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林琅,东西乱扔,大概乱到就算有人胆大包天来偷东西,都可能错过值钱的。
现在的宁琳琅,凭借对温柔贤淑无比的向往,硬生生的将曾经东西乱扔,不修边幅,站如歪,坐如躺的多年习惯给令人发指般的改了过来。
比如那钱袋,那两条红绳本来应该上下间距相同,靠凳沿垂三分下来(她顽强的练出来的),现在歪了,不仅绳歪了,连钱袋都倾斜了一点点。
琳琅叹了口气,拿起钱袋,打开一看,红通通的两耳坠,闪着耀眼夺目的光,告诉着她,连二小姐的一片心意。
只可惜,这心意,注定不能为人道了,她叹息了下。
她挂好钱袋,出来,门外,小环站在柱子边,一颗心正扑通扑通的直跳着,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她的钱袋,随即又立刻移开目光,看向她的脸。
琳琅:……她额前的汗不需要擦擦吗?那眼睛慌成这样,还拿出勇气来看她?小环,我回去先劈柴了。
她道。
果然,做恶人也是需要天赋的。
啊?小环惊了下,又立马点了点头,哦,好。
琳琅:……罪过啊罪过,好好一小姑娘,比她还像受害者……她该反思下,她这表情,她该学学。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好好处理下连二小姐一番心意,她站在草丛边上,那草矮矮的,整整齐齐的,别看何家清水,何夫人特爱花草,这满园的草,没一根草是乱长的。
用琳琅的话来说,就是扼杀草自由生长的权利!现在,它们长成这样,可能容不下这闪闪的耳坠子,人家随便搜搜就出来了。
她又看了看那石块,放到它下面去,万一被何夫人带人搜出来,那就变成故意隐藏,百口莫辩。
她有点苦恼,就如身怀巨宝,却怕被小偷惦记。
此刻巨宝主人来了,耳边空荡荡的,在骄阳之下,亲切般的执起她的手,道:过两日,我要陪姐姐去寺庙烧香,祈求娘亲病情早日康复,琳琅要一块来吗?琳琅有何府的活要做,恐怕不好陪连二小姐。
琳琅默默的抽回手,再不抽,她怕袖子里那对耳坠掉出来,既然人家好心给她,她也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不然,多伤人心?她自认为是怜香惜玉的,所以,这事她是不好意思干的。
是吗?那连湘打扰了。
连湘可惜的看了眼人,随即迈着比来时更加轻盈的步伐,拐了个弯,没影了。
琳琅重新拿出耳坠,边走边苦恼着,这两小小的东西,放哪才是最佳的?刚走到自己的柴房,那一堆堆木柴,毫无生机的堆着。
她还没劈完……她仰着脑袋,看着那蓝天白云,人生怎么如此多烦恼?琳琅,你在这?快,夫人叫全部下人到花厅集合!一家丁匆匆走过。
琳琅:……这速度……本来,她一点也不想拉小羊下水的。
她道:来了。
那家丁走后,她又对着满柴的小院,诚心问道:大哥,你介意身上揣点东西吗?树上的护卫四处看了下,附近好像没人了?琳琅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树笑着,手上的耳坠晃了晃,发着红通通的光:这个,一点也不重的。
护卫刚查看完四周,转回头,一双眼忽的对着他笑了起来,还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护卫颤了下,跳下树,绷着张脸,压着自个的心惊肉跳。
姑娘,何意?琳琅随手一抛,两枚鲜红耳坠在空中划出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入护卫怀中,她理了理衣服,感激道:麻烦保管下。
说完,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外走了。
护卫:……外面……是不是在找这东西?他刚刚都看到了,所以……她在销赃?他是王府护卫……护卫……花厅内,连湘一脸焦虑的坐着,何夫人沉着张脸,坐在椅子上,怒目扫视了一圈。
琳琅站在队伍的一旁,感受着那外强中干的愤怒。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交出来!话音落,利落的眼神上下扫视了琳琅一眼。
琳琅犹豫了下,想了想,好歹领着人的工钱,总不好让人费多余的力气。
她出列,对着何夫人及连二小姐,行了个礼。
两人吓了一跳,一般人不用钱的时候应该是不会翻钱袋的,她现在突然出来很有可能代表她发现了的。
何夫人毕竟是多年操持何家大小事务的,这点意外,算意外吗?不算。
只要连湘一口咬定她是在见了琳琅之后,耳坠才没的,她就算说是捡的,她们也能给说成迫不得已她才交出来还的。
可惜,琳琅向来喜欢主动出击,趁人震惊的功夫,她已经开口:琳琅愿替连二小姐找。
啊?两人又被震了下。
说完,琳琅转身对着一众人,道:那副耳坠,是连二小姐打算送琳琅的,所以,各位如果捡到的话,可以不用担心被误会偷了连二小姐的耳坠。
她诚意满满的,她还要做个心善的人,所以,此刻句句给捡的人找了个借口,小环小嘴一张,用着她不加掩饰的单纯表情,表示了下震惊。
原来,深陷阴谋,还能这样?何夫人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连湘两道眉忽的皱不起来了。
半响,自然没人,何夫人咬了咬牙,终于道:那就搜吧。
不过,她们也知道,肯定从她身上搜不出什么,琳琅不住府上,她在府上是没有屋子的,否则,放她屋子也比放她身上安全。
你们在做什么!门口,何旭昭带着萧扬怒气滔天般的站着。
琳琅震惊了,一般家丑不外扬,所以何旭昭带萧扬来做什么?除非……他要护着她。
何旭昭跟何夫人不同,他是真的记恩的人,恐怕也知道了自己夫人不喜自己,他平常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只要别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恐怕是触了他逆鳞了。
恩人的后代,名誉不可损。
琳琅想,很心痛的想明白了,何府是真的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人家家可能要散了……她要跟丰厚的工资永别了……不过,要走貌似也不容易,没有恰当的理由,何旭昭是不会放任她自生自灭的。
萧扬跟着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
眼神示意着她危险,他刚刚跟着人在外面看了很久,眼瞎的也明白了。
琳琅颇为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萧扬:??这笑容好像哪不对?那个……老爷,你怎么会……何夫人一张脸白了,她知道何旭昭生气了,否则不会带外人来的。
你还没回答在做什么!连湘此刻行礼替着未来即有可能是婆婆的何夫人道:还请何大人息怒,是湘儿不慎弄掉心爱的耳坠,何夫人正在帮湘儿问,有谁看到了。
是这样吗?何旭昭一双眼锐利的盯着自家夫人,直看到她点了点头,才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还不去找,肯定是掉在府上哪个角落了!是,老爷。
一众下人,立马退下,全府上下,翻天覆地的找。
萧扬看着花坛边一群人找的万分认真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把她惹毛了,还进了她的嘴巴,还希望她能吐出来?她们找得到就怪了。
萧扬:何大人,咱们接着下棋吧。
何旭昭:……豫亲王确定?他想下,他都不好意思再赢他了。
近两年,快被捧上神坛的豫亲王,这棋艺居然差的惨绝人寰,否则他不会提议出来走走,也不会看到自己夫人干的好事。
嗯。
萧扬点了点头,他要等宁琳琅有空。
夜色当空,琳琅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整个何府如抢匪光顾,翻了个底朝天。
琳琅看着那院子,觉得自己侮辱抢匪了,他们是对这满院的花花草草没心思的。
最后,那耳坠,以何夫人过两日携着连二小姐出去逛逛结束,至于连湘最后那眼神到底有多心痛,她看着都替她难受。
所以,心爱的东西,真的不要随便送人。
琳琅走在回家的路上,两边道路黑漆漆的,她走得很安心。
不过,那耳坠你给藏哪了?萧扬突然冒了出来,问道。
萧扬知道的,这人,藏起东西来,能让全山寨都找不到的,所以,这回,他好奇了,这里毕竟不是九连,是别人最熟悉的地方,她不至于单枪匹马的把东西藏的严严实实的。
王爷……护卫从暗中走出,一脸尴尬的伸出手来,两耳坠静静的躺着。
萧扬:……所以,她那充满感激的笑,是……这意思?咩咩,送给你了。
琳琅慷慨道。
啊?什……什么?我说了的,我要金盆洗手不干了的。
琳琅转身,仰着脑袋,就这那月光,满满的真诚。
萧扬:……我是王爷……萧扬手捧着从护卫手上过来的耳坠,被他护卫捂的滚烫的耳坠,滚烫的又到了他的手上……琳琅:哦。
林琅!我是王爷!堂堂一王爷!琳琅:知道。
你让本王一王爷,一执法如山的王爷,私藏赃物?琳琅顿了顿,脑袋状似思考的歪了歪,随即道:赃物?算吗?人家特地放过来的。
萧扬:……的确……但,这东西又不能卖!本王府上,没女眷!!他顽强着挣扎着,没有女眷,他藏这东西被人发现怎么办?还是说放赃物进库房?琳琅震惊的看了他一眼:老大不小的,你怎么还没把自己嫁掉?赶紧嫁掉,然后给你王妃用。
难怪能传出他看上何初年的流言。
琳琅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萧扬胸闷了,咬了咬牙,道:本王嫁不掉,到底是谁害的!况且,这东西是能给王妃用的?一旁护卫一双眸子瞬间大睁着,身为丹凤眼的他,头一次睁的那么大。
琳琅看着人咽了咽口水,趁着人没反应过来,拔起腿就跑。
萧扬看着跑远的人,胸膛气的一股股的,手上的东西烫的他想顺手扔了,想了想,还是揣进怀里,乱扔会很麻烦。
等等?萧扬顿了顿,本王刚刚说什么了?护卫:王爷……没说什么……萧扬:哦,那就好。
护卫:……萧扬继续走着,顿了顿:本王是不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