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过,日子突然又淡的似水,莫七也不在梁州,岚风又远在洛水,随风师兄来去匆匆,四处忙碌。
清苓则搬到了镇国将军府,守着示剑山诸多事务,几乎不见她再往红情坊来。
这日鱼奴与应心在账房,翻着账册,很是好奇,清风楼与咱们红情坊这么多往来账务。
应心轻笑:都是勾栏瓦肆之流,自是有来有往。
应心又道:库房的锁坏了,你可有换了。
鱼奴点点头:奇怪,好好的,库房的锁怎么坏了。
无一说是被撬开的,这些旁门左道,她最是熟稔,鱼奴又是感叹:幸好库房的东西没有丢失,翻的那样乱,也不知什么人干的。
师父不欲将事态扩大,这事也便不了了之。
九月下旬,安丰大婚,相府与泾国公府孙家联姻,婚礼很是隆重。
岚风也从洛水赶来前去庆贺。
自是要来寻鱼奴与无一的,他们三人很是投契,坊内玩乐唱和,时光易过。
鱼奴问起岚风,可有帮自己打听到何人赎回绵宋百姓,岚风自得道:那是自然,这天下就没有我娘亲办不到的事。
无一笑话他:偏偏就是找不到你那亲爹。
岚风父亲成迷,少有人提起此事,莫柳新守在阙河城也有此缘故。
鱼奴闻言神色颜色看着无一,无一调皮一笑,又讨好地望着岚风。
岚风无奈,说起重安坊其事:重安坊是个商帮,绵宋、北歧、固戎、夷涂、明海,皆有其踪迹,富庶非常,他们与固戎丝织、瓷器、茶叶往来颇多,那坊主在固戎见那些绵宋百姓可怜便重金将人赎回。
只是那坊主神秘,只知是绵宋商人,不知其人何如。
鱼奴心中更是敬仰:世上还有这般淡泊之人,如此大德,不求名利,真是令人敬佩。
无一哀叹:唉,你们真是天真,如此淡泊之人会这般追金逐银,我看,定是见不得人,才这般神神秘秘。
鱼奴不与她争辩,拉着岚风回房。
将所裁衣衫在岚风身上比试,岚风很是高兴:这是给我做的吗。
无一道:我下次不叫你懒疯,叫你笨疯。
自然不是给你做的,瞧你,这般胖,穿的了吗。
岚风不过脸圆,无一便成日说他胖。
哼,想来也不是给你做的,这般矮小,无一是处。
岚风气呼呼的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的吗,无一,你要让着岚风。
鱼奴道。
好吧,谁让我是长辈呢!无一笑道。
岚风自是不依,无一惯会欺负自己,如今还自诩长辈,岂有此理。
两人追打到院子里,正碰见莫七、随风、四儿、清苓进来,岚风便要找人评理,鱼奴忙拉住他:岚风,来,衣裳还没拿。
莫七好奇:什么衣裳。
岚风还不自知,高兴的说着:小菱儿给我做了衣裳。
清苓掩嘴笑,随风四儿俱是了然之色、莫七一脸探究,意味不明。
看他们都去了师父那,鱼奴好生懊恼,拉着无一、岚风回了房,想必是大家都误会了,唉,需得提醒无一,谨言慎行,也得哄着岚风,莫要说漏了嘴。
四儿一进赏心苑便听见无一笑声,见她与岚风打闹,这般欢乐,便有些郁结。
莫七他们正与白姑姑叙话,四儿守在院子里,忽见月洞处有人张望,却见是无一正笑着看着自己。
张夜阑,这些日子哪去了,上阵杀敌去啦。
无一双手背后,轻快而来。
四儿双手交叉在胸前,侧过身去,一副不予理睬的样子。
无一才从鱼奴那听了许多告诫,已是烦闷,才躲了出来,见四儿对自己这般,顿时拉下脸,撇着嘴,将手中柑橘掷到地上,脚一跺:哼。
气恼着跑了。
四儿回过神,始觉不忍,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只余一只柑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屋里,随风与白雪音说起疾风与任雨秋婚事:姑姑看着我们兄妹三人长大,这等大事,自当要来告与姑姑。
白雪音很是惊讶,又思及宋菱,罢了,这是好事:婚期定在何时。
日子还未定,想是要明年了。
随风说着,只是先与姑姑招呼。
几人与白雪音叙起从前旧事,不时欢笑之声传来,白雪音也感叹时光飞逝,人事变迁:若是师兄还在,你们也该成亲了。
白雪音看着清苓与莫七。
清苓害羞的低下头,莫七掰了瓣橘子扔到嘴里:姑姑说笑,哈,这橘子好酸啊,应明府送来的柑橘很是甘甜,我回头让人送些过来。
白雪音笑道:不必了,你很少来这,想必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随风便说起白荷之事,白荷恐还嫉恨,示剑山庄与越家堡的货运之事,诸多困扰,莫七笑道:还请白姑姑与师姐打个招呼,高抬贵手。
莫七一行从院子里出来,路过赏心苑,便去寻岚风一道去清风楼聚聚。
随风很是客气:小宋师妹,你也同去吧,我许久未回梁州,今日难得都在。
岚风也很是高兴,邀着鱼奴同去。
鱼奴看着清苓莫测的笑意,还有莫七那风轻云淡的神色。
这种热闹还是不要去凑,不如抓紧时间将衣服做好。
鱼奴摆摆手:不了,不了,今日坊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你们去,呵呵。
路上众人打趣岚风,岚风百般解释:那衣裳不是给我做的,我与小宋菱是朋友,好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
清苓自是不信:你回回来梁州,就是往这跑,还狡辩,我看你们情投意合,干脆让姑姑给你提亲,了了你这相思之苦。
莫七听着很是烦躁,四儿也是失神。
见他们走了,鱼奴便回了房,细细的缝着衣服,不知不觉天就暗了,无一娇笑而来:有人找。
安丰自成了亲,便很少出来了,那位任公子很是清高,甚少踏足莺燕之地,从前照面,也是淡淡的,鱼奴与他不过点头之交。
没想到今日这两位竟来了。
安丰和新妇孙氏,一个相门风流才俊,一个是将门虎女,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听着很有趣,只是可怜了眷梅,安丰本就对她淡淡的,如今只怕日子更难。
新婚佳偶,怎有兴致到这来。
鱼奴换了身红色窄袖束腰长裙,斜梳发髻,琉华点缀,颇有英气,又甚是明艳。
鱼奴也只有见些外人才这般装扮,平日才懒得如此。
安丰见着鱼奴很是高兴,听她问起新夫人,便愁云满面,孙芳萍可不像眷梅那般温柔,性情刚烈,出身将门,又会舞刀弄枪,安丰很是怕她,被她管的死死的。
今日还是托表弟的福才得自由的,这一来好似脱缰的野马:今日红情坊的姑娘们都格外的美啊,我出去玩会,小鲜官,我们这位任大人就交给你了。
安丰说着跑了,留下鱼奴与意随面面相觑。
意随一直记得那次见鱼奴,众人之中甚是瞩目,她璨然一笑说:咱们倒很像,我敬任大人,宋菱,后来才知,怪不得面善,她就是那小仙官,知她是女子,便觉很是不同,像极一朵红梅,开在了他心里。
他满腹经纶,和友人论起学问来胸怀锦绣,口吐珠玑,在她面前却寡言少语,鱼奴说一句他便回一句。
要不我叫姑娘给你唱个小曲,或者跳个舞。
鱼奴笑道,这样陪着他好生着急,不知道安丰玩到何时。
宋姑娘这笛子好生别致。
意随说着,鱼奴笑笑,拿出笛子:那我给你吹个曲儿。
甚好,就奏上次姑娘在船上之曲,如何?意随笑着,很是温润。
鱼奴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