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掏出一瓶化尸水,将尸体腐化,算是避免让他暴尸荒野。
白子衿明眸望向前方,他们出发已经将近一日,再往前走几百公里就是苍玄了。
她只需要往前一步,圣蛊便能解开。
忽然,白子衿粉唇轻扬,她浅笑着跃上马,缰绳一拉调转马头:大师兄,走了。
圣蛊可以改日再解,男人可只有一个。
赢若风立于旁边,俊容淡薄,丹凤眼依旧清冷,却有什么东西变了。
元国和苍玄方向相反,且路程较远,白子衿要赶过去最快也得两三天。
凤惊冥并不知道白子衿来找她了,此刻,他正慵懒的倚在轮椅上,一身的冷厉之气却让人难以忽视。
王爷。
钟涛站在旁边,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明明昨晚的计划很顺利,他们一举将元军打回了疆外,让元军这几日的成果都白费,为什么王爷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冷戾得让人害怕。
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思及此,钟涛又狠狠的回忆起自凤惊冥到来的细节,想看看是哪里惹到鬼王了。
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里出问题了。
王爷,我们要乘胜追击吗?钟涛问。
元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此刻若是乘胜追击,说不定能将元军直接打回老巢。
凤惊冥俊容邪肆,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子,低磁声线自薄唇溢出:不,休战两日。
钟涛傻眼,他们的军威已起,现在士兵们都激情高涨,乘胜追击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什么突然休战。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想起死了的方浩,钟涛不敢有任何异议:是,下官这就将停战旗挂上去。
钟涛掀开帘子出去,刚好令羽走了进来,他摇晃着羽扇,颇有点骚包:你确定停战两日?凤惊冥不是一直想速战速决,回去见白子衿吗,怎么突然又停战两日。
倒是黑煞,瞥了一眼令羽手里的扇子。
令羽跟着来战场,其他什么都没带,就带了十几把不一样的扇子,美名曰:一扇不带,何以当军师。
可谓是……骚包得一批。
嗯。
凤惊冥淡淡点头,黑煞,给你两日,你拿着虎符将一半的兵力调回湘水,不能惊动任何人。
湘水,乃天合和苍玄最边的一座城,为了抵抗元国,大半的兵力都被调过来了。
两日调兵回湘水,并且不让人发觉,这是一件难题。
黑煞单膝跪地,没有任何为难:属下遵命!一块虎符被交给黑煞,黑煞快速的消失在军营里。
令羽缓缓开口,似是挺有兴趣:二十万兵力对战元国五十万大军,这要让你皇兄知道,肯定以为你要把天合送出去。
除掉伤员,此刻军营差不多有四十万士兵,调一半去湘水,可就只剩下二十万。
而元军的的兵数,是天合的整整两倍还多!乍看下去,凤惊冥真是要将天合葬送。
嗤。
凤惊冥冷嗤一声,邪气的俊容上狂傲不狷,低磁的声线含着狂妄,二十万,足矣。
他的语气可谓狂妄无敌,这话听起来也像是天方夜谭,可莫名的就让人信任。
像信任一个战无不胜的王,他本就应狂妄!见他戾气不屑的眼神,令羽耸了耸肩,他不担心凤惊冥,只为元国和南宫申默哀三秒钟。
有些人呐,就是这么好了伤疤忘了痛。
当年明明已经踢过一次铁板了,等过了几年,觉得自己的脚皮应该比较厚了,又不知死活的想再踢一次。
而元国,就是其中的翘楚!令羽觉得,元国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头铁大国,以花样作死来表示自己的不怕死。
话说,我得到一点消息,我相信你应该很感兴趣。
令羽摇着扇子,语气放慢,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可惜,人家世外高人可从不会拿骚包的羽扇。
凤惊冥瞥了他一眼:不说滚。
令羽嘴角一抽,就不会求我一下吗,竟然直接让我滚。
凤惊冥,这消息只有本公子一人知道,可是关于白子衿的,你真不想知道?令羽悠悠的开口,他可以肯定,凤惊冥绝对不会再让他滚了。
除非,媳妇不想要了。
凤惊冥薄唇冷勾,桃花眼噙着笑意,看上去很是和善。
就在令羽逐渐笑起来时,凤惊冥吐出一句:说完滚。
令羽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而后愤愤的控诉:泛大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每次都是将他的作用挖完,然后就直接扔到一边。
这种做完事就提裤子走人的风格,让令羽很愤怒。
以前他是没机会控诉,这次可不一样,这次他手里握着重要情报,凤惊冥又没内力,他不信凤惊冥还能像以前一样将他扔出去。
多谢赞美。
凤惊冥邪气一笑。
令羽:……一口老血吐不出来怎么破!在线等,急!暗处的暗卫同情无比的摇头,羽公子还真是一生气就没脑子。
在他们王爷的认识里,不要脸可是一种赞美。
还记得王爷教导过白阎大人:唯有不要脸者,方能持之以恒。
虽然,这话白阎大人没听进去,但是仔细一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被血虐,令羽还是怀着郁闷的心情事情告诉凤惊冥:白子衿不知为何,和赢若风一起去了苍玄,好像是去找君玄歌的。
说到后面,令羽已经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你在外面打仗,你媳妇却去找你的情敌了,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暗处的暗卫摇头,比起元国,羽公子才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那个。
当下,凤惊冥桃花眼一眯,邪魅的俊脸浮上极致冷意:你很高兴?废话,那是当然!不,我只是将这件事告诉你而已。
开玩笑,再高兴能说出来吗,白子衿可不在这里,要是凤惊冥把怒火都发在他身上,那还得了。
不过,令羽看了一眼凤惊冥,见他脸上除了冷意,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意:凤惊冥,你不生气?难不成凤惊冥什么时候肚量那么大了,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视若未见。
凤惊冥桃花眼噙着淡笑,菲薄的唇吐出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人心扉颤动:本王相信她。
白子衿去找那个妖艳贱货,一定是有什么事,或者那妖艳贱货又使了什么诡计勾引白子衿。
嗯,没错,在鬼王殿下心里,一切都是君玄歌的错。
令羽唰的将羽扇收起来,眼神有点莫测:你真相信她?要知道哪怕他和凤惊冥一起长大,他都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凤惊冥相信自己。
至于彻底不彻底,都是难说。
而眼下,凤惊冥语气虽淡,令羽却听出了里面的真实。
他,是真的相信了认识不过半年的她!反应本王信她,超过了信你。
凤惊冥慵懒的说了一句。
令羽嘴角抽搐,他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默默转身:我出去待会儿。
这是双重打击,又是不信他又是秀恩爱,欺负他这种单身狗是不!可耻。
不,可耻至极!凤惊冥桃花眼瞬间幽深,想到她的音容笑貌,薄唇勾起,低声笑意传出。
他不信她,还能信谁。
……令羽在军营里晃悠,看到这些糙汉子,他心又是一阵累。
他本来还想找个女子给凤惊冥看,以为谁找不到媳妇是不。
可出来一看,满目的汉子,心累!羽公子,你脸色不好啊,平时少去烟花柳巷。
一个士兵看了一眼令羽的脸色后,好意告诫。
令羽:……呵呵!他这是被打击心累的,不是什么去多了烟花柳巷!他还是个雏!不过,这话能说吗,不能!说出来肯定让人耻笑。
你多虑了,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令羽皮笑肉不笑,朝钟涛的帐房走去。
他记得,钟涛好像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能光他一个人心累啊。
一靠近钟涛的账房,令羽忽然皱眉停下,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可仔细一闻,又没了,是错觉吗。
令羽公子,你怎么来了。
来来来,帐里坐。
钟涛刚好挂完停战旗回来。
令羽点头,环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
应该是他想多了,军营盘查严格,莲姬是进不来的。
经昨晚一战后,元军实力大伤。
见天合挂起停战旗,他们是求之不得,立刻也挂上了停战旗。
两日后再战!将军帐内有十数人,坐在两旁,都是低着头颇为紧张。
而中间坐着的男子,神色极为难看。
一天,就一天!我们这么久才攻占的地方,一天就被人给抢回去了,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南宫申越想越怒,直接吼了出来。
两旁的军士被骂得委屈,明明是将军你生性多疑,我们也是听你的安排,现在出了事又怪上我们了。
军士们虽然委屈,却大多都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将军呢。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你们!南宫申看他们这样,心里的怒火就越旺盛。
正文 第200章:曾经也有一个像猪一样的皇子一个将士吞吞吐吐的开口:将军,昨天是你说丘陵有炸的。
结果呢,人家是真的没炸。
赤裸裸的让出来给你们,你们却怂得一批,错失攻下洛城的良机。
要知道,只要攻进了洛城,就相当于打破了天合的防御。
一想到他们就这么与攻下洛城失之交臂,天合士兵也一定在嘲笑他们,众将士委屈的心里添上了难过。
有如此猪队友可还好?南宫申只是在发泄,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敢开口顶撞自己,他怒瞪:你是对本将军的决定有质疑吗?开口的将士立刻把头缩下,不敢开口了,内心却不停吐槽。
明明是你让我们说的,说了又骂我们,你特么到底要我们怎样!南宫申发着脾气,又没人敢开口说话,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低沉压抑。
这时,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盔甲的大汉走了进来:南宫将军,现在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好好想想对策才是该做的事。
南宫申一看到来者,脸色立刻就不好了:本将军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这个副将指手画脚。
此人一直是南宫申的劲敌,当初将军之位差一点就落到他身上了。
所以南宫申一直抵挡着他,觉得他是来落井下石,看自己笑话的。
赞太奇没资格,我可有资格?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走进帐篷,赞太奇恭敬的让开,并跟在他后面。
帐篷内的人一看到来人,立刻跪下:见过二皇子。
南宫申脸色一变,连忙走下主位,单膝跪下:下官南宫申,见过二皇子。
南宫申万万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亲自驾到。
难怪赞太奇敢如此放肆,原来是有靠山。
见他跪下,赞太奇冷笑一声。
打了败仗还敢呈凶,真是让人不耻。
都起来。
元吏淡淡的说了一句,同时走向主位坐下。
皇子都来了,南宫申自然要把主位让出来。
谢二皇子恩典。
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却多了一份忐忑。
二皇子心性狠厉且极为好强,眼里容不得沙子,在皇宫时就暗杀了几个和他不对头的皇子,其手段让人害怕。
现在二皇子突然来了战场,是来干什么的,该不会是来整治他们的吧。
南宫申和赞太奇一人一边,坐在二皇子两侧。
两人是不对头的,皆以不屑讥讽的目光看着对方。
听说天合派了鬼王来。
元吏开口,眼里闪烁的是争强光芒。
他是听闻凤惊冥来了战场,才特意和元国君主请示来战场助镇。
他倒要看看,他和天合那个凤惊冥到底谁更强!南宫申正要回答,赞太奇却抢先一步:是,天合鬼王是昨日到的,只用了小小计谋,南宫申就像猪一样败了。
这指名点姓的一击,让南宫申脸色一黑,他为自己辩解:二皇子,不是下官弱,实在是鬼王太狡猾了,比狐狸还狡猾。
赞太奇冷笑:那也是败了。
南宫申心里一阵怒火,却碍于元吏在此不能当众发出,只能憋屈的憋着。
他们的争斗,元吏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在元吏看来,没有争斗,何来输赢。
赞太奇虽然过分,说的也是事实。
元吏冷冷的说了一句。
南宫申很憋屈,却又不能辩解什么。
因为他知道,二皇子从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赞太奇,你莫涨他人威风,我败了又怎样,二皇子乃我们元国战神。
有二皇子在,拿下天合是迟早的事!既然不能直接掐架,那就开始拍马屁。
南宫申说的也是事实,元吏暗害了那么多皇子还能活着并掌握重权,就是因为他自己厉害,被封为元国的战神。
元吏知道他是拍马屁,可他也有自信,目含阴鸷的开口:本皇子倒要看看,我和天合那个瘸子,究竟谁更胜一筹!元国君主之所以在元吏请示后就立刻同意,也是想让元吏打赢这一仗,以洗当年差点被凤惊冥一计灭国的耻辱!要知道凤惊冥当初只是出谋划策,元国就差点灭国,先是实力碾压再是智商鄙视,这笔仇可是种得格外深。
所以,在知道元国中水毒后,元国二话没说就发兵,元国还有一个口号。
不洗耻辱不还国!不过,这口号能不能成功就另当别论了。
自当是二皇子更胜一筹。
有心眼的将士们开始拍马屁。
对,二皇子来了,我们一定能一举拿下天合,成为第一大国。
就是,单比健康,二皇子就赢过那瘸子了。
一个低级将士附和,他也想跟着拍马屁看能不能升个官。
谁知道这话一出,数到怪异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让他一愣,难道他说得不对吗。
要是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骂,当然不对!鬼王是瘸子没错,可你这话说得就有些变了味。
你这是在讽刺当年那些将领,连一个瘸子都打不过吗?元吏阴鸷的看了他一眼,冷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家伙,拖下去斩了!将士一脸懵,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哪里不对就被拖下去了,伴随着惨叫求饶。
二皇子,下官知错了,你放过下官吧。
随着外面挥刀和惨叫,求饶声戛然而止。
一个人,就这么被砍了。
帐篷内的将士都是心惊胆战,二皇子狠戾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句话就断送了性命,他们日后千万不能惹到二皇子。
就在气氛无比紧张的时候,一道妩媚的女声传来:咯咯咯,二皇子的脾气真是暴躁啊。
将士们惊恐瞪大了眼睛,一是因为竟然有人敢如此说二皇子,二是因为军营里居然出现了女人。
谁?元吏脸色一青,他是心狠手辣,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别人直接说出来。
要知道,他之所以没能成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太心狠手辣,成为了朝臣和百姓的秽语,认为太子应当有贤德待人,这也一直是元吏的禁忌。
帘子被掀开,一个满身铃铛的异装女子赤足进来,她面容娇柔,双眸妩媚,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在场的将士都呼吸一滞,天下竟有如此尤物!就连元吏也有刹那失神。
小女子莲姬,见过二皇子。
莲姬娇媚的行礼,就连声音都带着媚惑。
她这一开口,将士也回神了,连忙抽出武器将莲姬包围,并沉声怒问以掩刚才的尴尬:女子不得入军营,说!你擅闯我们军营,究竟意欲何为?莲姬咯咯一笑,一双能让人失去魂魄的妩媚眸子落在元吏身上:元国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恩人?这女子为元国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元国的恩人。
元吏盯着莲姬,忽然开口:留下水毒消息的人,是你?元国最近不欠谁的恩情,若真要说有,就只有当初那个匿名告诉他们天合将有水毒蔓延的人。
只是元吏未曾想到,对方会是个女子。
他想过是其他国家的人,也想过是天合的仇人,却独独没想到,会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是奴家呢。
莲姬红唇轻启,诱魅力十足,挠得人心痒痒。
不少人都将目光移开,他们实在不确定再看下去,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元吏灼灼的看着她,语气都不由得轻了些:那你此次来,是要做什么?眼前的莲姬,让元吏起了心思。
如此尤物,注定是他元吏的女人!元吏并不知晓,曾经在天合也有一个皇子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后来……莲姬也看着元吏,她掩唇媚笑,一字一句的吐出:奴家想帮殿下杀了凤惊冥。
……苍玄玄王府,花园里的亭子立在水中,粼粼水波倒映在亭柱上,似月光一般的绸缎,从亭上放眼四周,花团锦簇,偶尔还有季末的婵声。
亭内,坐着一白衣公子,细长的手指执着黑子,温润的盯着棋盘,下完黑子又下白子,这是属于他一人的棋局。
偏偏,这般的情景未让人觉得不妥,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这温润儒雅的公子,似嵌进了画里一般。
王爷。
一个素衣男子跃上亭里,尊敬的行礼。
君玄歌并未回头看他,温润的眸子扫着棋盘,似在思量这一子该下哪里。
身后的男子也并未打扰他,王爷下棋时,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终于,君玄歌目光一定,手里的白子落下,直接将军!棋盘上白子赢,黑子输。
这盘自己与自己下的棋,却不知该真正算谁赢。
人带回来了吗?君玄歌转身,声音依然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似能带走所有的烦尘。
男子摇头:茗余传信回来,因清乐的阻拦被莲姬逃了,莲姬逃向了战场,一时没有追上。
男子也没想到,王爷的贴身侍卫茗余亲自去拿人,居然被跑掉了。
君玄歌目光依旧温柔,似乎他并不意外,开口询问另一人:白子衿呢?今日她应到苍玄来求药才对,却迟迟未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