬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他的东西,除了日常清扫外,是一概不准别人碰的。
琳琅盯着那两兔子,闻言,抬头,一脸茫然:你有这习惯?她怎么不知道?那她早上抱着睡的被褥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