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法阵后,浮苏要做的事便只是在一边看守着,以防出现意外。
沈家的园子得三娘子悉心打理,处处皆花木繁盛,盛夏的天对凡世中人来说炎热得透不过气来。
但沈家的园子绿多半被绿荫遮盖,蔽去晴日,凉风自来。
三娘子的别外两个孩子,沈礼南和沈淑萍也在园子里坐着,似乎对她有些好奇,总不时打量过来,浮苏便冲他们俩眯眯眼睛笑。
这两个孩子资质平平,没有修道长生的天赋,于他们而言平安一世便是极好,将来能得苍诘护佑,便也有一生承平安泰。
正这么想着时,浮苏又看到两个小孩进来,也是一男一女,却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大哥,大姐。
大哥,淑萍妹妹。
听起来像是沈家的小孩,怎么却从来没见过,浮苏看向沈礼南,沈礼南遂小声解释。
原来沈秀才不仅有二叔公,还有三叔公,不过这三叔公却已过世:我叫沈多喜,我弟弟叫沈多福。
既然是亲戚家的小孩,浮苏便也点点头打招呼,她带了点心水果来,原是想哄沈礼南和沈淑萍的,不过这俩孩子压根不用哄,都被沈秀才教得……说好听点是儒雅,说不好听就是有点酸,不过都安静知礼,倒也不费神:都过来吃水果吧,这还是那日从山间过,见果子长得不错特意摘来的,酸甜可口得很。
浮苏不很擅长跟孩子相处,便让孩子们都吃东西,看着这四个,又想起她那几个师弟来。
相比之下,她那三个师弟似乎好玩得多,尤其是胖包子,小小人无比邪恶有趣。
想到胖包子。
胖包子就出现,胖包子抱着一油纸包飞一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师姐快来。
师姐快来,再不来就要被抢没了。
我答应师姐要请师姐吃好吃的。
胖包子跟个肉球似地飞滚进来,浮苏一伸手便戳中他脑门并让他停下来:谁追着你了?我家狗,浮苏师姐,真不是我不想给你留,每回想带出门,都要被狗盯上。
今天我好不容易从狗嘴里把吃的抢下来,快来快来。
狗追来了。
胖包子家的狗没名字,就叫狗。
记得淳一曾经和胖包子这样对话:二师兄,你家狗叫什么。
胖包子答:狗。
淳一继续问:嗯,我问它叫什么。
胖包子继续答:狗。
然后淳一忽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们家狗的名字就叫狗。
胖包子连连点头。
一副师弟你果然可堪造化的表情。
就在浮苏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只狗叫声越来越近,那叫声,浮苏一直以为会是条巨大巨大的狗,光听那动静也像。
但是从偏门转角跳出来的却是一只毛线团子大小的狗。
那狗要是再小点,估计就能放在掌心玩了:林壑,这就是你家那只据说很凶悍的狗?胖包子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他家狗就像看阶级敌人似的:师姐,东西给你。
快吃快吃,它太能抢了,我只要一拿吃的从它面前过去,不给它吃干净,它就能死咬着我不放。
你家这什么狗,怎么这么大点,你不说养很多年了吗?浮苏再傻都觉得不对劲了,这哪里是狗啊,不是妖精就是神兽。
这么一想,浮苏看向胖包子的眼神都变了:你什么来头。
还没等胖包子答话,那狗就汪呜一声冲到浮苏怀里,把那用油纸包着的蜂蜜鸡腿连嚼都不嚼地吞下肚,那包鸡腿起码是狗份量的三倍那么多。
浮苏眼睁睁看着狗眨眼间吃完,然后意得志满冲胖包子又汪呜一声,就打算走。
就这样,浮苏当然不能容它走,将狗困住去将它抱起来:喂,你什么东西。
狗汪呜一声,表情还特傲慢,浮苏眼睛一眯,开始找流光。
流光却跟没听到似的,这下浮苏如果不知道有猫腻的话,那真是枉活这么些年,也枉她天天跟流光嘴欠:流光,你可想好了,你要不出来,我明儿就把你给灭掉。
你还别不相信,你是知道的,现在天底下数得上号的仙剑,只要我说一声,苍诘肯定会想法给我,比你厉害的可不在少数。
而且,不是哪柄仙剑都跟你似的,又嘴欠又坑主还没节操。
委委屈屈地流光忍不住嚎起来:你们都是一群混蛋,我再也不想跟着你们混了,我要去找新主人!……嗯?说清楚。
你可以把胖包子当道宗看待,但他其实不是道宗,因为他是天道无数化神之一到人间的历练之身。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谁知道胖包子居然是天道化身,谁知道堂堂天道的历练之身竟然认个大魔做师傅,苍诘说得没错,天作就是作死。
这……这不是狗,它是道宗从下界飞升时带上来的神兽,据说是某只叫赤渊的神兽之子,麒麟来的。
流光看到林壑时确实没感应到,但一见到这狗,好吧,神兽麒麟,哪里还能有差。
浮苏默默地蹲下来看着胖包子,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问流光:那我现在是叫他师傅呢,还是继续听他叫我师姐。
他没有所谓的传承记忆,所以你不用认他,我看他八成是为祝安安来的,这是天道欠祝安安的,不还祝安安一世情,天道也会被雷劈。
想想祝安安十万年来被困玄冥受尽苦难,天道要不把这一世情还清,自有制衡天道的力量出现。
忽然,流光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如果苍诘成圣,天道这是在拜码头啊,太狡猾可耻了,主人果然从都来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胖包子,对你家狗好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再给它吃。
呐,这瓶里有丹药,回头给它喂。
神兽虽说吃得凡世荤腥,可还是不吃不好。
浮苏觉得堂堂一神兽,不能为了肉里那微末灵气天天跟狗似的抢吃,太难看了。
没曾想,狗对她大吼起来,胖包子脸色都变了:师姐,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不让它吃肉,不给它吃好吃的,它会咬人的,可疼了。
……流光道:这货最贪吃,灵力再充沛,嘴也管不住,不用搭理它。
可是浮苏还是没看出来,胖包子哪里像道宗,只除了小小年纪就恶趣味满满,行事也相当邪恶无耻之外,胖包子还有哪可取的:林壑,你家为生你没少烧香吧。
啊,什么?胖包子不明白了。
算了,你先过去,这鸡腿师姐就当已经吃过,至于狗,让它趴着,回头给师傅看看。
浮苏很期待看到苍诘知道胖包子是天道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苍诘能算到很多事情,但不特意去算的话,根本不会知道胖包子就是。
打发走胖包子没多久,苍诘就从屋里出来,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浮苏虽然有些担心,却没当着众人的面问,只待回到自家园子里才问道:老爹,是不是情况不是太好?嗯,那妖物大约很是厉害,金乌菩提露只能拖延一时,并不能把那妖物的精魄抹去。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三娘子提前生产,二是去借不灭心灯。
三娘子现在才怀五个月,远还不到生产的时候,所以还是借不灭心灯稳妥一些。
罢了,为父去这一趟,为乐声,再难也要试试。
让浮苏去勾得光头把不灭心灯借出来,本来就只能是个美好的想法,不灭心灯这样的法叶寺重宝,等闲的人岂能借得出。
浮苏忽然一停脚,望着苍诘的背景道:等等,老爹啊,既然现在都说开了,那就不用藏着掖着呀,直接带三娘子去法叶寺,求上门去,法叶寺从没有不开方便之门的。
更何况您当年的名头还挺能吓唬人的,禅宗修法您不也有涉猎么,捡有用的递过去便当是谢礼了。
也许是关心则乱,苍诘一时间真没想到还能把人带过去,也是苍诘做大魔都十万年了,早习惯抢来抢去,几时上门去求过谁。
倒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道门前辈的身份可以利用,苍诘这才长舒一口气:是为父疏忽,既如此,便立刻带上他们一家去法叶寺。
浮苏你先准备一下,把三个小的都送回家去,我去隔壁让他们也准备一下。
好。
浮苏想想,便没说胖包子的事,等三娘子的胎安稳下来,这事再慢慢留着说,不急在这一时。
把三个孩子送回家,又将沈礼南和沈淑萍托付给安婶子一家照看,浮苏便和苍诘一起,领着沈秀才夫妻俩去法叶寺。
因事情来得急,也没时间先跟他们讲什么仙家仙法,夫妻俩飞在半天上着实有些被惊着。
好在离法叶寺也不远,加上苍诘的飞行法器够快,不过三刻钟时间便到法叶寺前。
因沈礼南和沈淑萍不是修士,只能在外寺待客处等候,要等苍诘和玉潭禅师说过话,才可以把人请到内寺。
一见玉潭禅师,苍诘就自报家门,他那结手印凝出蓼花这一套,到玉潭禅师这里也行得通。
玉潭禅师见了还颇为感慨,因法叶寺和玄门也有些许关联,苍诘一说明来意,玉潭禅师便答应下来:法叶寺从来向世人大开方便之门,既是秦施主有所求,断无不许的道理。
至于浮苏,因为景唤还在乘云宗,加上进内寺的路上,道多安心。
有听说景唤不在,她不知浮苏,你就不觉得危险吗,双方长辈都在场呐!第一百章 小白脸傍上女大能?!因三娘子是妖物精魄侵入胎中,并不需要耗损修为承担业力,玉潭禅师在苍诘几本禅宗修法递过来后,立马决定亲自去如愿塔中为三娘子消去这劫难。
苍诘不放心,便在塔下一刻也不曾离开的守候着,沈秀才也一样看向塔顶,两人并肩一块站,倒块像两块望妻石。
浮苏见他们一个个担心地守着,就想着在如愿塔前的园子里找个地方歇一歇坐一坐。
正好园子里有一处亭子,亭子在水边柳下,恰是盛夏最好的纳凉去处。
浮苏虽不惧热,但谁耐烦得被毒辣的太阳晒,便走到亭中坐下来。
有小沙弥经过,手脚麻利地递上茶水来,浮苏从乾坤镯里掏出两灵果递给小沙弥一个,一个自己啃起来。
才不过啃完灵果,那小沙弥就带给浮苏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消息:闻说师叔是乘云宗上元师叔祖门下,想必与我景唤师叔也相熟,景唤师叔已然归来寺中,师叔可要我去请景唤师叔来与您谈。
听到这个,浮苏差点跳起来,不过幸好,她最近已经不会一见到景唤就炸毛:不必,我自在这歇歇,待到家父出来便要走,没多少空闲工夫。
待到下次得闲,再特地来访,也省得这般匆匆忙忙不尽兴。
小沙弥自然点头,便捧了茶盘离去。
浮苏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可耐不住有人会主动跟景唤提起她在如愿塔外呀,小沙弥才没走多久,浮苏就看到景唤那枚大光头晃着明亮亮的光从假山边照过来。
她一缩脑袋要溜。
却左看右看都没地方可跑。
然后又想起来。
自己现在是浮苏师妹,又不是魔女浮苏,总想着溜啊溜的丢不丢人:景唤禅师。
浮苏师妹,闻说你来,是为何事?景唤没有细问,一听浮苏过来,便到如愿塔前来寻。
是家父在凡世的一个朋友,因他娘子被妖物精魄侵入胎中。
为防腹中胎儿被妖物所夺舍,家父便带了他们夫妻二人来法叶寺求不灭心灯相照。
禅师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修行久不得归么,可是被什么事耽搁下来。
浮苏其实更想说,既然要出去修行干嘛还不去,跑得回来作甚呐。
景唤听出点不对味来,但却没搭腔,而是对浮苏说:我今日才知道玄门十六都是上古时期的大门派,令尊秦业更是十六都中不世出的天纵之才。
想来,若有十万余载寿元。
应与我上世相熟,不知令尊此刻在何处。
景唤觉得从浮苏主里是油盐不浸。
那就换个方向,跟未来老泰山搭上线,也省得浮苏师妹总是拒绝他,要知道被拒绝的滋味着实不怎么好。
而浮苏吧,只要不缠着她,缠着谁都没有关系,就算知道景唤的心思,也会由得他去,苍诘可不是什么好唬弄的主:在如愿塔前,禅师自去,此处凉风正好,我再坐坐。
柳下有清水吹皱碧水而来,浮苏的红衣被吹攻一片浮于水面飘散,池中轻红潋滟,连倒影都那般宁静怡心。
至少,景唤这么认为,他的浮苏师妹生得最是好看:左右无事,正好令尊又心焦于塔里的结果,我便暂不去烦令尊。
师妹近来气色看着还好,只是怎么却显得消瘦许多,可是心中有忧思。
闻言,浮苏啊一声,捏捏自己的腰,她真没觉得自己瘦了,而且她最烦别人说她瘦了,柴火妞永远的悲伤啊,有时候自己摸着自己都硌手。
虽说胸前好不容易有二两肉,也敢说一句胸大腰细,可这干瘦干瘦的,不符合浮苏喜欢脸若圆盘,骨肉丰匀的审美观:真的吗,我没觉得呀,诶,吃下去的渣滓都排出体外,哪存得住肉。
说完,浮苏又捏捏自己的胳膊和腰,心里念叨小黄豆:好不容易盼来个机会,你倒是让我长点好不好。
见状,景唤略尴尬,他只是随口一句而已,人见面不都这么说话么。
轻咳一声,景唤道:不碍事,这样也很好。
景唤师叔,涟水门有位女修名作泠莲,正在客堂等候,可要把她请进来。
不知哪来的小沙弥走进来,张嘴就拆光头的台。
听着这话,浮苏不免眼中寒光闪闪地劈向光头,光头几乎要在她眼中的寒光里碎成千千万万块:噢,是上回在乘云宗见过的那位泠莲师妹么,不妨请进来,既都是沧海界同道,哪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小沙弥听了话看向景唤,景唤却只能点头,哪还能摇头说不见。
小沙弥领命离去,不消片刻泠莲便跨过门洞走进来,绕过假山原本脸上还是充满笑意的,但视线一扫过浮苏后,就立马臭得像大夏天倒了一屋子臭鱼臭肉:不知浮苏师姐也在,浮苏师姐这是打哪来,要上哪去?这质问的语气,不等浮苏不舒服,光头称听得不顺耳。
他的人,哪容得外人来说一个不字,便是连听着让人不舒服的语气也不行:泠莲师妹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我正与浮苏师妹有话要谈,若无要事,还请暂避。
一时,泠莲眼神一滞,看向景唤,似有不信:景唤禅师,我……浮苏懒得跟泠莲粘乎,把修仙弄得跟宅斗似的,还有没有点意思了。
浮苏站起身来,一伸手把景唤的肩揽得紧紧地,两人耳朵与脸颊几乎挤在了一起:以后莫再来纠缠,否则,你懂的!景唤和泠莲都有些怔怔出神,唯站在旁边的小沙弥忍不住暗暗叫好,这才是堪配大能的威武霸气。
至于那叫泠莲的,哪儿都好,就是太小儿女情长,且心思弯弯绕绕的,让人满头雾水,还是这快刀斩乱麻的剑修浮苏好,就是长相稍逊色些,不过面容稍孙,气场来补。
待到泠莲和景唤回过神来,泠莲竟委委屈屈地看向景唤,似乎盼着景唤给她出头,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宣示主权无耻女剑修。
景唤却看浮苏一眼,嘴角有笑,眼中的波光深得几乎能把人溺死在里边:泠莲师妹也看见了,虽境界相当,可她比我厉害得多,我也不敢四处招惹,泠莲师妹请回。
小沙弥默默:怎么这么像是小白脸傍上女大能呢,喂,你们这样来不对啊,快点改正,分明是麻雀飞上禅宗大能枝头呀。
不过,泠莲女施主,您确实在这幕情景里有点多余,但少了您又确实有点不对劲,好吧,做为重要推动者,小僧我就不赶您走了,阿米那个豆腐。
流光笑得快在乾坤镯里抖出一片剑光来,小沙弥,本仙剑很看好你哟。
您……您可是禅宗大能下世,怎么,怎么会打不过她,您肯定是让着她。
您是禅宗大能,注定要拯救沧海界于水炎,您是天道降下的应劫之人,怎可如此耽于儿女情长。
泠莲看着是为景唤的不思进取而惋叹,其实是在为儿女情长的对象不是她而扼腕。
浮苏又眯起个寒光溋溋地眼刀子砍向光头,然后又笑眯眯地继续将景唤的肩揽得更紧些,道:这个,泠莲师妹就不懂了,他甘心,我情愿,一个爱打,一个还乐意挨,这有什么办法。
说白了,就这是命,注定的宿命,你没见他现在多欢欣么。
配合点,笑一个。
浮苏暗中递去一句话,景唤小身板一抖,赶紧露出灿烂无比,且诚恳真实无比的笑容,那是一点也不带弄虑作假的。
泠莲一下就被这笑容给灼伤眼,景唤何曾露过这样的笑容,看着也不掺假。
平时景唤待人,都是清淡而疏远的,纵然是笑,也带着一股从云端垂目看来的感觉:景唤禅师,我想……他现在是我作主,你想什么就跟我说,要是顺耳的高兴的我就答应,当然泠莲师妹要是提些什么不怎么中听的想法,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想必泠莲师妹也知道,我们乘云宗的剑修,对抢东西抢上门来的从来没什么客气可讲。
按上元真人的说法,人家都打脸打上门来了,难道还笑着迎上去,当然是拿剑劈了当花肥。
别以为乘云宗数年来的名声都敦亲睦邻得来的,那都是实打实一剑一剑砍出来的,这一剑一剑下来,自是白骨无数。
东西。
景唤小声小声重复一遍。
我帮你打发她,你还嫌弃不成,少废话。
浮苏难得霸气一次,而且自从有底气光头不会做掉她后,她就真有点有恃无恐了。
一想到将来天宸也会有这些记忆,浮苏就玩得特别开心。
不作死怎么死呢——流光无声吐槽。
景唤不说话了,一服乖顺无比,伏伺女大能的机巧态度,小沙弥都牙酸,何况是原本就在冒火的泠莲,当即便甩脸子而去。
咦,这两小的什么时候这般亲近了,秦真人,我记得令嫒是上元真人的弟子吧,难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一直说的便是令嫒么。
玉潭禅师摸摸光头,深觉得应该跟身边的秦真人搞好关系,要不然徒弟的终身大事怎么办,他俗世的家人催得挺紧的,这事玉潭禅师也头疼得紧呐。
哎呀呀,姿容平平不是问题,只要一个合心,一个合意,两个一拍既合,那就什么都不要紧。
乘云宗高徒,老友弟子,十六都寿元十万余境界不知的强者之女,那还等什么:秦真人,咱们谈谈结亲的事吧,您看怎么样。
苍诘假作没看见玉潭禅师热情似火的眼神,浮苏的鸡窝脑袋他还没揉够,暂时不打算嫁出去,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吃肉使人进步,吃素使人落后在玉潭禅师的殷切目光中,苍诘行云流水地告辞,并捎带上女儿和沈秀才一家走人,末了看园子里三颗并行在一起光头,一个个眼神看着跟惦记上自家东西的贼一样。
瞬间,苍诘便确定,他对光头一点好感也不要存,日后就算是天宸来,那也要好生为难。
老夫十万年才捞着个女儿,岂能就被大能下世四个字就轻松拐去,少做梦。
待到苍诘一走,玉潭禅师便拍拍景唤的肩,长叹一声道:强者的闺女不好要,虽说你也能耐,可这秦止与你下世前的身份想必也相当,至多是谁强些微谁弱些微。
所以,你得想好,自然了,倘真是合心意,无妨去求,横竖还有上元真人在,也能做得一半主。
幸好为师与上元真人历来交情不错,要不然你这门心思还真有些悬得慌,澄心啊,你看那女剑修如何?那还用说,叫澄心的小沙弥现在是浮苏的死粉:威武霸气得紧,行事大方坦率,叫人看着服气,不这师叔哪位大能下世,徒孙瞧着都堪配。
说罢,澄心还看一眼泠莲,意思特别明白:师祖,您再对比一下这个,咱们出家人要积口德,就不明说。
浮苏师叔单看倒还罢了,要和泠莲施主摆一起,高下立判。
玉潭禅师点点头,正是这么个理,要没对比就算了,偏有个不好的类比对对象在这里,这么一看浮苏还真是个相当不错的。
好友弟子,强者之女,本身又身负高阶剑意。
修为境界也相当,又不是个一心想着占徒弟便宜,只图结双修伴侣,却不思进取的:嗯,待到你历练回来,这事再说,眼下还是全心准备应对菩提境一行。
是,师父。
可心的人得到师父和师侄的赞美。
景唤觉得,要比赞美他本身更欢喜,这种感觉是甜的。
至于泠莲,玉潭禅师身为长辈,点个头就可以走人,泠莲还没有解除石化状态,没有回应玉潭禅师。
玉潭禅师就更不必理会泠莲。
景唤自来在外人面前就一副大能姿态,微致个礼打声招呼也跟着玉潭禅师走,至于小沙弥澄心,却是个知客的小弟子,没法溜开去。
澄心苦哈哈地看着师祖和师叔跑脱掉,很不爽,师祖和师叔都不很厚道:泠莲施主。
如愿塔前的园子是要开启禁制的,要不您随小僧这边走,小僧领你到客堂。
天气炎热,寺中的清心露还是不错的,分外解暑气,小僧去寺后承露台上给您呈一盏如何?石化状态中的泠莲被催着往外走,走出园子后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已经输了。
不仅输在宗门势力弱小,也输在自身修为浅薄,更输在她没个好爹。
因为泠莲听到了浮苏喊苍诘老爹。
也听到玉潭禅师对苍诘客客气气地称前辈,泠莲便猜得出浮苏这爹肯定是上强者,来路且是不小。
她……她除了有个好师傅,有个好侈,她凭什么。
泠莲气愤愤地低喝道。
澄心看泠莲一眼,半个字也不想答,这位女施主不是认不清别人,是认不清自己。
便是输也要从旁人身上找出自身之外的优势来,却不想想自身如何不进取。
师父说得对,做知客僧是个好差事,看到别人的错处可以警省自己。
看到别人的优点可以激励自己。
想当然,要学得像浮苏师叔那样威武霸气,干脆利落,怎么也不要学泠莲施主,不为问鼎永生找前进的路,反为失败找后退的路,这样怎么能永世长生。
小光头,你很有前途嘛——不死心留下看热闹的某柄无良仙剑默默奉上赞美。
等到浮苏顺着流光的意召回流光时,流光不免把他们走后园中发生的这一幕跟浮苏说上一说。
浮苏听得直叹气,她又躺着也中枪了:世间真是什么人都有,不过沧海界来来去去这么些年,这么些人,我还真没见过泠莲这样的。
这是修仙世界啊,只一味情情爱爱的,她也不嫌没出息。
我以为我就已经够没出息了,可我好歹还想着好好修炼是吧。
自觉被治愈,自觉自身良好,浮苏忍不住赞美了一下自己,我虽不是个出色的穿越女,可好歹也没扯穿越党后腿是吧。
如果没有光头天天想着怎么追杀你,你会好好修炼?流光对此充分怀疑,如果没有光头从一开始就想怎么整残那个吃他肉还不负责的女修,加上浮苏自己又胆小怕死,流光绝对不相信浮苏这异端能静下心来修炼。
看看吧,往前数一千多年,还不如光头追杀她的这近十几年进境快。
这就是个要拿小皮鞭抽着她往前走的,要不然就会停下来发呆,持续发呆,无限期发呆下去……嗯,吃肉使人进步,吃素使人落后。
浮苏说完,想到今天调戏了小光头一把狠的,觉得自己在天宸没归位前,依然要有紧迫感。
否则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过,万一光头下手没个准,把自己拍个有出气没进起,在天宸没归位前就挂掉,那就真是冤枉得要死:正好小黄豆也不碍事,修为境界虽暂时无法突破,但剑意必需升上去。
该死的寂灭剑意,居然现在还不服我管,大多时候调动它,它搭都不搭理我一下。
浮苏想着该怎么修寂灭剑意时,忽见三个小的在跟狗玩,狗也乖巧,就是吃肉的时候凶悍点。
真正是从它面前过的肉,有杀错无放过,平时倒也挺好,像狗似的跟三个小的卖萌逗趣。
诶,这事我还没跟老爹说呢,狗,来,我带你见老爹去,保准老爹吓一大跳。
浮苏嘿嘿嘿地把狗勾到手掌心里,狗对她还是那么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浮苏也不介意,麒麟这吃货本就是有傲气的,能被她捧在手里揉弄还不发脾气,已经算给了她面子的。
抱着狗进屋去,苍诘从前倒也见过狗,不过因其没表现出凶悍的一面来,苍诘又全副心神都扑在妻子女儿身上,便忽略过去。
屋里苍诘见浮苏抱着狗进来,就笑话她:你怎么也爱玩猫逗狗么,那回头为父给你寻几只乖顺漂亮的来。
这意思就是说眼前这只不怎么乖顺漂亮呗,狗懒洋洋地看苍诘一眼,神兽本能,眼前这位很强大,那就算了,不招惹,不过鼻子里还是哼哼叽叽地,听着就不很服气。
老爹,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昨天我才知道,要不是沈秀才家出事,我昨天就想跟您说。
正好事都办妥,我就把它抱来跟您说上一说。
浮苏说罢举高狗,把狗放到苍诘手上。
苍诘见手中落了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便打眼去看,倒没看出什么稀罕来。
低阶灵兽多不胜数,凡世中人也爱拳养,苍诘也没功夫哪个都记住:这低阶灵兽叫什么名,看着倒还不错。
居然没看出来,浮苏正好开始卖关子:老爹,要不您猜猜,您说的这小东西和天宸有点关系呢。
琢磨着想了想,天宸没豢养过灵兽神兽,所以不用多琢磨,那唯一可琢磨的就是天宸身边的……苍诘忽睁大眼睛,瞪着手里这团小绒球道:这是那叫丹荔的麒麟?嗯,对啊。
浮苏笑眯眯,示意苍诘继续猜,事还没完。
接下来都不怎么用猜了,道宗豢养的神兽丹荔在此,那道宗的转世就必然也在此,丹荔忠心佑主从不肯离于道宗左右。
苍诘猛地把视线投入院中,三个小的失了狗,正在那用稚嫩的语言聊着修炼的心得体会,甚至还有一些浅显的对大道的感悟:李少清也来了?继续笑眯眯点头,浮苏道:您要不要猜猜是哪个?将丹荔搁小桌上,苍诘甚感闹心:虽说这狗是林壑家的,但未必是他,你既这么说,就必然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陌尘的话,听闻李少清不爱资质太好之辈,应当不是。
林壑这吃货,李清似也没这么呆,淳一么,李少清我虽只见过一两回,不过既然你说他去过鹤鸣渊,那风仪应当上佳。
若要为父来猜,或应是淳一?摇头,浮苏忽然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老爹,是吃货啊是吃货!苍诘微怔,半晌半晌才出声:是听闻过有人说他平时不很靠谱,要说平时那点小脾气,倒还真有些像是。
不过为父与李少清交情不深,为父名声大盛于沧海界,与玄冥五祖搅得天下大乱时,李少清不过方自下界来,一个无根无基的小修士,为父又怎么会去注意他。
哟,好淡定,一点都不反应激烈,真没趣。
浮苏没找到乐趣,就没劲了,只怏怏地说:老爹,你知道道宗是天道的无数分神之一么。
……这下浮苏终于得见到她乐见的,苍诘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目光聚于一点,正好落在门未关拢处。
此刻,那两扇门微露着一丝缝隙,门缝外阳光努力从园子里挤进来,显得分外明亮,浮尘在光柱里游移流卷,三个孩子在园子里的葡萄架下笑语天真可爱。
苍诘无论如何,不能把正对着他的那个啃鸡腿的胖包子吃货和天道联系起来,他……他和天道作对十万年,到如今才要真正放下时,天道却猛地不知从何处蹿出来,居然拜他为师!道君,你确定你没瞎。
苍洁最后归于一句:阴谋,这绝对是阴谋,道君,别以为这样老夫就会跟你狼狈为奸!崛,只听说过跟魔修跟妖物狼狈为奸的,还真没听说过跟天道狼狈为奸的。
第一零二章 还是让他嫁过来吧!过得数日,便听说法叶寺门下景唤前往菩提境修行,浮苏也没当回事,更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太大干系,对她来说那是景唤,又不是天宸。
不过,又隔两天收到一枚由青鸟传来的传讯玉符时,浮苏才知道,这光头就是进菩提境修行,也没打算放过她呐。
当然是给浮苏师妹的,可不论是哪个,光头都没打算放过,一个魔女要打要杀,一个师妹要纠要缠。
传讯玉符是个统称,下设很多不同各类,浮苏手中所持的是乾坤转念符,有点像短信,不过没文字,而是一段可由神识读出的意念。
根据距离远近及符本身的品阶高低来分,一段意念传达的时间短的在顷刻之间,长的则三五七日都有可能。
由青鸟传来的这枚乾坤转仿符一经浮苏神识相触,一段话就浮现于浮苏脑海中:浮苏师妹,我已抵达菩提境,此处景色甚好,因无春夏秋冬之分,菩提树花与果并存。
师妹爱庐山花之洁白,想必也会喜欢菩提境,他年若得机会,当邀师妹一道来。
师妹近来一向可好,我与那泠莲当真没有瓜葛,只见面时点头招呼罢了。
此外,师妹,令尊为何不曾飞升上界,可有什么阻滞,我虽境界远有不及,但禅宗修法在这方面有所擅专,若令尊乃被困于境界而不得飞升,不知令尊可愿垂尊谈法。
浮苏师妹,菩提境中有自上远古之时便生长着的贝叶棕,果实极大,有菩提境中佛门清气蕴养。
可在突破关窍时削减业力心障。
修行历练之余。
我便雕着玩。
师妹喜欢什么花,莲花可好,玉兰亦是不错,芙蓉海棠牡丹花也可。
浮苏:……他还会这个?你要相信他,一个人活许多世,肯定会培养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爱好来,对比起来,雕个花儿鸟儿算是相当正常且有益身心的爱好。
赶紧回他跟他要。
菩提境的本就不同,宸君雕的更是有愿力加持,早晚你要化神返虚,这物件有比没有好。
流光心说你以后会发现前主人有比这更无聊的爱好。
浮苏噢一声,想想,吃不着,调戏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便以意念附着于玉符之上:景唤禅师,您若当真有空闲,便给我雕一套白菜。
项坠、扇坠、剑坠、腰坠……知道您手艺好,牡丹、芍药、芙蓉花我也爱得紧。
先谢谢禅师了。
还有,景唤禅师,我遇到一个和我名字一模一样的女子了耶,她竟也爱着红衣,我觉得与她脾性很投缘呢。
她说她是个散修,我正想着让父亲收下她,也好让她有个可依仗的呢。
啊,对了,那叫浮苏的女子生得好美。
完毕,发送!流光懒得教训浮苏这行为有多么作死,反正浮苏怎么也死不到光头手下,这样的话,流光很愿意看她以后自食恶果:你倒不羞,生得好美,你照照镜子摸摸自己的良心,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么。
哼哼,关你什么事。
浮苏说完就开始期待光头的回讯,其实她更期待光头接到这条信息时的表情呀,可惜相隔太远看不到。
菩提境中,正在云海上飞行,去往下一处的景唤感应到玉符一动,他含笑将玉符取出,以神识覆盖而去,不消多时,浮苏留的信息便被景唤读出。
开始还很好,听到浮苏说白菜坠的时候,景唤还会心一笑,浮苏师妹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再听到她说牡丹、芍药、芙蓉花我也爱得紧时,景唤脑洞大开,忽然脑补了一句禅师,你我也爱得紧。
就这一脑补,差点让景唤从云海上掉下去,虽说掉下去也摔不死,但也不会好受。
就算最后稳住云海没掉下去,景唤心中也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无数画面,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画面都是自己与浮苏在一起的样子。
然后景唤又脑补了一下,凡世之中,男女若结为夫妇,便有结发一说:嗯,得给师妹再雕个簪儿,白菜簪儿不像样,牡丹、芍药、芙蓉花倒是正好。
单只贝叶棕素了些,得嵌几枚灵宝……接着,浮苏余下的那几句话从脑海中流过,景唤整个人一颤,怔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会,那该死的魔女会不会挑拨他和浮苏师妹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乱说话,还有那魔女怎么敢胡乱骗师妹,师妹这般温良纯善之人,那魔女想做什么,该死的魔女,果然留不得。
浮苏师妹,不知根底的人,万不可引荐,何况是引荐到令尊门下,人品还需细细考量。
我给你雕了根芙蓉花簪,已让青鸟捎来,应与此讯差不多同时到,师妹看看可喜欢,若是喜欢,我还给师妹雕。
因在菩提境,手中灵宝不多,只得以土灵精镶嵌,等我从菩提境出来,定给师妹镶上更好的灵宝精石。
师妹近来在哪里修行,境界如何,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说完发出去。
浮苏收到却是四天后的事了,信息和簪子确实是前后脚到的。
簪子通体雕成一枝芙蓉花,一朵正含苞,一朵恰乍放。
簪杆保持着贝叶棕种子的外皮,便如树枝一般,簪杆修长,花朵洁白。
芙蓉花芯则以嫩黄土灵精的制成,镶在以种子本身雕出的蕊柱顶端,更以碧琉石为叶,不细看真像一枝刚从枝头采摘下的白芙蓉花,不得不说,光头的手工相当好。
逆天啊,就这手艺,什么也不会,他到我们那去也照样能活得无比逍遥。
景唤固然可以用灵力雕琢,但这到底是蕴含佛门愿力的物什,所以景唤必然是一刀一刀细细雕琢而成,肯定没有借助灵力。
这枝白芙蓉簪浮苏爱不释手,她喜欢白色的花朵,贝叶棕的种子恰好多是白如玉,经菩提境的灵气蕴养,更是如玉如脂一般温润有和融光泽。
浮苏回完信,第二天就簪上头,苍诘抽空看一眼,没说什么,看完三娘子肚子里的胎儿时,却回来跟浮苏说:多和光头要几根,将来给乐声留几根用,天宸的簪子有口皆碑,难得这时候他还爱雕这些个。
等过段时间,他丢下这事,再想要便很难。
还有这说法?浮苏不明白了,难道大能什么都是香的不成。
你不知道天宸的修法,自然不清楚,我虽不知天宸修法,但却清楚一条,十万年前在沧海界,他雕刻的物件便需百万上品灵石来求,且还未必求得到。
苍诘扔给浮苏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让浮苏趁天宸还青涩着的时候,催着光头多卖卖苦力。
浮苏一点良心也没有,光头奉上一片痴心,她却在琢磨着以后能拿来当礼物送人,就不用再担心各种大场面没趁手的礼可送。
不过,她这念头才起,另一个念头又蹦出来——老子睡过的男人,雕得花儿菜儿怎么能到别人腰上胸前青丝里,这绝对不可以。
于是浮苏,断了这念头,给孙鸿影是理所当然的,就当女婿孝敬吧……等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了!当-女-婿-孝-敬?啊呸呸呸……就算天宸,我也没说要嫁,毛线的女婿啊!老子要做三千界第一女剑修,要嫁也是他嫁给我。
浮苏脑海中闪过的是景唤那张讨好的笑脸,这样的笑脸,自己怎么能放心嫁给他,还是让他嫁过来吧。
等等,这下出现的东西好像更奇怪了!流光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它有眼泪,这会儿肯定笑得飙出眼泪来,浮苏这异端,真的是没治呀。
不过,它好像明白天宸为什么心仪于浮苏了,纵然有不安,有孤独,有漫长岁月里一个人走过的艰辛,但她依然下一秒就可以笑出来。
重要的是,永远是真正欢脱的笑,而不是强颜欢笑,内心也不沧桑,虽然偶尔装逼的时候要沧桑一下,但更多的时候,她永远如火焰燃烧,明亮跳跃,灿烂如厮。
明光一现,照彻我心——这必然是宸君心中没说出的潜台词,啧,流光心说:我都已经学会配台词了,很快我将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优秀编剧。
如果是宸君呢?我打得过他的话……浮苏弱弱地蹦出一句话来,其实自己对自己也没底,说出的话就当然不自信不硬气。
浮苏是想一劳永逸啊,万一以后出现许许多多像泠莲这样的女修怎么办,难道自己还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秀恩爱,秀完恩爱再力压之?嗯,那可不行,秀恩爱死得快。
要相信寂灭剑意,你以为主人这么欠的家伙,会不给宸君挖坑。
既然主人就是天道化神之一,那么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想这么做,那就一定可以做到。
努力修炼吧,你一定可以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把大能娶进门的女修,就这一点来说,祝安安都没你彪悍,让主人嫁给她这样的事,祝安安想都没想过。
流光很期待某天宸君求娶,然后浮苏来一句不是不可以,但不是我嫁过去,而是你嫁过来,顺便记得带上丰厚的嫁妆。
哈哈哈哈……就为这个,两人也得打个天昏地暗,风起云涌。
苍诘在一边叫好,揉几下鸡窝,从精神上支持浮苏,然后顺便保证一下物质上的绝对支持:为父定然帮你,只要你能做到,为父赠你万里红妆,噢……嗯,聘以万里红妆。
……我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我的无耻主人渐近秋末时,连着半月未雨,空气中布满干燥的枯枝落叶气息,小丛野菊花自一片枯黄之中挣扎着开出一派鲜妍明媚。
浮苏最喜欢秋天,没有雨时天干净得一眼便可洞彻,黄叶别枝,群鸟南去,干燥与温暖之中正在酝酿着一场秋雨来洗去这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的绚烂秋光。
秋末近冬,最开心的便要数苍诘,三娘子临盆在即,左右不出这三天。
苍诘比沈秀才这亲爹还热情,不但请来十里八乡最好的稳婆,还亲自坐镇——苍诘医术那是相当不错。
并且,苍诘还让乐游回玄冥去叫了几个女使来,以至于绵软轻柔的面料彩灵羽来缝制小衣裳,被子内裳与……咳,尿布,则是取最垂锦棉所制,既吸水又亲肤,为这孩子苍诘真正是什么都想到了。
彩灵羽取自彩羽灵鹭的尾羽,细作纤毫,比蚕丝也不遑多让,却入手绵软至极。
垂锦棉是垂锦树的果实,如同棉花,但比棉花要细要柔,既可作棉胎,也可纺织成布制成衣裳。
虽说垂锦棉在修士们眼里不值一提,但却是凡世间最上等的面料,寻常人家难能一见。
怕就是今夜,你自去歇着,不用守着为父和你阿娘。
本来已经让浮苏也唤名字,但此时此刻,苍诘还是用了阿娘这个称呼,且温柔绵软得如同彩灵羽。
浮苏知苍诘心中不定,且有些焦虑,就差像沈秀才那样得上新爹综合症。
沈秀才分明已有一子一女,但在面对要出世的孩子时,依然不免焦虑紧张:老爹,这么重要的时候,当然是我陪着你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让槐光守着他们三个等家里来接就好,左右也要准备一番,早些过去也早些安心。
听浮苏这么说。
苍诘重重一点头。
觉得这样有准备是对的,遂又揉鸡窝,大感宽慰地说:好,那你便与为父一道去。
说罢,叫过槐光来叮嘱一二,槐光因生得比较亲切,是五人里最不像魔修的,颇似可亲的邻家少年。
三个小的没什么,三个小孩家中的长辈却最放心槐光照看,光看着都安心。
取了东西过府。
因三娘子要生产,三娘子的娘家来了母亲和两个嫂嫂。
所以不好当面从乾坤镯里取出来,只得让乐游他们帮忙搬一搬。
乐游他们早已知是主母要降世,自然恭敬地忙进忙出,让三娘子娘家母亲看着直叹沈秀才交得好友,有识人之明。
你们这样以长相稳定一切真的好吗?苍诘长得好,什么还没做,连来意都没说。
只沈秀才介绍一句是好友,三娘子娘家母亲嫂嫂就看着苍诘是个好人。
浮苏无力告诉她们真相,据说上古之时,苍诘都能用来吓修士们家中的熊孩子——大魔苍诘来了,请闭眼,不闭眼就把你抓去剁碎了沤成花肥,不知道大魔最爱把人肉绞碎沤肥么。
那倒不多冤枉他,但他只拿鲜埋下去的,且总是良善地将骨头留在棺中供后人香火祭奠。
如此。
既不易腐朽棺木,骨头也显洁白干净,不招虫蚁啃咬。
这也全因当时他所种的一种魔草需要人之血肉来当肥料,何况谣言漫沧海界传时,他已早不种那需血肉喂养的魔草——节选自《我的魔爹曾二过》。
便是今晚?沈秀才是信的,就算苍诘不会仙法,医术也很够看。
沈秀才这么问,是难以置信,沈秀才已被苍诘剧透,这一胎是个女儿,还是个能修仙法长生的女儿,所以沈秀才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若所算无差,应是黄昏时分,你且叫人准备好热水热汤,这枚丹丸叫三娘子服下,产胎时能多生些气力,也好顺利一些。
苍诘说完,又点着已摆满园子的东西一一指过去:这是四季衣裳,这是棉被鞋子尿布,这是摇床,这是推车,这是给三娘子进补用的,这是给奶娘加在饮食里的。
一溜箱子摆开,大大小小十五六个,三娘子亲妈都傻了,连带着两娘家嫂子都忍不住想问一句:秀才妹夫,你不是喜当爹了吧。
沈秀才顶着岳母和两位嫂嫂的目光道谢:多谢秦兄,让你费心了。
将来要入我门中,我自当为她好好打算,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不过几箱子物什罢了,将来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她占上一颗。
苍诘土豪之气顿显,想着那是三娘子娘家人,也就早他妻子未来的外祖家,便又让浮苏去取见面礼来。
浮苏只好转个弯,从乾坤镯里找些凡人能吃的灵果灵茶灵泉,找个托盘装上又绕回园子里来。
一时间,一大家子气氛无比和谐美好,如果三娘子的娘还有个没嫁的女儿,肯定要让掏心掏肺地和苍诘商量一下不如也做个亲家。
待到大家吃好,已至黄昏时分,三娘子不出预料地开始发作,因都有准备,稳婆不急不忙地把三娘子扶进产室,里头一应物什都已经安排好。
产婆丝毫不慌乱地坐下,叮嘱着三娘子该怎么做,三娘子也是产过两胎的,本身就有经验,也不怵。
戌时一刻开始发作,四刻不到稳婆就喊看到头了,五刻一过,轻轻一声啪过后,孩子便嗷嗷地嚎了几嗓子,稳婆力度拿捏得好,并不怎么很疼,嚎几嗓子也就停了下来。
孩子出世的那一刻,浮苏能从苍诘抬头望天的形神中读出一句话来——好吧,既然你肯将她还给我,那我就不伙着逆世在玩过家家时跟你作对了!老爹,恭喜你和阿娘团聚,愿你们能从此再不分离致永世长生。
浮苏轻轻靠在苍诘身边。
苍诘却没顾得上揉鸡窝,而是双目含光一笑,复又仰望星空,天忽然下起雨来。
虽然苍诘没有说法,但这雨仿佛就是苍诘此刻内心中因重逢的喜悦而流下的泪:好,永世不与你阿娘分开,还有你,你是我和你阿娘的女儿。
实在不成,你阿娘不记得你,你们还就当姐妹相处也可以,为父不讲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
浮苏点点头:是,我懂的,老爹。
此时,稳婆将包得妥妥当当的孩子抱到廊下来,因有雨,便招呼沈秀才过去瞧,连连道喜:二姑娘真正是个美人胚子呐,老生接生过的孩子少说也有三千,却真没瞧着这么精巧的人儿。
小脸蛋跟玉团雪捏似的,那眼睛亮堂得大夜里连烛都不必点。
当爹的还不伸手来,不成要就这样瞅着,欢喜坏了吧。
沈秀才和三娘子在凡世算姿容不错的,但修仙界长得好看的太多,三娘子比浮苏还逊几分呢。
但这个女儿是真的漂亮,沈秀才自己也觉得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这和那客气地赞美不同,便是从此刻这小嫩脸上,就可见日后风姿必定绝世无双:妮儿呀,我是阿爹噢,别皱脸别皱脸。
小脸一皱,让人心都是疼的。
三娘子的母亲和嫂嫂也觉得孩子漂亮至极,如珠如玉,只是这么好看的孩子,生在他们这样没什么大背景的人家,却不知是福是祸。
三娘子的母亲和嫂嫂能想到的,沈秀才自然也想得到,不过他心里有底了,以后他这个女儿,真不是谁都敢打主意的,有秦兄在呢。
所以只有三娘子的母亲和嫂嫂在担着惊受着怕:女婿,可取好名字了?沈秀才看向苍诘:秦兄学问举世难得,不若你来为小女赐个名。
岳母、嫂嫂:不会是真的喜当爹了吧。
苍诘本想叫乐声或鸿影,但到嘴边却咽回来,乐声有长短,鸿影去难留,总归不吉利,还是换一换为好:叫月鹿吧,张宿神位之称,张宿大吉,婚永岁长行利。
沈月鹿?浮苏本来还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但苍诘却于虚空中写出月鹿二字,光华一闪而过,然后化作一只月光凝成的白鹿一般奔驰而去,蹿入月鹿眉心。
月鹿小脸忽地一舒展,然后似有笑模样,接着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名字,实在有点不符合苍诘的审美观啊,苍诘就是会喜欢那种名字很诗意的,鸿影他喜欢,乐声他更喜欢,因为后者的诗意更有种大美不华之感:老爹?嗯,盼这名字能许她一世安平无虞。
这就是苍诘现在最朴实的心愿,甚至,她可以不用这么美,不用这么出色的资质,只要平安健康地与他永世相守既可。
到得现在才明白,所有浮华的外衣褪去后,才能真正看清内心,原来所有的至美至好,在最简单祝愿前都显得那般浮躁不堪,尘埃布满。
拂开清尘的应是微雨,平息浮躁的应是春风——我要的只是你,不需任何点缀。
浮苏忽然看着苍诘大惊失色,仰天看去,天际华光大盛,光柱只投照于苍诘一人身上,鹿娘呀,魔爹这是要成圣了。
他只是堪破了通往圣境的第三重屏障,圣境有九重,屏障九重。
当然,如果他愿意抛情弃爱,可立时成圣但他不愿意,所以才重重屏障。
所以启君才说,未必抛情弃爱才能成圣。
等等,天道这个混蛋该不会一直就知道苍洁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才努力把苍洁往身边拉,甚至死皮赖脸混成门下弟子吧,流光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构思一本书了―《我的无耻主人》。
第一零四章 女人的直觉远在菩提净中苦修的景唤听浮苏偶然提起,隔壁邻居家生了个叫沈月鹿的小娃娃,资质很好,秦业欲收其为弟子,想了想,景唤就特别贴心地准备好给小鹿的出生礼。
因是小孩子,既簪不上钗,也挂不得佩,景唤就掏了对镯子并着枚平安锁,镯子上也没有太复杂的纹饰,只浅浅地刻了只朱雀鸟,衬几丝流云。
苍诘接到小鹿姑娘的出生礼,相当高兴,景唤很会来事,这一点很好,不愧是有谙世之能的主。
张宿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一宿,寓意极好,做为个禅宗门下,才不过几十岁的小嫩葱,能知道这些相当不错了,所以就这件事上,未来岳父对女婿还是保持着暂时性满意的。
把平安锁和小镯子给小鹿送去,沈秀才知道秦兄是大能,赶紧让把金的银的都取下来给换上。
沈秀才觉得吧,秦兄为人低调不喜太热闹,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作派呢——岳母和岳家两位嫂嫂连同带来的人都被抹掉了记忆。
这是一位小辈给的礼物,可保平安,诸邪不犯,给几个孩子挂上再合宜不过。
你出门在外做营生也可佩着,我那女儿说,这白菜对做营生的再好不过,口彩就好,白菜百财。
进门那门梁上掏个小洞搁一枚,家宅平安,老小无恙,连气运都能多得二成。
苍诘说完跟搞批发似的,给掏出十几枚白菜来,另有两枚云纹锁片是给沈礼南和沈淑萍的。
沈秀才也不是个瞎客气的,心中虽是感激,但却也只是记住,提醒自己日后莫要相忘,更莫要把馈赠看作理所当然:仙家宝贝,自然好,我也不跟秦兄多客气。
那是,女儿说给人家带走就给人家带走,人家也没跟他这爹客气。
虽说可以在家待到七八岁,日后还能经常回来。
可总归是被人带走了亲生闺女吧。
苍诘也不爱谢来谢去。
所以沈秀才还算对他脾气:那有什么值当客气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另外,那三叔公一家子就不要来往了,三娘子娘家倒还可以,人口简单心思也不复杂。
你三叔公家那两个小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趁早少来往,能不来往是最好的。
这……凡世中亲族来往,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得被人戳着后脊梁骂死。
沈秀才思量片刻。
才斟酌着字眼解释道:沈家虽非大族,家父这一代没什么兄弟姐妹。
只是家祖那一代兄弟姐妹颇多。
我无法如秦兄一般免俗,虽说不指着他们什么,却还是该怎么来往就得怎么来往,您也知道,世间人的口水比什么都更狠。
点头,苍诘表示能理解,他其实是个很开通的人。
在凡世出身中上等人家,人情事物也不是不通:也不碍事,该来往就来往,避免不必要的牵连既可。
日后有小鹿给你撑着后腰,你不必低谁惧谁,只管来往。
只一样,那两个小的万莫要使家中孩子与他们来往,心不正。
要说苍诘看人的眼神,那是相当毒辣。
沈多福沈多喜,他就匆匆看过一眼,就瞧出两小的不对劲来。
浮苏跟两小的吃喝好一会都没察觉到,只是不喜欢那两个小的罢了。
这种不喜,和有点烦沈礼南、沈淑萍的小酸小呆不一样,再酸再呆,沈秀才家两个大的都可以划在别人家孩子的范围里,聪明知礼,学问好规矩好,呆点酸点但不讨嫌。
所以,听到苍诘说那两孩子心不正,浮苏就有点懵懂,想好半天都没想明白,好两孩子怎么看着就心不正了,回到家,浮苏就问:老爹,我虽感觉自己不喜他们,可也没觉得他们心不正呀,您怎么瞧出来的。
你不喜他们?苍诘也愣,看着浮苏捧出灵果点心来,他还以是喜欢那两个孩子:为何?明明是问问题,结果变成回答问题: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就是找不到原因才想问老爹啊,就感觉不喜欢,说不上来是哪,从一开始打照面就不喜欢了。
苍诘默然许久,忽然想起许许多多年前,他在凡世有位胞姐,那胞姐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能侥天之幸地避开凶险。
在挑夫婿这方面也是这样,事后证明,她看着摇头的,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看着还不错的,最后都能和妻儿老小过得不错,至于她相中的那个,一世神仙眷属羡煞仙人。
这样的人……逆天呐。
我算知道这么些年,为什么你境界低微也活得好生生的了,旁人看人好坏得细细琢磨,各方打量,你只需要看人一眼喜恶立判,好赖也立判。
这真是让人羡慕的技能,苍诘心想他当初要能有,估计就不会结交个叫沈堪的家伙来祸害自己:没事,相信你的感觉,不喜欢的就不要来往,这才真正是全凭本心,端看喜恶。
噢,我懂了,这就应该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浮苏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确实挺能避祸的。
这里苍诘才说三叔公家两个孩子心不正,没过几天就出事,虽说不是出在沈秀才家的孩子身上,却是出在沈秀才家中。
小鹿按凡世的规矩要洗三,苍诘准备好灵花异草蒸取出香露来,把个小毛毛洗三,弄得跟仙子浴香汤似的。
娘家婆家人都要来添盆,沈秀才那些叔叔婶婶和堂兄堂弟都带着家中孩子来热场,孩子一多,就不好让姑娘小子凑一块瞎闹,于是女孩子一拨男孩子一拨各自玩。
男孩子这便倒没什么,不过就是谁跟谁掐掐架,打得倒也光明正大,最后无非各自回去讨顿打。
女孩子这边却闹得有些僵,这原因竟还跟苍诘有些关系……今朝稍早,安家族里出了点事,有位长者病重,眼看要过世,但又还没咽下。
因要赶远路,就不想带几个小的去,也是怕孩子惊着吓着或是过了病气,就一股脑把大的小的都托付给苍诘。
苍诘也无所谓让他们都过来,无非是让人照看一下,而且大的都有十六。
能照顾自己。
不过就是安大婶不放心,觉得应该有个大人看着。
早就说过,安家几个孩子都生得好,修道的资质没有,读书却极灵敏,硬件好软件也好,怎么能不招眼。
然后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们就小心花怒放了,不知怎着就闹起来,最后还出了谁落水被外男救起这样的狗血段子来。
嗷,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种田呀!浮苏猛地一下。
蹦出点小小的看热闹听八卦火苗来,浮苏不是那种天天指着看热闹听八卦过日子的。
但要赶上了,她也从不会放过。
幸亏救人的不是安家小子,否则我看你怎么跟安家人解释。
流光比浮苏还能凡世的人情世故,夏天衫子薄,沈家这姑娘因为这一救只能嫁给那救起她来的外男。
那外男是沈秀才生意上往来的商户家子,倒不寒碜,生得不错。
看着也蛮灵光,按剧本两家就要这么顺水推舟。
水多地有个姑娘从月亮门洞走出来,浮苏一看:是沈多喜。
不是她,一起掉下水的有两个,她会水自己从另一边爬上来,悄没声地就躲开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她,被抱起来的是另一个。
不过……嘿,那小姑娘是被沈多喜拽下去的。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沈家的小姑娘不合得很,小娘皮嘴皮子还特欠,比主人还不给人留脸。
流光说完,以一句吐槽来盖棺定论:沈家就沈秀才一个奇葩,因为他是正常人。
单只这一件事,浮苏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可没想到,打今朝沈多喜沈多福就在沈秀才家住下了,原因也是家中长辈出远门。
苍诘每天几乎都扑在小鹿床边散播着足可令人溺死的温柔,哪天要是他不来,估计沈秀才和三娘子都会不习惯,还是浮苏给苍诘作了背书:那是因为我小时候,老爹没照料上,这回见了小鹿,就想把没照料上我的补到小鹿身上,老爹就这么一人,您二位别恼他,也别吓着。
洗三的第二天清早,苍诘就过去喂小鹿吃灵浆玉露,这个得控制量,刚出生这几天的一两滴就可以。
苍诘小心翼翼地喂,喂完就放下,趴小摇床旁边看,顺手摇小床、盖小被、摇小铃铛,简直比小鹿她爹还像亲爹。
先……先生。
是沈多喜的声音。
苍诘侧着脸抬了抬眼皮子示意他看到了人:什么事。
先……阿爹,早饭您要不要吃,胖包子带了煎饼卷子来,有肉。
有肉代表,如果不快点来就会成为狗的加餐。
递两个卷子来,带茶。
胖包子对美食的鉴赏力,在他还是道宗时就称霸沧海,论吃,苍诘也甘拜下风。
如今的胖包子在吃上,也已经尽现峥嵘。
浮苏明白,这是代表旁边有生人,于是就拿了东西自己送过来:多喜小姑娘也在呀,吃早饭了没有,正好我多拿了几个,你也来一起尝尝,不过小姑娘家不适宜喝茶,我给你拿个花露兑蜂蜜水来,你稍等。
端了蜂蜜露水进来,给小姑娘递一杯,浮苏向来是这样,不喜欢的人就拿吃的糊人家的嘴,这样就不用跟人套什么辞儿。
沈多喜却不接蜂蜜露水,只向着苍诘咚地一声重重跪下:请先生教我仙法。
嗯?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心眼够多的,心也够大的……————————————————————————忍不住剧透,沈多喜也会有仙缘噢,庆华、冷莲、沈多喜,我给浮苏准备的女配业已齐全,三个女人一台戏,始成女配联盟。
)第一零五章 风起青苹末,大道始于微送走沮丧的沈家小姑娘后,浮苏就问苍诘为什么不收,眼下也不差多教一个,都有三个在跟前,多赶一只也没多些什么。
结果,苍诘轻轻碰碰小鹿的脸蛋后,说:资质倒是还可以,但绝非善类,收到门下做什么,闲着没事祸害自己?好像您是善类似的。
浮苏没忍住。
苍诘压根不介意浮苏跟他嘴欠,这样才像是女儿对父亲应有的样子嘛:谁说要老好人了,真来个十全十美的老好人我也不敢收。
我的弟子,可以在外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不能对同门举刀子,不指着相亲相爱永远不闹意见,但背后互相捅刀子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容忍。
点点头,浮苏认同这一点,上元真人也是这么说的,在外边杀杀人放放火都没事,只要做得漂亮点,他们是正道,可不代表天天拿着正义揣名门正派的架子。
但对同门敢存什么阴损心思,上元真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噢,就是说那小姑娘是个不但坑别人,还爱悄悄坑家里看不顺眼的人,有什么事还不说,偏憋在心里使坏主意。
正是如此。
浮苏悟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沈多喜小姑娘了,小姑娘骨子里有骨子阴森森的狠劲,狠而无勇无谋便是愚蠢,狠得没有余地就是自杀,对身边的人狠是狠心狗肺:那得让她离小鹿远一点,别带坏小鹿。
小鹿才多大,她没这本事带坏,不过倒得防着沈淑萍有样学样,那是小鹿的姐姐,也不能长歪,要被带歪了会牵连到小鹿,你去跟三娘子这么说……苍诘说完,打发浮苏去跟三娘子通气。
三娘子现在对苍诘,那是有什么听什么。
苍诘既然发话。
她就照做。
而且要相信后宅妇人的斗争智慧,三娘子想把沈淑萍往好的方向领,又想把那祸害根子有多远送多远。
做为母亲,为自己的女儿,三娘子可以卯足劲想尽一切办法来达成。
不过,三娘子还是有些想问的:浮苏,那秦先生当真是你生父么?浮苏不明就里,只点头道:是啊,怎么……噢,是觉得我们不像吧。
我阿娘和阿爹都生得极好,可惜到我这一点没学着。
阿爹还总笑话我是他从桥上捡来的。
血脉作不得假,我们修道之人对此有的是法子来验,阿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错认女儿呢。
三娘子是担心自家小鹿姑娘被带去被双修,被炉鼎嘛,见浮苏答得肯定,神色笃定,没一丝停顿。
三娘子便放下心来。
平时苍诘动不动就揉浮苏的头,如果是女儿,就算长得这么大了,揉一揉也不碍,再说人家是仙长,礼数本也不同:那以后便要请浮苏好好照顾小鹿了,你是师姐,凡事多领着点小鹿。
我看你和小鹿最有缘,小鹿就天天看着我和她爹还有秦先生。
最喜欢的怕还是看着你呢,每回一见着小眼都亮晃晃地。
应该的,小事一桩,您就是不说,我也得这么做。
小鹿这么招人喜欢,肯定是前世修了福报的,家父在修士中不敢说数一数二,却也不会掉出前三。
有家父悉心指导调|教,日后小鹿的成就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指不定就是她来关照我呢。
浮苏功成身退,留下三娘子寻思怎么收拾沈多喜那小妖精。
又几日过去,沈多喜和沈多福被接走,住到外祖家去了,由此可见,每一个后宅妇人都有凶残无比的一面——怪不得沈秀才家资丰厚还不敢纳妾,文采风流也不敢上青楼,都是因为家有凶残妇啊!浮苏忽然觉得,苍诘未来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好,苍诘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孙鸿鸿影呐,万一被三娘子教得母女俩一个样,那苍诘就只能咬咬牙承受着了。
沈多喜虽然没能拜在苍诘门下,但过得半月后,忽然从沈家族长那里传出个天大的喜讯来,他们沈家也出了个比据说资质上佳,一万年内足可至渡劫期的弟子,虽然是个女孩,但沈家也沾了天大的脸面。
沈多喜还是宗主的直系弟子,日后很有可能成为真传弟子:不知道谁家这么不会收弟子,活该日后倒霉,老夫都不敢收的,他们倒牙口好,竟然啃得下。
结果一打听,涟水门,不大不小,多女弟子,算个不错的去处。
但沈多喜千不该万不该跑到苍诘面前得瑟,一副拜你求你收我的时候你不收,现在我被涟水门看重,还做了宗主的直系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凡人,快来跪舔的表情,弄得苍诘直想抽死她。
但那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苍诘十万余岁,还真拉不下脸去揍个小丫头片子。
坑货,坑完全家坑涟水门!苍诘呵呵呵。
浮苏:……看来苍诘是记住涟水门了,做为一个注定要成圣斗士的男人,被苍诘记住其实是件很不美好的事情呐。
师傅,什么是坑货?胖包子一边被怪师姐戳脸,一边努力勤学好问中。
苍诘指着刚来显摆过,又匆匆蹿回沈秀才家去显摆的沈多喜说:那就是坑货,能把全家全族全门全宗全天下都坑死。
胖包子点头,受教。
陌尘觉得师傅稍微有点嘴下不留情,但道理是对的,至于淳一,漂亮的眼睛微弯,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云淡风清好心情。
沈多喜因为上次把她堂姐拽水里,她伯父伯母也不是吃素的,沈多喜父母被训斥,如果不是沈多喜得到仙缘,沈多喜一家在沈家只怕连日子都没法过下去。
这回一是来显摆,二是来出口恶气,想告诉所有人她还活得好生生的,真不知道十一岁的丫头哪来的那么多心眼。
你们三个都来,我给你们说说月鹿的事。
苍诘怕出狗血的事,跟三个小徒弟把小鹿的身份说明白,三个小的立刻点头。
虽然有点不太容易接受,但师傅定下名分是师母就师母,凡世中师父的份量有时候比爹妈还重。
待到打发走三个弟子,苍诘看向浮苏:发什么愣,又在这里等那光头的信不成,还不死去修炼。
浮苏赶紧一扭身跑回屋去。
苍诘被沈多喜弄得心情很不爽。
打不得骂不得,她才不触霉头,等着将来沈多喜自己倒霉吧。
到这,种田宅斗模式完成。
这天入定中睁开眼,浮苏照例看一下小黄豆,咂巴嘴:再长大点就得叫小土豆了,其实还是小黄豆可爱呀。
黄豆啊,听妈跟你说哦,你那光头爹昨天雕了个鱼儿,放在水里居然跟活过来似地可以游。
太神奇了,等你生出来。
妈把它给你当玩具。
啊,对了,昨天你光头爹还发了短信给我,说时间要延长,可能要七八年才出得来。
你外公算得真是准呐,不过正好能赶上你出世,安心。
就算我跟你爹不很对付,也会让你跟他好好相处的。
不过不能叫爹,反正随便当什么相处,哥们都成,苍诘还让她跟小鹿做姐妹呢。
且说沈多喜到了涟水门,很快凭着此甜人小获得几位师姐的爱惜,沈多喜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都有着绝对高于她的本事,所以要卑微一些。
就像她起先肯跪在苍诘面前求一样。
为了能风风光光地把讨厌的人踩在脚底下,再伏低一点她也愿意。
其中,就有泠莲,这两位凑一起,也可以算划时代的一幕——风起青苹末1,大事始于微。
浮苏被天宸喂得十分足够,唯恐不够支撑到孩子出世,尽量给足。
浮苏现在境界无法突破,八成的原因还是在孩子,这一点浮苏心里已经有谱,关窍早已破得,只是耽搁在孩子身上。
但也没什么,正好放下修为境界的问题,好好钻研寂灭剑意。
于是陌尘、胖包子和淳一就经常能看到浮苏拿着什么比划什么,有时候什么也不拿,凭空就能弹出一柄火光横溢的仙剑来。
几个小的看得如痴如醉,这时才知道,师姐其实很强大,尤其是在看到师姐一剑下去,一株巨大的参天古木眨巴眼就没了之后,三个小的对浮苏的敬仰更是犹如滔滔江水。
我好像没得罪过师姐。
我也没有。
自然不会,师姐很疼我们。
师姐凶残!而且师姐还一点不怜贫惜弱,有只特别漂亮的灵兽受伤了,搁别人得救吧,师姐一剑下去飞灰烟灭,还回过头对他们说:物竞天择,若是被人所伤,那是受欺负,可若是在同类的争斗中受伤,那就代表它已经被生物链所淘汰,简单点说,炮灰掉了!不管什么是生物链,不管什么是炮灰,三个小的确定,以后他们一定会对师姐恭恭敬敬乖乖顺顺,师姐让往东,他们绝对不会向西边去。
不时领着三个小的出门刷刷小怪后,三个小的开始学习术法,因为都已感应到气,所以他们都已经算是炼气期修士,虽低微,但谁不是从炼气期开始驶向长生大道的。
也是风起青苹末,不过这厢是大道始于微。
——————————————1典出宋玉《风赋》,原作中为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但作成语时却是青萍,本文中取原作苹字为准。
另,《风赋》虽疑后人冒其名作,但是能写出《九辩》来,想必也有其他好辞赋……嘤嘤嘤,人家不但是个美男,还能写大赋小词文青范十足。
碎碎念,恨不能生战国与子渊歌赋,恨不能生西晋与潘岳唱词,恨不能生东汉与公瑾调琴,恨不能生……2颅内压偏高一点点,头疼,蔫巴秧找大夫卖柔弱搏同情,大夫嫌我嫌得要死,从来不肯好好睡,还好意思让给开药,作梦去。
不给开药,午睡起来就头疼就很轻微了,刚吃过晚饭出点汗,头疼什么的,烟消云散了,心情真好。
没忍住跟大夫打电话显摆,大夫改恨我了,身体明明健康得不行,随便给点春风雨露都能活过来,偏偏不好好爱惜,哪怕每天多睡一小时也不会有这破事。
然后我想了想,还是早点睡吧,别年轻轻把自己给整残了。
第一零六章 师姐凶残,不要招惹林间有飞鸟被惊得四处逃散,拍得枝叶簌簌作响,陌尘和胖包子、淳一乍学术法,附近林间的飞禽走兽便开始游走于生死之间。
待到术法练得差不多,浮苏便让三个小的去水边自己捞鱼煮汤,身为修士,在野外若连给自己找食都不成,那也别想别的了。
泉涧边,三个小的商量怎么逮鱼,浮苏便在不远处的树下盘腿坐着,让流光留神他们,自己则阖目入定。
她总觉得自己已隐约窥见寂灭剑意的门径,但总不得其门而入,甚至无法推开看一看里边到底是什么。
她虽不急,却有些好奇,总想着打开门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
浮苏能静下心神修炼,流光自然高兴,便充当起三个小的保姆来。
乐游槐光他们不便光天化日出门,怕被正道修士当成拐带小孩的魔修剁掉,苍诘又有鹿万事足,哪有工夫带几个小的出门,这事便只能落在浮苏头上。
出门有出门的好处,对三个小的是历练,对浮苏何尝不是。
有人能从微风中盛开于山谷中的花朵上悟得大道,那也得先走出门来,看到山谷,吹到微风,见到花开,才能有这机缘。
陌尘师兄,连师姐都这么厉害,师傅肯定更厉害吧。
胖包子对武力值高的人有着天生的崇尚。
陌尘想想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过师傅要陪鹿师娘啦,我大哥说得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淳一看看噗一下,从水里捞起条活蹦乱跳的鱼来扔到鱼篓里,说:我觉得师姐更强大。
这话不懂,胖包子顶着满脑门水珠子看淳一:淳一师弟,你这话怎么来的?见两位师兄都看过来,淳一又伸手捞着条鱼:万物存乎一心,浮苏师姐有一颗看似不坚,但实则无可摧毁的心。
师傅的心看似坚不可摧。
但师傅情念太深。
好在师傅修为高深,必能护得住鹿师娘。
流光默默地想,淳一看得很清楚,如果小鹿有个什么不好,苍诘肯定会成为天底下最恐怖的存在。
逆世想取代天道掌控三千大世界十万小世界算什么,如果是苍诘,绝对要所有生灵,世间一切都摧毁才算完。
总之一句话,师姐凶残,不要招惹。
万事顺着她。
三个小的逮好鱼,胖包子是吃货。
手艺也过得去;陌尘看过家里怎么收拾鱼,自告奋通开膛剖肚,有点修为在身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淳一负责逮鱼烧火垒灶,三个小的分工合作,好歹是做了一顿不错的烤鱼当午饭。
吃罢烤鱼,浮苏就给三个小的吃了点灵果灵泉,然后继续向更深的深林中进发。
再接下来就会遇到稍高阶一点的灵兽灵禽。
浮苏想给三个小的弄个坐骑,在他们还不能使用飞行法器时,乘灵禽是不错的选择。
浮苏师姐,骑灵鸟的话,会很显眼的吧,我们现在在凡世中,不好太打眼的。
淳一有疑问。
浮苏喜欢能思考问题,并提出疑问的孩子,点头说:是。
所以我们都会选择到城外没人的地方起落,灵鸟平时放在乾坤镯里,喂些灵石灵果灵泉既可。
这些师姐会给你们准备好,师傅别的没有,灵石灵果灵泉多得很,给你们的乾坤戒里都应该有不少,自己看看去。
苍诘给三个小的配备了品阶不错的乾坤镯,里边东西堆得满满。
捉了几只等阶不错的灵禽,浮苏这一行的目的就算达成,教三个小的学会驾驭灵禽后,浮苏就让他们乘灵禽回漳洲城,自己则跟在后边护着。
回程时,浮苏看到俩光头,便不免起起景唤来,那光头已有好几个月都不曾给自己来消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虽说不担心景唤会出什么意外,但莫明地断了消息,浮苏很不习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是又得传承了,还是有所了悟闭着关。
既然都没放在心里,你担心什么。
那是天宸下世,我怎么不放在心里了。
浮苏哼叽一声,不再跟流光争执,腰间的裙带上系着贝叶棕白菜坠,配着红裳分外明显。
浮苏看着不免会心一笑,其实光头还是很可爱的,哄着哄着就觉得手感好极了。
离漳洲城约几十里外的山中,有打斗声传来,浮苏低头看一眼,让几个小的自己回去。
灵鸟已与他们心意相通,可自行收放,浮苏又传了讯给苍诘,让他在城门等着几个小的,她自己则向传来打斗声的地方落下去。
噢,是跟你一起到过陨仙山的人呐。
如果不是看出来柳歌和元封,浮苏也不会对打斗的事投去多余的关心,明显柳歌和元封正占下风,她如果不留下,只怕柳歌和元封要交待在那几个围攻他们的男修女修手里。
浮苏趁更,换了身乘云宗的衣裳,跳下去便喊:不知是何方道友,围攻我四大宗门弟子。
元封和柳歌见到浮苏,一怔,再看是乘云宗的衣裳,虽是个不认得的女修,倒也安下心来,只要不是对手就好:这位师姐,烦劳你去予我天玄宗送个信既可,不必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这是担心浮苏也交待在这里,对方显然很强。
元封虽盼着来个强援,但却也不愿意好心相救之人却反害性命。
围攻他们的看着像散修,但又不纯是散修,似乎还有几个小宗门弟子,甚至还有个两个魔修在其中。
这一队人倒像传说中专门组队杀人夺宝的那支队伍,散修加被门派驱逐的小宗门弟子,再加上两个魔修,这大约就是沧海界臭名昭著的借宝门。
借宝门见有人来,看着身上就一堆好东西,哪里肯放过,便要连浮苏也留下:既然来了,何妨一起切磋切磋,仙子不要客气嘛。
浮苏:呵呵呵。
她现在不能随便浪费灵力,懒得跟人打,苍诘早有准备,怕她遇上这样的事,塞了一堆亲手制作的大杀器给她。
元封柳歌有什么东西浮苏很清楚,大宗门的弟子别的没有,防御法器都是妥妥的上好法器,何况元封柳歌是天玄门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拥有的防御法器自然都是顶尖的。
祭出防御法器。
浮苏说完,捏出几张纸片在手中,见元封柳歌防御法宝祭出,二话不说就把法符催动。
扔出去后,浮苏才庆幸自己躲得远:我不过说要防身,不过说要伤害大一点的……只两张法符下去啊,直接把人炸得血肉模糊,元封和柳歌要不是有流光下去替他们挡一挡,只怕祭出防御法器都白搭。
当然,人没炸死,修士不是那么好死的,但都炸得七晕八菜,战斗力全无,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柳歌:这位师姐的符好霸道。
元封:乘云宗不愧为四大宗门之首,随便来一个都是大杀器。
浮苏毫不犹豫地把借宝门给埋了,反正正好炸出几个大坑来,那群人又都在坑里。
她真不是什么手软良善的主,不埋掉,等着以后来报复么,不埋掉,等着他们再针对四大宗门的弟子做出点什么杀人夺宝的事来么,四大宗门追杀借宝门许多年了,悬赏不是一星半点高。
给他们留着魂魄投胎转世就足够了,仁善二字,对毒蛇一样的敌人是绝对不能讲的。
柳歌和元封可不会认为不该埋,没灭掉他们魂魄,都是他们讲大宗门弟子风度:多谢这位师姐,不知是哪位真人门下。
浮苏嘶一声,炸人是很痛快,两张符就搞定,可这怎么解释。
浮苏眼珠子一转,装作很急,摆手就走:我还有急事需去处理,二位自便,四大宗门同气连枝,也莫说什么客气话,就此别过。
雷锋来了,于是雷锋又走了,做好事不留名,也许不是因为无私,而是出于心虚。
元封和柳歌的出现,让浮苏有种紧迫感,漳洲城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却是各大宗门来往间经常路过的一个地方。
她得回去跟苍诘说说,看有没有办法找个地方躲一躲,她是真的不想被拆穿西洋镜呐。
你还能去哪儿,去哪儿都不成,没为父守着,没那条冰蟒镇着,你以为真能有现在这么太平。
苍诘哪敢让浮苏离开他身边,连上元真人哪里苍诘都不能放心,法叶寺如愿塔倒可以,那有心灯照彻,不过法叶寺如愿塔可不留人宿。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道宗道场,不过就浮苏能进去,浮苏,你要不怕无聊,进去闭关也可以。
正好,眼一闭一眨,小黄豆也该呱呱落地了。
流光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苍诘倒也认同这建议,不过浮苏觉得一个人挺闷的,尤其是在有人陪过以后,更会觉得一个人闷。
不过,也没办法,想想也只好答应:那好吧,我去天机山。
如果是突破剑意,为父算着你两三年便足矣,剑意突破后便出来,你那师傅三年后有个劫数,你身为弟子不能坐视。
苍诘说完就摆手示意你可以滚蛋了,老子现在有小鹿,鸡窝可以不揉了。
有别人家女儿就不要自家女儿了,真是亲爹啊!——————————————————————————再粗来就素三年后,光头存了一堆信息,天机山收不到,光头好心焦,师妹在哪里第一零七章 寂灭者,灭此生彼浮苏进了天机山,却没着急突破剑意,而是想着苍诘那句你那师傅三年后有个劫数。
什么劫,这沧海界,能让渡劫期修士作劫数的,也就只有天劫,断断不能是人祸。
难道,上元真人要飞升上界了么,那天衍峰怎么办,由宗正来接掌倒不是不能服人,就是怕另几峰又要起什么夭蛾子。
乘云宗诸峰之间倒算和睦,但真到能争一峰之主这件事上,其他几峰也不会就坐着看天衍峰自己推出峰主来,肯定要横插一杠子。
上元真人要就这么飞升上界,这一摊子事,只能天衍峰上下他们师兄妹十一个扛起来。
不过,到底是正道宗门,至多开个擂台斗法,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但事情还是很为难的,要真让个外人到天衍峰当家作主,只怕他们这十一个真传弟子,日是后地位就尴尬了。
乘云宗在选峰主这事上,向来是能者居之,不是说非得要在本峰推选的。
宗正修为境界是不低,但却也不能无敌于乘云宗,这一辈儿里修为境界最高最霸道的都不在天衍峰。
浮苏想想,觉得为难,流光见她为难,遂道:这还不简单,你上!我……我上?浮苏愣好半天,就算身负寂灭剑意的传承,她也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无敌,且苍诘这样的人身边待着吧,真没法觉出自己厉害来。
当然是你,到时候打什么打斗什么斗,你一剑削平个把山,寂灭剑意一出,谁能不服。
只要你能镇住场,天衍峰选谁作峰主,你们师兄妹十一个就能自己作得主。
流光觉得浮苏真弱,这种事也为难。
听罢流光的话,浮苏点头,那就要更用心地参悟剑意,修为境界若是能提升就好了。
可惜偏偏是小黄豆在。
她不敢运用灵力来冲关窍,怕到时候不够小黄豆吃的。
你傻啊,谁知道你灵力不够的,谁知道这一剑需要多少灵力的。
所以,你必需悟透寂灭剑意,只有寂灭剑意才足够以全不震慑住所有人,而且你还必需选准时机一剑定乾坤。
流光揣测着,它那前主人道宗就会这么干,选准时间拉风出场务求一招制笔,然后大袖一挥轻飘飘退场。
留下神话让大家传说去,道宗就是这么来的呀!浮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得更强大。
才能守护住自己所剩下不多想要守护的人和事,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修炼,便再无他事。
天机山中灵气充裕,不但补得一些消耗,灵力吸收得也极好。
浮苏想了想,决定还是破化神入返虚。
耗损的灵力可以靠吸收天机山的灵力来补。
天机山的灵气和寂灭剑意似乎有着共鸣,当浮苏放开吸收时,忽觉识海中的寂灭剑意一动,然后不由自主地随着经脉中的灵力运转起来。
浮苏以为会有奇迹,但寂灭剑意却仅仅只是跟随运转,依旧不受她约束。
什么才是寂灭剑意呢?浮苏一直以为寂灭就是毁灭,寂灭就是黑洞,让一切消亡,剑意一出。
如果修为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吞噬掉天地间的一切。
但,浮苏却莫明想起中国古代的道教来,太极八卦,阴阳五行。
按照道教的理论,世间似乎不应该存在只毁灭而不建设的,就像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春生秋杀,夏热冬寒。
更像一颗恒星的毁灭是为了重新诞生,寂灭,是为了迎来新生。
一朝明白,大道通明。
浮苏瞬间懂得了,寂灭者,灭此生彼,是毁灭也是重生,一如危中存机。
悟透剑意,还要使其与自身灵力相融合,并不单只是悟透便可。
幸好,寂灭剑意的霸道在天机山灵气的安抚下,要平和几分,就算这样,浮苏依旧是吃足了苦头。
每一次到她想算了,这么辛苦,何必呢的时候,她骨子里的不认输不肯低头的劲又冒出来都已经苦到这程度了,不成功那不白吃苦了——说到底,还是不肯做无用功,不肯浪费自己的努力。
通天的台阶,既已咬牙走到第五十阶,为什么要放弃在这里,而不是再咬牙继续走完剩下的五十阶,成功和失败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浮苏入定两年余,流光就看了两年余,起先没有动静,后来慢慢地开始吸收灵力,再到后来,整个天机山都开始轻微晃动,如同浮苏内心震颤着的不甘心低头认输一般。
流光知道那有多么艰难,就算是它的前主人,在这一关也差点过不去。
想让寂灭剑意承认你,被你完全驱使,你唯有抱定就算被毁去一切,也要获得让它臣服于你的魄力。
你一退,它将永远不属于你,你前进,便可能得到它,纵横星海。
成了……天机山四周原本稠厚的灵力被一吸而空,浮苏不仅顺利破化神入返虚,也终于领悟了寂灭剑意。
就在流光高兴时,天机山忽然天崩地裂起来,恐怖得仿如地狱,四处飞沙走石,树木不停倒下,连殿阁下在摇摇欲坠。
流光想唤醒浮苏,但浮苏这样深层的入定它是唤不醒的。
流光只好找出防御法器来,给浮苏先装备上,幸好它的本体在此,可使唤得灵力。
待防御法器祭出,殿阁又晃几晃便塌成一地烟尘,烟尘之外整个天机山都已被毁去,但整个天机山却笼罩在一片璀璨霞光中,空中悬浮着无数剑意化成的安世莲。
然后它们同时盛放,光芒大作……靠……由不得流光不骂这句,流光眼睁睁看着天机山毁去,本来还挺为前主人心疼,但下一刻,霞光散去,安世莲尽消,大地又开始震颤。
流光又眼睁睁大地重新凝结实,然后枝叶从地底钻出长成荫荫深林,然后瓦砾化作尘埃散去,尘埃散后一座殿阁无无息地出现。
如果不是流光一直在看着,真会怀疑一切都没有被毁灭过,也没有重建过,这一切相当之诡异啊!流光真的跟着道宗也没见过这场面呀,寂灭剑意在道宗手上不是这样的呀。
一切平定后,浮苏才睁开眼来,流光觉得浮苏没有任何变化,但浮苏却勾勾手指,赤霄的本体从殿阁中凭空飞出来:流光,来。
流光乖乖过去,它不是不想回本体,只是当时时机不到,现在么,它琢磨琢磨是时候了:好。
剑灵与剑体终合而为一,浮苏含笑轻弹剑身,道:试试。
不要,先出去,别真把天机山毁了。
流光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出声了,而不再是意识上的牵连。
不会的,剑意掌控随心。
说罢,浮苏持流光于手,侧身便是一剑,剑意磅礴而宏大地冲殿阁而去,但触到殿阁的廊柱时,便化作点点光斑散去,既然如此那光斑的能量也相当恐怖,却是落入尘土如雨露滋润大地一般无声无息。
流光更加糊涂了:主人的寂灭剑意和你不同。
我知道,因为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万法虽归一,却也有区别,因为人不同,心不同,念不同。
浮苏说完收起流光:以后就不用再守在这里了,天机山如今尽在我掌握,想来就能来。
啊,我们去看看祝安安怎么样了,如果还没好就继续让她在这里待着,如果好了,我还得给她寻一个合适的夺舍之身呢,这个有点麻烦,我上哪找那么合适的去。
这个你担心什么,天道自有安排。
这倒是,那我们先出去,先找苍诘去。
浮苏说罢易上容,从天机山出来却是乘云宗附近,浮苏一琢磨就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幸亏她还没运转易容功法,否则真是要命。
这易容功法想要收放自如,非得到渡劫之后不可,渡劫之后都能飞升上界了好不好。
跳出无序空间,浮苏便降落在乘云宗附近的山坡山,又取出飞舟,光明正大地回山去。
到乘云宗才知道,上元真人正在闭关,跟几个师兄见过后,浮苏还是得赶回漳洲城去,只有苍诘和那冰蟒才镇得住妖物,她可不想招一堆妖物来乘云宗。
到漳洲城外落下,行至城中,浮苏感应一下,苍诘还没挪窝,便回家敲门去。
敲门,来开的却是个小姑娘,浮苏一琢磨,蹲下来抱起小姑娘:你是小鹿么。
小鹿当真像只欢快的小鹿,混漉漉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浮苏,一点也不认生:是呀,你是浮苏师姐么。
对呀,老爹跟你说的吧。
伸手,捏小鹿脸蛋,太可爱了。
是的哦。
小鹿继续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浮苏,这个师姐,她好像一见就喜欢了耶。
浮苏被小鹿看着,忍不住朝小鹿嫩嫩肉肉的小脸蛋亲了一口,口感真是太好了。
她这一亲,小鹿无比欢喜,也反亲一口,涂得浮苏满脸都是口水。
这一幕恰被正在教陌尘和胖包子、淳一的苍诘看见,脸黑黑,他都还没亲过小鹿呢,更没被小鹿的口水糊过脸,倒被浮苏给占了先。
魔爹羡慕妒忌恨了。
第一零八章 为光头点根蜡与几个小的一通热闹,直到家中长辈来接走,浮苏才得工夫和苍诘关起门来说说话。
苍诘见她已达返虚,这才微觉满意地点点头,在沧海界,一个修士到达反虚境才算真正有了话语权,在返虚之前都是被支配被安排的听话命。
为父这几年没做别的……我知道,您忙着养成小鹿嘛。
浮苏实在忍不住,刚才她还为被小鹿糊一脸口水被苍诘瞪眼了呢。
苍诘伸手揉鸡窝,道:嘴欠,为父将那冰蟒给调|教了一番,待为父召得它来,有冰蟒在你身边,为父便不用时时担心你。
冰蟒是上古神兽中伏蛇与蛟的后代,而蛟又是龙与蛇之后代,冰蟒所负神兽血统颇足。
为父给那冰蟒去了妖脉,所以那冰蟒已有了化形之能。
浮苏噢一声,想想才觉得,苍诘好像无声无息,不当回事地就做了一件很牛逼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流光,这好像很逆天吧。
当然逆天,不过也不算很难,只看那冰蟒能不能承受罢了,抽去妖脉的痛苦比你当初承受寂灭剑意的传承还要更甚千万倍。
有妖物血统,不论是化形还是转世为人,都要以血浴身,然后才能得其法。
流光暗暗啧啧,这冰蟒也是个很了不得的存在。
苍诘听浮苏和流光交谈,也不甚在意,只召唤冰蟒来。
冰蟒就在城外河中,不消一盏茶工夫便行至,浮苏是眼睁睁看着一只洁白蛇儿化形成人的:白姐姐,您家青儿和许官人呢?尼妹啊,是个妩媚到了骨子里的美女!蠢货,公的。
流光张口就骂,也就浮苏这异端,见着漂亮得太过女里女气地就要认为人家是个姑娘。
殊不和,妖物若化形,都是这女里女气的妖媚形象,不论公母。
你怎知我姓白。
青儿和许官人又是什么人。
冰蟒在河上见过浮苏。
又知道苍诘花大功夫帮他化形的目的正是为浮苏,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不过,青儿和许官人哪里钻出来的。
别胡闹。
苍诘知道浮苏这没出溜的功,揉鸡窝,看向冰蟒着:蛇儿,你再护她六年既可。
苍诘与冰蟒有约定,苍诘帮忙抽去妖脉,冰蟒护浮苏到孩子出世,然后就还冰蟒自由之身。
冰蟒自无不答应,何况还能上乘云宗偷个师。
这是美差:是,但凭差遣。
你叫什么?浮苏仍然觉得这应该是白姐姐啊!白逊雪。
一听这名儿就是苍诘取的。
逊雪能是什么,梅呗。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浮苏念过一次,苍诘惊为天句。
老爹是打算就此跟小鹿隐居红尘世外,就此不问沧海事了么?看苍诘这准备,似乎真有这样的打算。
浮苏心里有些没底,她已经习惯了有苍诘在身边看顾着,踏实安心。
苍诘也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本想着小鹿一出世就去天原,但念及凡世中人总脱不得不能相聚之苦,便让小鹿在凡世成长。
如今沈礼南已成婚,沈淑萍也正待嫁,我便想着待到沈礼南诞下儿女,沈淑萍出嫁便带小鹿离开。
求永世长生之人本就不应在凡世长久待下去。
想想,浮苏也能领会得。
一千多年的等候和思念,是该让他们静静地相处着:本应如此,如今我也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的肥肉,寂灭剑意在身,赤霄在手,不管是人是妖,都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我一剑剁的。
这才是,有如此高妙的剑意,便无赤霄也应有此信念,纵千难万险,也抵不得你一剑。
苍诘也安下心来,浮苏从来不是武力值不够高,是遇事先退三分心才让她显得弱。
白逊雪听着骨头都麻了,尼妹啊,有寂灭剑意,有赤霄,这妹子哪里还用他来保护,他都想抱大腿求大神罩了好不好。
一听就知道,这位八成得了道宗传承,靠,他这靠山真是又强大又麻烦。
是,我如今也已明白,老爹尽管带着小鹿走,定好居住才给我捎个信来,我也好得闲时去找你们。
浮苏说完便问苍诘上元真人的事。
苍诘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浮苏的屋子说:一堆东西在那儿呢,赶紧去收收看,要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拣几件出来给小鹿和陌尘他们。
噢。
浮苏这才想起,自己都没记起来看传讯玉符,在天机山压根收不到信,这就跟没信号塔似的,接不上。
浮苏心虚地从乾坤镯里取出玉符,脚下边往屋里挪。
神识一触玉符,一百多条信息呢,浮苏只好一条一条慢慢读过去,开始无非是最近我怎么样,你怎么样,慢慢变成你怎么不回信,是不是有什么事,然后变成你出事了么,还是恼了我,那叫浮苏的女子跟你说了什么吗?,到最后景唤悟了变成你可是闭关了,我最近又干了什么,最后一条是我闭关了,如果你出关,记得给我递个消息。
看完信息,浮苏才把门推开,屋子里陈设着各种贝叶棕小雕件,甚至还有万年沉香雕的牡丹座台,那是真正的牡丹座台,都够浮苏坐上去冥想入定了。
除却这些,还有什么清霖露、七叶果之类的,都是佛门里可以食用,并且有一定加成的好东西。
浮苏咳咳两声,她现在感受到了来自小年青的纯美爱慕,简单的小东西,每一件都不是多么珍贵,但足能表达他赤诚珍贵的心意。
不得不说,浮苏确实有些感动,几乎是每天就发一条信息,直到他闭关,每一件东西都是浮苏所喜欢的花样。
我……好像被打动了耶。
老妖婆积满尘埃的心吹进一阵清凉的小风小雨,这小风小雨把她的心挠得麻麻痒痒的:怎么办啊,这是不可以的啊,我爱的是天宸啊,怎么我又被光头打动了啊!听着浮苏的哀嚎声,流光觉得光头应该大感圆满,在光头为魔女和师妹纠结心 虚的时候,看看浮苏这破模样吧,够回本了。
怪不得宸君笑嘻嘻的,一点也不责备浮苏骗他下世呢,肯定是知道浮苏会有这么一天吧。
至于宸君会不会吃醋,这绝对是傻瓜才会有的想法,宸君那样的人,会自己跟自己吃醋吗?绝对不会,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浮苏这样的异端身上。
难道是真的吗?浮苏继续哀嚎。
什么真的假的?流光好奇,刚才打个岔,它没感应到浮苏在想什么。
女人一旦付出身体就会把心也交出去这一条,难道是真的吗?她不要啊,她不要做三心二意的人啊,她不要脚踩两条船啊,她也不要一女多男啊!流光差点笑得抖成渣,这世间大概也就这么一个异端,随时能把人笑死。
宸君要是天道,相必宸君见到这一幕,也会轻抚狗头笑而不语。
还脚踩两条船,一女多男,哈哈哈哈哈……我看八成就是真的了,你看你都左右为难成这样了。
流光顺手补刀坑主,丝毫不带犹豫。
浮苏捂着脸,哎哎呀呀地叹着气,她决定了,不可以这样,不能喜欢光头,她是坚定的天宸党,只能爱天宸一个人:我不会变成这样连自己都觉得可耻的人的!哈哈哈哈哈……流光默默地在心里为光头点根蜡,追求浮苏师妹的道路是如此漫长而遥远呐。
把东西收拾收拾,适合小鹿的挑几件,适合三个小师弟的挑几件,然后往乾坤镯里一放。
东西嘛收是收了的,回头她给光头回礼,正好把事情说一说……呀,好像来不及,到时候要忙着把小黄豆生出来。
不管怎么说,东西先收一收,然后去乘云宗护着上元真人,护着天衍峰上下,那是她待了一千多年的地方,不能有任何闪失。
收拾好东西,浮苏带上妖艳妩媚神兽美男一枚,辞别苍诘回乘云宗。
一路上,白逊雪都很安份,这让浮苏很满意,如果真跟外表一样妖里妖气的,她肯定不能留在身边。
白逊雪哪敢不安份,诸神在上,道宗的传承人,拥有吓死人的剑意,他连手脚都不敢乱晃一下,连呼吸都控制得很平和,生怕自己招惹了这位祖宗好不好:浮苏师妹,已到乘云宗了,你带了我,不好直接进山。
白逊雪是以秦业弟子的身份跟在浮苏身边的,神兽化形收作弟子,虽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先例,这个先例又正好是玄门十六都开的,所以白逊雪的身份不必担心被戳穿。
好,我们下去。
浮苏收起飞舟,降在山门前,弟子核实了她的身份后,给白逊雪发了一枚用以通行的玉符,一人一蟒这才向天衍峰飞去。
当值守候的是流云,浮苏见过流云,又向闭关中的上元真人静室行一礼后,便回庐山。
苍诘算着就是这几日,浮苏心有不安,乘云宗已有数千年不见有人飞升得问大道,整个沧海界也是如此,因此上元真人渡天劫的事并不被看好。
诶,不管师傅是飞升上界,还是转世托生,天衍峰都免不得一场乱,先准备着吧,有准备总是好的。
第一零九章 靠脸混饭吃因又逢春,尽望庐山,入目皆白,再配上跟来的白衣美男,可真谓是美景堪留,美人堪赏。
山间灵兽亦驻足相顾,似是为白逊雪的容光所摄,竟无法再移动一步,浮苏免不得看白逊雪一眼,却见他嘴角有笑,这一笑便胜过漫野山花齐放的盛景。
正要感慨一下美色当前时,几只雁雀竟自林梢落下,溅起枯枝落叶声一阵作响。
浮苏嘴也合不拢地去看白逊雪,要不要这么惊奇:我现在相信世间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世姿容了。
白逊雪的容色是三分妖冶并七分无尘,就像一朵红梅花开在千山雪色里,当然,综合比较起来,还是苍诘更风姿夺人几分。
白逊雪站在苍诘身边,如明珠比明月,光辉不可同日而语。
浮苏师妹说笑了,我身负上古龙神血脉,山间灵禽灵兽自不敢动弹,落下来也在常理之中。
白逊雪心道,比起祖宗您来,我就是一靠脸混饭吃的。
我说呢,老爹来也没见鸟落下来,鱼沉下去呀。
浮苏说罢就领着白逊雪进了殿阁中,又叫白逊雪自己挑起居室。
白逊雪的作用是镇宅神兽,所以不用贴着捱一块。
浮苏打算好好梳理一下经脉里的灵气,也稳固一下修为境界,却不想还不及入定,就有苍诘的传讯符破空而来:小鹿闹着要你,不见你不吃不喝不睡觉,你看乘云宗眼下可方便,若不方便为父再想办法劝小鹿。
想想,乘云宗乃至整个沧海界都对上元真人的渡劫不抱什么太大热度,想来苍诘来也无事,苍诘有个秦业的身份在,就是来了也没谁会把大魔和前辈高人联系到一块去:成。
那您带小鹿来吧。
苍诘抱着小鹿踏月而来,这位压根不像白逊雪那么讲规矩,山门屏障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摆设。
苍诘一落下,浮苏就发了信给宗正报备,宗正心想着如今秦业肯来再好不过,说不得到时候上元真人渡劫还需秦业从旁帮衬。
便前来问候。
待到一番客套下来,已是深夜,小鹿却还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神软软地看着浮苏,虽然被苍诘抱在怀里,可很明显。
小鹿想要浮苏火红的怀抱。
苍诘不免叹一声,拍拍小鹿说:小鹿,你该睡觉了,明天要早起炼功。
我要和师姐睡,才不要和师傅睡呢。
小鹿语出惊人。
把浮苏和流光都给吓一大跳,就白逊雪都忍不住侧目,前辈您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了,小鹿才多大点,您怎么忍得下心祸害,太不人道了。
苍诘无语向苍天,他真冤枉得很:把话说全。
小鹿眨巴眼,再眨巴眼,湿湿的眼睛看着浮苏,努力从苍诘怀里挣扎着伸出手示意要浮苏抱:要师姐守着我睡。
不要师傅守。
冤孽,罢了,你便和你师姐睡,不许闹师姐知道吗?小鹿明显把苍诘夜里在她身边入定打坐当做陪她睡觉了:浮苏,晚上不用管她,给留盏灯既可,她晚上要……不许说……师傅好讨厌。
小鹿捂着红成粉嫩小苹果的脸,大感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苍诘宽大的袖子里。
你呀……苍诘轻轻戳戳她的眉心,便把她放开,给了浮苏一个照办的眼神。
浮苏虽没照料过孩子。
但是谁小时候没个尿床史呢,所以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被苍诘放开的小鹿终于如愿扑进师姐怀里,瞅着浮苏的脸就是一个大大的香喷喷的亲亲:师姐师姐,我好想你哦。
被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喜欢着需要着,谁的心能不软和下来,浮苏回亲一口道:我也想小鹿呢,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好不好,天已经很晚了呢。
小鹿搂着浮苏的脖子,娇娇地点头应声:好,听师姐的。
苍诘在旁边起码喝了八百坛子醋,小鹿是他一手带到现在,平时跟他比跟沈秀才和三娘子还要亲近得多。
可看看现在,才见过一面的浮苏就让她茶不思饭不想,一见着还乖得跟小狗似的,跟在浮苏后边摇尾巴卖乖卖可爱:小白眼狼,有了师姐就不要师傅,你跟你师姐才见多久啊!浮苏不免要笑,抱着小鹿回屋里去,留下苍诘郁闷无比地看着小鹿一去不回头,连个眼角都不带给他的。
小鹿很好带,晚上自己睡,自己洗漱换衣服盖被子,苍诘显然把小鹿教导得很好。
浮苏想想,苍诘是在培养未来的妻子,能不尽心嘛,妻子没培养好,祸害的可是他自己:小鹿有什么事可以喊师姐,师姐给你点盏灵灯,这样就不用怕了哦。
好哒,师姐最好啦。
小鹿说完,穿着嫩粉小衣裳扑过来,重重在浮苏脸上么么么啜好几口才捂着小嘴偷笑着跟偷着油的耗子一样跑回去,迅速麻溜地钻进被窝里。
小鹿蒙着脸在被子里嘻嘻叽叽地笑了好一会才把脸又从被子里探出来,星星亮亮的小眼睛乌丢丢地看着浮苏,见浮苏在看她,又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样嘻嘻叽叽地笑。
见状,浮苏啼笑皆非,这孩子搞什么,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只不过看一眼,小鹿都能高兴成这样:好了,小孩子要早点睡,这样才能快快长高,不要再玩喽。
好哒,听师姐的。
小鹿脆脆嫩嫩地应声,应完就闭上眼睛,嘴角上扬的幅度一点没减。
看罢,浮苏会心一笑,这孩子是真招人喜欢。
娇嫩嫩跟阳光下盛开的小野花一样,比起孙鸿影来,浮苏觉得自己更喜欢她现在这样快乐的样子,美人垂泪固如万物含悲使人哀怜,美人一笑却似一夜春风吹开百花令人欣悦:这回的名字取得好,月鹿,欢快得像月光下奔跑的小鹿。
流光也被软萝莉给萌成了渣,如果它有心肝,现在心肝肯定软得可以拿来当橡皮泥使:小鹿比你招人喜欢得多了。
那是,就跟白逊雪似的,光凭长相就能比我更招人喜欢。
浮苏说完把赤霄放出,让它警戒,自己则阖目入定。
第二天一睁眼,浮苏看到的又是小鹿,小鹿捧着脸仰面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里。
看到她睁眼,小鹿眼睛睁圆,立马眉开眼笑,忙前忙后,又是问喝不喝茶,又是问要不要吃点心,一副小狗腿的鞍前马后样:小鹿不忙,你吃过了没有。
有呀,师傅喊我去吃过了,这是我给师姐送来的呀,师姐快吃哦,好好吃哒。
说完,又扑上来么么么偷香几个跑出去,丢下一句我练功去了,师姐要乖乖吃早饭噢。
我怎么有种,小鹿以后要非我不嫁的感觉。
浮苏捂着微湿的脸,小丫头的口水一股子灵乳的香气,一点腥味也没有,还带着果香。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流光吐槽道。
浮苏拍流光一把,吃了灵果点心出门,门外白雾绕林,花光胜雪,白逊雪也在一旁静坐吐纳。
晨间灵气最是浓郁,乃吐纳的最佳时机,浮苏自然也随之坐下打坐吐纳。
一趟功夫下来,已是巳时,浮苏便要去找宗正和沉渊他们商量一下关于天衍峰的事情,小鹿却忽然蹿出来抱大腿:师姐师姐,你要去哪里呀。
师姐有事要去忙,过会再来和小鹿玩,乖,去找师傅吧。
浮苏蹲下捏捏小鹿的嫩脸,手感上佳呀。
噢,那师姐早去早回哟,我会想师姐的。
小鹿倒也不粘人,跟她说明白,她不会纠缠,这样的小孩儿只招人喜欢不招烦。
秦业抱走小鹿,又说起陌尘他们来:为父想着也不能落下他们三个,你去问问你大师兄,看可否把我那几个徒儿都接来住上一段,也好让他们彻底感受一下修士们平时是怎么起居行止的。
好,我问问,应该不碍。
浮苏说完又摸摸小鹿的脸,跟她道别,然后才驭剑而去。
如今的赤霄可真正是仙剑赤霄了,驭剑而飞,比任何飞行法器都趁手方便,还快得很。
到天衍峰,浮苏先把苍诘的事给说了,宗正自无不可,有秦业在此,天衍峰的事也比较有底气一些:峰主一事,师傅虽交托给我,但我有数,论修为沉渊师弟最高,论剑意则要数浮苏师妹高妙。
好在这些年,我们天衍峰十一名真传弟子,皆已是返虚境修为,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凡事若要来,忧之无用。
浮苏师妹。
是,师兄。
这几日,你好生指点一下我们,论剑意,师傅曾说天下间能高于你的,无一人。
师傅既如此说,想来你已得真意,还请教我们。
宗正说道。
浮苏赶紧点头,这些年她在外边瞎整,是该好好把剑意跟师兄师姐们讲一讲。
以前讲,只能靠流光,现在她却可以通过自己的领悟来讲。
听来终浅显,悟得才深刻。
过河拆桥,哼,人类果然是最不可靠的存在。
流光哼叽着。
第一一零章 此身消去有彼身虽然说上元真人的劫便在这几日,但天衍峰的事却并非只在这几天,是以,宗正沉渊等人都还有时间好好参悟剑意。
第四天夜里,浮苏忽然睁开眼,看向身旁,小鹿已坠入香甜睡梦之中,灵灯跳跃如一烂明黄的火珠,既驱散黑暗,也守护着睡梦中的小人儿安安稳稳。
见小鹿无事,浮苏便轻手一弹,将房门无声打开,然后走至殿阁外,却见苍诘正负手而立,似在观星,又似在向苍天诘问着什么:老爹,你怎么也没睡。
你那师傅要渡劫了,劫云已起,至多不过两刻钟便要降下雷劫,我们过去吧。
苍诘虽未能飞升上界,但却明白这一关是如何难以渡过,未免有些许因人悲己之态。
浮苏与苍诘一道驭剑飞至天衍峰,天衍峰上,宗正和沉渊他们几个已到,余下的还有几个没到的,也在赶过来。
上元真人要渡劫,他们都有所感应,浮苏也正是因此才醒来。
宗正师兄,我们该怎么办?一干人都不曾见过渡劫的景象,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正虽见过宗门中长老渡劫,但却也没多少经验,只得看向秦止:前辈,您看呢?点一百零八盏聚灵灯,以防意外,至于雷劫,谁也不能干涉,该他承受的不能由人替代半分,也不能由法器替代半分,否则都无法渡过此劫。
雷劫也是据业力来的,令师一世行起于善举止于恶,想来应无多少业力加身。
不过,便是如此,雷劫也并不容易,点好聚灵灯便散开。
为令师祝祷吧。
苍诘倒是见过很多人渡劫,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所谓的善恶其实也并不只是善恶两个字那么简单。
点聚灵灯是防渡劫失败,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有三魂七魄不失一分一毫,夺舍也好。
转世投生也好,有完整的魂魄总要多占些便宜。
聚灵灯摆好,一百零八盏皆浮于半空,透青碧莲花托照亮夜空,光芒交相呼应。
不消片刻,便有雷声滚滚而来。
其他几峰的峰主也皆都在不远处观望,上元真人惯来是个会做人做事的,大家倒都是祝祷得多,看热闹的成分少。
一抹电光劈下,整个天衍峰都被罩在一片白光中。
浮苏不及担忧,便听到苍诘说:还不错,应有十八道降下,你那师傅早年行走沧海界,看来也是个从不手软之人,也是,人活于世,怎能不快意情仇。
十八道还少,浮苏看着天际的雷火电光,脖子一缩:我一道都承受不住。
胡说。
若是你渡劫,九九八十一道你也受得住,别忘了你这身传承都来自于谁。
苍诘说完就不与浮苏多言,而是看向天际,第一道雷劫已过去,第二道雷劫正在酝酿之中。
宗正等一干师兄弟见第一道雷过去,上元真人平安无事,心先放下一半来,能扛得住第一道就必能扛下第二道。
苍诘却不甚乐观,纵使只有十八道。
上元真人也照样很险。
天道由来如此,让你看得到希望,又要逼得你到近乎绝望,从来是不放弃不甘心者胜,退却畏惧者败。
你师傅平日心性如何?苍诘问浮苏。
浮苏想了想:凡事不强求,随缘随法,不过招惹不得,有修士曾招惹过师傅,师傅追杀了那人三十年,直到将那人斩于剑下。
那就真不好说了,苍诘道:莫信什么不强求随缘法,强扭的瓜是不甜,却比望梅要止渴,强求的因缘不佳,却也比形单影只来得热闹。
大道三千,有些东西,必需强求。
此时,天际劫云忽浓,整个天际再不见一丝光,只余一百零八盏聚灵灯依旧不灭不消:老爹,这不对劲啊,好像在酝酿大招啊。
嗯,散开些,第十六道了,最后三道最是难捱,也最强,捱过去得道飞升,捱不过去身死道消。
苍诘说着拉着浮苏又退开半里地。
浮苏一听,担心起来,恨不得自己能过去替上元真人挡一挡才好,可她也明白,自己这小身板,去了也是送死,何况还要干涉上元真人得升大道。
此时,第二六道雷劫已降下,数千道雷光电火砸在天衍峰上,苍诘看一眼浮苏,轻声道:你师傅不成了,这一道将将接下,下一道他接不下。
那……那要怎么办?浮苏心焦起来,宗正他们几个也在旁边,自然也有些急躁,纷纷开口问苍诘该怎么处理。
只见苍诘伸出手指:有两个办法,一是任由他接完雷劫,保下三魂七魄另找上佳道体夺舍,二是抢在下一道雷劫下来之前,把令师救出来,消去雷劫。
怎……怎么消?浮苏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雷劫用等闲的方法压根不能消去,除非苍诘有什么法器能挡住雷劫。
那就要问你了。
苍诘说着看了看被浮苏踩在脚底的流光。
流光靠一声:老头儿,浮苏是你亲闺女不,我看八成是捡的。
浮苏却没工夫纠缠,继续问道:到底要怎么消?寂灭。
最后还不是我做苦力。
那些雷劫都要被吸走,吸到哪儿去,雷火相吸,雷劫都要流光来承受,虽然它承受得起,可谁没事喜欢吃雷,炸得外焦里也焦,要好久才能恢复。
虽说雷劫也能把本体再淬炼一遍,使得剑体身更具威力,可那非常非常难受好不好。
快点作决定。
真的不能么?那师傅以后如何飞升上界。
浮苏仍有疑问。
自然还可以有下次渡劫,不过会更难。
苍诘答道。
浮苏不能一个人作这个决定,只能看向宗正和沉渊他们,一众师兄弟兄师姐妹交换了个眼神:转世重修更好,还是消去雷劫更好。
苍诘微微点头,上元真人倒是把弟子都教得很明白,若是强留下此身,天衍峰固然可以免于乱象,但上元真人却永绝于天道:对令师来说,恐怕转世重修更好,这一次雷劫扛不下,下一次只会更难,如此往复,难登大道。
转世重修另附道体,此身业力便可消去。
业力是以身存,而不是以魂魄,所以才有身死道消之说。
还请秦真人设法替我师保下三魂七魄,我等拜谢真人。
宗正领头行礼,那头上元真人几个师兄弟也知道苍诘的来路,自不会出来擅专此事。
高人前辈嘛,总有些秘法,可将三魂七魄保得更周全。
这个是小事。
雷劫又下,第十七道,雷劫再下,第十八道……劫云消散后,苍诘冲宗正等人说:我施法保下了令师,你们还可去与令师叙几句话道个别。
浮苏跟在最后边,上元真人看着还不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都来了,坐吧。
一众弟子面上不免含悲,虽知道灵魂总有可寄之身,纵使难以觅得,也可转世重修。
但,人对于死别二字,总是有无法放下的悲,既是悲人也是悲己,心中想到的是——我们终都会有这样一天,或成功问鼎,或失败转生。
莫作此态,宗正……弟子在。
为师此去你照管好他们,天衍峰便交给你了,若有人要来指手划脚,不必顾念为师。
同门之谊在利益面前,总要先退几分,也不必怨恨,能者居之本应如此,为师当年也是从旁人手底下抢得的,如今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能守住,是你们的能耐,不能守住,为师的师兄师弟也会护得你们周全,不必多忧。
上元真人说完,又看向沉渊。
沉渊连忙上前:师傅。
你修为最高,心性最清明,莫为儿女情长牵扯,当来自来,当去自去,你管她去活还去死。
若实在堪不透,便去斩了她,她负情负义在先,你又何必下不去手。
上元真人见沉渊点头,又一一向众弟子吩咐去,轮到浮苏时,上元真人皱好半天眉都没说出话来。
师傅,您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渗人得慌。
浮苏说完递给上元真人个笑脸,然后又免不得叹口气。
为师还没叹气呢,你叹个什么,这么多弟子里,就你最不省心。
也罢,你自有大传承,为师懒得多说你,你又有生父在侧,想必日后自有通天坦途,为师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只需记住一件事,通天埋途,你不前进,别人推你是推不上去的。
至于你那点破事,好生处理,你懂的……上元真人说罢去看苍诘,隐有交托弟子之意。
苍诘赶紧来一句:我懂的。
……浮苏看着这二老,默默又叹一声:师傅,您放心,我们肯定把您找回天衍峰来,到时候您比较想给哪位师兄作弟子。
上元真人:……众师兄师姐:……别是你就行,就你不着调。
上元真人说完轻咳出一声来,接着苍诘手一挥,上元真人的三魂七魄便被封入一枚养魂珠中。
浮苏:师兄师姐,你们听见了哦。
众师兄师姐侧目,沉渊道:我什么也没听见,师兄,你听见了吗?宗正摇头:听见什么,我只听见师傅让我照顾好你们。
浮苏:.…众人心中虽有优伤,日。
言情好天衍峰罢。
但终归是修道之人,此身消去有彼身,终归还会有重逢之或眼下,还是想着怎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