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的那些日夜, 像潆洄的河流, 温柔而没有出口, 永远是两人心底最柔情的年月。
陆焯峰侧目看她,半响,翘了下嘴角, 不懂事,挺好的。
明烛心底柔软,也笑了,好吧, 请你上楼坐一下。
两人走进电梯,陆焯峰顺手按了12层,他闲散地盯着前面不断变化的数字, 什么时候搬出来自己住的?大学毕业就搬出来了。
一个人住, 习惯吗?挺好的。
会做饭了没?……一点点。
意料之中,陆焯峰笑笑。
叮咚——电梯门开了, 明烛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回头看他, 又看看他脚下的军靴, 我这里没有男士拖鞋。
陆焯峰径直走进来, 站在玄关出扫了一圈, 房子装修现代中式, 玄关和客厅以及照片墙上挂的都是苏绣挂画, 有大有小, 仔细看,无一不雅致。
他直接脱了鞋,黑袜子踩在木地板上,踏入她的领域,没有男士拖鞋对我来说是好事。
明烛换了拖鞋,跟在他身后,有些紧张,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倒了满杯。
陆焯峰正站在沙发前,看着客厅那幅画,回头笑问:都是你绣的?明烛把水杯递给他,嗯,都是比较简单的,有些很小一幅,我写不出东西或者烦躁的时候就会绣一些,这样能让我静下心来。
每个房间都挂有?我房间没有……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面。
陆追峰垂眼看她,已经不准备问她是不是在骗人了,仰头灌完一杯冰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手抄进裤兜里,不紧不慢地在她一百二十多平的单身公寓里转悠,目光略过每一副苏绣。
明烛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有那么一秒的犹豫,要不,就招了吧?下一秒,又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这样太没出息了,让他找吧,找出来她就认。
男人倚着书房门框,看向墙边整齐摆放的几幅成品,都算精品。
他记得外婆说过,明烛以前并不喜欢学那手艺,她做什么都挺认真的,唯独苏绣学了个皮毛,他估计那幅早年绣的嫁妆也精致不到哪里去。
他回头,挑眉问:都在这里?明烛走进去,站在门内,转身看他,弯起眉眼,都在这里啊,我说扔了你不信……陆焯峰低头,抬手地把人勾住,半搂半强迫地把人带到卧室门口,没有踏足,目光在柔软雪白的床上停了几秒,垂眼看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别逼我搜你房间啊。
明烛:……她耳根红了,半响,才说:你不会。
陆焯峰是军人,有些规矩特别恪守,也足够绅士。
当年他第一次到镇上,某天早上,十七岁的明烛醒得很早,她拉开窗帘就看见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脸微红地冲他笑了一个,又悄无声息地把窗帘拉上了。
后来,那个窗帘很长时间都没拉开过。
两人熟悉一点后,陆焯峰问她:我住对面你不好意思?如果是这样,我换个房间住。
当时明烛对他还处于徐睿哥战友的印象,敬畏又疏离,她在他面前总有些害羞,小声说:不用了,我相信你。
陆焯峰:……一言难尽后,笑了,相信他不会偷看吗?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
陆焯峰还勾着她,甚至半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手垂在她身侧,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臂上轻轻划过。
最后,握住她圆润的肩头,彻底将人搂进怀里。
卧室没开灯,窗帘半掩着,月光从缝隙中洒入,在地板上映射出一束柔光。
夜风将纱帘吹拂,连月色都变得缠绵起来。
明烛心跳不稳,强装镇定,那你搜吧。
陆焯峰轻笑出一声,真的搂着她走进卧室,从衣柜走过床边,再走到窗前,唰一声,拉开窗帘。
明烛被他按在窗台上,她抬头看他,心里越发紧张,小声问:你……不会真的要搜吧?我是不反对,你搜吧,反正我房间就这么大。
陆焯峰居高临下地看她,明烛想起下午那个被打断的欲行之吻,默默往后挪了挪屁股,手也撑在身侧。
他忽然弯腰,双手撑在她两侧,那张好看的脸随之逼近,将人整个圈入他的范围之内。
……又要逼供了吗?明烛脸颊微热,并不躲,只是低了低头。
那天救下谢思甜后,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他垂眼看她。
……她蓦地抬头。
陆焯峰眼睛深邃,目光温柔,怎么不问我怎么回答?卧室窗台近两米,也很宽敞,明烛专门在这里布了一个榻榻米,榻榻米是米色的,看起来温馨又舒适,她偶尔会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这里写东西。
指尖扣了扣坍塌米上的菱格,仰着脸看他,眼睛清澈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男人的脸沐浴在月光下,平日稍显凌厉的轮廓变得柔和,深邃的目光柔软专注地看她,嘴角勾着一个笑:不想知道?好,先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聊聊嫁妆的事。
小姑娘一听到嫁妆两个字,身体立即短暂地紧绷了起来。
她调节得很快,掩饰得也很好,但陆焯峰是特种兵,敏锐的观察力和快速的反应力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如果换成别人,她或许就能骗过去了。
嫁妆就在这间屋子里,我不搜也知道。
……明烛身体僵住,张开嘴,刚要反驳,男人蓦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力量惯性,她整个人往后倒了倒,下巴不自觉地往上抬,正好迎合了他的吻,几乎是撞上来的那一瞬,男人舌尖就已经长驱直入,霸道又激烈,上来就是一个法式深吻。
陆焯峰半搂着她,故意没用力,却越吻越深,几乎能听到声音。
明烛满脸通红,被亲得撑在身后的手渐渐发软……慢慢的,身体不受控地开始往下倒,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玻璃了,她眼睛一闭,连忙拽住他的领口,纤细白皙的两条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男人低笑出声,护住她的后脑勺,抱着人往左边一转,整个压在榻榻米上。
明烛长发散落,乌发衬得脸庞越发的白,目光柔软如水。
陆焯峰一手撑在榻榻米上,一手还垫着她的后脑勺,就这么支着身体,垂眸看她,嘴角还挂着笑,怕什么?不会真让你撞上的。
谁知道……她小声说,心跳还在剧烈颤动。
陆焯峰笑,又一次低头吻她,这一次他吻得很缓慢,很轻柔,一点点在她唇上撕磨轻咬,又埋到她颈窝,去亲吻她的耳朵。
明烛颤了颤,紧紧闭着眼,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躺在他身下,几乎任他为所欲为了。
头顶上的白色纱帘不知何时被拉上。
折磨人。
她想。
当他吻到她脖子上时,明烛怕痒,蓦地往后一缩,又被他给按住拖了回来。
她紧紧闭上眼,抬手摸摸他的有些刺手的黑发,嗓音游离:……陆焯峰,你是要把我睡了吗?陆焯峰:……明烛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热发烫,手指又在他头上扒拉几下,挠痒痒似的。
你这次是不是想把我睡了,然后又走很久?她又喃了句。
……陆焯峰后悔死了。
他直起身,低头细细地看她的眼睛,明烛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哀怨,直白又柔软地看他。
他眼睛有些红,别了下脸,又咬了下下嘴唇,轻轻吁了口气,认真开口:我是想睡你,但不是现在,也没想走很久,能回来就立即回来。
明烛脸一红,手松松地挂在他脖子上,是吗?陆焯峰舔了下嘴角,是,以前是我错了。
明烛看着他。
陆焯峰翻身坐起来,还把她也拉起来,低头看她,谢思甜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她说下次看见你,要告诉你。
我这次去俄国,需要两个多月,最多三个月,我怕期间你回镇上碰上她,我先跟你说明白。
我喜欢你。
明烛蓦地瞪大眼睛。
陆焯峰笑笑,把人掳到怀里,现在是不是可以接受分配了。
明烛懵懵懂懂地,……分配什么?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了。
你说呢?明烛低下头,答非所问,嫁妆我真扔了。
陆焯峰:……半响,他笑了。
正要说话,明烛丢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他一眼,我去接电话。
陆焯峰下巴点点,示意她去吧。
明烛迅速走出房间,电话是尤欢打来的,她问:怎么这么久才接?微信一天也没见你回。
明烛抬头,看见陆焯峰也走过来了,她低声说:今天有事,没有及时回,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跟馨馨不是已经约好时间一起吃饭了吗?我明天肯定准时。
那就好,我看了一下我们的店铺首页,你可真是……真舍得卖啊?有人买就卖。
说这话的时候,明烛又看了陆焯峰一眼。
陆焯峰走到她身旁,明烛转过身,我先挂了,回头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她回头看他,你还记得尤欢吗?陆焯峰嗯了声,记得。
当年跟她一起开淘宝店的小姑娘。
陆焯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抬手,捋捋她的头发,把一捋碎发别到她耳朵后,摸摸她的脸,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就回不去了。
明烛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好。
陆焯峰挑眉,我们的关系定下来了吧,别胡思乱想。
明烛想了想,抬头看他,等你回来再定。
陆焯峰啧着眯了下眼,顺手捏她的脸,让亲让抱让占便宜,就不做我女朋友?嗯?明烛被他捏疼了,瞪他,我也不亏。
陆焯峰气笑了,转念一想,随她去了。
反正,人也跑不了。
走了。
他手放下。
明烛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开。
陆焯峰站在电梯门口,回头看她,回去吧,再看我,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