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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VIP]

2025-03-26 17:31:31

男人从窗外收回目光, 没什么情绪,我的照片?是的……不过您前段时间太忙了,所以就没敢和您提起这件事。

得到应允, 助理将车调了个方向, 朝着步行街的方向开过去。

那是一家很小的美术馆,在维也纳这座艺术之都里, 像这样的美术馆并不少见。

进去的时候,馆内的一位解说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立刻怔住,十分惊讶的样子。

陆忱下车的时候没有撑伞,额前几缕发丝湿湿的垂落下来, 雨水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滴落在大衣上。

助理见状递过来一块手帕,却发现他神情发滞的看着摄影作品展区的一张照片,没有接。

那张照片实在太显眼, 意境也抓的极妙,但显然是偷拍的。

上面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史蒂芬广场边,穿着一件深色的长款风衣,修长挺括,清晨金黄色的光线恰到好处的从古老建筑的缝隙穿堂而过。

街边的鸽群从广场上起飞, 在他的身后定格。

广场前就是人群,但似乎经过虚化处理, 男人的目光散落在人群里, 表情温和,宁静, 眉间似笼了远山的雾,像在等爱人一般的温柔。

摄影作品区有其他客人无意间抬头,一下子发现什么,纷纷按耐不住的激动私语,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亚洲男人,天!见到本人了,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看身高反正是不太像日本人……那张照片给人的感觉真的好美啊……他好像不是摄影模特,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合影……一看就是上流人士吧,怎么可能是模特……陆忱的视线始终没有挪动,有些出神,解说员走过来,适时给他解释,看得出十分兴奋,先生您好。

这张照片是我们一年前收到的投稿,当时我们在网上征集摄影作品,一位女士联系我说她拍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隔天就洗出来给我们寄过来了。

她还投了电子版,网站上也可以看到,人气很高,有很多网友都在问照片上的男人是谁……陆忱看了那张照片很久,可以取下来吗?解说员十分热情的帮他把照片拿了下来,当然可以。

他眼帘低垂,指尖轻抚过去,忽然敏锐的察觉出相片表面的凹凸不平,下意识翻过来,发现相片背后用中文写了一行字。

我知道他很让人着迷,不过看到这张照片的人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哦,因为他已经有主啦——方小姐敬上。

一句话,仿佛能看到她写字时的滑稽表情。

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陆忱第一次觉得不能掌控的人生如此可悲。

一年的时间,他本以为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再碰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哪怕再小,依旧能主宰他的大喜大悲。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大概就是你遇见了,也得到了,却又猝不及防的失去。

余下的时光只剩下这道疤,像被钝器慢慢凌迟,它让你什么时候疼,你就什么时候疼。

永远也好不了。

他渴望见她,吻她,拥着她入眠。

这些念头在无数个夜里折磨着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想,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不被她发现,哪怕就一次,也够了。

……沈清火是第一个知道陆忱回国的人。

但知道消息也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他来别墅看他,很多事并没有说破,只是劝他回维也纳。

那时陆忱就坐在客厅里,两边窗帘闭合,窗外传来风铃的声音,遥远的像乡野间的风。

光线很暗,沈清火隐约看见他眼底的表情,他眼神奇异,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恍惚的思考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去,沈清火没有抓住。

他听见陆忱说:别担心,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过几天就走。

那本笔电放在他的膝盖上,几乎没离过手。

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说,平静的反常。

沈清火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南大在邻市,他还有课,听他说很快会回维也纳,也就没有多细想什么。

回去的车上,他皱着眉闭目养神,但那栋别墅里叮铃叮铃的风铃声却总是幻音一般在他耳边回响,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想起陆忱膝盖上那台笔电,眼神骤暗,一个不好的猜想涌上来,立刻让司机停了车。

对于为人师表的沈清火来说,电脑基本也是出行必带的,车刚下高速,停在江边,他已经打开电脑娴熟的穿过陆忱设下的防火墙,入侵了他那本笔电的服务器。

司机在车下等他,没有上去。

没过多久,沈清火就在陆忱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邮件。

七天前有人匿名发给他的,一份死亡报告。

是方胥的。

邮件里全是法医拍的照片,每个角度,血淋淋的陈列下来。

最后甚至标注了死亡时间和原因——11月19日凌晨三点,死于颈椎骨断裂及颅内大量出血。

沈清火觉得荒谬至极——怎么可能?他知道结果不是这样的。

他追踪着IP查过去,发现这封邮件来自刑侦大队。

他不知道这七天陆忱把这封邮件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次。

合上电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只能听见一阵忙音。

沈清火想起临走时他的眼神,很像他以前看到过的一些人……很像。

等不及让司机开车返回,沈清火给下面的人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下陆忱家里那位保姆的电话。

三分钟后,收到讯息的沈清火打给了何姨。

是沈先生啊……陆先生回来有一阵子了,他回来那天就给了我一笔钱,说暂时放我几个月的假……顿了顿,有些哽咽,那笔钱数额有些大,我担心先生知道太太的事情,所以拖了两天才走……但是先生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状,和人联系?哦……好像有一个……我有次在书房外听到先生打电话给什么人,好像喊的是易先生。

……之后还说了什么,沈清火没有听清。

他只觉得陆忱一定是疯了,否则那些东西他怎么敢碰?联系到易恒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对方在电话里意味深长的和他打招呼,沈先生,五六年没联系了……我问你,天色趋黑,沈清火表情不甚清晰的坐在车后座上,车窗开了一半,夜风有点冷,陆忱不久前和你做过交易是吗?这个啊……易恒的语气颇为不解,疑惑,很奇怪,他来问我,有没有比海-洛-因更致幻的东西……顿了顿,他笑笑,我告诉他我的研究人员正好制了一批新型的货,或许可以符合他的要求……不过纯度很高,一次超过10毫克,就会致死。

顿了顿,因为是新品,还没找人试过,不清楚副作用。

陆先生把这批货全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得罪了他,会成为这批货的试验品……不,你错了……夜色深黑,冷清的公路上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

返程的速度很快,但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深夜。

下车后,他看着那栋漆黑的,一丝光亮也没有的别墅,听到了那串清脆的风铃声,还有弹奏着摇篮曲的钢琴声。

午夜时分的钢琴曲,显然有些骇人。

幸而这片别墅区,彼此之间相隔甚远,并不会造成扰民。

他正要进去,司机忽然颤巍巍的拦住他,沈先生,我听说……我听说家里的西方位置挂风铃会招鬼的……而且这大半夜的,还有人弹琴,要不您就别进去了吧。

你先回去。

沈清火没有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别墅的大门,露出怜悯的复杂神色,招鬼……是这样吗?车子被司机开走,他视野中只剩下一片漆黑,耳边只留下风铃的声音,和那一段轻柔的摇篮曲旋律。

按了很久的门铃,里面的钢琴声才停下来,黑森森的玄关处,有人打开门。

门里不见一丝光亮,沈清火推了下眼镜,走进去下意识想开灯。

有人捏住了他的肩胛骨,黑暗中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不许开……沈清火看见了客厅中那一点暗下去的火星,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烟雾,还有一丝红酒的尾香。

陆忱,你在干什么……你把她吓跑了……他半靠在沙发上,叹息,忽而又轻笑,沈清火,你信这世上有鬼吗?你信?徐医生说,脑电波异于常人的精神病人可以看见它们,但我不行……他言辞清晰,头脑更加清醒,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微微勾起,他说我不行,但我现在,每晚都能看见她。

沈清火的眉紧紧皱起,他看见那点火星又亮起来了,空气中的烟雾更重了一些,终于‘啪’的一声打开灯。

光线一下子亮起来,他眯起眼睛,看清了客厅的景象。

盖在钢琴上的布罩被丢在地上,茶几上是两杯喝了一半的红酒。

陆忱的脸隐在烟雾之中,神情恍惚,嘴角是他白天见过的那抹快意的笑。

他一步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下来,按在茶几上碾灭,神情阴郁到极致,这几天,你沾了多少?他声音沉的似能滴出水来,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只要碰上一点,余生都会毁于一旦。

确实厉害。

陆忱半睁着眼看他,嗤笑,它让我的一切渴望变成现实。

我不求余生,只要眼下的快乐,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好。

你简直疯了——那天晚上,她喊我了,我没有回头……药品所致的亢奋和快感在这瞬间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觉得胸腔发痛,皱眉,似乎觉得身体中的药量还远远不够,你知道我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沈清火无法躲开他那双漆黑的眼,那双眼睛妖冶,清醒,带着自我毁灭的倾城艳丽,像极了水晶破碎时绽放的那一瞬间,美到极致,却已趋于末路。

我很清楚,它会让我万劫不复。

他勾唇笑笑,我很清楚……它一手掌控着他的身心,在他每次想起,生不如死的时候,都用极致的快感和幻象抚慰他的伤痛。

虽然他清楚、理智的知道那都是假的,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包括她的一举一动都只是他的幻觉,根本不是真的。

但美好的假象总是令他怀揣一丝念想,渴望与她的灵魂相见,并告诉她他没有真的抛下她。

沈清火的目光下意识下移,落在沙发上的一个注射器上。

并不陌生的针管里,装着计算好的量。

沈清火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多少——不多不少的10毫克。

沉默良久,他静静问:你这样,让方胥怎么办啊?身体与精神极度亢奋的状态下,陆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有一瞬间,他感觉快感正从身体里潮水般消退,浑身血液几乎瞬时凝固,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你说什么?沈清火抬眼注视他几秒,良久,仿佛认命般的叹气,方胥没死。

他觉得好笑,我不知道那封邮件是谁发给你的,当初警察和法医赶到时,所有人确实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后来法医拍完照检查尸体,才发现她还有生命体征。

但你爷爷并不想留着她,加上你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暗中把她送到了别处治疗,这件事并没有别人知道。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讯息,他心跳的很快,身体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让他晕眩,难受,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完,扶着沙发慢慢站起,她在哪?地址我不会告诉你。

沈清火的表情近乎冷淡,他摘下眼镜,眯着眼擦去镜片上沾染的丝丝烟雾,眼神里不带感情,你什么时候戒了它,我让你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