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拥有浓厚气运皇帝的信任来贴补本源那点消耗,尚晖就得对自己的卖相再精益求精一下。
他平时都选择入夜时分往山里一扎,不引人注意,痛痛快快地吸纳灵气。
过几天皇帝到来,他总不能把常待的那个山洞指给皇帝看,所以临陈抱佛脚,在庄子里弄出点世外桃源级别的风景势在必行。
第二天中午,他便吩咐专门待在他身边待命的胡大郎,午后进山带点东西回来。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他居住的几间正房前后的院子都布下了聚灵阵,效果等他们从山里回来,效果就能显现出来一点。
过了一会儿,胡大郎召集齐了他的小伙伴,带过来给尚晖过目。
尚晖早就用神识瞧过了,都是熟人:跟着他回荣府的几个小伙子都来了,而且他们都默契地穿了方便活动的秋季打猎装束。
谁让尚晖这阵子出入中衣外面只有一件丝质道袍呢?作为得道大佬的跟班,给个跟着大佬出门不畏寒暑的福利不过分啊。
所以尚晖当着小伙子的面儿打了个响指……只经历过一次便终身难忘的感觉再次上身,胡大郎和小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咧嘴笑了。
尚晖站起身来,带着通身积极性都要冒出来的小伙子们直接进山了。
他是打算把平时待着的山洞……边上的那颗青松带回来:他在山洞里吸了多少时间的灵气,那青松便相当于让灵气洗涤了多久。
当然说是就地成精太夸张了,但是这棵青松已然开窍,差不多能有狗子的智商水平——也就是能有回应,也能看家了。
话说前阵子下了雪,山脚下的庄子积雪早就清理干净,但山里就算常有人走动的山路上残雪也有小腿肚深。
小伙子们有尚晖阵法护佑,行走在积雪中也感觉不到寒意,又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在尚晖刻意放慢速度之下,他们全都能跟得上。
不多时,来到山洞所在的半山腰,尚晖让小伙子们先等等,他独自走到青松处,伸手按在树干上传达了一下他的要求,青松便欢快地摇动起枝杈来表示最愿意跟大佬混……山中多数时间都有风,因此青松摇动枝杈,小伙子们还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见到尚晖单手吸住树干,轻飘飘地往上一抬,青松便瞬间离地,根须上的土块石块啪啦啪啦地掉落飞溅……小伙子们再一次目瞪口呆。
胡大郎还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正好奇这棵……先不说多沉,起码有十人高的大松树怎么带回去,就再一次目瞪口呆,旋即懊悔自己忒没见过世面,小看了仙家手段。
因为尚晖把整棵二十来米高的青松一横,往肩上一扛,又不带烟火气的转过身吩咐,打点活物野味带回去。
给真神仙的跟班狗腿也是要竞争上岗的!这道理都不用说,在场的小伙子们个个都懂。
打野味就是他们表现自己的机会。
于是太阳下山后,众人满载而归,一路走一路聊,欢笑声传了老远。
话说荣国府的山庄隔壁不仅有皇帝心爱的温泉山庄,更不乏目前依旧是真权贵人家的好产业。
这些个山庄产业不能说里面的员工个个心明眼亮,但管事却都是聪明人,自打尚晖住过来,他们便察觉出了点儿苗头,现如今各家的探子亲见荣府大老爷,一等将军肩扛一棵青松,闲庭信步行走在蜿蜒山路上,后面跟着一串兴奋的小伙子……管事们得到回信儿就知道自家有活儿了。
当晚就把消息传回自家主子案头的,自然也包括守着皇庄的大太监。
皇帝刚三十出头,继位没超过三年,是个妥妥的新手皇帝——他不是他老子最初属意的继承人,因此该手把手教导的东西都没教完,老皇帝就西去了。
所以目前处在和朝堂上的老狐狸们互相了解互相磨合的过程中,总体而言还是他妥协的次数比较多。
就算没有那玄妙的琴声,以及从皇庄传来的消息,他都要去燕山下的温泉庄子散散心。
不过怎么说,皇帝还是沉住气,按照计划移驾温泉山庄。
这次伴驾的正是贤德妃元春……没错,皇帝就是故意的。
皇帝驾临的第二天,就派心腹大太监去请尚晖到皇庄里坐一坐。
而大太监跟着胡大管家踏入修整过小院子,也难免瞪大了眼睛:隆冬时节,小院子里竟然满眼翠绿,而在高大青松树荫底下,坐着摇椅的贾大老爷……跟他印象里也有些对不上……年轻了十岁不止!大总管见过许多仙师,有坑蒙拐骗的,有沽名钓誉的,当然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他就这一眼,莫名觉得眼前这位比他见过的那些都厉害。
尚晖的卖相是为了从皇帝身上薅羊毛……而专门定制的,忽悠住皇帝身边的心腹算常规操作,有什么了值得骄傲的?但他的跟班们面上不怎么显得出来,心里都在土拨鼠尖叫:啊啊啊,皇帝的大总管,对大老爷这么客气!那是不是陛下也得……相当客气?连胡大总管都不免心内激动:老公爷有灵!却说尚晖来到隔壁皇庄,皇帝就在烧足了地龙了外书房召见他——皇帝不畏寒,但他的双腿有自己的想法。
尚晖进门时,元春正守着茶炉,听见动静抬起头露了个相当温婉的笑容。
尚晖点了点头,看她这意思要给皇帝和他这个便宜大伯亲手煮茶。
尚晖凭空变出了个手掌大小的青花茶罐子,让这茶罐子稳稳飞到皇帝眼前,尝尝这个。
皇帝笑了,显得一点都不惊讶,接过茶罐子,揭盖一瞧:茶叶就是茶叶,没甚稀奇,但茶香直接钻入鼻腔,一股子清香沁凉直入肺腑,旋即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身带厚重龙气的皇帝直觉往往都又敏锐又精准,不用让太监试毒,便转交给身边的元春,煮来尝尝。
元春闻到茶香立时眼前一亮,心情愉悦到就差哼起歌来:她之前一直忧心忡忡,担心大伯被人蒙蔽自己也做了骗子,毕竟她大伯也是名声在外……不怎么样的名声。
刚才一见判若两人的大伯,她的心便定了一半,如今捧着这茶罐子,她甚至觉得可以仰仗大伯抖一抖威风。
之后自然就是尚晖和皇帝喝茶聊天,后面四天不仅喝茶聊天更一起下棋顺便来一曲琴箫合奏……到了连续召见尚晖的第六天,有了初步了解亲见过尚晖法力,又咨询过皇室供奉的几位仙师,得知顿悟得道,前后脾气秉性大为不同乃是常事之后,皇帝自认做好了准备,便再次吩咐心腹再去请人过来,而此时尚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浇花,他知道戏肉该来了。
尚晖见到皇帝,依旧要先煮茶,这回是皇帝亲自煮茶,尚晖倒茶,随后两个人对坐喝茶。
茶汤见底,皇帝便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尚晖笑道:是我那侄儿欲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是我弟妹儿媳见钱眼开,替她们办事的管事转过来又和我那侄儿有牵扯?皇帝也笑了,都有。
尚晖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皆有圣断。
虽然尚晖的回答就在皇帝的预料之中,他还是要好奇一下,仙师倒是看得开。
得道后亲情淡漠的仙师比比皆是,但大多不至于六亲不认。
尚晖悠悠道:那您说是让他们这辈子就把做的孽还完了,还是让他们这辈子稀里糊涂醉生梦死下辈子直接投生畜生道?皇帝眨了眨眼睛,旋即大笑。
尚晖啜了口茶:大实话就是这么无懈可击。
皇帝在温泉庄子住了半个月才返回宫中,而尚晖一直在燕山脚下的山庄住到了腊月中下旬,才启程返京。
宁府除夕祭宗祠,荣府元宵开夜宴,算是两府保留项目,两府成员必须出席。
想想皇帝的能力和效率,这大概是两府人过得最后一个富贵滋润年,尚晖便不打算打搅他们的好兴致……死囚也得给口饱饭吃不是?于是两府人齐齐发现他们的赦大老爷越发淡漠了,跟敬大老爷看似什么放在心上实则银子药材人手一概不少要不一样,赦大老爷是真的仙气飘飘,换句话说就是越发没有烟火气。
赦大老爷成仙,对两府都是好事,于是两府上上下下都对尚晖议论纷纷,更少不了越说越兴奋,无限畅想未来的天真派,王夫人听了婆子丫头管事小厮说起这些也不会出声喝止,因为她刚从宫里探望娘娘回来:娘娘说大老爷虽然让她和凤哥儿好一阵子没脸,但她们收了手,大老爷也就到此为止,怎么瞧都是在顾念整个家。
唯独人老成精的贾母是个例外:她不止一次心生不详。
然而看长子始终气定神闲,她就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来。
老太太固然心事不宁,但身体还算硬朗,估计年底两府出师时,老人家依旧撑得住。
尚晖在正月里就上了折子,把爵位传给了贾琏,而后无视邢夫人的哭嚎,扭头回了山庄。
随后的一年里尚晖几乎都待在庄子里,吸取灵气的同时还要偶尔陪皇帝喝茶下棋闲扯。
到了这一年的冬月,他通过神识看到皇帝终于布局完毕,就吩咐胡家父子随时待命了:这个庄子皇帝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收回去,所以他就定在这里向贾琏等一众年轻人普及核心价值观了。
却说皇帝旨意一下,贾敬、贾珍和贾蓉都让锦衣卫带走直接下了天牢。
等尚晖装模作样地赶回荣府后,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也是尚晖老熟人,亲耳听了要这辈子还债还是下辈子做畜生并深以为然的那位,才带着顺天府的差役和若干禁卫姗姗来迟。
尚晖当着贾母、贾政和贾琏的面儿,跟大总管喝茶,不忘掏出一罐子新茶让大总管捎给皇帝。
大总管赞过尚晖的仙茶是天下难寻的绝妙味道,又说自己沾了光,收下仙师给陛下的特产,才瞧着尚晖的脸色仔细说起正事,告知他要拿了哪几位回去复命:贾政、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还有借住荣府的薛蟠、薛姨妈……几乎所有荣府主子客人都全军覆没。
这里特别要说的是,邢夫人见王夫人王熙凤放印子获利颇丰,便也在陪房撺掇之下,借着丈夫的名头收了重礼,扭头就交给陪房也拿出去放印子,结果银子没收多少,就出事了。
而给邢夫人送出重礼的几家这次也都全军覆没,真正意义上的全军覆没……不过即便如此,邢夫人亦在可拿可不拿之间,但大太监和尚晖聊过,觉得这位仙师的意思是想让全家人都摔个大跟头,最好都摔得乖一点,他便主动把邢夫人的名字加了进去。
而尚晖的回应就是直接传音入密,谢了,欠你个人情。
那位大太监好悬才没因为得意而笑出声来。
贾母察觉不到长子和大总管之间的小互动,她脸色铁青,双眼一翻,眼见着要犯心脏病立时厥过去,尚晖轻轻抬手,凭空在老太太眉间一点……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扶着满面焦急的鸳鸯,咬牙使力维持住平衡,又坐住坐稳了,才长长地叹息一声,明显恢复了神智。
尚晖又缓缓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咱们家先是让隔壁拖累,又让王子腾和贾雨村牵连……不过幸好咱们家一家子废物,有贼心没贼胆更没那能耐,所以到衙门里吃点苦头把知道的都交代了,破财免灾也就是了,横竖总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这话他使了手段,不仅让躲在贾母厢房里的邢、王两位夫人,李纨以及王熙凤等人听得清清楚楚,更是昭告了整个荣府上下。
贾母哭笑不得,片刻后还是想通了,同时也是被这番话安慰到了:老太太心里清楚,若非长子坐在这里,皇帝跟前的心腹红人能这般和气?还总要看着长子的脸色说话?至于坐在贾母手边的贾政和贾琏全都面如土色:贾琏还好点,不过双手冰凉,谁让他老子稳如泰山;贾政就不行了,连胡子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保命没问题,但都交代了,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再无前程可言……不过他再怎么怂也比邢王两位夫人强:她俩听了尚晖那番话便直接往后一栽,彻底不省人事。
然而不省人事也不能就此免过这一场劫难,更不耽误差役们过来把人带走。
等大总管告辞而去,整个荣府都清净了下来。
尚晖站在窗前,笑了笑,这就顺眼多了。
第21章 黛玉她舅之六 想过安生日子,就识相点。
眼睁睁地看着儿孙让差役带走,儿媳妇和孙媳妇甚至是被半拖半抬着弄走的,若不是长子身周金光依旧闪烁,皇帝心腹的态度温和,又始终对长子敬重无比,贾母肯定撑不住,就此归西也不无可能。
贾母的眼界和心机在那儿摆着,她还没糊涂,自然看得出长子得道后明察秋毫,更能力挽狂澜,却干脆放任冷眼旁观……老太太猜得出长子是另有打算,但终究忍不住问出口来:她必须求个明白才能安心。
尚晖依旧站在窗边,看着胡大总管亲自带着人把府里的管事们领进门——说是押着也没什么问题。
尚晖要么不答,要么就直接告诉你真相。
贾源贾演以及贾代化贾代善这两对兄弟在阴间跟他们生前一样,混得非常有牌面,贾家人要是没本事魂飞魄散,死后免不了要深切感受一下自家英明长辈的关爱。
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向贾母解释,现世报和下辈子做畜生,你说选哪个更好?又笑了笑,意味深长,为不孝儿孙耗尽祖荫,有什么面目面对老公爷他们?贾母想起跟他恩爱了一辈子的丈夫,又细细思量了一回,禁不住老泪纵横。
尚晖并没有劝慰这位老人家,不是他没有恻隐之心,而是宁荣两府的主子,包括贾敬贾珍父子,贾母贾赦夫妇贾敬夫妇还有贾琏夫妇,全不无辜。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里的德可以粗暴地理解为才能。
身在权贵扎堆的政治中心,作为一个蠢货,你不遭殃谁遭殃。
尚晖回过头,冲着已经偷看他好几次脸色的胡大总管招了招手,挨个儿过堂。
大太监前脚离开荣国府,老胡和小胡就带人牢牢控制住了整个国公府。
别看这府里仆从人多势众,但绝大多数都吓破了胆惶惶难安,这些人畏惧皇帝,同时也畏惧镶着金边的尚晖。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有心趁乱作祟,也不会是老胡小胡手下那群可以上战场当精锐的小伙子的对手。
等一众管事们,包括男管事和女管事把贾母的厅堂跪得满满当当,尚晖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到贾母身边,缓缓坐下,单手撑着太阳穴,用神识扫完一个,当场发落一个。
明察秋毫全无错谬,让在场众人无一不服。
胡大郎把要送官的管事和牵扯进去的管事家人绑好了,着人看住了,再把若干琐事全都吩咐安排下去,再返回复命,尚晖点了点头,对着眼前基本胜任职责并无不轨之事的留任管事们道,陛下不会夺了老太太的诰命,琏哥儿过几天就能放回来,其他,他刻意顿了顿,听到在场众人轻轻的吸气声,才继续道,其他几个估计要吃些苦头,我还是那句话,陛下圣明,吃点苦头破财免灾也就是了。
对了,王家你们不用指望了,咱们家死不了人,隔壁撑死就是流放,但王家过阵子就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人。
等众人消化了一下,他道出缘由,隔壁父子俩只是牵涉其中,王子腾可是个中带头人,他不死又如何处置他人?再转过头告诉贾母点底细,我那弟妹还有她那个亲妹子,这些年要么给王子腾送重礼要么就直接奉上大笔孝敬。
薛家这种皇商,背靠大佬才好安心做生意,给王子腾大笔孝敬,不是薛姨妈自作主张,而是薛家族老们同意了的。
王夫人把赚来的体己,还有部分公中银子合在一起,送重礼过去,性质和薛姨妈送孝敬相似。
在这个时代都是妥妥的贿赂,所以她们姐妹俩都被带走。
作为和娘家经常往来的两位姑太太,她们对王家诸多不好拿上台面的琐事不说一清二楚,起码有所耳闻。
别说王夫人姐妹和王熙凤,就算是王子腾之妻,也不可能铁骨铮铮,下了大狱,也要从实招来。
尚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实则放开神识扫了一遍,诶?王子腾刚刚暴毙。
说着他又乐了,过不了十天半个月,他转向贾母,你儿媳妇孙媳妇就能平安归来了。
之后他不理会在场众人心情如何,只继续吩咐没事儿人一样的胡家父子,好好清理下人手,不规矩的赶出去,剩下的发还身契,愿意留下的继续伺候也可以。
胡大管事立时应下。
却说荣府这边有尚晖坐镇,一切都有条不紊,而隔壁宁府则乱成了一锅粥。
即使贾蓉在第二天便被放还,宁府已然被查抄,他甚至不能回府,而只能一瘸一拐地敲起荣府的大门。
尚晖特地见了这娃一面,更贴心地让他继母尤氏和填房作陪。
结果这一面真没白见——面色憔悴但目光清亮的贾蓉着实让尚晖眼前一亮。
因为尚晖的原因,皇帝出手得又快又狠又稳,贾敬贾珍父子固然再也无法回头终究未能铸成大错,因此宁府被查抄父子俩又注定流放过后,宁国公那一支居然还剩了点祖荫,此时自然全落在了贾蓉身上。
你还别说,贾蓉完全没愧对祖宗这一次青眼有加:他居然觉醒了灵根……于是尚晖干脆道:愿意跟我学修道吗?他抬手一划,一个金灿灿光团凭空而生,直接飞至贾蓉眼前,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让贾蓉看清,之后飞速没入贾蓉眉心。
这光团是个幻术,尚晖实际上还是用了老套路,挑了一缕灵气打进贾蓉的眉心。
有灵根等于可以入门,但能不能练出点门道,得看贾蓉吸收这一缕灵气后的反应。
尚晖都诶了一声,可真是超出预期了,居然开了天眼?贾蓉的这个天眼不是能见鬼的初级天眼,而是能看清气运,相对而言比较高级的天眼。
贾蓉傻孩子,眉心开了只天眼,第一时间就傻兮兮地盯着尚晖看——他是真的好奇。
他自然看不透尚晖的底细,但尚晖身上堆叠无数,排列十分紧密,眼见着都快要液化的灵气,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差点直接闪瞎这孩子的全部三只眼。
直击魂魄的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眼睛在地上抽搐,打滚儿。
尚晖只好在打了缕灵气过去,给这傻小子疗伤。
而他手边坐着的尤氏婆媳俩已经彻底石化,不止惊呆到不能动,连脑子似乎都不大会转了。
一刻钟后,贾蓉默默从地摊上爬起来,对尚晖磕了个头,站起身就站到尚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觉醒灵根加开天眼,能稍微提升一点智商,提升程度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平均智商的普通人变成接近聪明人的普通人。
贾蓉如今内心非常复杂,想什么暂且不好说,但他的表现落在尤氏婆媳眼里,就是蓉哥儿顿悟了!宁府不能说有救了,但她们两个总不至于落入颠沛流离的地步。
把一棵小幼苗养成一棵能遮风挡雨的树木,尚晖也能体会其中的成就感,不过这次就算了,他在这个世界待不久,毕竟王夫人归来便没了所有靠山,宝玉婚事她不能做主。
于是一页笺纸从书案上飘到他眼前,点点金光落在笺纸上,随后就是信封自己飞了过来,尚晖随手一点,信封和笺纸齐齐落在贾蓉手中。
笺纸上的金光贾蓉自然看不懂,但他知道要把笺纸装进信封里。
尚晖也不给他解释,只吩咐道,拿着这封信找国师登记去。
天下仙师基本都登记在册,毕竟大多数仙师都合法修炼合法成仙。
不过尚晖自己的名额是皇帝亲自给整的,国师又无事不得离开皇宫,因此两人未曾谋面。
而国师见了贾蓉非要收贾蓉为徒,自在尚晖预料之中。
贾蓉让国师留在了身边,尚晖在等待皇帝旨意之际,闲在家里就开始给女孩子们外加宝玉、贾环和贾兰三个上课。
没过几天,贾琏也回到府中,尚晖等便宜儿子洗过澡惊魂稍定,便一锤定音,咱们该把府邸交出来了。
贾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旋即大惊失色,什么?!而尚晖身边的女孩子们,包括宝玉他们叔侄三个都十分平静。
贾环跟在尚晖身边,很是有了些长进。
见堂哥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大伯,得了个鼓励的眼色,才放心开口劝道,要想过安生日子,就识相点儿。
大伯父得了道,要住也住仙师府,咱们却是不能再住国公府啦。
第22章 黛玉她舅之七 金玉良缘是谁先传出来的?宁府败落的根本原因是实力与野心不相符。
实际上,谁都承认,宁府比起荣府,可是当真有些能耐的。
而荣府则毁在子孙全是废柴上,说句荣府没家教,子孙不学无术,也恰如其分。
尚晖这几日闲在家里,便教导起荣府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上午教他们读四书,下午就用这些少男少女能听明白的语言,详细解释宁荣两府败落始末,与宁荣两府交好以及不合的人家都做了什么,在目前局面又如何施为才能彻底脱身,给陛下留个好印象,留下东山再起的余地。
就不提聪敏有心计的黛玉和探春了,就连素来眼皮子贼浅的贾环都犹如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见识飞速提升,这不,都能认真提醒堂兄要识时务,好好面对现实了。
尚晖点了点头,夸了贾环,环哥儿长进了,如今比你哥哥还强些。
贾环眯了眯眼,努力收住了自己那股子得意劲儿。
宝玉和贾兰都不太爱争锋出头,这叔侄对视一眼,又迅速和在场小伙伴们用眼神交换了下意见,此时贾琏就算再迟钝也从自己这群兄弟姐妹以及侄儿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看了这群孩子们的互动,尚晖忍俊不禁,对便宜儿子不免和颜悦色,去拜见你祖母吧,回来我得给你好好开小灶了。
贾琏闻言便暂时拜别父亲,起身去探望祖母。
他在大牢里待了几天,吃苦免不了,毕竟牢里不比家里,不过他真没有担惊受怕:主要是顺天府尹加一众差役待他态度都不错,怎么看都像是在按流程走个过场。
被隔壁堂哥牵连了,这点他认账,幸好父亲地位超然,他觉得破财免灾也就是了。
如今归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家的爵位也要不保!却说荣府已经清理完毕,包括家产和人手,如今还能留下来的都是才能忠心兼具的人物,比如袭人得了身契便哭哭啼啼地让她哥哥接走了,而晴雯和麝月依旧伺候宝玉。
至于贾母身边的四大丫头悉数留任,贾琏过来的时候更是珍珠给他打的帘子。
贾母过了这么些日子,也彻底安心下来:长子成了货真价实的半仙,简在帝心,隔壁蓉哥儿得了长子点拨,入了国师的法眼,宫里娘娘也依旧好好的,自家做不得勋贵,却少不了另一种风光。
孙儿孙女都养在自己身边,闲了听听孩子们复述长子都给他们讲了些什么,贾母此时就给琏哥儿也转述了一回。
贾琏跟祖母的感情比跟他老子要深些,祖母娓娓道来,他接受起来也更容易。
从祖母的院子出来,贾琏有些恍惚,踩在自家平坦的青石路上,他竟能走出一脚深一脚浅的样子来。
第二天,眼下挂着一对黑眼圈的贾琏出现在尚晖面前,我想通了。
尚晖点了点头,看着贾琏心平气和地坐在自己对面,写起了谢罪折子。
折子还没交上去,贾政先平安归来。
知道大哥决心交换国公府,他无比支持——他与王子腾以及王子腾扶持的贾雨村往来颇多,尤其已知王子腾暴毙,自然比贾琏这个傻孩子更明白轻重。
牵扯进谋逆大案之中,只不过丢了爵位,实乃大幸,于是贾政心甘情愿地替他大哥出面,又仔细耐心地劝了贾琏一回。
尚晖收到便宜儿子数易其稿的认罪折子,就比较满意了,连错字措辞都不用改,直接让贾琏把折子递了上去。
不出三日,陛下便朱批了个准字。
收到皇帝批复,一家子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准备搬到京郊的庄子去住——在贾琏回家之前,那个庄子已经落在了尚晖名下,甚至还多加了一块地,皇帝派心腹特事特办的。
除了贾母,贾家一家子白身,众人站在荣国府门口站了许久,知道这次离去怕是终生不能回返,许多人都是双眼含泪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尚晖淡然得很,劝说泪流满面的贾母贾政和贾琏三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多扎心以后才能少蹦跶。
贾母贾政和贾琏齐齐望向尚晖,对着尚晖周身闪烁的光圈儿,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道:纵然成了世外之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毛病还是一样!然而他们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老实听着?皇帝已经法外开恩了,但依旧被关在牢里的邢夫人、王夫人以及王熙凤三人的嫁妆和体己全被查扣,而且甭想再要回来。
这些日子固然无需打听消息和四处打点,但清理人手变卖产业总是出得多进得少,于是算上那些压箱底儿的好东西再加现银,家底拢共也就三四万两,当然这几万银子是不包括贾母体己在内的。
到了燕山山脚下的庄子,尚晖当着众人的面儿,从林之孝手里拿过账目,传给每个人细看。
实权武将就没有差钱的,更别提贾代善在西北挂帅半生,老人家故去时依旧不算贾母手里的,荣府总资产逾百万,两百万有点悬,但一百五六十万总是差不离的。
贾代善死时,贾琏都懂事了,贾母贾政更是对那些年家底十分有数。
十多年过去,只剩三四万,尚晖开口道,他仍旧毫不留情地当面打脸,别忘了咱们家还吞了林家的百万家产呢,所以前前后后两百万银子都去哪儿了呢?即使是原主都有资格问这么这一句话:原主吃喝享乐不假,但他花在享乐上的银子至多十几万。
尚晖不管众人那忽青忽白变换得十分迅速又精彩的脸色,转过头便尽可能温柔地对黛玉道,舅舅一定给你个说法。
黛玉点了点头,没说话。
自打真正寄人篱下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回父母留给她的林家家产,因为摆明了不会给,给了她也保不住。
尚晖又问:你可还瞧得上宝玉?不嫌弃他,不嫌弃贾家?黛玉立时侧过头,刚好跟宝玉来了个四目相对。
哪怕是场合不太对,两人还是都闹了个大红脸。
宝玉和黛玉之间隔着个探春,他都不在意,直接伸出胳膊拉住了黛玉的手——探春为给亲哥表姐妹让路,还特地后仰。
尚晖就乐了,对着贾母贾政二人道,咱家孩子们都很像样,是咱们这些长辈不着调,真真耽误了他们。
孩子们这阵子凑在一处,凡事儿有商量,遇事不乱,行事有条理,内外分工,莫说宝玉有长进,环哥儿我瞧着都比琏哥儿强多了。
贾母若有所思,贾政干脆点了点头。
尚晖继续道:宝玉黛玉年纪还小,咱们先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贾母一早就看好两个玉儿凑做一对,此时自然毫无异议。
贾政则是明白再没比黛玉更好的选择,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了。
黛玉羞得低了头,宝玉更是喜不自胜。
尚晖则道:宝玉,把你的通灵宝玉给我。
宝玉二话不说,扯下宝玉双手奉上,直接送到了他大伯手里。
宝玉送玉,特别真心,小铜钱立时给了回应。
尚晖伸手接下,攥在手心,又问,是不是扯下宝玉,反而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宝玉心情极好,闻言自己感受了一下,便连忙应是,旋即露出了一副得遇知音的模样,好似……枷锁瞬时消失一般。
众人听了,面色都有些变化,尤以贾母为最。
尚晖端详了下那块通灵宝玉,才为一脸震惊的贾母解释道,两个玉儿都有些根脚。
我拿了这块玉,断了金玉良缘,对两个玉儿,对咱们家都有好处。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是谁最先传出金玉良缘,并宣扬得两府个个知道都能在私底下说上一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