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方若溪？唐卡惊讶。
岂止是认识, 小时候两个人还曾经是宿敌！不过后来随着我们家情况往下走, 碰头见面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她那个人, 特别会装, 假兮兮的, 可偏偏男生就喜欢吃那套！不过幸好, 肖也并不在其中！香香眉飞色舞道。
还好你们不是朋友。
唐卡庆幸道。
朋友？我打死都不会跟那种虚伪的人做朋友！听说她在国外几年, 就没怎么结交过异性朋友，显然仍对肖也贼心不死……以前我还不明白她这份执著，现在多接触几次, 发现那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你也是神奇, 跟他认识这么久, 居然至今都无动于衷。
从这点上来说，你们两个还是很般配的嘛。
香香越说越兴奋。
曲新源也不错。
唐卡悄然转移话题。
他？那就是个行走的大种马！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正经事都没有！提到曲新源, 香香就开始进入疯狂吐槽模式。
尽管嘴上不停讲着讨厌、反感之类的话，唐卡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抹异样光彩。
这两个人最近有点很奇怪, 也不知道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香香只穿名牌，去的也是奢侈品店。
店员眼睛都很毒，一眼就能从背包、首饰、着装上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所有人都围着香香服务, 而唐卡则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好几万的包, 有人走进来直接拎了两个, 从头到尾不超过三分钟，除刷卡结账外，几乎没有跟柜姐发生任何交流, 比唐卡在菜市场买鸡蛋还干脆。
有钱，真好。
唐卡觉得，在这种地方上班，对刚毕业的社会新人而言，是份相当好的工作。
一是比较轻松，二是客户虽然来自各行各业，但无一例外全是富人，且VIP熟客居多，便于人脉积累。
如果时间有空余，也许可以尝试着到这个地方来打个短工？想到这儿，她便拿出手机，直接在网上搜索盯关品牌店招聘条件：学历差不多就行，脸必须得长得好看，皮肤好的话更佳，口齿伶俐、应变能力强，对时尚有一定的了解……卡卡，这个包怎么样？香香问。
……不错。
唐卡硬着头皮说。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复古大包，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让她想到电视上八十年代乡下收电费的男人。
唐卡走过去，在包包深处夹层里找到了价格，68000。
看到这个数字，她立刻打消了在这儿上班的念头。
有道想骗人先骗己，这审美这价格，她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更别提招揽顾客了。
香香很喜欢那个包，翻来覆去看了很久。
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放下了，说是跟自己年纪不搭。
出了店门，香香连连叹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买吗？她问。
没钱了？唐卡说。
神啊，你有读心术，还是说我刚才真就表现那么穷酸？香香震惊。
都不是，我只是比较了解那种想要又不敢要的感受而已。
唐卡淡然道。
没错，我爸公司账户被冻结了，后续私人账户也可能会受牵连，他提醒我要省着点花。
现在我卡上那点块，连化妆品都不够买的，怎么够撑住场面呢？香香哀嚎道。
抱歉，我也帮不了你。
唐卡无奈道。
圈子不同，花销不同，她现在越来越明白这句话了。
自己可以穿几十块钱的淘宝货，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香香，她想要维持身价，就得不停花钱包装，打造虚假繁荣景象，否则就会一落千丈，再难回归从前的生活。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她倒不吝啬出钱帮助香香。
可是现在，她就只有几万块股票，手头也是相当拮据。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而是很自然地搂住她肩膀。
没关系，我能撑过去的，放心吧！她给自己打气。
还要买别的吗？唐卡问。
要一双鞋子吧，别的都可以将就，唯独鞋子不行……好鞋穿脚上，可以多些底气，让我不那么心虚。
前面那家店，鞋子特别好看，同时，价格也贵得让人发指！她说。
你卡上还有多少钱？三千……不，二千六。
她们来到店面前，隔着橱窗往里看。
漂亮精致的鞋子，安静地摆在那儿，等待着公主殿下降临。
你看那双蓝色的，优雅时尚，充满了超时空现代感，上脚感受一定特别棒！香香激动。
七千五。
唐卡眼尖。
啊啊啊，它值得！但是我没有钱……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受，真是让人抓心挠肺！她抓着唐卡的胳膊低呼。
要不我转你五千？唐卡说。
谢谢，不过不用了，借钱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始，停不下来了。
香香失落道。
她没有马上离开，眼睛还在直直地望着那双鞋。
玻璃窗中，一只纤细优雅的手，轻轻拿起了那双高跟鞋。
唐卡禁不住惋惜，视线扫过地方的脸时，停住了。
方若溪？怎么会是她，咱们赶紧走吧！香香连忙背过身去。
晚了。
唐卡说。
啊？她看到我们了。
听完这话，香香陡然来了个大转变。
她抬起了下巴、挺直了脊背，瞬间化身为气场强大的女王。
与此同时，玻璃门推开了，方若溪拎着鞋子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熟人，天这么热，站在外面干嘛？进来呀！她说。
唐卡和香香无声地交流眼色，果断进去不退缩。
方若溪笑笑，重新返回店里。
两个月前，我在巴黎遇到了这家鞋子的创始人，他送了我一张特别的VIP卡，最低能打到7折，很实惠对不对？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就来这里了。
她坐下来，一边试鞋，一边同香香说话。
至于旁边的唐卡，在她眼里就好像是空气，从头到尾都没存在过。
如果不是刚才隔着橱窗对望的那一眼，唐卡肯定以为，对方已经彻底忘了自己。
毕竟，她是那么卑微、渺小、微不足道。
这双鞋子很好看，多少钱？唐卡询问店员。
活动期间95折，七千五。
店员微笑说。
感觉还不错，都有什么尺码？唐卡很感兴趣。
这鞋子乍一看不错，上脚后才发现不怎么样，从设计到用料都透着廉价味儿。
不等店员回答，方若溪便把鞋子脱了下来。
店员敢怒不敢言，尴尬地蹲下去，把鞋子收起来。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唐卡又问。
二楼右拐。
店员说。
能不能带我过去，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害怕迷路。
……好的，请您稍等。
店员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土气的客人，碍于礼貌也没有拒绝。
你在这里慢慢挑，待会儿看中哪说一声，我买单。
唐卡轻飘飘道。
香香眼睛睁得很大，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装淡定的方若溪，听完这话后，也忍不住瞟了瞥了唐卡一眼。
粉色运动短T，外搭一条牛仔背带裤，脚上是双白色运动鞋。
跟几年前比，她个子高了些，也学会分辨很明显的山寨货了。
衣服都是正品折扣店里淘来的，均价也比几年前翻了两倍。
她皮肤很好，白里透红，因为身材纤细，所以少女感十足。
穿的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这么豪气，难道是中了彩票？方若溪心里隐隐猜测。
店员带着唐卡上了楼，香香开始认真挑选鞋子。
她在时尚方面，远比方若溪有话语权。
有些款式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搭配的好，效果一样惊艳。
她没有把唐卡刚才的海口放心上，而是真的想买双新鞋。
蓝色那双她很喜欢，但是太贵了。
考虑到目前窘境，她只能选相对便宜的款式。
听说你们家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公司账户都被冻结了？方若溪问。
上升期嘛，哪能没有状况呢，过几天就解决了。
方大小姐不用操心这个，还是想想怎么挽救你们家那些濒临倒闭的百货公司吧！香香也不是善茬。
百货这行，早就应该淘汰了，正好做业务升级转型。
你现在手头应该不宽裕吧，还到这里来买鞋子确定负担得起？一双鞋子而已，被你说的好像是座金山，究竟是多没眼界才这么想呀。
……两人你来我往互放冷箭，还时不时看向对方微笑，一副交情不错的模样，看得店员冷汗涔涔。
没多久，唐卡就回来了。
她不懂时尚，只知道盯着标价上的数字看。
香香，看这个！你穿这个肯定好看，除了你，没人能配得上这双鞋！她指着最贵的鞋子说。
不好意思，这个最大39码。
旁边店员为难。
把那双拿来给我试一下。
方若溪说。
店员连忙把鞋子送过去，她穿在脚上走了两圈，故意来到香香和唐卡面前。
好像还不错诶，这双我要了！她说。
唐卡忍气做了个深呼吸，又立刻回头安慰香香。
不怕，这里漂亮的鞋多着呢，香香你看这双……啊，只是一双鞋子而已，居然标价四万？这谁穿得起呀！能便宜点儿吗？五千块，我们肯定要！她震惊道。
旁边店员尴尬的脸都红了，自上班起没见过这种客人。
我想试下那双。
方若溪微微抬起下巴。
您稍等！店员连忙过去，把鞋从唐卡手里拿了过来。
好像还可以，就是大了点，帮我拿小一码的。
方若溪说。
连续两次，这已经不再是偶然事件，唐卡看向方若溪。
你是在故意针对我们吗？她皱着眉毛问。
店里开门做生意，谁有钱谁买，有问题么？针对你们，我犯得着么？方若溪笑道。
我就不信你能把这里的鞋全都买完！香香，看这个、还有这个……她一通乱指。
不好意思啊，这些我全都要了。
方若溪轻眨眼睛说。
你有钱，你怎么不把整家店都买下来啊！唐卡口不择言道。
这主意不错，等我闲下来就考虑看看。
方若溪镇定自若道。
这会儿要问方大小姐心情怎么样，一个字：爽！唐卡瞪了她许久，最终气急败坏地退场。
出了鞋店之后，香香困惑地打量她。
卡卡，别生气了，你今天好冲动啊。
是么？嗯，感觉都不像你了……她犹豫道。
那就对了！她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丝丝狡黠。
两人没走太远，五分钟后，唐卡回头目送方若溪笑嫣如花地驾车离去。
我有东西落在店里了，你在这里等会儿。
她说。
啊，那去拿吧，放心，应该不会丢。
香香安慰道。
唐卡返回店里，从柜台上拿起已经包装好的盒子，冲店员微微一笑。
7500，除掉刚才那位小姐的提成，您还需要再支付26。
便宜点，给个整数吧，2500吧！唐卡淡淡道。
特殊时期，能省则省，一百块，可以让香香加油跑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