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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陷害(1)

2025-03-26 16:06:43

秦安歌懒得和钟灵解释,心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只见那天际发白之处,云海变化万千。

不日后,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王府内花园的树木花草像似被洗涤了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大自然的清香。

秦安歌站在云姝院房前的回廊上,看着雨中如梦如画的景色,勾起淡淡的一笑。

今个,苏慕然很早就回来了,来了云姝院,见秦安歌站在回廊上赏雨景。

欣慰一笑,呵护备至的言道:小心淋着了!就这么一点子雨,我哪有那么娇弱!秦安歌完全没有把这点雨放在眼里,笑回道。

苏慕然一笑,有感无奈的自嘲言道:关心则乱!秦安歌心里暖暖的,转过头来,浅笑盈盈的看向了苏慕然。

你今个伤好些了吗?苏慕然关切的问道。

早好了。

秦安歌不以为意,完全没有把前几日不小心撞到桌角的淤青当回事。

记得让毓秀给你擦药,别又‘讳疾忌医’!苏慕然只好又叮嘱道。

但不过,秦安歌会不会听,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王爷,您今个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秦安歌凑到了苏慕然面前,转移话题问道。

苏慕然避重就轻的道:想你了!少来!秦安歌很显然完全不信。

真要是信了,秦安歌才真是脑袋被门夹了!苏慕然看的出来,秦安歌是打心眼里不信。

只好避实就虚的说道:今个朝上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烦,就称‘不舒服’,回来了。

秦安歌心中起疑,又怀带着好奇,仰着头看着苏慕然的眼睛问道:那是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毕竟秦安歌还没有笨到,忘记自己是谁!苏慕然有很多话是不会告诉秦安歌的。

罢了,就是朝堂上的一些杂事,免得你听得也烦。

苏慕然懒得提朝堂之争,打着马虎眼说道。

秦安歌心里明白,便不打算追问。

转而笑言道:那,既然你人都已经回来了,那就不许再想朝堂之事,得专心陪我!好!苏慕然轻轻地刮了一下秦安歌的鼻头,眼含感谢、宠溺的言道。

事实上,苏慕然确实打心眼里感谢秦安歌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然,苏慕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毕竟苏慕然不仅仅是秦安歌的丈夫,他还是大升的皇子,大升的王爷。

而秦安歌也不仅仅是苏慕然的妻子,她还是南安王的女儿,南安王室之人。

她的背后有着无数南安臣民。

我想吃南街的蘸酱烤鸭!秦安歌说到吃的两眼睛都放着光。

没问题!对于这种要求,这可是自家的娘子,苏慕然能怎么着,还不是,只能宠着。

可是,今个下雨……想到现实问题,秦安歌的神色立马就黯淡无光了。

我命人打包回来!就一点吃的东西,苏慕然哪里忍心让秦安歌失落。

可是,下雨不一定会有……秦安歌神色落寞的说道。

要是今个没有,那我就明个买回来给你,要是明个还没有,那我就后个买回来给你……苏慕然低着头,微微俯下身子,无比宠溺的看着秦安歌说道。

那要是后个还没有呢?秦安歌故意刁难着苏慕然,笑着说道。

不过,那有着阴霾天气的心情,早已拨开云雾见彩霞了。

后个还没有啊!苏慕然佯装吃惊的说道,然后,便故作姿态的认真思量着,言道:那看来我得亲自下厨,一展身手了……哈哈哈哈哈哈……秦安歌看着苏慕然那故作姿态的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慕然,没想到苏慕然竟然是这样的……第一百章 陷害(2)苏慕然看着,秦安歌捂着肚子大笑的样子。

似乎像是一扫了内心的阴霾,粲然开笑起来。

翌日,秦安歌入宫给王皇后请安。

因谦妃、明妃、常嫔等人也在那里,所以秦安歌和她们寒暄了一番后,便寻机开溜了出来。

来到御湖边,闲着十分无聊的捡起石头打水漂。

此时的御湖,绿水清波,偶有鱼儿浮出水面冒泡撒欢。

湖边的杨柳依依,随风而动,袅袅婷婷撩动着春波。

小鸟儿在歌唱。

蜻蜓儿在点水。

小荷才露出一抹迎夏春柔。

偶有琴音穿林渡水而来。

这时,苏慕寒从附近路过,远远的看见,秦安歌在这边没精打采的自娱自乐。

便走了过来,打招呼道:弟妹近日身子可有好些了,早前听闻你身子不太爽快,也不方便来看看你……秦安歌听言,转过身来,放眼看了一下四周,见也没其他人,便坦率、痛快的言道:四哥,您不会以为我真的生病了吧?苏慕寒听言微微一愣,随即由心而发展颜开笑,那笑容逐渐渐深,嘴角儿弯弯像月牙一样,眼底散发着光芒灿若星光。

秦安歌不由地看呆了,由衷的赞叹道:四哥,您真好看!苏慕寒的笑意不禁更深了,笑责道:‘好看’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秦安歌嘿嘿……一笑,也不作辩驳。

因为,秦安歌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反正他们都觉得,他们说的都有理。

但实际上,苏慕寒刚刚说这话,只是为了自谦。

其实,心里听的很舒服。

四哥,您是下朝了吗?秦安歌转而问道。

不是,中途休息,我过来有点事。

苏慕寒回道。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秦安歌在心里想着。

那我就不打扰弟妹的雅兴了,先行一步!是,四哥,您慢走……苏慕寒一笑,便转身离去。

秦安歌长舒了一气,又转过身来,自己玩自己的。

直到傍晚用完晚膳之后,才同苏慕然一起,回到七王府。

到了夜里,苏慕然自然而然的往常一样在云姝院歇下。

几日后,苏慕然休假,骞郡王来到七王府内,找苏慕然出去潇洒。

行到苏慕然书房附近时,刚巧遇到了,正在采摘粉色月季花的朗月。

一时间惊若天人,恍若梦中,半响才回过神来。

之后,一进屋内,见到正坐在茶榻上看书苏慕然,便向苏慕然询问道:七哥,我刚刚过来时,看到你的府内有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她是谁呀?苏慕然顿生疑问,微微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书,在脑海里思索了好半天。

才看着骞郡王,心有不确定的道:你说的可是朗月?朗月…这名字不错……骞郡王自思着,自言自语的道。

她可是秦安歌的人,你最好省了这份心。

苏慕然直言了当,目的是为了让他断了这份心思。

七哥可是尽享齐人之福啊!骞郡王误会了苏慕然的意思,心里有些嫉妒、羡慕的言道。

福?苏慕然冷哼了一声,深深地不以为然。

冷冷的瞟了骞郡王一眼,言道:她可是南安王后精挑细选出来侍候秦安歌的,哪里可能会好招惹。

骞郡王并不傻,一瞬间便明白了苏慕然的语中之重。

能被南安王后精挑细选出来,跟着秦安歌陪嫁到升都的,岂会普通?必定会有过人之处。

只不过,朗月看着柔顺、内秀、娴静,很容易让人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想不出来她也有些能耐。

但不过,苏慕然却很明白,南安王后绝对不会把一个蠢货放到秦安歌的身边,还让她跟着秦安歌远嫁过来,并且还让她成为秦安歌的四大侍女之一。

七哥,听说广明楼新来了一班唱戏的,要不,去看看?骞郡王立马转移了话题,同苏慕然打着商量言道。

不过,这才是,骞郡王今个过来的目的。

第一百零一章 陷害(3)就我们俩?苏慕然深表怀疑的反问道。

骞郡王想了一想,思着道:我派人去把二侯爷和玳国公也叫上?你去吧!苏慕然在心中思量着,言道。

就这个堂兄弟,整日一副浪荡公子样,成日只好饮酒作乐、赏花观月,也就这点出息了!说回秦安歌那边,这日,天气甚好,彩云飘飘。

秦安歌正在院子里,探着脑袋,专心致志的看着清风晒月季花花瓣。

主儿,您要不要试试?清风看着,自家主子似乎对晒花很感兴趣的样子。

灵目一转,提议道。

这些晒干了是做什么的?秦安歌好奇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这用处可就多了,可以用来泡茶,也可以磨成粉用作花粉,还可以用来做点心……清风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回道。

这么多用处!秦安歌不由地惊叹道。

当然了,主子,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清风眼里放着光,道。

我看,就算不是好东西,你也有变废为宝的本事!秦安歌笑嗔道。

那个是朗月!清风眼露灵精光芒,意有所指的言道。

秦安歌瞬间明意,灵目含光,还带深意,看着清风,相视一笑。

这时,钟灵从外面回来,一踏进院子里,便向秦安歌抱怨道:这个骞郡王,一过来就把王爷拉出去喝酒听曲去了……你少说两句,他终究是主子……秦安歌忙打断钟灵的话,说道。

钟灵心生不服,不满的嘟囔着嘴道:不是您之前说,骞郡王看似风流才子、怜香惜玉,实则尽到处勾搭!我去!秦安歌真是大写的冤枉,秦安歌现在不让她说,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不想她说,而是这里离院门口太近了,实在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

于是,秦安歌只得无奈提醒言道:隔墙有耳,你忘了吗?钟灵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尴尬的张目结舌。

秦安歌深知有些话,多说无益,点到为止就好,便不再多说了。

两日后,朝霞的光芒万丈,绚烂了半边天空。

秦安歌站在窗前,看这天空似像要下雨的节奏。

便令了毓秀:把晾在外面的东西都收进来。

而自己,则让钟灵随侍着,趁着雨还没有落下来,赶紧去了园子里活动活动,松松筋骨。

这时,西边的屋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乌鸦凄凉的叫声。

秦安歌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钟灵顺声望去,凝视着声音的发源地,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良久才言道:主子,这大清早的就听见乌鸦叫,恐怕是不祥之兆……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个了?这根本就不是钟灵的作风啊!话虽如此之说,但是秦安歌的心里却心慌不安,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

主子,奴婢不是信这个,而是,乌鸦常以腐肉为生,比人更能感受到腐败、死亡的气味……就在这时,天空轰……的一声,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响。

秦安歌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的一乍。

没过片刻,漂泊大雨倾盆而落。

钟灵忙把秦安歌拉进亭子里避雨。

秦安歌并未理会亭外的大雨磅礴,看着钟灵说道:恐怕你要一语成谶了。

因为,这个时候,秦安歌已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死人了!主子……钟灵眉宇纠结的唤着秦安歌。

其实,钟灵更担心的是秦安歌。

因为,实际上,钟灵对死亡的感知,一点都不会弱于秦安歌。

第一百零二章 陷害(4)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被雨淋的半湿的小丫鬟,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一见到秦安歌,便带着哭腔,哭诉道:娘娘,蓁儿小主……她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吓,胸口一直起伏不定,而小脸上也不知流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没了……秦安歌顿时惊愕。

半响回过神来之后,立马匆匆忙忙的往蓁儿所住的小庭芳赶去。

然而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正在回廊上等秦安歌过来的清风。

清风一见到秦安歌,忙迎了上去,禀道:主子,毓秀已经在里面料理了。

不过,已有人在底下传,蓁儿小主是被主子逼的自尽身亡的……放他娘的狗屁,主子一向对蓁儿小主不薄,何来‘逼’字一说?钟灵没等秦安歌发声,就忍不住怒火,直接发飙言道。

这事,我当然知道,我说给主子听,就是想告诉主子,有人在用这件事做文章。

清风神情矜重的辩驳道。

柳月汐!秦安歌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言道。

转瞬之间,秦安歌便面色沉重的厉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那个跟过来的小丫鬟忙慌回道:是服毒自尽身亡的。

服毒!自尽?秦安歌冷哼了一声,在心里面自语道。

但事实上,秦安歌根本就不相信蓁儿当真是心甘情愿的自尽的。

因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谁愿意一死百了?想到这里,秦安歌直接掉转了方向,怒气腾腾的往柳月汐所住的恩雨筑而去。

钟灵、清风见势不妙,急忙跟去。

秦安歌直荡荡的来到恩雨筑,二话不说,直接用脚踹开了大门。

把在恩雨筑当值的小丫鬟们,吓的六神无主,忙慌跪下。

柳月汐见到,秦安歌压抑着怒火盛怒腾腾的样子。

心知肚明,坐在主位上,压根就没打算下来行礼,阴阳怪调的言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呢?竟然来了妾身这等寒地?你们都给本王妃下去!秦安歌冷冷的下令道。

那些小丫鬟们,看到秦安歌这等兴师问罪的样子,早就巴不得离开,现听到此令,立马逃也似的开溜了。

钟灵和清风有些不放心,看了自家主子的神色一眼,便没动。

你们也下去。

秦安歌继续吩咐道。

钟灵和清风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退下。

在心里深思衡量了许久之后,清风这才福身,缓慢的退下。

钟灵无法,只得跟着退下。

关上了恩雨筑的大门。

秦安歌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柳月汐,眼底带着深深的狠意,冷冷的言道:你以为本王妃不知道蓁儿是怎么死的?王妃娘娘当然清楚。

柳月汐仍旧想把蓁儿的死诬赖在秦安歌头上,故意这么说道。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柳月汐,你真以为你能糊弄得过去吗?秦安歌有觉讽刺,觉得这柳月汐真的就是来搞笑的。

王妃娘娘,您在说什么,妾身真听不懂。

蓁儿是怎么死的,妾身怎么会知道?柳月汐压住心虚,据理力争回道。

秦安歌内心真是,呵呵哒!心道:柳月汐啊!柳月汐。

你还真想拿我当傻子。

蓁儿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后,秦安歌心里有谱的冷冷地丢了一句:放心,本王妃会让你清清楚楚的知道的。

说完,便转身拂袖离开了。

出了恩雨筑,钟灵和清风忙上上下下的观察着、检查着自家主子,看自家主子是否安好。

秦安歌自然知道她们的心思,带着些许傲娇和不屑,来了一句:我没事,就她这个弱鸡还伤不到我!听到自家主子说了这句话,钟灵和清风,现在都可以完全确定了:自家主子是真的没事!还没行到小庭芳,只见,毓秀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来了。

原来是因为,毓秀在小庭芳料理蓁儿的后事的时候,听到云姝院的小丫鬟过来通报说,主子去了恩雨筑了。

担心,秦安歌出事,便匆匆忙忙赶来了。

秦安歌又不傻,一看毓秀带着四五个小丫鬟往这边赶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停下了脚步。

还没等毓秀开口,就憋着火气、板着一张脸言了一句:别担心,我没把她怎么样!毓秀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里有气了。

也就没有多说、多劝。

只是平下心来,淡定的说了一句:奴婢担心的是王爷!秦安歌顿时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

毓秀无奈,只得上前来到自家主子耳边,悄声说道:这事还得看王爷怎么处理!其实毓秀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蓁儿小主是皇后娘娘使给七王爷的。

若是侧妃娘娘逼死了蓁儿,那么皇后娘娘定然不会饶了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必死。

但倘若是七王妃娘娘逼死蓁儿的,皇后娘娘生气归生气,但是绝对不会要了王妃娘娘的命,顶多是罚王妃娘娘抄佛经。

所以,只要七王爷想保侧妃娘娘的命,这两厢权衡取其轻,这事就只能赖到自家主子头上了。

但不过以自家主子的性格,这事……只怕……只会越闹越大……只能静观其变了。

秦安歌知道毓秀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秦安歌怎么可能会按照苏慕然的心思来……尤其是面对的对象是柳月汐。

那绝对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大雨一直在下,似乎是在诉说着,悲凉与无情。

第一百零三章 陷害(5)秦安歌去了小庭芳,回来云姝院后,屁股还没有坐热。

就看见,有个小丫鬟急急地跑过来了,左顾右盼在毓秀的耳边悄悄言了几句,就离开了。

秦安歌不禁在心中暗思。

这时,毓秀走了过来,在秦安歌耳边悄禀道:主子,侧妃娘娘去了王爷的书房了。

秦安歌瞬间明白,这就是刚刚那个小丫鬟过来悄禀的内容。

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从茶榻上起身,阴冷的言道:既然她去了,我们不妨也去走一遭!主子,这……恐怕不好吧!但不过后面那恐怕不好吧这几个字,毓秀还真没这个勇气说出来。

然而,秦安歌自有主意。

知道,柳月汐去苏慕然那里无非就是恶人先告状去了。

但不过,秦安歌心里也明白毓秀的顾虑:这柳月汐前脚刚去苏慕然那里,自己后脚就去了,这么快的速度,定然会让苏慕然起疑,自己在他那里安插了有眼线。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苏慕然那边,只能再想办法解释讲明了。

想到这里,秦安歌便留下了毓秀在云姝院,带着钟灵和清风,郑重其事的前去了苏慕然的书房。

一踏进书房,秦安歌便见到了:正跪坐在书案前,一副像受尽了欺负,衣衫不整、蓬头散发,脸颊有红印,呜呜咽咽的柳月汐。

不禁如此,楚侯爷易水寒和八王爷苏慕景也在这里,正坐在茶榻上了。

只不过对比起苏慕景的如坐针毡,易水寒倒是显得格外神色若定、毫不在乎,好像是在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一切。

苏慕然面对着柳月汐,眼里倒是稍显有些不耐烦。

王妃刚刚去了恩雨筑,掌掴侧妃了?苏慕然看到秦安歌,像例询问话一样,面无表情的问道。

柳月汐一听到这问话,戏演的更足了,立马抽抽搭搭的流着眼泪,并掩面拭泪。

秦安歌生平最讨厌那些装柔弱把黑变成白的人。

看到此情此景,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丝冷笑,眼底里尽是不屑,回道:是!柳月汐顿时不禁惊愕。

因为,秦安歌刚刚去恩雨筑根本就没有掌掴柳月汐,却居然承认了。

苏慕然一愣,眉头微蹙。

这秦安歌回答的未免也太直接了,丝毫不加遮掩、解释,坦坦荡荡,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秦安歌知道他们在惊愕什么,心有不屑,冷哼了一声,继续言道:就凭她的所作所为,打她算是轻的,她就该死!柳月汐闻言心头一震,立马爬到了苏慕然的脚边,拉着苏慕然衣袍摆,满眼惊惶、恐惧,哭着哀求道:王爷……王爷……秦安歌,你……苏慕然看着秦安歌,眼里除了震惊还有不可思议。

苏慕景此时已经坐不住了,准备想开溜。

易水寒却一把拉住了他,并用凌厉眼神看着苏慕景,那意思似乎是在说坐着,看着。

秦安歌有何惧?说话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道:本王妃已命人将此事禀明母后知晓,蓁儿是母后使给王爷的人,她死,母后有权知晓。

柳月汐,本王妃就看你的戏该怎么演,王爷对你尚存怜惜,可是皇后娘娘不会,你逼死了她的人,想来算计我,戏玩大发了!你……苏慕然顿生火气,眼里有的可不仅仅只是不可思议和诧异。

因为,苏慕然心里很明白,秦安歌这个举动分明是想置柳月汐于死地。

可是,苏慕然恼怒的又何止这一点,秦安歌这么做分明没有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丝毫不顾念夫君的颜面,不大度、不体恤夫君。

但是,秦安歌不会在乎,苏慕然的恼羞成怒。

反而胸怀坦荡、掷地有声的直言道:王爷,在我眼里,任何人的命都是命,蓁儿的命更是如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王爷不在乎她,我在乎,何况,她死的何其无辜!不仅如此,她还死的多么的悲惨、凄凉。

只是这些在秦安歌的心里,秦安歌不会去说。

因为,秦安歌想保留的是蓁儿的颜面。

第一百零四章 陷害(6)是柳月汐不知道,秦安歌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这事要从前年说起,当时,秦安歌还并没有嫁进七王府。

那时,苏慕然为了大婚一事,忙前忙后,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从而忽略了柳月汐和蓁儿。

那日,蓁儿去街上置办东西。

柳月汐那时还正管着王府内院,自是知道这件事。

因蓁儿是王皇后使给王爷的,王爷又对蓁儿多有怜惜,柳月汐平日里对蓁儿已有记恨,但是,蓁儿是王皇后的人,柳月汐不好直接害死了蓁儿,为了除掉蓁儿,柳月汐便趁苏慕然无暇多顾之时,便指使了从娘家跟过来的心腹男管家,去买通劫匪,在蓁儿回来的路上,奸污了蓁儿,从而让蓁儿自感羞愧,一了白了。

柳月汐的目的的确是得逞了,但是出乎意料的事,蓁儿虽然失身,但挂念家人,不敢寻死,便当做此事无其他人知晓,悄悄地又回了七王府。

只不过,回到七王府的蓁儿,因自知身体不洁,便不敢再近身侍奉苏慕然了。

柳月汐见蓁儿也不侍候苏慕然歇息了,而且又心虚,自然也不敢提蓁儿身子是否失节一事。

再后来,蓁儿偷偷买药打胎一事,柳月汐自然而然,明知也佯装不知道。

所以,这也就是,秦安歌刚嫁进七王府的时候,蓁儿无法前去拜见、请安的原因。

蓁儿虽然有怀疑过,被奸污一事,是有人暗中指使,但是没凭没据,对这种事又不敢去查,只好忍辱偷生。

好在,秦安歌嫁进了七王府后,对蓁儿不薄。

蓁儿虽无法得到苏慕然的宠爱,却有王妃撑腰,有安稳的生活,生活也算是有了一片阳光。

不过,这事说巧也巧,刚好那两个玷污过蓁儿的劫匪,又碰巧打上了秦安歌的主意,结果被秦安歌和钟灵好好教训了一番,又被送进了官府。

在官府里,那俩劫匪一见到刑具便吓的屁股尿流,不打自招,顺道就把被买通,奸污七王府侍妾的事给抖了出来了。

府尹大人考虑到,此事关乎皇家颜面,怕七王爷面子上不好看,不敢轻易相信、做主。

想到此事发生之时,七王妃远在南安、未曾嫁进七王府,便派人悄悄地去请了七王妃出来,告禀此事。

好把这烫手的山芋,转交给七王妃处置,毕竟这本来就是七王府内院的事。

秦安歌考虑到,这里的女子,贞洁比性命还要重要。

倘若此事闹开,幕后主使之人死不死还不一定,但是蓁儿,第一个就性命不保。

便告诉府尹大人:劫匪说的话岂能全当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吹牛皮,好给皇家泼脏水,此事不准许任何人再提,否则,以污蔑皇家之罪论处。

府尹大人正怕没人解决问题,现在七王妃挺身出来了,再加上那本来又是七王府内院的事,自然高高兴兴领命,按令而行。

不过事后,秦安歌有命令钟灵偷偷去查此事,但不过,还千叮咛万嘱咐了钟灵:查此事万不可以惊动了其他任何人,也不可以将此事说给其他第二个人知道,否则,蓁儿此命休矣。

后来劫匪伏法,所知道之人,也就更寥寥无几了。

现在,柳月汐为了对付秦安歌,想让夫妻二人产生隔阂,再从中来做文章。

便故意偷偷去找了蓁儿,私下谈话,话里夹枪带棒的质问蓁儿:在王爷大婚那段时日,从无侍寝,缘何要偷偷买药打胎?蓁儿自知理亏,羞愧难当,也有怀疑柳月汐的动机,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才说?但是动机是何又如何?此事一旦被人知晓,就只有一个死字!在柳月汐离开不久后,蓁儿便悄悄地服毒自尽了,带着羞愤、遗憾、委屈离开了这个世界。

王爷……妾身是无辜的……柳月汐带着些许惶恐,流着眼泪,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苏慕然,辩白道。

试图用弱小,来唤得苏慕然的保护。

然而,这些辩白,在秦安歌眼里,却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只见,秦安歌控制不住愤怒,直接上前一步,捏住了柳月汐的下颚。

眼里都快迸出怒火来了,冷狠狠的言道:你无辜?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本王妃不知道?本王妃一直忍你、容忍你,都是因为蓁儿,否则,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让你去见阎王了!说起蓁儿,秦安歌那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

钟灵见状,忙上前几步,扶住了自家主子,关切、提醒的轻轻喊道:主子……秦安歌瞬间回过了神来,对柳月汐言道:你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本王妃对这一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本王妃将此事交由母后处理,也算是念你服侍了王爷一场,给你的情面。

如若不然,送交顺天府尹,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柳月汐眼里闪过一闪而过的错愕。

心里一下就慌了。

想奋力从秦安歌手中挣脱,用乞求的目光,望向苏慕然,妄想苏慕然说一句维护之话。

然而,苏慕然本就是聪明人,早从秦安歌的话语中,察觉出来,此事另有隐情。

就算再怎么不爽秦安歌不给面子。

也不会冒然开口说话,维护柳月汐。

毕竟苏慕然不想日后被打脸。

第一百零五章 陷害(7)主子,放手吧!不要因为她而脏了自己的手。

钟灵内心纠葛的劝言道。

但看柳月汐的眼神,尽是鄙夷、嫌弃。

秦安歌用厉目狠狠地看了柳月汐一眼,这才松手,抬头狠狠的盯了苏慕然一眼。

眼底里带着些许失望、冷心、愤怒、心灰意冷,转身拂袖离去。

钟灵、清风自是马上跟着自家主子匆匆离去。

苏慕景本就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现在看到这一幕幕更是觉得大写的尴尬。

易水寒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今个这一出闹得,苏慕然觉得着实没脸。

但面对柳月汐,苏慕然又不好说重话,只好,心感无奈的说了一句:你退下吧!王妃既然已经交由了母后处置,自然应该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但实际上,结果会如何苏慕然心里已经有了八、九成的底了。

苏慕然突然觉得心里好累,真的不想管这些事。

但是,柳月汐深知:只有让苏慕然帮着自己,自己才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怎么着,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拉着苏慕然,让苏慕然心软,便心下一横,死死的攥着苏慕然腿上的袍服,梨花带泪的抬望着苏慕然,哭求道:王爷,妾身求您了,皇后娘娘一向不喜妾身。

妾身人微言轻,不比王妃娘娘家世庞大……就连…就连…皇后娘娘也得顾念三分,王妃娘娘容不得妾身,妾身…妾身…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边说着,那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滚滚而落。

不过,很可惜,苏慕然不是一个听不懂挑拨离间之话的人。

苏慕然虽然生气秦安歌气焰太甚,不给夫君留颜面。

但是,理智尚存。

更清楚秦安歌的性格、为人。

虽然,此时苏慕然还并不知道,柳月汐到底做了什么事,使得秦安歌如此愤怒,容不得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但是,苏慕然可以肯定,这与蓁儿之死有关,又或者是说,蓁儿就是被柳月汐害死的。

所以,秦安歌非要让柳月汐杀人偿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秦安歌不是心肠狠毒之人,你何至于……苏慕然说到后面,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苏慕然也了解柳月汐了。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怜香惜玉,看到女人流眼泪就会心软的男人了。

他现在已然很明白,有些女人,本就是拿眼泪来当手段,让男人心软,从而来达到目的。

柳月汐听到这话,瞬间明白,没有希望了,手不由自主的渐渐放开了苏慕然,瘫软在地上,眼里犹如一潭死水。

似浮萍,更似秋天的霜叶。

苏慕然不想再看见,柳月汐再待在这里。

心含三分无奈,下令道:来人,送侧妃回房!在书房门外静守的两个大丫鬟听令,忙低着脑袋,走了进去,将柳月汐扶了起来,送了出去。

易水寒内心毫无波澜的看着这一切,见柳月汐等人都出去了之后。

平静如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苏慕然言道:京州官员调度一事,你怎么看?苏慕然陷入了沉思,很久后才回了一句:这是父皇的安排…………两日后,王皇后派人到了七王府,向柳月汐下来一道口谕,并:赐白绫。

之后,好些天,苏慕然和秦安歌之间就好像陷入了沉寂一样。

都互相不说话,也不去找对方。

而秦安歌心里有结,结不开。

这天,天气初晴,阳光不毒不辣,温洒在大地上,温度刚刚好。

秦安歌穿着便服,未曾细心打扮,便带着钟灵,若有所思的去了楚风楼三楼的兰亭榭。

公子易此时正坐在里面的茶榻上,品茶。

茶榻的小方桌上,还放着一整套的紫砂壶茶具。

公子易看到秦安歌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悠闲地看着秦安歌言道:你已经好久都没有来过我这里了,今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府里的侧妃、侍妾都没了……秦安歌像失了一条魂一样,神色黯然的回道。

公子易似乎明白了什么,抬手,摆了一下手,示意房间内的两名侍女都退下。

等侍女都退出房外,掩上门之后。

这才酸讽着秦安歌,道:这是好事啊!好事?秦安歌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然后,才继续言道:我从未想过让蓁儿死。

包括柳月汐,我从未曾想过,让她死在我手上。

你后悔了?公子易表面看似轻飘飘,但内心实则已激起千般波浪的问道。

不,柳月汐是罪有应得!秦安歌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回道。

第一百零六章 申冤(1)那你在纠结什么?公子易似乎好像已经明白了秦安歌的来意,发出灵魂的拷问,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很害怕……秦安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回答什么。

但是,公子易却似乎全明白。

看着,低着头有些不安的秦安歌。

眼里大有看破沧海桑田意境,言道:你已嫁进皇家,以你的身份,这种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那我该怎么办?秦安歌闷闷不乐的道。

这句话,表面上看好像是问的公子易,但实际上,却是在自己问自己。

这得问你自己。

公子易言道。

但其实,这个问题哪有一成不变的答案。

之后,秦安歌又与公子易闲谈了许久,方才回七王府。

这夜,月明星稀。

偶有清风徐来,夹带着浅浅花香。

秦安歌睡不着,蜷着身子,坐在床头,看着月亮,发呆。

毓秀过来房内,点燃燃火绳驱蚊。

见,自家主子无法安眠,便上前过来,斜坐在床榻下面,温柔语道:主子还在为侧妃之事无法介怀吗?我不是因为她。

其实秦安歌根本就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是,就是无法高兴起来。

是因为王爷吗?毓秀像个长姐一样,充满了慈爱,关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

秦安歌对苏慕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对他有些失望,又或者是觉得他太薄凉了。

王爷,或许有他的苦处。

毓秀劝和不劝离的劝解、安慰秦安歌道。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柳月汐害死的不是蓁儿,而是我,他会不会也是这样,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秦安歌有些伤感、悲愤的言道。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兔死狐悲吧!怎么可能呢?主子是南安的小公主,就算王爷有这样的想法,南安王也绝对会追究到底,更何况,奴婢们拼死也不会让此事发生。

毓秀语气温柔,内心笃定的说道。

我知道这些,我在意的是,算了,你不懂……秦安歌心里的苦闷说不出来。

在乎王爷会怎样,对吗?毓秀算是很清楚的明白了。

或许是吧!也许这就是秦安歌内心苦闷的根源。

奴婢无法替王爷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主子可以亲自去问王爷。

在这件事情上,毓秀不想说一些无法确定的好听的话来去安慰秦安歌,毕竟这涉及到信任、生死攸关的问题,盲目的制造美好的假象,一不小心坑的可能会是自家主子的性命。

就算他说‘会’,那又是真的吗?秦安歌心中有泪,看着毓秀的眼睛,似乎想从毓秀的眼睛里读到答案。

毓秀认真的想了一想,心有长思,回道:主子还记得那日在南郊私家猎场,王爷奋不顾身的来救您吗?我记得。

可是,我又怎么敢保证,他救我,不是因为我有价值,他需要我的存在?秦安歌似乎在质疑所看到的这一些。

毓秀深思熟虑一番,目起远思,淡然自若的回道:主子对于王爷最大的价值,是在于增加势力,稳固大王爷的地位。

但实际上对于七王爷而言,七王爷已经是王爷了,再高也是王爷,顶多无非就是多加一个有尊荣的封号而已。

实际上也并无太大的意义……秦安歌环抱着腿,把头枕在膝盖上,长思着。

心想:或许毓秀的话有些道理。

苏慕然,他……毓秀知道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便不再多言,平平静静地起身,福了一下身,悄然退下了。

漫漫长夜,秦安歌左思右想,时而肯定、时而否定、时而暗自神伤、时而又觉幸福入怀。

第一百零七章 申冤(2)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午后,秦安歌正躺卧房的美人榻上闭目小歇。

清风在一旁轻轻地扇着宫扇,赶蚊子。

另有薰衣草熏香在香炉内悄悄地燃烧。

这时,钟灵回来了,一进屋内,就直奔到了八仙桌那边,见到桌上的茶杯里没水,就直接提起了茶壶,大口灌水。

喝完水之后,满足的放下了茶壶,用手背抹了一下嘴。

便来到了秦安歌的这边,一屁股就坐在了美人榻前面的席子上。

清风不由地皱起眉了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面对钟灵,悄声提醒道:你小声点,别把主子吵醒了,刚才睡下了。

得了,主子根本就没有睡着。

钟灵很不以为然的回道。

这下好了,秦安歌是真的不用睡了,睁开眼睛,瞥了钟灵一眼,道:有什么最新新闻赶紧说吧!说不上什么新花样来,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听听,这警告意味可是十足。

不过,钟灵也没带怕的。

言道:主子,您可知,今个,可是有人拦了大王爷的轿子!谁?秦安歌不禁坐了起来,暗自自思:这又是在闹哪出?主子,您一定想不到吧!拦轿的居然是个十六岁小姑娘。

钟灵一脸得趣的言道。

十六岁的小姑娘?谁呀?秦安歌心下不禁狐疑了。

你呀,要说就一股脑的全部说完,别老卖关子。

清风心里揣着意见,言道。

那也要看主子想不想听啊!钟灵得意的挑着眉言道。

说!秦安歌稍显有不耐烦了。

钟灵这才收起了玩闹的兴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姑娘,名叫林萦,松林县人,此次拦住大王爷的轿子,全是为替父申冤。

她长的好看吗?秦安歌忍不住问道。

因为,担心此事,只是一个套路。

如果好好捯饬一下,应该还算得上是眉目清秀吧!钟灵在脑海里回思着,评价道。

你又去八卦、看热闹了?其实,这句话秦安歌根本就不需要问,答案肯定是,绝对的。

钟灵尴尬的嘿嘿……一笑。

继而才言道:主子,您到底还想不想听呀?说吧!事情既然找上了大王爷,秦安歌不想听也得关心一下啊!那我就说了。

说完,钟灵又打量了一下秦安歌和清风的脸色。

这才,润了润嗓子,正襟危坐,说道:话说,这林萦,本是林父的老来子,林父虽然贫寒,但对这个四五十岁才得的一个女儿,还是相当宠爱。

然而林萦隔壁住着一户,却是年青丧妻之人。

案发前一日,那男人借递东西的机会对林萦毛手毛脚的,调戏了林萦几句。

林萦很生气,便告诉了老父,老父倍感受辱,跑到那男人家院子门外面,破口大骂了那男人几句。

第二天,有个乡亲发现那个男人被人用绳子勒死在了院子外面的井边。

那尸体还瞪着大两眼珠子,死不瞑目的样子。

后来,县令过来查案,得知林父刚与那男子有过争吵,而且,勒死那男人的绳子也是林萦家的,所以便把林父拿回衙门审问,这一审,林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据林萦所述,林父在行刑前,曾跟她说过,他没有杀人。

但后来,父亲突然就画押认罪了,肯定是严刑逼供。

秦安歌深思熟虑了一番,言道:这案子是去年的吧?虽然是疑问,但是秦安歌却说的相当肯定。

主子,您怎么知道?钟灵颇有惊奇的言道。

你傻了吗?行刑通常是‘秋后问斩’,现在是几月?可不是去年的案子吗?秦安歌轻责道。

钟灵心思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秦安歌见,钟灵似有所明的样子。

继续言道:他们这邻里之间的纠纷恐怕也不止这一件,否则,就算是画了押,案件到了刑部这一关,也会因杀人动机不足,得不到批准的。

所以,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秦安歌特别相信刑部官员,而是所涉案人员,只是普通老百姓,刑部官员不会为了这种案子,去徇私枉法,基本上会公事公办的。

第一百零八章 申冤(3)那…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林萦的父亲杀的?钟灵苦思着,说道。

应该不是。

秦安歌语气很肯定的说道。

因为,如果林萦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过老父亲,就绝对不会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冒着会死的风险,历经艰辛,千里迢迢的来到升都为父申冤。

您刚刚不是说,刑部……刑部并未亲自下去查案,凭借的只是,送过来的人证证词、提供的物证证据、犯人的供词、画押以及是否合符情理等等来确定的。

但是,这里面仍然会出现漏洞。

秦安歌耐心的解释说道。

那该如何翻案?钟灵苦思着说道。

你这丫头,你真当刑部那些官员是吃闲饭的?但不过……秦安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瞬间起了一丝疑心。

不过什么?钟灵起了好奇之心,问道。

此案已经经过了刑部,倘若翻案,牵涉到了人命,只怕刑部官员也会遭受牵连。

这事……就不好说了。

秦安歌思量着这里面的轻重,言道。

那,就是翻不了案喽!钟灵道。

不一定,既然林萦拦了大王爷的轿,真有冤情,大王爷是一定会管的。

只是,就怕大王爷会因此得罪许多人。

秦安歌不禁一下子觉得这事十分头疼了。

大王爷真是个好人,大有容纳百川君子之风!清风由衷的赞道。

秦安歌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啊!通常是,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特别是,生在帝王家的。

但不过,后面这一句,秦安歌可不敢在嘴巴里面说出来。

毕竟会让人觉得有诅咒的意味,给别人的感觉很不好。

七王爷就不好吗?钟灵有些不爽的,质问道。

明明对七王爷还有意见的,但是听到清风这么夸大王爷,钟灵真是超不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对清风有怨气,反正清风说啥就是想提反对意见。

清风尴尬的一笑,言道:七王爷当然好!非常好!毕竟这位才是自家的主子,哪敢说不好啊!秦安歌听着,清风这尬出天际的话。

不由地一笑,替清风说道: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没有一点温润君子之风。

很假就很好吗?钟灵提出反对意见的说道。

这不叫‘假’好吗?‘假’指的是虚伪。

大王爷他这只是一种处事态度,不是所有人的为人处世态度都是一样的。

秦安歌突然觉得,钟灵压根就不懂得欣赏男人。

钟灵看到清风帮清风说话,那心情就更不好了。

鼻子一哼,往上翻了一个白眼。

赌气说道:是,主子说的都对。

秦安歌又不蠢,听话听音,瞬间就揣度出里面的根本原因了。

心感无奈、无语的一笑。

心道:小屁孩!清风现在倒是没有兴趣同钟灵争论,而是在心中思量着,转而对秦安歌言道:主子,此事都已经闹开了,应该会由大理寺来重查此案吧?那是自然的,刑部需要避开此案,自然就得落到大理寺头上。

秦安歌在心里思量着,言道。

那大理寺会‘顾忌’刑部吗?清风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是想说他们可能会‘官官相护’吧?其实,这倒不会,稍微聪明一点的皇帝都会玩弄权术,否则为何已设刑部,还要设大理寺?这两个部门之间,皇帝不会让他们出自一派的。

秦安歌深有远虑的言道。

至于,大理寺想借此机会对付刑部,那就更不可能,因为案子太小,就算案子翻案了,受罚最严重的也只会是松林县县令,刑部的人顶多也就是受点牵连而已,不会伤筋动骨,更动摇不了根本。

只会滋生仇恨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 申冤(4)翌日,风静天清。

白云悠悠,叶青泛光芒。

大升的朝堂内表面上看似和谐,但实则内里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在算计。

而宫廷内院似乎像是在酝酿更大的波澜。

云姝院偏厅的几案上,陶瓷香炉里散发着点点藿香的味道。

秦安歌穿着一袭轻薄的粉色系夹缎罗纱衣裙,坐躺在茶榻上,双腿交叠着放着,后背倚着墙,手里还拿着一把双蝶戏花圆扇轻轻地摇曳着。

朗月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专心致志的绣着罗帕。

这时,毓秀端呈着一杯凉茶过来了,轻手轻脚的把那杯凉茶,放在了茶榻上的小方桌上。

就在这个时候,钟灵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眼里迸发着三分火气。

秦安歌偏过头瞅了钟灵一眼,道:咋啦?谁给你气受了?主子,我看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钟灵按压着火气回道。

秦安歌这一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了。

言道:就算我不想知道,迟早也会知道。

说吧!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

就是…七王爷……钟灵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还边打量着秦安歌的脸色。

他,又怎么了?秦安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停下手中扇扇子的动作,眼中的狐疑又多添了三分。

就是……就是……爷这几天…天天去兰仪院找温如姑娘……钟灵嘟囔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个该死的苏慕然!没有女人会死吗?秦安歌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在心里愤愤的骂道。

毓秀瞧着:自家主子气的那五官几乎扭曲的脸。

不由地气的给了钟灵一个狠厉的眼神,怨责道:你没事尽找事!钟灵感到十分冤枉,急迫的辩白道:这关我什么事?找事的是七王爷!朗月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停下了手里的绣活,抬起头来看了钟灵一眼。

想发表意见,但想了想后,又不想再说了。

毓秀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钟灵一眼。

秦安歌是火上添火,越想越气,大有冲进兰仪院打人的冲动。

然而,钟灵的眼睛瞟到了,秦安歌此时的反应。

瞬间明白,失言失在哪里了。

尴尬的瘪了一下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空气似乎一下子就静止了。

过了好久之后,毓秀这才好言劝解着自家主子道:主子,您先别多想,王爷有可能是约了其他位爷,在那里谈事情。

秦安歌有觉讽刺的冷哼了一声,嘲讽的言道:谈事情?他可是王爷?有必要天天到烟花柳巷去应酬?这简直是在搞笑吧!当LZ 是傻子吗?毓秀没办法,只好劝言道:主子,您稍安勿躁,千万莫因小失大……那我就应该受着吗?秦安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朗月浅思了一番,将半成的绣品放在了玫瑰椅旁的雕花四方凳上。

这才走到秦安歌跟前,微微福了一下身,耐心的温柔劝言道:主子,奴婢们不是想让您忍。

而是,大升与南安不同,这里的男人偶尔出去喝喝花酒、纳几房侍妾,实乃稀松平常之事。

主子您若去管,不禁会失了仪态,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所以,主子,您不妨权当不知道。

一来,七王爷最近天天出入烟花之地之事,咱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那边自然不可能瞒得住。

而且皇后娘娘向来修身自省,断然不会允许王爷经常出入那种地方,所以,不用您去管,自然有人帮您教训王爷。

二来,王爷本就是理智之人,分得清轻重,您若是真想管,不妨好言相劝,说,王爷常去这种地方,一旦传了出去,恐怕会有污王爷的贤明,而且,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说皇后娘娘教子不严……这……真是听君一席话,简直胜读十年书!秦安歌顿时如醍醐灌顶,怒气一下子全无了。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惊叹:平时还真是小瞧了朗月!因为,朗月刚刚的一席话,不禁把各种厉害、轻重、关系分析的一清二楚,而且,还教了秦安歌,怎么处理问题,既能解决问题,又能改善夫妻关系。

高!实在是高!第一百一十章 申冤(5)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秦安歌整个身子都渐渐的松懈了下来,慢慢的又倚靠在了墙上。

顺手轻轻地摇了两下扇子。

思量着言了一句:你们说的都有几分道理。

罢了,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去吧!毓秀听到这句话,瞬间安心了,福身退了下去。

朗月自是明意,将放在凳子上的绣品、绣篮一并拿走,然后对秦安歌,微微福了一下身,退了出去。

钟灵见她们都退出去之后,脱了鞋,爬到了茶榻上,凑到了秦安歌的耳边,小声的评价道:朗月好厉害!秦安歌顿时无语,心感无奈,瞅了钟灵一眼,言道:你才知道啊!秦安歌可是从来都没有小瞧过她们几个,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各有千秋吧!不日后,阳光灿烂。

房中的花儿,在房内迎阳,招展生娇。

就在这个时间段,溧阳县县内,有一个壮汉,因为对方恶言侮辱了他已经过世的母亲,他一时冲动,打了对方,却没想到将对方打死了。

听闻此事后,秦安歌不禁感叹:这立夏了,人的火气也都跟着大了起来!不过,秦安歌也确实不知道溧阳县县令会如何判理此案。

因为,第一,大升重孝;第二,在大升杀人者偿命。

尤其是这种,还是先动手的。

当然了,为此感到最为头疼的就是溧阳县县令了,因为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升都的官员几乎人人都知道此事,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当,将来前途就泡汤了。

就在这位溧阳县县令感到犯难的时候,溧阳县的一位师爷提出了建议,先将此事搁置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来良判。

这日,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乱叫。

秦安歌特意盛重打扮了一番,便带着钟灵、清风,去了五王爷府邸,赴五王爷之子的百日宴。

出发之前,秦安歌还特意嘱咐了钟灵,这五王妃是位端庄、知书达礼之人,去了人家家里,一定要记得守规矩,不能失了礼数。

至于清风,秦安歌根本就不需要提醒,这丫头机灵,嘴巴又乖、会说话,就算有什么不懂的,失了礼数的地方,她也能迅速的圆回来,让别人感到舒服。

去到五王府之后,只见这座府邸,占地不是很大,但是却给人一种温雅如画的感觉。

而府内更是如是,处处都透着精细、雅致。

让人感觉犹如置身于仙风画卷之中。

秦安歌在润雨楼与五王妃等寒暄一番过后,便假借出恭之名,出了润雨楼,行在回廊上,一路走,一路观赏着回廊两边的景致。

正巧此时,楚侯爷易水寒出恭后要回听雨阁,也要经过这边。

这不,刚巧两人就遇上了。

秦安歌一见到易水寒,精气神立马就上升了一个度,连忙过去,用身子挡住了易水寒的去路,并讥讽的言道:真巧啊!易水寒一看,这不就是典型的来者不善。

瞬间就摆高了姿态,用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秦安歌一眼,酸讽道:七王妃,有何指教?秦安歌正愁气没地方出了,便用极度鄙夷的眼神扫了易水寒一眼,压住了火气,一脸嫌弃的质问道:你自己爱喝花酒就算了,为何还要带上我家王爷?这不就是典型的,人们口中所说的狐朋狗友吗?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不想去,我还能绑着他去不成?易水寒不屑一顾的、毫不留情的回怼道。

你……秦安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玩意啊!秦安歌在心里面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苏慕然和这种人保持距离,这简直坑爹啊!王妃娘娘还是改改您这脾气吧!就您那脾气,哪个有点本事的男人能受的住?易水寒好死不死的还来了这一句。

秦安歌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卧槽!他特么出轨还是我的不对了?这简直是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不过,你要是温柔一点点,谁都抢不走他!易水寒观察着秦安歌的情绪变化,又补了这一句。

但不过,这一句,还真是出于好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锦春(1)秦安歌还不至于那么不知好歹,听言,顺口就回了一句:谢啦!易水寒也不想和秦安歌再多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后,便言了一句:那我先行一步了,他们还等着我去喝酒了。

好吧,慢走,不送!秦安歌边说着,边就挪了一下位置,给易水寒让了道。

易水寒朝着秦安歌抱拳一礼后,便即离去。

剩下秦安歌一个人,在那里晃悠晃悠的看着风景,想着心思。

在秦安歌的心里,原本对苏慕然是有怨气的,只是这份怨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反倒是思念占了上风。

但是,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秦安歌也明白,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或许自己真的有不对的地方。

这时,清风寻着秦安歌过来了,看到:自家主子站在回廊上,面对着一棵银杏树发呆。

便轻轻地走上前去,心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主子,可是想家了?秦安歌听到是清风的声音,便回头黯然神伤的看了清风一眼,又转回过头,看向那棵银杏树,淡淡的说道:想家,也在想苏慕然的事。

主子,请您恕奴婢多嘴,王爷心里肯定是有主子的。

清风眉头深锁,劝言道。

那你说,是不是我很有问题?秦安歌陷入自责,回过头来问道。

清风大概明白自家主子在想什么了,语气很肯定的回道:主子,在奴婢看来,王爷和主子其实都没有错,错的是身份不同,处境不同。

秦安歌一想,好像也是。

想着想着便不由地淡淡一笑,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清风,笑嗔道:你这丫头,就你会说话!奴婢会不会说话不打紧,要紧的是主子高不高兴、舒不舒坦!清风见到秦安歌精神好起来了,心里很是得意,立马笑侃着回道。

钟灵那丫头呢?秦安歌转而问道。

还在润雨楼呢!奴婢怕出来找主子的时候,主子已经回去了,就跟钟灵说,让她别出来一起找了,免得主子回来,看不到人。

清风一脸的笑意,笑着回道。

罢了,我们快回润雨楼吧!怕出来久了,人家想多了……说完,秦安歌便转身,往润雨楼的方向走去。

是…清风应了一声,即跟了上去。

宴席散后,秦安歌跟着苏慕然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欲言又止,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又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又过了很久之后,苏慕然终于打破了沉默,言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应该如何相处才是。

那你想到了吗?秦安歌问道。

没有!苏慕然如实回道。

秦安歌顿时无话可说。

其实,准确的来说,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苏慕然想了很久,眼底里饱含着深情、隐忍,凝视着秦安歌。

许久后,才又开口言道:秦安歌,我知道你有你的是非观念,但是,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我不怪你,但也请你,能不能不要误会我。

我有误会你什么吗?秦安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回怼道。

苏慕然瞬间觉得有些无可奈何,按压住内心的情绪,耐着性子回道:就拿最近的事来说,我去兰仪院,并非是去找温如姑娘!秦安歌的气焰顿时消了三分,心里的底气也不壮了,把头偏向了别处,闪烁其词的回道:我又没有说,你去兰仪院是去找谁谁谁姑娘……秦安歌!干啥?秦安歌理不直气不壮,有些心虚的道。

罢了,以后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就好!苏慕然干脆又退了一步,说道。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这是在做出让步,也明白要见好就收。

于是,说话半吞半吐的来了一句:那你得要多陪着我才行……苏慕然瞬间不由地就乐了,眉眼俱笑的看着秦安歌,道:我不就是你的吗?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画锦春(2)秦安歌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前倾,差点就栽在了马车的车厢里,还好是苏慕然眼疾手快及时拽住了秦安歌。

怎么回事?苏慕然低沉的向外面问道。

回王爷,刚刚有个小孩突然窜过来了。

驾着马车的奴仆回道。

没事吧?秦安歌道。

回王妃娘娘的话,没事。

那奴仆回道。

没事就好,你继续驾车吧!秦安歌随口吩咐道。

你没事吧?苏慕然关切的问秦安歌道。

我能有什么事?秦安歌说完还调皮的朝苏慕然眨了一下眼。

你没事就好!苏慕然心感无奈的一笑,放下了抓住秦安歌的手。

我这不是有王爷吗?秦安歌很是得趣的,有些小骄傲的说道。

你呀……苏慕然很是无语的一笑,轻刮了一下秦安歌精致、光滑如玉的鼻头。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鼻子?秦安歌很是得意,外加很不要脸的说道。

有吗?苏慕然心里偷着乐,表面上一脸没有这回事的反问道。

秦安歌心道:装,你就接着装!苏慕然似像看穿了秦安歌的心思一样,轻轻地一把将秦安歌拉进了怀里,从秦安歌的背后,环抱住了秦安歌,在秦安歌的耳边,轻轻的低语道:你又调皮了!……一时间,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香香甜甜的味道。

夏木疯长,春草浅。

柳岸荷塘画锦春。

连续几日大太阳后,天空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大雨。

秦安歌待在云姝院的偏厅内,闲的很是无聊。

所以在房内走来走去。

钟灵坐在玫瑰椅上,用帕子擦拭着手里的宝石剑鞘。

这时,清风入内,见状,对钟灵道:天天看你在擦它,你能把它擦出一朵花来吗?我能让别人脑袋开花。

钟灵眼带轻视,不以为然的回怼道。

行,你大小姐厉害。

但你没瞧着主子有多无聊吗?清风心里有几分怨气的点出问题道。

这我有什么办法,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总不能把主子带出去溜达溜达吧?再说了,我就是敢把主子带出去,那还不得被毓秀给说死了……钟灵也有怨气了。

那要不我们来打牌吧?清风眼珠机灵一转,提议道。

钟灵连忙拒绝:不,我才不跟你打了,你就是想赢我手里点钱!清风嘿嘿……一笑,继续劝说着道:我们就是陪陪主子……你少拿主子的名义诓我,上次都输了你一把上好的剑钱了!钟灵心里还在为上次那事不爽了。

你们什么时候打牌了?秦安歌好奇的插话进来问道。

有些日子了,她打着‘输了的钱,都用来给主子买寿礼’名义,把我和青影、青凌的口袋都给洗卷了,然后,她自己一分钱没掏,人情倒让她都给占着了。

钟灵一想到这事,就觉得窝火。

秦安歌忍不住想笑,但是看着,钟灵那张极度不爽的脸,又不好笑出来,只能憋着笑。

打着圆场言道:那今个你把毓秀叫来,我们三个合伙把她的钱全部赢过来……钟灵满脸的不相信,一脸嫌弃的道:主子,您又来打哈哈,您就是个送钱的!那我们三个合伙,赢主子的钱不好吗?清风打着鬼主意,提议道。

秦安歌一笑,看着钟灵。

然而,钟灵一门心思的就是在针对清风,根本不上套,道:赢主子的钱,那算什么本事,她根本就没想赢过。

行了,我这会无聊,你们就当陪我玩了。

就这点小钱,秦安歌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不过是为了在一起玩着,图个乐子。

你听到没有,主子都发话了!清风道。

你又赚了!钟灵没好气的看了清风一眼,评论道。

不过,好在钟灵的这种小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对这些事,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去叫青凌来打,毓秀这会忙着了。

清风耍着小聪明,言道。

呵呵…你是觉得毓秀打牌技术太好了,赢不到她的钱吧!让我和青凌这两个武夫,陪着打……钟灵一下子就看穿了清风的小心思,回道。

但不过,秦安歌才懒得在乎这些,谁来打都一样,反正负责掏钱就是。

你快去快回!清风可不在乎钟灵戳穿了这些,笑嘻嘻的催促着钟灵快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画锦春(3)不多时后,毓秀进入房内,就看到这四个人正围坐在四方桌旁,打麻将。

于是,微笑着轻责了清风一句:你又来坑主子的银子!主子高兴,乐意!清风得意的回道。

你看她得意忘形的样,你可不能输她。

秦安歌对钟灵说道。

那您也给我送一张过来呀!钟灵回道。

这个……秦安歌就真的无能为力了,要是秦安歌真知道对方手里要什么牌,还会逢打必输吗?你就别指望主子了,主子是看哪张不顺眼就打哪张!就跟我们小时候练剑一样,看哪个木桩子不顺眼,就拿哪个来比划。

青凌言道。

这时,毓秀走到秦安歌身旁,俯身禀道:今个王爷回来的早,几位王爷还有几位大将军都一起过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他们又不会进内院,我们照样玩我们的。

秦安歌一脸无所谓的,继续打着麻将,顺口就回道。

那奴婢去厨房那边看看。

毓秀道。

姐姐,您就歇歇呗!也教我打两把,回点本。

青凌忙对毓秀说道。

你们打吧!我怕等下还有事。

毓秀说完,就走了。

清风见毓秀走后,把身子俯在麻将桌上,对几人说道:主子,你们知道,今个这几位王爷,还有大将军,到咱们府上是来干嘛的吗?还能干嘛?当然是谈事啊!若是喝酒,来的可就是几位公子哥们了!秦安歌一脸无所畏惧的言道。

主子,您就一点都不好奇吗?清风睁着一双机灵含光的眼睛,看着秦安歌,问道。

秦安歌也有了几分小得意,告诉清风道:若是苏慕然想告诉我,他自然会告诉我的。

哦……清风拖长了音,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打牌,你还打不打的?钟灵催促着清风道。

清风坐正了身子,故意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我们这群人,除了毓秀,就你收入最高,你还怕输!她倒不是怕输钱,她是心里不平衡。

秦安歌道。

因为,如果真是输几个钱,钟灵可不会当回事,毕竟,秦安歌随便给她点办事的赏钱,都不止这点钱。

钟灵是气在,总觉得是被清风算计了一道。

清风自知是怎么一回事,呵呵……一笑,既化解着尴尬,又打着圆场。

你们打不打的?幺鸡……钟灵边出牌,边言道。

糊……清风道。

我好像也糊牌了……青凌道。

得,你这是一开双响!秦安歌笑道。

她就盼着我一开双响了。

钟灵没好气的瞅了清风一眼,边拿钱,边言道。

你让主子,多给你安排点事,赏钱不都来了吗?清风给钟灵出着馊主意道。

那都是我的血汗钱,你以为真就说说那么简单!钟灵回怼道。

这些人,真的是,以为赏钱就那么好赚吗?秦安歌在心里呵呵…一笑,这些事,换成别人,真的还未必做的了。

第一,钟灵忠心;第二,钟灵的鬼心眼没那么多;第三,钟灵的功夫在她们当中是数一数二的;第四,钟灵能吃苦,也不怎么爱抱怨;第五,钟灵性子比较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相处简单一些;等等。

综合起来,钟灵的地位无可替代。

正如毓秀一样,她的管事能力,着实一个难得的左膀右臂。

你去把暖心叫过来,教你打,那丫头,别看她年纪不大的,打起牌来,贼精贼精的。

青凌手里边搓着麻将,提议道。

暖秋这丫头也不错,就是不爱说话,比朗月还要闷葫芦!清风评价道。

秦安歌一笑,接话道:这你可就错了,朗月是性子娴静,暖秋可真就是个闷葫芦!但…奴婢看,您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清风边摸着麻将,边道。

我是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啊!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办事稳。

说她是‘闷葫芦’这只是性格问题,犯不上对错,每个人的性子都不太一样。

秦安歌总结着道。

其实秦安歌真的不太在乎这些问题,性格活泼的,秦安歌容得下;喜欢爱出风头的,秦安歌也容得下;忠厚老实的,秦安歌也喜欢……在秦安歌眼里,这些人,只要把她们放对了位置,都能让她们绽放各自的光彩。

没有所谓的不喜欢。

若是,真要说不喜欢的话,那就是谁背叛秦安歌试试?谁阴谋算计秦安歌试试?秦安歌会保证,如数奉还!第一百一十四章 铁血柔情(1)这一场牌,一打就打到了傍晚,用晚膳时间。

清风自发的和暖心等人收拾好了桌椅,呈上饭菜。

因为已过立夏,所以上的菜都相对比较清淡,都是些什么:藕圆子汤、清炒丝瓜、干锅三菇、清蒸鲈鱼、香椿炒鸡蛋、燕窝粥等等。

这时,朗月过来侍候。

一见到,清风春风满面的样。

心中立马知道了一二,来到了清风的身旁,把清风拉到了角落里,将头凑到了清风耳后边,压低了声量,小声的轻责道:你又拉着大的小的一起打牌,哪天碰到个厉害的,你就等着被收拾吧!清风正得意了,嘿嘿……一笑,偏过头看着朗月,小声辩白道:我这是在陪主子玩呢!钟灵和青凌这些‘青’字头的本来就是武侍,待在主子身边就是尽职了,你跟她们能一样吗?别人不会说她们,只会说你。

朗月苦口婆心的,小声的点拨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言道。

我晓得了!清风心里有数,知道朗月是好心提醒。

两位姐姐躲那,说什么悄悄话呢?暖心一脸好奇,对着正在角落那边悄声低语的朗月、清风,问道。

秦安歌素来了解朗月、清风,自然懒得去过问她们两人之间说了什么。

安心的吃着菜,喝着粥。

你想知道吗?清风边往饭桌这边走过来,边故意逗暖心道。

小丫头,你别信她,她又打算着逗你呢!钟灵在一旁插话进来,道。

毓秀呢?朗月突然开口,问钟灵道。

前院来人了,她哪里能抽得了身回来?钟灵道。

今个这几位王爷,留的可真晚!暖心由衷的感慨道。

你这话,以后可不许说了。

尤其是在外面!秦安歌顿时放下了碗筷,心有顾虑的吩咐道。

用完晚膳之后,朗月、清风侍候着秦安歌洗漱歇下。

然而,雨仍旧一直未停,在下。

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直到次日辰时,雨似乎还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宫廷内院的斗争,也逐渐趋近于白热化。

但是,秦安歌此时却还并不是很清楚,即将到来的危机。

只见,此时的秦安歌一身杏粉色幻纱仙裙,正坐在妆台前的圆凳上,让朗月侍候着梳妆。

这时,毓秀过来了。

秦安歌见此时屋内没其他人,便压低了声量,问道:昨个,那些位客人,是在府里歇的,还是归家了?回主子的话,有几位大将军大半夜的就离开了,还有几位是在府里歇的。

毓秀恭敬的回话道。

那你可知,他们大概是在谈论什么?秦安歌继续压低了声量,看着毓秀,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委实不知详情,不敢胡言乱语。

但是,从王爷还几位大将军凝重的神色来看,恐怕事情绝非小事。

毓秀说话滴水不漏、无隙可乘的回话道。

秦安歌当然明白,绝非是小事!否则这几位大将军绝对不会冒然一起来到七王府。

恐怕,此事兹事体大,事关之重能影响国本。

只是,这么大的事,以秦安歌对苏慕然的了解,秦安歌心里清楚:苏慕然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告诉我!但是,我又真的可以袖手旁观吗?而且,就算我想袖手旁观,又真的行得通吗?想到此处,秦安歌摆了一下手示意毓秀退下。

朗月此时正在给秦安歌梳着头,深思熟虑了一番后,有意提醒了一句:主子,您还是早做打算为好!秦安歌听言,心有狐疑的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朗月一眼,没说话。

朗月见状,也就低着头,不再多言了,只是尽心的为秦安歌梳头。

秦安歌知道,朗月是一番好心,只不过,朗月的这番好心提醒,为的只是秦安歌一人。

秦安歌不是不懂,而是心有犹豫。

第一百一十五章 铁血柔情(2)平津二十四年,农历五月二十四。

宫中突然出了一个大事件,皇帝亲自下达口谕,秘密处死了:婉嫔、顺美人、郭美人、全才人、颐才人,以及和她们有关联的二十六名宫女。

以至于,秦安歌再次到宫里去请安时,隐隐约约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乎,也总觉得少了一些人。

秦安歌只好悄悄地问苏慕然: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很显然,苏慕然并不想秦安歌知道,只是有意避开话题,压低了声量,回了一句:父皇不准任何人提起的事,最好别打听!午膳过后,王皇后要去午歇,特意叫了秦安歌跟过来一起去寝殿。

秦安歌年轻好动,又乐得自由,自然不愿意去。

但不过,心里也明白:母后绝对不会无端端的叫自己去寝殿的,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还是耷拉着脑袋跟着过去了。

一进入寝殿。

秦安歌还没来得及观赏,这座内里华丽庄贵的宫殿。

王皇后就已示退了众宫人。

静慧姑姑是最后退下,将寝殿大门关上,在门口静守的。

秦安歌瞬间明白,王皇后即将要说的话,绝对非同寻常。

王皇后见众人退下后,有感身心疲乏的坐在了寝殿宝石珠帘后的美人榻上,往后倚靠着靠背,右手顺手搭在了美人榻的扶手上。

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憔悴疲态,但是还是在硬撑着。

过来……王皇后轻轻地召唤着秦安歌。

然而此时,秦安歌的心里忽上忽下,完全不知所以然。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王皇后跟前,弱弱的叫了一声:母后……过来坐下,咱们娘俩说说私心话……王皇后说完还挪了一下身子,给秦安歌多留了一点空位置,示意秦安歌就坐在旁边。

秦安歌心有犹豫,但是心里也明白:王皇后没有理由来算计自己……于是,便心有忐忑的侧着身子坐到王皇后的旁边,面对着王皇后。

母后老了!王皇后心有感慨的道。

母后,您不老,您还正风华正茂了。

秦安歌遵从内心的说道。

因为在秦安歌心里,从来都不认为,五十岁左右,或者是刚出头的人,就是老人。

反而,觉得这个年龄段正值壮年。

也许,这可能是因为,秦安歌来自现代,人均寿命比较长的原因。

丫头啊!这好听的话,母后心领了。

只有母后自己知道,母后都是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王皇后神色有思的说道。

母后,您别说这种话,您还要活的很久很久才行……秦安歌可是真心一点都不希望王皇后死。

毕竟,只有王皇后在,她和苏慕然才会有好日子过。

丫头,‘阎王叫人三更死,岂敢留人五更’!王皇后有感而发,感叹道。

母后……秦安歌最听不得这些个死啊死的丧气话。

王皇后看着秦安歌的反应,欣慰一笑。

转而,又想了一下,言道:你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吗?什么事?秦安歌瞬间警醒了。

王皇后冷笑了一声,笑中还夹着几分苦。

感慨言道:丫头,有些男人的话一定不要信!他狠起来,一定会让你想不到的。

不过,你比母后幸运,然儿,是知好歹、知冷暖的人。

母后这辈子,若是可以重来,一定不会做出当年那样的选择……我看,大哥、大嫂、苏慕然,还有四哥他们都对您很是尊敬、孝顺……秦安歌试图想让王皇后想好的一面。

王皇后当然清楚秦安歌的心思,一笑,言道: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好的安慰,本宫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他们……孩子或许就是上天赐给母亲最好的礼物。

想到他们,王皇后觉得那可能是灰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不过,一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未来,突然之间尤感揪心的痛。

于是,心有怜惜、挂念不舍的看着秦安歌,欲言又止的感慨了一句:可惜啊!可惜什么?秦安歌不懂。

本宫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王皇后尤感自责、深深沉痛道。

啊!王皇后知道,此时的秦安歌还不会明白。

但是,有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经历了,才会懂。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辰时都要准时来到正坤宫里学习,到酉时过后再同老七一起回去。

王皇后突然变换了一张脸,下令道。

什么?秦安歌瞬间还没有转换过来。

你记住了,就退下吧!不可以迟到!王皇后威严的道。

秦安歌的内心,瞬间就呵呵哒了。

耷拉着着脑袋,从美人榻上起身,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刚提步,突然又觉得:这不行。

于是又回过头,哈着腰,眼里流转着机灵的光芒,打着商量道:母后,一个月可不可以休四天?王皇后看着,秦安歌这副模样。

顿时想笑,但是为了威严,只能憋着笑意。

言道:准了。

呃……这么好说话?秦安歌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多说几天了!还不快退下!王皇后正襟危坐的吩咐道。

是…秦安歌只好耷拉着脑袋,退出寝殿去了。

然而,秦安歌前脚刚走,静慧后脚就静悄悄的跨进了寝殿,还往寝殿外四下警惕的观察了一番,这才又关上寝殿大门。

来到王皇后跟前,边侍候着给王皇后脱鞋,边言道:娘娘,您这是选中了七王妃了?第一百一十六章 铁血柔情(3)王皇后淡思着道:老大媳妇,才情、性情都没得挑,可是作为当家主母却过于柔和了,这在平和时期倒也罢了;老三媳妇,虽然霸气,但眼里容不了人,实则后劲不足,架子太空了;就这个丫头,浑身的缺点,但偏偏就她,骨子里有股硬气,有思想有行动,该狠的狠、该松的松,在这群人中间,恐怕就只有她,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和霸气……奴婢明白了。

静慧心里已有了数的回话道。

王皇后有感心累的闭上了眼睛,侧躺在贵妃椅上小歇着。

而她那厚重的妆容下,掩盖的是那,苍白到发灰的气色。

……翌日,卯时秦安歌就被钟灵给叫起来了。

不过,这是,秦安歌安排钟灵叫的。

只见,秦安歌人都还没有睡醒,就闭着眼睛,任由着清风、朗月,穿衣、穿鞋。

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蹭上了苏慕然去上朝的马车。

而且,在马车上,清风还忙着为秦安歌梳头打扮、化妆。

苏慕然坐在一旁看着,实在是忍不住,露出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正巧,偏偏又被秦安歌看到了。

你看不下去,就把眼睛给闭上。

秦安歌怼道。

你如果离开了婢女,能活吗?苏慕然皮笑肉不笑的挖苦、嘲笑秦安歌道。

呵呵……我要是离开了婢女,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亲!秦安歌假装客气的回怼道。

有道理!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苏慕然尬笑着,从内心而言,真的不想承认这一点。

是啊,倘若秦安歌只是普通妇人,没有丫鬟侍候着,那这些行头也真的是不需要啊!所以,有很多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

是根据需求来的。

你等一下,跟着后面的小轿子回去。

秦安歌转而对清风道。

是,奴婢遵命。

但您真的不需要奴婢在宫外等您吗?清风问道。

不用了,我酉时过后才出宫,跟王爷一起回来,没有问题。

秦安歌自信满满的道。

苏慕然心思着:你有问过我同意吗?但是表面上,还是很给秦安歌面子的,没有开口。

但是清风多聪明的一个人,立马知趣,就向苏慕然行礼道:奴婢叩谢王爷,还望王爷海涵。

苏慕然抬了一下手,示意清风免礼。

瞧了秦安歌一眼,由衷的赞叹道:你这丫头挺懂事的!当然!对于这一点,秦安歌毫不怀疑。

苏慕然看着,秦安歌这有点小嘚瑟的模样,很想伸手去捏一下,她那略带红光的小脸蛋。

但是碍于,此时清风也在场,就便忍着,作罢了。

此时,晨曦透过烟云轻纱制的车窗帘,照进车内,使车内的一切都恍若是在梦幻之中一样。

苏慕然看着秦安歌的眼神不禁逐渐有些迷离了。

清风待在车内,感觉有些尴尬。

秦安歌不由自主的撇过了头,看向了另一边,避开了苏慕然凝视含情的眼神。

到了宫外,苏慕然和秦安歌告别一下去上朝了,而秦安歌遵照王皇后的旨意去了正坤宫学习。

时间就这样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这日,天气有些闷热,刚好是秦安歌的休息日。

午后,秦安歌趴在云姝院偏厅的茶榻上,悠哉悠哉的晃着竖起来的两条小腿。

面前则摆放了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巨峰葡萄。

主子,您这段时间可辛苦了吧?清风关心的问道。

主子,您这段时间都在正坤宫学了什么?钟灵一脸好奇,八卦的凑到秦安歌跟前问道。

你们想知道吗?秦安歌挤出一脸假笑,卖着关子道。

钟灵和清风又不傻,一看秦安歌这表情,顿知了一二。

连忙拒绝,异口同声的回道:不,不了……第一百一十七章 铁血柔情(4)主子,您知道镇守西关龙城的司马凌风大将军吗?钟灵转而问道。

他怎么了?秦安歌心生不解,回道。

听说司马大将军的妻子得了重病,司马大将军固辞官,回来陪伴病妻。

钟灵讲述道。

这才发生的事?你消息挺灵通的嘛!秦安歌立马打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边琢磨着,称赞道。

还好,还好!钟灵颇有几分得意的,自谦道。

话说回来,这位司马大将军还真是一位重情之人,很少有人可以为了照顾病妻,放弃高位、名禄。

秦安歌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羡慕,羡慕这位司马大将军夫人有一位爱她的好夫君。

是啊,而且这位司马大将军还这么年轻,据说只比大王爷年长两岁了!钟灵心里觉得有几分可惜的道。

陛下一定舍不得!秦安歌坐稳了,笃定的言道。

是啊,所以陛下保留了其爵位,待他来日再为国效力!钟灵道。

羡慕!秦安歌有感而发道。

啊……钟灵瞬间一愣。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秦安歌感慨道。

主子您也可以啊!钟灵不知就里的回道。

那你可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些话吗?秦安歌若有所思的言道。

奴婢不爱听那咬文嚼字的酸诗。

钟灵心里略有抗拒的言道。

秦安歌淡淡的一笑,在心里言道:那是纳兰性德的。

不过,说起这纳兰性德。

秦安歌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想着,好想也有些日子没去见他了。

于是,迅速的从床上起身,准备穿鞋出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干嘛?钟灵连忙问道。

去找一个人!秦安歌顺口就回道。

钟灵心思着:就现在?穿成这副样子?不可能是去找哪位王爷或王妃!最大可能性就是去找他,公子易!想到这里,钟灵立马阻拦着说道:他最近不在升都!什么?我去……秦安歌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死心了,呈‘大’字样,瘫倒在了茶榻上。

清风见状,虽然不知道钟灵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谁,但是大致也明白了一二,知道肯定不会是七王爷。

于是,走到八仙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给秦安歌端了过来。

并俯身,劝言道:主子,奴婢估摸着,今个王爷定会提早回来……秦安歌听到这话,完全不解,立马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清风抖机灵的一笑,笑意盈盈的回道:这不是有‘朱玉’在前嘛!什么意思?秦安歌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几分,仍旧问道。

主子,您想啊!王爷才看到了司马大将军这个爱妻典范,怎会不联想到主子?清风说的煞有其事。

就好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不过,还真就让清风猜对了,苏慕然今个很早就下朝了,一回来就直奔云姝院。

而此时的秦安歌,衣衫不整,正和钟灵、清风说笑话,笑的在茶榻上打滚了。

暖秋、暖屏、暖心、暖兮看到苏慕然过来了,本来是打算提醒,屋里面的几位的。

但是,暖秋考虑到,主子她们在里面谈论的并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提醒了,反倒显得多余,画蛇添足。

于是,便给暖心她们使了一个眼神。

朝苏慕然行了一个礼,就算完事了。

苏慕然自然而然的,直荡荡的就进入了偏厅。

秦安歌看到苏慕然的到来,并没有觉得有半分意外。

反倒是一看到苏慕然,就直接拉着苏慕然说道:我告诉你,刚刚清风讲了一个笑话,可好笑了!那举动就好像是在撒娇、卖乖一样。

钟灵、清风见状,立马很懂眼力劲的,朝两位主子行了一个礼,就悄然退了出去,顺道还把门给掩上了。

苏慕然深情的凝望着秦安歌,温柔的给秦安歌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万般柔情的言道:什么好听的笑话?并且,那语气里,还夹带着满满的宠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铁血柔情(5)就是……秦安歌话还没有说完,美目一转,挑了挑眉,继而,调皮的言道:你想听吗?你说什么我都想听!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嘴巴那么甜!秦安歌娇嗔着道。

苏慕然眼冒爱的光芒,粲然一笑,一个转身动作就坐在了茶榻上,顺手一揽,就把秦安歌抱进了怀里,感受着怀中的温香暖玉。

在秦安歌的耳边低喃道:喜欢吗?秦安歌用一双葱白如玉般的小手勾住了苏慕然的脖子,娇羞的道:是爷喜欢吧…………春宵良伴,三度花开。

共享缠绵呓语温香。

次日,秦安歌醒来,晨光已洒满了半间屋子。

苏慕然早已起床去上朝了。

秦安歌抚摸着丝绸制的被单,幸福的一笑。

这时,清风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了,放在了床榻旁边的架子上。

满脸喜色,笑意盈盈的来到秦安歌跟前,俯身言道:主儿,该起了,今个约了蓝家的小姐赏荷呢!秦安歌十分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擦脸洗漱。

然后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着一身杏黄色暗纹堆花的拖地云锦长袍,腰间系着红色金绣云纹锦缎束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用织金锦制面的厚底鞋。

发髻上则饰了几支粉色蓝宝石镶嵌的金步摇,而手上则各戴了一支通透的红翡玉镯。

坐着锦轿出发,去到泰和园,秦安歌让钟灵和清风跟在后面随侍,其他人等则留在外间等候。

此时,蓝慕嫣已经先到了,一看到秦安歌踏进园子里,忙从凉亭的栏椅上起身,过来相迎。

秦安歌瞧着:今个蓝慕嫣穿着一身淡水红色夹色宫案云锦齐地长袍,腰间系着玫红色织锦束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用素锦制面的厚底鞋。

发髻上饰着两支红宝石镶的金步摇。

行步婷婷。

你来了多久了?秦安歌笑着对蓝慕嫣道。

就刚来没多会!蓝慕嫣含蓄的笑道。

用过早膳了吗?秦安歌关切的问道。

用过了!姐姐呢?蓝慕嫣反问道。

秦安歌无奈的一笑,瞟了清风一眼,对着蓝慕嫣笑回道:你觉得我可能没有吃过吗?蓝慕嫣掩嘴一笑,道:那说明她们对姐姐尽心!尽心,确实尽心……秦安歌只能这样接话评价道。

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蓝慕嫣岔开话题,拉着秦安歌的一只袖子,右手指着另外一条两边没有什么遮挡物、视线稍显开阔一点、石块砌成的道路,言道。

咦,那不是七王妃娘娘和蓝家的那位大小姐吗?六角亭台那边,一个穿着橙红色夹色花案锦袍的年轻夫人望着秦安歌这边,对身旁的另一位年纪相仿穿着紫色白底花案锦袍的夫人说道。

她还没有定亲家吗?那位穿着紫色白底花案锦袍的夫人,明知故问,话里带着嘲讽,故意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年轻的夫人,听出了同伴这话里的不对味,不想接这话茬,带着几分尴尬回道。

我们是去和她们‘打声招呼’?还是直接就走?秦安歌压低了声量,征求着蓝慕嫣的同意道。

因为这打声招呼可不会是一般的打招呼!走吧!这个世上哪有人背后不说人,哪有人背后不被人说!说完,便就和秦安歌相携着往那条石块砌成的道路上走去。

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的,看问题倒是看得挺透彻的。

秦安歌边走着,边赞许的说道。

姐姐不认识她们吗?蓝慕嫣一思,淡笑着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秦安歌就呵呵哒了。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秦安歌哪能都记得住。

于是,秦安歌尴尬的一笑,回道:你跟她们很熟吗?不算很熟,但是这两位,打小我就见过,现在一位嫁给了国公爷的次子,一位嫁给了尚书大人的三公子。

蓝慕嫣淡淡的讲述道。

秦安歌一笑,总结的言道:你在升都待得久,自然比我认识的人多!不过那位穿橙红色衣服,个子看上去稍高一些的那位,本身娘家家世是不是要好一点?姐姐真是好眼力!那位本就是侯府千金!蓝慕嫣笑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荷花台(1)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说笑着,一路行到了荷花台。

只见这荷花台,依水而建,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满湖荷花。

荷花或开,或菡萏未放,立在湖面,在碧绿荷叶的衬托下,身形婉约如仙子。

钟灵看着这些荷花很是喜欢,来到台边,顺手就摘了一朵荷花。

那粉色荷花映衬着钟灵娇嫩的脸蛋,更是衬得钟灵尤外娇俏。

清风静侍在秦安歌身侧后,一直带着笑意,不言语。

姐姐觉得这里的景色如何?蓝慕嫣带着浅浅笑意,问道。

不错,又是一番别样景致!秦安歌笑着评价道。

姐姐可有羡慕过司马凌风大将军的夫人吗?蓝慕嫣眼里带着羡慕、期待,看着秦安歌,问道。

羡慕,不过这种感情可遇不可求!不是每个男人都把女人看得如此之重!秦安歌神色落寞、饶有见地的言道。

那七王爷呢?蓝慕嫣求证的问道。

我不知道。

但是,八王爷会是!秦安歌道。

蓝慕嫣淡淡一笑,没有吭声回答,只是转而淡泊、远瞻的言了一句:我与他,怕是难了……说完便看向了遥远的远方。

秦安歌顿时一惊,道:你父母是要把你嫁给别人了吗?这倒不是,而是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恐怕我在近些年内,是不会出嫁的……蓝慕嫣揣着心思,似有推断到什么,神色极其寡淡的对秦安歌言道。

秦安歌瞧着蓝慕嫣的神情,心里揣度着:这丫头向来聪明,很有判断力,而且她从小就在皇权漩涡里长大,离皇权又近,她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蓝慕嫣在心中纠结、犹豫了很久,这才对身侧后的两个随侍丫鬟使了一个眼神,让她们到一旁静侍、望风去。

那两个随侍丫鬟一收到眼神,即明意,一人跑到一边观风去了。

秦安歌即明白了意思,递给了清风一个眼神,让她也到一旁观风去。

清风会意,立马避开到一旁观风、静侍去了。

蓝慕嫣这才说道:姐姐,您没有觉得,皇后娘娘突然让您到正坤宫去学习,有什么不妥吗?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秦安歌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时有些犯懵了。

姐姐,您是七王妃,上有长嫂,及众位嫂嫂,怎会特意让您去学习?虽然,皇后娘娘对外声宣称,说是教导您治理王府。

可是有些东西还是说不通。

蓝慕嫣仔细分析、解释道。

可是,我没觉得有些不对啊!秦安歌道。

因为,秦安歌确实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学习的。

但不过,秦安歌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对了,王皇后所教的内容尽是一些类如:在下人面前千万不可过多的展露自己的喜好,否则极易被人所利用,偏听偏信;还有,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情绪所掌控;遇到大事,首先是冷静下来,再思如何处理、解决问题;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不要轻信一个人,尤其是对方的利益与你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需要放权,但是自己也务必要留一手,否则当对方背叛你的时候,别说有没有反击的能力,你甚至还会失去自保的能力……蓝慕嫣观察到了秦安歌神色的变化,便没有作声。

这时,一阵舒风吹来,带来一份清爽。

苏慕景往这边过来了。

秦安歌心知肚明其来意,看着蓝慕嫣,别有意味的一笑。

蓝慕嫣脸起红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秦安歌遂故意压低了声量,在蓝慕嫣的耳旁,调侃的言道:我这是留呢?还是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蓝慕嫣的脸更红了,娇嗔的言了一句:姐姐,你别闹!秦安歌不禁一笑,对蓝慕嫣小声言道:我在前面的八角亭中等你。

然后便转而对钟灵、清风言道:我们走!就便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章 荷花台(2)一来到八角亭中,秦安歌立马就坐到了石凳上歇着。

清风抬头看了看天气,哈着腰对秦安歌说道:主子,这早上还出了太阳,这会儿又是阴天了,怕等会要下雨,要不……提前准备回去?秦安歌抬头看了看天,想了想道:这雨应该一时半会下不来,等会蓝慕嫣过来了,我们再商量着看看。

是。

清风回道。

七王妃倒真是潇洒!易水寒老远都看到秦安歌坐在这边了,往这边过来打着招呼,故意揶揄的道。

原来是楚侯爷!您今个没有去上朝吗?秦安歌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我是个闲人……易水寒语气中颇带着点傲娇、得意,意味深长的谦虚道。

秦安歌瞬间就呵呵哒,这易水寒说这话,谁信啊?但不过,在大面上秦安歌还是不能直接这么回话,于是,秦安歌尬笑回道:侯爷真是太谦虚了!我家王爷可是半会都离不得你!怎么,你吃醋了?易水寒得意的一笑,眼底带着几分嘲弄,故意气秦安歌道。

秦安歌说不过易水寒,憋了半肚子气,但是却又不知道往何处发?往哪里发?只好硬吞下这口气,正儿八经的问话道:我是说真的,你今个怎么没有去上朝?心情不好,告假,出来透透气!易水寒态度懒散,实话实说道。

秦安歌听易水寒这么一说,便不再追问。

因为反正问了也是白问,易水寒根本就没有打算说出来。

于是,转而言道:蓝慕嫣也过来了!过来的又岂止她一人。

易水寒洞若观火,意有所指的道。

秦安歌以为,易水寒说的是八王爷。

尴尬的呵呵一笑,道:你都知道了啊!我说的不是老八!易水寒似看明了秦安歌心里的小九九,一针见血的道。

那是谁?秦安歌瞬间就好奇了。

笨蛋!易水寒一脸嫌弃的看了秦安歌一眼,评价道。

你说谁呢?秦安歌的火气顿时就腾的一下涨起来了。

这易水寒是来找吵架的吗?你认为我在说谁?易水寒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反问道。

这还能是说谁?秦安歌又不傻。

只见,秦安歌冷哼了三声,语带讽刺的回道:是,小女子不才,及不上侯爷零星半点智慧之光,也不敢劳烦侯爷……这下轮到易水寒尴尬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还得顾忌着点苏慕然。

于是,撑起一笑,给了秦安歌大好的脸色,说道:今个很多位国公夫人、郡王妃……都过来了。

她们…都过来了?是…是来赏荷的?秦安歌可不认为这种大规模的聚会真是为了赏风景而来。

只有你想的出来!赏荷?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手下,怎么也没人过来告诉你一声?易水寒直击要害的言道。

这个……这要秦安歌如何解释?她们更在乎的是人身安全,而且她们的这位主子在园子里又没有固定位置,信息哪有那么及时的送达过来……更何况,这是别人的这些聚会,秦安歌哪会那么上心!那,她们是来干嘛的?秦安歌问道。

然而,即使是秦安歌问了这句话,但实际上,秦安歌对这件事本身也仍旧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顺口问问而已。

易水寒看的出来,秦安歌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于是简明概要的回了一句:聚会!但是,就这回答,也太不走心了吧!对秦安歌而言,答了就跟没答没什么两样。

秦安歌无语的翻了易水寒一个白眼,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

易水寒观察到了秦安歌的神情,有感几分无奈,只好对秦安歌言道:蠢蠢欲动!什么意思?秦安歌看着易水寒的眼睛,问道。

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易水寒意有所指的补充言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荷花台(3)这下,秦安歌全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觉得有些无语,眼里带着三分不屑,冷冷的一笑。

内心有些鄙夷,带着些许嘲讽的说道:那又,有何用?易水寒本就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明白秦安歌话里的潜台词。

看着秦安歌,不由地在心里言道:这丫头,有点意思!看来以后……就在这时,蓝慕嫣和苏慕景说完话,往这边过来了。

易水寒一见,便觉不便再留,转而对秦安歌说道:你们先在这边玩吧!我先行一步!说完,恭敬的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蓝慕嫣浅浅婷步来到秦安歌的身边,若有所思的望着易水寒离去的方向,沉思了片刻。

这才,眼带三分敬佩,开口说道:姐姐,能让楚侯爷另眼相待的,绝对非是一般之人!秦安歌心道:我就是一般普通之人!但是,表面上秦安歌还是不好同蓝慕嫣呛声。

于是,秦安歌撑起一笑,回了一句:是吗?姐姐您可能有所不知,楚侯爷他地位特殊,向来不把很多人放在眼里,陛下也不管他。

但是,您别看他视凡尘无物、放荡不羁的样子,实际上,他极为聪明、明察秋毫、观人于微。

就连大王爷,他都……没怎么高看一眼。

蓝慕嫣想了一想,言道。

秦安歌对此没有什么过多的话好说。

因为,对于易水寒,秦安歌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智慧,以及过人的判断力。

想了想后,秦安歌掉转话锋,说了一句:老八他回去了吗?蓝慕嫣心知肚明,淡淡一笑,回道:还没呢!你怎么没让他,让他去他的哥哥那里,请他哥哥给他谋个职位?秦安歌心里有着些许疑问,探话问道。

蓝慕嫣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言道:姐姐,其实,他做个闲散王爷也没有什么不好!秦安歌知道蓝慕嫣说的是事实,但是……可是,这样,你的爹娘……秦安歌心有挂虑的说道。

爹娘有爹娘的想法,但我……也有我的看法!蓝慕嫣若有所思的言道。

那你……就打算这样,僵持着?秦安歌问道。

蓝慕嫣似看淡沧田一样,淡淡一笑,回道:爹娘所虑甚是,并无不妥。

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吧!秦安歌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望着周遭的碧水林荫,陷入了沉默。

在泰和园与蓝慕嫣分别后,秦安歌回到七王府云姝院。

在秦安歌的心里,那是只想放假,不想每天早起到宫中去学习。

钟灵看着,穿着一身寝衣、趴在床榻上、想睡却睡不着的秦安歌,不禁暗自掩嘴偷笑。

秦安歌抬头的一瞬间,正好撞见钟灵撇过脸在偷笑。

心里顿时没好气,于是言道:你乐什么呢?没有,没有!钟灵忙道。

因为钟灵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在嘲笑自家主子不愿意去宫里学习。

呵呵……这一点怎么可能瞒得过秦安歌。

只见秦安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冷哼了一声,言道:你是在笑话我,明天要早起到宫里学习吧!钟灵尴尬的一笑,强行辩白道:怎么会呢?去宫里学习是好事啊!好事?秦安歌可没这么觉得。

不过,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这是真的,有些受益匪浅,这也是真的。

主子,奴婢总觉得皇后娘娘做这些是真的为您好的。

而且,你去宫里,都是同王爷一起,同去同归。

钟灵掉转了话锋,同秦安歌说起了私心话。

你懂什么?皇后娘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至于是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安歌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儿媳不是女儿,王皇后是不会掏心掏肺的对自己的。

能够差不多就得了,不能要求太高,更不能自己犯傻。

那,您想王后娘娘吗?钟灵突然没有来由的问道。

想,那位可是我亲娘!秦安歌在这一点上看的可清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变天(1)一夜多梦。

晨起时,外面正下着哗啦啦的大雨。

秦安歌没有休息好,百般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妆打扮妥当之后,跟着苏慕然一起坐着马车去往宫城。

而这一路上,秦安歌呵欠连天。

苏慕然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没睡好就别去了,我去和母后说一声就行了。

别介,你还是让我学吧!早学晚学都得学,还不如一次性来的痛快点。

说完,秦安歌又打了一个呵欠。

趴到我身上来睡会吧!到了,我再叫你。

苏慕然有些心疼秦安歌,心下一软,关怀体贴的说道。

这么好!秦安歌一笑,疲惫的眼神里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欣喜光芒。

苏慕然有感无奈,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抬起了一只手臂,示意,秦安歌趴到他自己的腿上。

秦安歌即领会意,尤感万分幸福的趴到了苏慕然的腿上,埋着头偷乐。

苏慕然能够感觉到秦安歌的快乐,嘴角也不知不觉的跟着上扬。

到达宫城之后,雨仍未停歇,两人相互道别后,一个打着黄油伞去了太极殿上朝,另一个打着秦风汉月油纸伞去了正坤宫给王皇后请安,学习。

用完午膳后,王皇后去午歇了,便准了秦安歌休息一下。

秦安歌在正坤宫的偏殿内,趴着躺在茶榻上,想睡睡不着。

这时,苏慕寒过来找王皇后,得知王皇后正在午歇,便去了偏殿。

然而,刚走到偏殿,一旁静侍的宫女就忙行礼提醒道:四王爷,七王妃娘娘现在正在里面了。

苏慕寒顿时心明,知道要稍微避着点嫌。

于是,便言了一句:本王在此侯等母后,你们也都跟着一起进来侍候吧!话了,便踏进了偏殿。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趴在茶榻上动来动去、的一点都不安生秦安歌。

于是,只好,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以做提醒。

秦安歌听到声音,腾…的一下就爬了起来。

见是苏慕寒,有觉有点不好意思,羞怯的一笑,半低着头叫了一声:四哥……苏慕寒看着,秦安歌慌张的样子。

不由得淡淡一笑,坐到了一旁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看着秦安歌,淡淡然的问了一句:这些时日学的如何?这个……秦安歌该如何说呢?于是,秦安歌尬笑着回了一句:学海无涯,我尽力,尽力……苏慕寒见状,十分知趣,也不多问。

而是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淡悠悠的说道:七弟最近事忙,你多担待!秦安歌心思着:四王爷突然说这话,很明显不是指苏慕然最近事情多没空陪我,而是话里有话啊!于是,陪笑回道:哪里!妾身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外面的事妾身管不着,也担待不起!至于家里面…也只能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呵呵…苏慕寒意味深长的一笑,赞许的道:看来,你确实学到了不少。

母后教导真是有方!这个…我要是能学到母后的零星半点,就足够可以了。

秦安歌带着笑容,故意拍着王皇后的马屁说道。

谁让现在,是在正坤宫呢!前脚说的话,后脚就能传到王皇后的耳朵里。

苏慕寒自然听的出来,知道秦安歌的用意。

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安歌一眼。

然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着。

因为,毕竟两个人说话都得注意一点。

当心祸从口出。

这种谈话方式,用秦安歌的两个字来形容,那就叫做:心累!傍晚,一从宫里回来,秦安歌就赶紧冲回了云姝院的寝房,把鞋子从脚上甩掉了,趴到了茶榻上。

毓秀处理完事情,打着有着江南风情的油纸伞,回到了云姝院,去关心一下自家主子。

然而,一进到寝房,就看到清风打了一个嘘…的手势。

毓秀即明意,轻轻地放下油纸伞,轻手轻脚的来到茶榻这边,上下打量了秦安歌有没有伤着、冷着。

然后这才来到清风这边,把清风拉到了角落处,和清风悄悄低语道:主子…回来可还好?第一百二十三章 变天(2)清风悄声回道:好着呢!就是有些累了,一回来躺着就睡着了。

怎么,是出事了吗?毓秀小声道:王爷呢?清风顿时就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于是,悄声回道:没和主子一起进内院呢!就在这时,钟灵回来了,一进来,看见毓秀和清风躲在角落那边嘤嘤嗡嗡,不禁嚷道:你们俩个躲在那边,嗡嗡啥呢?吓得毓秀、清风不约而同忙给钟灵打了一个嘘…的手势。

生怕钟灵把秦安歌给吵醒了。

钟灵这才注意到,在茶榻上已经睡的鼾是鼾屁是屁的秦安歌,于是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好在秦安歌睡的沉,根本没有被吵扰到。

钟灵、毓秀、清风这几人聚在一起,嘤嘤嗡嗡了一阵,便各自忙活去了。

秦安歌这一觉好睡,醒来之时,已在床榻床榻之上,天际已然发白。

苏慕然半夜里回来,洗漱完后就睡在秦安歌身侧。

此时,察觉到秦安歌已经醒了,便温柔低语道:再多睡一会儿吧!今个我休假,母后恩准了,你今个不必入宫学习。

真的吗?秦安歌闭着眼睛,声音极其慵懒,里面还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言道。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苏慕然带着些许宠溺,语道。

可是,你今天,不是应该不休息的吗?秦安歌在犯迷糊中。

苏慕然想起了一些事,嘴角勾起轻蔑的一笑。

一脸无所谓的回道:本来是该这样,不过,找了个由头。

你是在学易水寒吗?秦安歌不明就里的道。

是母后授意的!苏慕然意有所指的解释道。

母后?秦安歌瞬间就清醒了。

爬了起来,对视着苏慕然,一脸的迷惑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苏慕然深思了一下,坐了起来,把身子后靠在了床头的床柱上,一只手枕在了脑后。

懒洋洋的,淡淡的言道:没什么。

就是父皇打算从我们这几兄弟中,挑选一个去镇守龙城。

四哥有这意向,但母后想留四哥在身边,想让六哥去。

但是冯贵妃想让我去。

秦安歌在心里面暗思琢磨着,这几个人各自的目的:王皇后不想让苏慕寒去,其目的有二,第一,苏慕寒留在升都可作为臂膀;第二,苏慕寒本身就是一头孤狼,把控好了可为己用,一旦放了出去,让他手握了兵权,假以时日,以权力对人的诱惑力,再加上他苏慕寒的能力、决断力绝对会成为苏慕渊、苏慕然最大的威胁。

但是六王爷,很明显不具备这种能力,因为六王爷虽然比较骁勇善战,可惜政治远见不行,而且不擅长玩弄权术,做人不够圆滑。

让六王爷去,是最合适的。

至于,冯贵妃的心思,就更容易猜出来了,无非就是为了断苏慕渊一个胳膊,让王皇后看不到最疼爱的小儿子。

然而,皇帝的心思,自然是从大局来考量,为了平衡朝堂各方的势力。

苏慕然看着,秦安歌的目光在不断的流转。

打断了秦安歌的思路,言道:想什么呢?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这些人都挺会算计的……秦安歌口里没味的,评价道。

苏慕然瞬间高兴不起来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没好气的就回一句:那‘这些人’里面,是不是也包含了我?秦安歌立马察觉到了苏慕然的不爽。

尴尬的呵呵…一笑。

努力的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是想说,你们都很聪明,真的!苏慕然打从心底的不信。

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在床上呆着了,直接一个翻身就下了床。

秦安歌连忙问道:你干嘛去?还要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了!苏慕然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言道。

秦安歌自知是刚刚自己失言了,便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赔小心的言道: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然而,秦安歌这一道歉,苏慕然的内心瞬间多云转晴。

只见,苏慕然的脸上,笑容逐渐展现开来。

苏慕然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台阶下,而且又能顺道给秦安歌一点小惩罚,便故意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木着一张脸,回了一句:本王是真的有要事要出去!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天(3)秦安歌见苏慕然给脸不要脸,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但是因为自己本身有错在先,也不好把火气发出来,便压制着脾气,回了一句:那,爷您慢走,不送。

说完,就赌气似的往床上就一躺,撇过脸,也不理苏慕然了。

苏慕然忍不住掩嘴偷笑,但因确实突然想起来了有一件事情急需处理,穿上衣服后,便径直出了房门,洗漱出门去了。

秦安歌见苏慕然出门后,在心里生着闷气,别提多不痛快。

毓秀见苏慕然已经出门,便示退了青雨、青影、暖秋、暖冬等人,单独进到房内,掩上了门,放下了纱帘,来到了秦安歌的身旁,哈腰,温声言道:主子,您醒了吗?秦安歌暗思着:毓秀不会无缘无故,大清早的跑来特意问这句话,来打扰我休息。

于是,翻了个身,对着毓秀言道:有什么事吗?王后娘娘来信了!毓秀言道。

母亲?信呢?秦安歌腾…的一下就坐起来言道。

回主子的话,是口谕。

毓秀恭敬的回话道。

口谕?秦安歌边说,边暗思着。

是。

王后娘娘说,最近升国风向有异,恐有大事发生,让您最好早做准备。

毓秀思量着回道。

母亲可还有说别的?秦安歌问道。

不曾。

毓秀恭敬的回道。

秦安歌在心里面默默的思量着这里面的因故。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言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叫朗月进来。

毓秀一边应声退下,一边在心里面思量琢磨着:这和朗月有何关系?怎么突然之间要传朗月?莫非是我多想了?然而,想归想,照样依令行事。

朗月进了房内,来到秦安歌跟前,恭敬的垂手听令,而其脸上神色若定,亦如往常,娴静如杨柳拂水。

秦安歌观察着朗月的神色,半响。

许久之后才淡淡一笑,开口言道:我母亲待你如何?回主子的话,王后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朗月淡笑着,态度不卑不亢。

秦安歌别有意味的一笑,意有所指的言道:我待你如何?朗月浅思了一下,仍旧淡笑着,恭敬的回话道:主子待下人一向不薄,奴婢们也心甘情愿为主子效命,忠心不二,至死方休!你是个好姑娘!秦安歌由衷的评价道。

因为,秦安歌很明白,朗月听的懂话里的意思。

而她的回答,句句都在点上。

秦安歌心里明白:朗月是真心为我着想的!她的方式,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做的没错!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主子好,奴婢们便好!朗月依旧淡然,淡淡一笑,恭敬回道。

你去叫清风进来,一起侍候我更衣吧!今个我休假,难得出去玩玩。

秦安歌道。

是。

朗月遵令而去。

梳妆打扮好后,秦安歌带着钟灵坐着马车去了城郊,观赏郊外的大自然风光。

此时,阳光已经显火辣,秦安歌为了防晒,便去了一旁有清浅溪水流过,左旁有古树遮阴的六角亭中纳凉。

钟灵执剑,在亭中四处巡视了一遍。

秦安歌不禁言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我来这里,也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奴婢明白,只是这个时节,不太平静,还是小心点为好。

钟灵目有隐忧,回道。

秦安歌淡淡一笑,轻扇了一下梅花古典风韵圆扇,不再言语,只是淡泊的看着周遭的清浅流水水林荫。

此时此刻,似乎一切都仿佛岁月静好。

过了许久之后,钟灵似下了重大决定一般,对秦安歌言道:主子,公子易回升都了!他回来了?秦安歌在心里喃喃自语。

思量片刻之后,秦安歌这才言道:是昨个晚上突然回来的吗?是。

钟灵若有所思的答道。

秦安歌心思着:都赶在这个时候,这一切真是太巧了!可是,真的有那么巧吗?秦安歌并不那么认为。

于是,开口说道:这几日升都可还有别的动静没有?第一百二十五章 变天(4)钟灵回道:看似平静,却又不平静。

秦安歌冷笑了一下,在心中思虑了一番,言道:这些日子你多留意一下升都的风向,朝堂传出来的动静。

是。

钟灵答道。

此时,一阵清风夹杂青草木香拂来,秦安歌站在亭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密灌木林,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

一个月后,下了一场大雨。

雨后天晴,天空仿佛像是被清洗了一样。

秦安歌像往常一样入宫学习。

不过,今日却十分反常。

首先,第一点就是,秦安歌一入宫,静慧姑姑就把秦安歌带入了寝殿,而不是其他殿宇楼阁。

其二,就是整个正坤宫异常安静庄肃,里面明明那么多宫人,却像没有人气一样。

其三,就是王皇后。

一般情况下,秦安歌见到王皇后的时候,王皇后都是妆容得体、仪态雍容大方。

可是这一次,秦安歌见到王皇后的时候,王皇后却坐躺在床榻上,身子垫着靠垫倚靠在床头,床前的纱帘、宝石帘子都被放了下来。

然而,虽说隔着帘子,秦安歌仍旧可以观察到,王皇后衣衫不整、未饰妆容。

静慧姑姑把秦安歌带入寝殿后,就示退了寝殿内静侍的宫人,然后撩开了帘子,请秦安歌进入帘后,这才放下帘子,静悄悄的退了下去,关上了寝殿的大门,在门外静守。

秦安歌进去之后,一抬头,就看见了王皇后的容颜,然而这一看,顿时就吓到了。

秦安歌从未想到过,王皇后的妆容下竟是一张如此苍白、犹如枯槁的脸。

王皇后察觉到了秦安歌的异样,淡淡然的一笑,似早在意料之中。

颇带慈爱的言道:吓到你了吧?还好。

秦安歌转而又言道:母后,这是生病了吗?母后也不想瞒你,本宫已经时日不多了……王皇后心中有思的说道。

怎么会?秦安歌深表诧异的言道。

孩子,母后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请你答应!王皇后眼带渴求的言道。

母后,您在说什么呢?秦安歌还没有从这变化中反应过来。

然而,王皇后却扑通…一下,就在床榻上,直接向秦安歌下跪了。

不过,秦安歌哪里敢受这礼,顿时吓的面如土色,慌忙去扶王皇后。

可是,王皇后却拒绝了,坚持要跪着,并说道:孩子,你听母后把话说完,听完,你就知道,这礼,你受得起了……母后……秦安歌吓着了,眼泪不由而落,扶着王皇后,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宫这一生,自认为还算对得起天地良心,可是,很多事往往不遂人愿。

母后知道会为难了你,可是我已经没的选了。

你的父皇盛宠冯贵妃,几欲欲立她之子为太子,我在一日尚能压制住她,但是,一旦我不在了,后宫之中再无人能压制住她,本宫的孩子也会成为她的俎上鱼肉,到那时……你答应本宫,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假若,万一……实在不行,你答应我,能保一个是一个……当是本宫求你了,来世在还你……王皇后流着眼泪,眼中含着期待、渴求,诚恳,迫切的乞求道。

秦安歌知道这内中之重,需要担负着什么,婉转的言道:母后为何不告诉苏慕然,或者大王爷……王皇后瞬间流露出一抹凄凉的苦笑,自嘲式的言道:都怪本宫……我的儿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把他们教育的……他们太相信、太尊崇他们的父亲了!秦安歌哭了,因为读懂了王皇后,更理解王皇后的无奈、心酸、说不出来的苦。

这天下为人母亲的,尤其是像王皇后这样有教养的,几乎都只会教育孩子孝道,有几人会教育自己的儿子要提防生父、学会自私?母后……秦安歌哭喊道。

然而这一声呼喊,包含多少理解、感同身受。

丫头,我时日不多了,你要早做准备,本宫的孩子就交给你了……王皇后用已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双手握着秦安歌的一只手,悲伤的眼泪滚滚而落,托孤道。

儿媳明白,母后……秦安歌哭泣的道。

在秦安歌心里,有母后在,这升都才是自己和苏慕然的家,怎舍得王皇后离去。

王皇后身子一歪,跪坐在了床榻上,侧着身子倚靠在了床头。

目中带着绝望和对这个世界的牵挂,朝着寝殿大门而望,似乎在望着远方,任由着眼泪滑过脸庞,滴落在有着华贵图腾的金丝楠木床榻上。

言语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又似在诀别,言道:退下吧!你以后不必再来正坤宫学习了……母后……退下吧!王皇后似下了决定一样,合上了眼睛。

似乎不愿再相见。

秦安歌心里放心不下,看着王皇后那病入膏肓的脸庞、身躯,心有不忍、不舍,但是王皇后已经下了令,秦安歌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出了寝殿之后,秦安歌站在石栏旁,眺望着这座肃静、庄严、巍峨的宫城,心中万千感慨。

继而,慢慢地的恢复平静,逐渐又趋近于冷静。

半响过后,秦安歌用手抹了一把泪痕,似像下了重大决定一般,目光坚定看着远处的宫殿,在心里言道:我绝对不能让苏慕然有事!就在那一刻,秦安歌的身上仿佛肩负着沉甸甸的重担,但是形象却在不知不觉间,尊贵、伟大了许多。

使得在一旁静侍的宫女,不免肃然起敬、高看了几分。

秦安歌仿佛在一瞬之间长大了!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天(5)回到七王府后。

清风正在云姝院的院子里忙活着,见到秦安歌这么早回来,不免有些诧异,轻声问道:主子,您今个这么早就回来了?秦安歌怏怏不乐的淡淡回了一句:是啊!转念又问道:钟灵呢?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清风答道。

哦……你跟她说,让她以后不必叫我早起了,我以后都不会去宫里学习了!秦安歌没有半点精神言道。

清风有些不明就里,在心里思着: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走到秦安歌跟前,好奇、耐心的问道:主子,怎么呢?没什么,只是,不需要学习了。

说完,神情寡淡、恍惚的回了睡觉的屋子。

清风看着秦安歌的背影,不禁在心里纳闷着、猜测着。

三天后,天空尤外阴郁,更是有些闷热。

秦安歌站在窗户旁,看着院子里的几盆正结着累累硕果海棠,心思着。

这时,钟灵从外间回来了,看着正在发呆、愣神的秦安歌,不禁停下了脚步。

在心中思量了片刻之后,这才言道:主子,您在想什么呢?这盆果子有那么好看吗?今日宫中、升都有什么动静没?秦安歌面无表情的问道。

宫中?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让大王妃娘娘在宫里侍候。

至于升都,各种事也多,不知道主子想听哪一桩?钟灵心思着回道。

秦安歌扫观了一下院内,见并无外人,淡淡然的言道:那你就拣,你觉得要紧的事说!是。

钟灵答道。

然后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后,这才讲道:冯贵妃的兄长,近日在升都中可活跃了……还有呢?秦安歌淡淡道。

还有就是,升都中的几位国公爷,似乎突然走动的热乎了。

钟灵道。

苏氏皇族反倒变得平静了,对吧!秦安歌的目光突然变厉,笃定道。

主子,您怎么…知道?钟灵有些惊诧了。

秦安歌冷冷的一笑,眼中带着蔑视的目光,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什么?钟灵瞬间懵逼了。

他们在等待了……秦安歌道。

不过转瞬,就又补了一句:可惜,起什么作用,他们不会在皇帝那里,等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什么意思?钟灵变得更加懵逼了。

秦安歌知道钟灵不懂。

也不想说的很清楚,于是,转而言了一句:不懂啊!慢慢想!什么呀!主子……钟灵觉得委屈,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秦安歌,娇嗔道。

秦安歌可不会理这么多,一转身,就去了茶榻那边坐着,悠哉悠哉的喝茶去了。

不过,说是喝茶,秦安歌的内心可是平静不了。

钟灵见秦安歌走了,连忙也进了屋子,想找秦安歌要着答案。

……平津二十四年,农历八月二十三。

这天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并且,还伴着雷声阵阵。

秦安歌的心里发慌,根本就睡不着。

于是,便披了一件外衣,站在廊沿下,看着外面豆大的雨拼命落下。

毓秀怕秦安歌着凉了,连忙跟了过去,劝言道:主子,下那么大的雨,小心淋湿了!风雨欲来,山欲摇……秦安歌边感叹着,边将手伸进了雨里。

什么?主子……毓秀不解秦安歌的话语,更担心秦安歌着凉了。

大升王朝的国基要动摇了……秦安歌哀伤的叹息道。

什么!毓秀惊愕了。

然而,就在毓秀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从皇宫那边传来了一声声丧钟的声响,紧接着各寺、各庙、各观也应声附和。

秦安歌悲从心起,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悲哭声,便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吓的毓秀慌忙去扶秦安歌,还一边焦急言道:主子,这是这么了……皇后娘娘没了……母后没了……秦安歌悲痛欲绝,大哭言道。

皇后……没了!毓秀顿时也震惊了,继而,不由地回过头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毓秀虽然来自南安,但是也深明,王皇后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她的离开又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不免跟着秦安歌一起,哀从心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天(6)云姝院的侍女们、丫鬟们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查看。

见到此状,皆站在原地,不敢随意发表言语。

这场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似乎是在哀悼,似乎是在悲鸣。

皇帝虽然下旨,举国挂丧。

但是,似乎不用下这道旨,全国的老百姓也都自发的挂丧悼念王皇后。

那些侍候过王皇后的宫人更不必说,一个个的自发的殉主而亡,追随了主子而去。

秦安歌心里明白,这些宫人们更加明白,倘若此时他们不殉主而去,那么他日,他们的下场必然死的凄惨、窝囊,倒不如趁此机会离去,落的一副全尸,福及家人,还得了忠义之名。

此时,秦安歌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一众媳妇中,心中愁肠百结。

一来,自王皇后崩后,秦安歌就不曾有和苏慕然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苏慕然已经三天三夜不曾休息现在身体可还吃得消?心中的悲痛可有缓解?二来,皇帝按部就班的处理丧仪,秦安歌内心尤感寒凉。

所谓,夫妻一场,半生相随,也不过如此。

三来,要准备实行计划了。

想到此处,秦安歌朝跟着过来帮忙的毓秀看了过去,与毓秀对视了一眼,使了一个眼神。

然后,便佯装身体吃不消了,昏倒在地。

毓秀见状,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又在出什么幺蛾子,但是还是十分配合的,连忙慌张失措的大声叫道:娘娘…王妃娘娘……并奔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顿时皆被吸引的过去。

在秦安歌身旁跪着的六王妃这才注意到,秦安歌倒在了地上,连忙过来扶起秦安歌,道:弟妹,你这是怎么呢?太医……苏慕然在另一边跪着,看到这边的状况后,瞬间立马慌了,也顾不得许多,立马朝这边奔了过来,一把抱起了秦安歌,边往旁边的房间走,边还急声令道:太医,叫太医……平津皇帝在另一个房间,从太监口中得知秦安歌晕倒后,心中微微一惊,定了定神后,在心中暗自衡量了一番,这才下令道:去传李太医给七王妃把脉。

话说,秦安歌装晕后,任由着苏慕然担心,抱到隔壁房间的茶榻上躺着。

全程,无动于衷。

因为,秦安歌清楚,是在为谁而做,为谁而战。

不多时候,李太医过来了。

苏慕然揪着心,忙从茶榻上起身,尊敬的言道:有劳李太医了!李太医淡淡的观了秦安歌一眼,心里早已有主意,镇定自若入座,认认真真的为秦安歌把完脉后,起身,恭敬的对苏慕然言道:恭喜王爷,王妃娘娘是已有喜脉了。

不过……王妃娘娘喜脉微弱,稍有不慎…恐怕……还望王爷珍之注重。

说完,便深揖了一礼,退了下去,去开药方了。

苏慕然听言,顿时愣在了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个孩子来的……也太突然了!毓秀在一旁守着,得知自家主子已有身孕后,内心欣喜若狂。

但是,因为在丧期,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在心中高兴,感叹:还好主子刚刚胡闹了一把,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主子已有身孕了。

秦安歌听到李太医和苏慕然的对话,目的得逞,心中自鸣得意,心道:我就料到皇帝一定会令李太医为我把脉!其实,猜出这一点也不难,第一,秦安歌晕倒发生在守灵期间;第二,秦安歌乃是南安王的掌上明珠;第三,苏慕然是王皇后的嫡子。

皇帝为了显示对王皇后、对南安的重视、厚待,定然会让太医院德高望重、医术首屈一指的李太医前来为秦安歌把脉。

想到这里后,秦安歌稳了稳心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病初愈的样子,微微睁开了眼睛。

然而,这眼睛一睁开,秦安歌就发现了,苏慕然的神色不对。

心思着:为何苏慕然得知我怀孕之后,一点喜色都没有?不过,转念一想:他的母亲刚刚过世,就算听到这个消息,他又如何高兴的起来?看来是我多想了。

苏慕然看到秦安歌醒来,做坐到秦安歌身旁,关切的言道:现在可有好点?秦安歌望着,苏慕然长时间没得休息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以及憔悴的面庞。

心里有些触动,有些心疼,微弱的言道:我没事,你呢?你还好吗?可还吃得消?苏慕然心生动容,看着秦安歌,一时间眼里竟然出现了愧疚,伸手抚摸着秦安歌的额头,眼里噙满了感动、内疚的泪水,心痛的说了一句:傻丫头!我哪里傻了?秦安歌弱弱的、撒娇似的回道。

苏慕然心中有节,避而不答。

把眼泪硬憋了回去,转而言道:怀孕了都不知道,还跟着傻傻的守灵,你不是傻是什么?难道不知道孕妇不能守灵吗?我想给母后尽孝,母后对我这么好,我想送母后最后一程……秦安歌想到王皇后生前遗言,眼泪又不由地落了下来。

苏慕然看着,这样柔弱、倔强的秦安歌,心中满是心疼、满是不舍、满是自责。

握着秦安歌的肩头,说道:原来你早知道……傻丫头,这是何必呢!秦安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因为,毕竟…怀孕这事……可不是这样。

想了想后,秦安歌转而回道:你是知道的,自打我嫁给你,母后便对我悉心教导,多般保护……我…实该尽孝……苏慕然的眼泪不由地又涌现了出来,但是苏慕然一贯秉承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流汗不流泪,硬生生的把眼泪又给憋回去了,耐心的劝解秦安歌道:你的心意,母后会知道的。

但是,现在太医说,你胎像不稳,合该先注意身体才是。

你要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母后,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吗?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天(7)秦安歌心有动容,就像有一股暖流流进了心坎里,同时又有内疚,知道欺骗了苏慕然。

然而,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日后将要相依为命的感觉。

于是,弱弱的回道:明白了……苏慕然想了想后,转过头对毓秀下令道: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然后才回过头,看着秦安歌,温柔的叮嘱道: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守灵了。

说完,还不放心的看秦安歌一眼,这才起身,狠下心离去。

秦安歌看着苏慕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不放心,忍不住坐了起来,叫住苏慕然:王爷……苏慕然不由地停下了正往前迈的脚步,回过头来,眼含不舍的看着秦安歌。

好好,保护好自己。

秦安歌字字千斤的叮嘱道。

因为,秦安歌明白,此时的苏慕然就一个活靶子,是被人下手的目标。

苏慕然又不笨,一下子就听出了秦安歌话里的意思,知道秦安歌很担心。

心中有些感动。

勉强撑起一笑,对秦安歌言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然而,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苦的。

没事就好,母后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秦安歌还特意加了一个们。

用来提醒苏慕然,还有大王爷。

这大王爷处境比起苏慕然来,凶险只会多,不会少一分。

苏慕然领会其意,颔首示意,表示明白。

便转身离去了。

秦安歌望着苏慕然离去的方向,心中的担忧、挂虑更甚。

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毓秀还沉浸在秦安歌怀有身孕的喜悦当中,然看着,秦安歌蹙眉深聚。

忍不住上前,宽慰、劝解道:主子,您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不比先时。

王爷,是大人了,自有分寸,主子您不必太过担心。

正是因为,不比先时,我才担心。

秦安歌忧心忡忡的言道。

主子……毓秀本来还想多劝解几句,但是考虑到此地,人员复杂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后,又把话吞了回去。

秦安歌又何尝不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无论说什么,都只说了表浅,不敢说的深入,更不敢说的明白。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王皇后一走,苏慕然等于没有了最大的庇护伞。

风刀箭雨只能他们自己来扛。

这些在温室里面长大的孩子,一下子突然如同没有家的孩子,外面风大雨大,可是却没有一处温暖栖身地,更不知前路该往如何去走。

娘在,家就在!又休息了好一会儿后,秦安歌在毓秀以及宫人的护送下,回了七王府。

但是,秦安歌仍旧放心不下苏慕然等人,在房内提着心,走一步停一会儿深思着,走一步停一会儿深思着。

这时,钟灵入内,看着秦安歌这样,带着几分对现状的不满、抱怨,说了一句:主子,这又是何必呢!你不懂,有些事,我必须这么做!秦安歌叹息着道。

然而,毓秀此时则在王府内,为秦安歌怀孕一事,张罗着、安排着。

朗月得知秦安歌怀孕后,心里是有疑问的。

但不过,朗月不会说出来,只会把疑问闷在心里。

此时节,王府内园里,桂花满园飘香,玉簪在六角亭石阶边一展芳华。

这一天,秦安歌正坐在卧房的茶榻上,斜倚着看书。

丫鬟们各自忙碌。

毓秀进来了,摆手示意了一下,小丫鬟们出去。

便关上了门,上前来到秦安歌跟前,言道:主子……秦安歌一见,毓秀那慎重其事的样。

心里便料知了一两分,淡然自若的言道:有什么事,说吧!毓秀在心内踌躇、衡量了一下,低头说道:王爷刚刚回来了一趟,特意来找奴婢,叮嘱了几句。

意思是,想让主子下令,主子的饮食单独放到云姝院的小厨房来做,不让其他人插手……那他干嘛不自己下令?秦安歌想都没有去细想,立马就怼道。

奴婢看,王爷的样子好像是有顾虑。

想来,由主子发话,应该更为妥当……毓秀回思了一下,七王爷嘱咐时样子。

想了想回道。

就他事多!秦安歌顺口就抱怨了一句。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正在孕中,有多少人都在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了,苏慕然的顾虑没有错。

只是,苏慕然他自己为何不下令?对于这一点,秦安歌甚为不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意外?(1)然而,怀疑归怀疑,一码归一码。

秦安歌还是把苏慕然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于是,秦安歌放下书,把书放在了茶榻上,对毓秀下令道:既是如此,你先早做安排吧!等安排好了,本王妃再下令。

是,主子英明。

在这一点上毓秀也不得不佩服秦安歌的绸缪。

夜里,屋外凉风簌簌,寒月冷光。

秦安歌坐在床头,倚着床柱,借着轻轻摇曳的烛光看书。

但是实际上,秦安歌根本就看不进去书,只不过是因为心平静不下来,睡不着,所以拿着书做做样子,慰藉一下无聊。

这时,毓秀在门外轻扣了三下门。

进来吧!秦安歌言道。

反正秦安歌也知道大概是谁。

毓秀走了进来,顺手就把房门给掩上了。

来到秦安歌的跟前,哈着腰禀道:主子,已经安排好了,您孕期的饮食由朗月负责,暖冬、暖屏、暖爱做副手……秦安歌思了思,把书放下,放到了枕头边,言道:这敢情好,朗月这丫头心细,心思九曲玲珑。

由她负责,我也放心。

是。

那奴婢这就退下了。

毓秀说完便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不急,我还有其他话要问你呢!秦安歌道。

毓秀才又站好了身子,恭敬的听候问话。

我怀孕这事,你可有传信给我的母亲知晓?秦安歌道。

有。

毓秀答道。

秦安歌心思着:若我真怀有身孕,确实理当传信让母亲知晓。

但是,如今……也只能让母亲白高兴、白担心一场了。

其实,秦安歌也不担心别人能把自己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着。

只是大面上的事情得做,而且必须做的得像真的一样。

更何况,万一有人在衣食住行上动手脚,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会惹人起疑,哪怕自己是由李太医诊断出来的。

王爷在那边怎样?秦安歌有些担心的问道。

王爷自有分寸,主子您不必太过忧心王爷。

毓秀更担心的是自家主子。

秦安歌不禁有些自嘲,怀个孕倒变成国宝了!不过,苏慕然那边,秦安歌不得不担心,因为王皇后的顾虑没有半点错,现在有些人的眼睛尽盯在他们身上,鸡蛋里面都恨不得挑出骨头来,若是行差踏错,那还了得。

反倒是秦安歌自己,碍于南安王那边,他们这些人都还不太敢明着害秦安歌,只敢暗着干下毒之类的勾当。

想到这里,秦安歌勾起了一丝有感讽刺的苦笑,转而对毓秀说道:我知道了!你明个到厨房,让厨房移交食材的时候,再传我的令,告诉厨房的人我孕期的饮食都由云姝院这边‘自行料理’,让他们省点心了。

是。

毓秀听令退下。

接下来的日子,秦安歌可是生无可恋,每天饮食都很是清淡,忌这忌那,并且还有安胎药要喝。

秦安歌虽然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往花盆里倒掉了不少,但是有人在的时候,还是做了些样子,喝了一些。

毕竟李太医开的药,喝了对身体也没有害处。

但是,秦安歌不知道的是,李太医开的这些药表面上看说是安胎药没错,但是实际上是真正在帮秦安歌调理身体。

秦安歌这次,算是碰上了一位,医术高超,医者父母心的一位好大夫了。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李太医善心仁爱、品德过人,怎会去帮助秦安歌撒下这种弥天大谎。

毕竟,这里面可还包含有欺君之罪!搞不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这事还要说回到,王皇后没有崩逝之前。

秦安歌在家中思来想去之后,拿定了主意。

特意寻了李太医在家休假的时机,带着钟灵乔装打扮,悄悄地潜进了李太医的府邸,声泪俱下的跪求李太医:如今皇后娘娘病重,陛下盛宠冯贵妃,一直想立冯贵妃之子为太子,但因不合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只好未言作罢。

这些……太医这些年在宫里也看到了。

但是,一旦皇后娘娘仙逝,以冯氏的为人以及她的野心,怎能容得下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还请太医看在皇后娘娘功在社稷、造福于万民的份上,莫要让皇后娘娘辛劳一生却落得无后的下场!这样才求得李太医答应,帮助秦安歌撒下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完成了秦安歌计划的一部分。

但其实,李太医呆在宫里将近大半辈子了,秦安歌所说所担心的这些,李太医怎会不知道?只不过,大夫以救人为天职,有些事不能去掺和。

然而,如今,七王妃言辞恳切的求过来了,以七王妃素日的行事为人,能帮则帮吧!也算是对皇后娘娘的敬重。

希望,七王妃真的能救得了七王爷!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2)没有想到的是,两天后,七王府出了一件特别蹊跷的事,有一个厨娘生火时不小心,导致厨房失火,而且那个厨娘也死在了厨房里面。

秦安歌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按照常理,厨房的门、窗都是打开的,而且人也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正常人若是发现火势大了,第一反应便是跑出来,怎么会死在里面?可是,秦安歌让钟灵去查了之后,得到的结论,是人确实是烧死的。

不过,秦安歌忽略了,还可以是自杀。

这日,晴空甚好,外面不冷也不热。

秦安歌正坐在房内的茶榻上,一手拿着书看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苹果在啃。

突然之间,秦安歌的下腹有一阵隐隐的疼痛感传来,秦安歌立马将书和还未吃完的苹果随手放在了茶榻的小方桌上,右手捂着小腹,心道:坏了,大姨妈来了!于是,忙叫道:钟灵……钟灵听声,忙跑了进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秦安歌立马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抬头看着钟灵,尴尬、委屈的对钟灵说道:我,那个…来了。

什么?那个!钟灵瞬间听明白了,也是慌得一逼。

转念一思,言道:那我去把您之前还没有用完的月事巾拿过来。

等一下,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秦安歌忙言道。

这个奴婢明白的,会帮您妥善的处理好的。

钟灵言道。

但是心里却极其不能理解秦安歌的这种行为。

爱到深处,无怨尤!这恐怕是钟灵目前还不能理解的吧!钟灵去了偏房,避开旁人,悄悄地把月事巾取了出来,塞进了怀里,偷偷地给了秦安歌。

然后,边看着秦安歌在屏风后穿上,边言了一句:真不知道您设计这玩意,让某位公子做出来,有何用?除了达官贵人,富甲一方的大户,谁用的起?关于这一点,秦安歌是真尴尬的,本来设计这玩意是为了方便自己,也方便这里的女性,可是怎奈这里,生产技术落后、物质匮乏,做出来了之后,确实没有多少女性用得起。

我哪里知道这个成本这么高呀!秦安歌辩白的说道。

唉……一个成人纸尿裤在现代,零售价基本上就几块钱一个,遇上打折,平均下来也就一块多钱一个,又方便,又不担心侧漏。

可是,这里,全手工制作,一整套工序下来,可不就是天价了吗?而且还厚,不轻薄。

还是现代好!不过,您用得起!钟灵语气里略带泛酸,吐槽的说道。

得了,别那么小气,以后你的这玩意,我承包了。

秦安歌大方说道。

整理好衣服后,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真的?钟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当然是真的。

看在你有功,尽心帮我遮掩的份上。

秦安歌爽快的说道。

不过,转念,秦安歌又说了一句:不过,你刚刚不是,很反对我这设计吗?我不是反对您的设计,而是,这个太贵了……钟灵辩解的说道。

理解!秦安歌言道。

毕竟,在生产力低下的这里,公子易生产出来的这个,能供应升都里的这些达官显贵的夫人们、小姐们,以及宫里的娘娘、公主,还有王妃、郡主、郡王妃们,都已经很不错了,那些没有渠道的富商,即使手里有钱,也是一货难求。

想到这里,秦安歌心中就有所叹息。

自然而然的就又坐回到了茶榻上,顺手还将一个抱枕抱在了怀里。

主子,您现在肚子好些了吗?钟灵看着秦安歌的举动,关心的问道。

还好,这次不算很痛。

你等会偷摸着给我冲杯热的红糖水来。

秦安歌道。

可我看之前,朗月都是给您煮的红糖姜茶啊!钟灵寻思着道。

煮那个得多大的动静?那还不让人察觉了。

冲点红糖水就行!就算被发现了,我一惯爱吃甜的,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秦安歌道。

主子,您别担心,我就说是我喝的,反正我哪个又不疼。

钟灵抖机灵的言道。

秦安歌欣慰的一笑,既有感动又有无奈,感叹的言了一句:你的主意不错,但是,可惜,我冒不得一点风险。

所以,还是罢了。

再说了,你我两人都不爱吃姜,尤其是那混着红糖的姜水,又甜又辛辣,难以入口,你说是你喝的,第一个就会引起朗月的怀疑……秦安歌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日子就这一样,一日复一日的过去。

转眼进入寒冬。

一百日的热孝期已过,苏慕然又同往常一样正常上朝、回府了。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心里仍有悲伤,只是人,始终都要往前看。

这日,早晨,屋外大雪纷飞。

大树上、草地上都披上了银装,似穿上了圣洁的新衣。

四处白茫茫一片。

秦安歌坐在暖阁的茶榻上,从中间留了一条3厘米缝隙的窗户,看向窗外,心思着:母后,我让苏慕然为您守了一百日,算是尽了他作为儿子的孝道了。

接下来,我要为苏慕然做打算了,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他平安,我计划顺利,中途不要出什么幺蛾子……第一百三十一章 意外?(3)这时,朗月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大红色的狐狸毛大氅,正准备放到衣柜子里面。

看到,秦安歌坐在那里静静的思着。

想了想后,欲言又止。

片刻后,清风用红木托盘,端呈着两碟果脯子进来。

一碟是用白玉制成的双飞蝴蝶碟子,盛的是葡萄干;一碟是用透明的白玛瑙制成的荷花碟子,盛的是梅子干。

这清风一进来,便带笑着对自家主子说道:奴婢听太医说,怀孕的人吃葡萄干可好了……秦安歌听声,转过头来看着清风,顺道瞟了一眼她手里端呈的东西。

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那你还端一碟子梅子干过来?奴婢这不是想给您换点口味嘛……清风眼珠子一转,抖聪明的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想知道我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呢!秦安歌故意说道。

清风被说中了心思,带着一丝尴尬呵呵……一笑。

这时,秦安歌又补言了一句:不过,你们不用瞎猜了,李太医告诉过我了,我这胎是‘闺女’!真的!清风惊喜的言道。

转头就对朗月说道:我们以后要全部准备女娃娃的衣服了。

喜欢丫头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男宝宝呢!秦安歌带笑着打趣清风道。

只要是主子的,都是奴婢的小主子,奴婢都喜欢。

清风兴奋的言道。

这时,朗月已经放好了衣物,顺手拿起了绣篮,坐在了一旁的玫瑰椅上,听着她们聊天,绣着针线活去了。

秦安歌一笑,带笑着摇了摇头。

心道:就你这丫头嘴巴甜!傍晚的时候,秦安歌已提前用了晚膳,正盘腿坐在暖阁里的茶榻上,跟着朗月学着绣针线活。

苏慕然寒沉着一张脸回来了,暖阁里的丫鬟们一见这势头不对,都立马互相递着眼神的商量着,一起退了出来。

秦安歌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放进了茶榻上的绣篮里,抬起头看着苏慕然,心里有思,关切的言道:怎么了?没什么,今天送别了六哥……苏慕然心里有说不出来难受的滋味,低沉的言道。

秦安歌心思着:苏慕熠离开了升都,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但是苏慕然并不知道母后的深意,只是不希望任何一个兄弟离开升都。

但实际上,这一众皇子中只有老六去最合适。

这老大,从小学习的是处理政务,虽得人心,宽仁,有容大海之量,但并无领兵打仗之才;老二,也亦不是将领之才;老三更是;老四虽有,但是……王皇后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老五,不适合领兵;至于,老七苏慕然,他虽有这个能力,但是绝对不能去领兵,因为一旦苏慕然掌管数十万的兵马,那么再以秦安歌背后的力量,足以威胁到皇位,到那时,一定非要除掉苏慕然的就不是冯贵妃而是皇帝了;而老八年纪尚幼,经验无,没人会让他去,去了也不能服众,还不如不去;老九,就更不可能了,本来就还是个八岁多的孩子,那不是去搞笑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再说了,以后还会再见的,你不要太过伤感了……秦安歌温声细语的开解苏慕然道。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感时花溅泪’而已。

然而,转念看着秦安歌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抚摸。

这下可把秦安歌给吓坏了,条件反射的就往后躲。

所幸,苏慕然并没有注意到,秦安歌那瞬间被吓的煞白的脸色。

苏慕然见秦安歌身子往后缩,误以为秦安歌是怕他手重伤到了孩子,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两秒之后,就渐渐的把手收回去了。

坐到了茶榻上,看着秦安歌的肚子,关心的问道:最近可还好?太医怎么说?太医……太医……秦安歌在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就现在,按照计划实施?苏慕然见秦安歌说话吞吞吐吐的,心里立马绷了一根弦,焦急、担心的问道:怎么说?你如实告诉我。

我……秦安歌欲言又止。

苏慕然顿时更担心,更着急了,把秦安歌的双手握在了手里,自责的言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母后守灵,忽略了你,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离(1)秦安歌犹犹豫豫了片刻,这才低着头,边打量着苏慕然的神色,边含糊其词的说道:那个…李太医说,我有些水土不服……水土不服?怎么会水土不服呢?苏慕然觉得有些奇怪,不可思议。

这个,李太医说是,因为我自幼在南方长大,已经习惯了那边的气候。

在这里,平日里倒还好,但是,现在在孕期,所以……比平时较为敏感,从而导致胎气有些不稳……恐……恐……恐什么?苏慕然逼问道。

恐怕这孩子……未必能……能……秦安歌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而恼怒的对苏慕然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说了!说完眼泪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了。

苏慕然见状,不好再逼问秦安歌了,只好转而,平静下来,低声对秦安歌说道:那李太医可有说如何医治?医治的方法倒是有,只是,只是,只是……秦安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苏慕然内心里急得不行。

行不通!秦安歌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眶里饱含着眼泪说道。

苏慕然看着,秦安歌委屈娇弱的样子。

顿时有些心痛,不由自主的伸手,给秦安歌抹了一把眼泪,温声细语的道:那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虽然说这话的人极尽温柔,但是语气却仍然饱含着坚定和担当。

我不想离开你……秦安歌的眼泪又一涌而出,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苏慕然坚定的说道。

不过转而,又饱含耐心的说了一句: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因为,因为,李太医说,我只要,我只要……去南方养胎,便可保母子均安,否则……秦安歌边哭边抹着眼泪,抽泣的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苏慕然有些生气,更有些自责的言道。

我怕你担心,又怕你让我离开你,所以下令,不准任何人告诉你,包括李太医……秦安歌泣不成声的说道。

不过,秦安歌的心里却是真的不想离开苏慕然,也害怕苏慕然不肯跟着一起离开。

苏慕然心疼的一把把秦安歌抱进了怀里,说道:傻丫头,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呢?出事了怎么办?秦安歌的头埋在了苏慕然的胸口上,眼泪渐渐的打湿了苏慕然的衣襟,边抽泣边言道:那你不会让我离开你吗?不会。

但是,你必须离开这里。

苏慕然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道。

秦安歌大概已经听懂了苏慕然的意思,为了以求肯定,又继续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会陪着我一起走吗?然而,转念一思,又觉得这样显得目的太明显了,于是,又接着抽泣着说道:我知道,升都需要你,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如果让我离开你,我宁愿不走了……安歌,不可以胡闹!苏慕然无可奈何的言道。

秦安歌的心瞬间就好像掉进了地狱。

神色一下就变了,眼里像似带有绝望,似如死灰。

苏慕然似感觉到了,秦安歌内心的失落、难过,绝望。

心痛不已,柔肠寸断,实在不忍心伤了秦安歌。

便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我陪你一起走!秦安歌等的就是苏慕然这句话。

但是又怕苏慕然过后反悔,便继续言了一句:可是,我怕父皇不会准许你离开。

然而,不提皇帝还好,这一提越发坚定了苏慕然的决心。

自从王皇后崩逝之后,皇帝的态度,苏慕然全看在了眼里。

和皇帝相比,秦安歌对苏慕然的依赖、信任,让苏慕然觉得秦安歌更需要他。

是啊!秦安歌才是需要保护的弱女子。

至少,苏慕然是这么认为的。

你放心,哪怕是抗旨不遵,我也会带你离开这里!苏慕然突然坚定而又笃定的言道。

秦安歌顿时十分感动,有些动容,内心暖暖的。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秦安歌忽然,一下子意识到,苏慕然会说出这种话,这背后的原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毕竟,苏慕然一向很尊敬他的父亲。

可是,秦安歌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第一百三十三章 逃离(2)正如,苏慕然所言,他做到了。

几日后,苏慕然带着秦安歌,以及侍卫、侍女、丫鬟等人,一起离开了升都。

秦安歌让暖晴、暖竹留了下来,一来看着云姝院;二来,可以传递一些情报。

至于,钟灵、毓秀、朗月、清风,八名武侍女和其他另外十四名丫鬟,自然跟着秦安歌一起离开了。

苏慕然担心这一路上会有人行刺,特意走了官道,还让沿途的一些兵营顺道护送了一番。

并且,顺便考察了一下民情,行了一些助民、便民之举,一路从简,到达了目的地,锦州。

冯氏有心想趁此机会,让兄长暗地里买通杀手除掉苏慕然。

可惜,怎奈,苏慕然走的是官道,冯氏也不敢将行刺一事做的太张扬,担心皇帝会深究,而且就算皇帝不深究,大王爷和其他王爷以及百官也一定会进谏直言。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杀手组织不愿意接此活,另外还有一部分接了此活之后,见到苏慕然有兵马相送,知道下手就是送死,便迟迟不曾动手。

再加上苏慕然自己也小心,没有给别人多少机会。

到了锦州之后,自然有人接应、引路,来到了秦安歌早已安排好的地方九畹山庄。

话说这九畹山庄建在凌霄山的山腰上。

是早年间秦安歌的二哥所买下来,用来避世,在此静心,领悟大道的。

说起这凌霄山,它因山高入云,直达天际,山顶上终年积雪,而四周云层上,又好似有千只在飞翔的白鹤,而得此名。

并且此山从山脚到山腰,皆是峭壁,十分陡峭,难于攀登。

唯一的一条进出路就是,需要靠与之相邻一座小山。

这两山之间由一座石拱桥而相连,可从小山上上来,到达小山山顶,经石拱桥,到达凌霄山山腰,就可以很快抵达九畹山庄了。

因此,凌霄山和这座小山又被合在一起,被人称之为母子山。

其实,原本把两山相连的并不是石拱桥,而是一座铁链桥。

是因为,秦安歌觉得,这铁链桥看起来危险,不符合皇家威仪,并且会让前来宣旨的人感觉到非常突兀,相当不合时宜,所以让改的。

当然,改的也不仅仅只是这一项,在秦安歌拿定主意要带苏慕然离开升都后,就让二哥请了两位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奇人带着他们的几个徒弟,在凌霄山的山脚处,广布机关,一层接一层,并且都只有死门,没有生门。

秦安歌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暗杀等。

所以就只留了这一条进出的路。

准备派几个人换守,就已足以。

而且,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直接毁了桥都无妨。

反正山顶有水源,山间有动植物,再加上自己养殖、种点东西,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

然后,等危险的时候过了,再建桥便可。

苏慕然来到这里之后,看到这一切,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一切仿佛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但不过,苏慕然并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不会。

秦安歌看到这里的一切,不禁在心中感叹:二哥就是厉害啊!改建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一行人都安排好后,秦安歌拉了毓秀到房内悄悄谈话。

钱,你命人给二哥了吗?秦安歌小声问道。

给了,不过,二王子只要了付给工人和大师的。

还说,亲兄妹不必算的那么清,他不缺钱……毓秀低声回道。

秦安歌在心里言道:他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吧!而且也没个女人帮他烧钱,就他自己,确实是太难烧完了……想到这里,秦安歌说道:罢了,既然二哥这么说,他的好意我就领了,不过,这上好东西,你也命人送几样过去,尤其是那些比较‘特别’的玩意……你懂得,那是二哥喜欢的。

毓秀自然懂是什么意思,在心内一笑:这兄妹俩……于是应声,福身退下。

然而毓秀刚退下,苏慕然进来了,心里藏着事,故意半开玩笑的道:你这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吗?秦安歌心虚的嘿嘿…一笑。

言道:这个…我不是留了暖晴和暖竹在家吗?再说了,谁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呀,多带点无妨,无妨……我还以为,你准备待在这里不走了了!苏慕然继续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可能呢?我那么爱财,怎么可能放弃升都的繁华、锦衣玉食,待在这种山高皇帝远,要啥没啥的地方。

秦安歌略带浮夸的言道。

好像,也是!苏慕然半信半疑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也觉得秦安歌视财如命,为了钱可能会连她自己都能卖,但是仔细分析一下来,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实际上,秦安歌是爱钱,但是更惜命。

然而,秦安歌她又有她自己的一套做人原则,比如: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第一百三十四章 逃离(3)苏慕然坐到了太师椅上,双手自然而然的放到了两腿上。

秦安歌看着苏慕然,小心翼翼的扶着腰,轻轻地托着肚子,坐到了他旁边的茶榻上。

说了一句:你觉得这里还行吗?其实秦安歌是担心,苏慕然不习惯。

很好,该有的,应有尽有。

苏慕然话里有话的说道。

秦安歌没吭声,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合适。

若是换作以前,秦安歌早就有千百句话怼回去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几日后,秦安歌熟悉了九畹山庄。

站在满庭芳院内看着,院子里的一株还没开花的别角晚水梅花树,心思着:二哥真是有心了。

这时,钟灵精神旺盛的蹦哒着进来,看到秦安歌在梅花树前发呆,悄悄地移步过去,来到秦安歌身后,在秦安歌耳旁,悄声言道:主子,要不要去山上逛逛,我们去抓野兔和山鸡烤了吃。

秦安歌一听就有了兴趣,口水立马就涌了上来。

不过,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会不会被人发现了?钟灵深思了一番,肯定的道:不会,万一有人过来了,我就咳嗽一声,您站着不动就行了。

谁规定了,孕妇看都不能看了?秦安歌想着:有道理!于是,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于是乎,这两人说干就干,机溜的拿着工具,就偷溜了出去,跑到山上去抓野鸡、野兔子了。

有钟灵在,秦安歌担心个啥!更何况,这里是谁的地盘?半响过后,这两人就已经在一片山林里的空地上,架起了火架,点燃了柴火堆,烤起了刚刚抓来的野兔子。

很快,香味便传了开来。

秦安歌看着钟灵,露出了一脸的贼笑。

钟灵看着秦安歌,一时间心里百味复杂。

但表面上还是挤出了笑颜,回应着秦安歌的开心。

值不值得?是钟灵一直在心底深处的疑问。

这个时节,即便是在南方,也依旧很冷,只不过会比北方和中部平原地区要好多了。

此时,山林里吹过一阵寒风,风卷起了落叶,火苗也随着风吹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同样,风也吹乱了秦安歌额前的头发。

钟灵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便伸手过来,帮秦安歌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一切是那么的温馨自然。

仿佛这个世界没有算计,没有陷害,没有纷争,没有掠夺,更没有你死我活。

在吃完饭前,秦安歌和钟灵悄悄溜达回来了。

朗月看到了她们的形迹,也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晚饭时间,秦安歌因为已经吃过了,那满桌子的菜,就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准备洗漱更衣去了。

暖画便侍候着秦安歌漱口。

毓秀见状忍不住言道:主子,您才吃这么几口,这身体怎么吃得消?朗月心知肚明,淡淡一笑,对着毓秀,话里藏着话的说了一句:你侍候了那么多年的主子,就一点都不了解吗?所谓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能够身处事中,又能跳出事外,看观大局者,的确无几人矣。

毓秀被这么一点拨,扫了钟灵一眼,即明白了几分,想到下午这好半天都没有见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心里生了些闷气,对着钟灵,就嗔责了一句:你别乱给主子吃东西,万一有什么,你我二人都担待不起!说完,便揣着三分气,走出房门外了。

钟灵一听这话,也来气了:怎么我做什么就都不对了?好像我就会害了主子一样?秦安歌没吭声,任由着暖画、暖玉侍候着。

沐浴更衣完后,秦安歌回到房间,坐到了床塌上,拿起了枕边的一本书,翻到了昨日已看到的位置,继续阅文。

朗月拿着一个绣篮走了进来,用眼神示退了暖书和暖夏,关上了房门,来到了秦安歌的跟前,把绣篮放了下来,坐在了床榻下面的踏板上。

缓缓的开口,别有深意的言道:主子这是选择了七王爷吗?第一百三十五章 逃离(4)秦安歌深思熟虑了片刻,放下了书,将书放到了床榻上,眼神极其锋利,像是带着一把锋利的利剑一样,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回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父王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君。

我是秦氏王族的人,我身体里流淌的是秦氏王族的血液,这一点,无论我嫁到哪里都无法改变。

朗月瞬间全明白了,跪了下来,像拿定了主意一样,沉稳镇定的说道:奴婢谨遵主子旨令。

秦安歌明白朗月的心思,得到了这样的答复,放心了下来。

坦诚的言道:我知道你心细如尘,有些事我瞒不过你……那奴婢就都不知道!朗月打断了秦安歌的话,十分稳健,郑重其事的说道。

秦安歌瞬间就明白了朗月的心思,心道: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聪明!于是,便就默许了。

转而说道:升都的局势,你怎么看?主子想要听,奴婢自然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主子您,确定能承受得了吗?朗月察观着秦安歌脸色,态度极其认真的说道。

秦安歌想了想,道:起来说吧!都已经上是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什么话是承受不起的?朗月稳重的站了起来,顺手还将绣篮拿了起来,目有深思熟虑,说道:冯贵妃之所以愿意七王爷离开升都,其一,是为了中途好下黑手;其二便是,如同断了大王爷一臂,她可以全心对付大王爷。

皇帝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从李太医那里确定了,主子肚子里怀的是女儿……这里面的深重,主子应当知晓。

是。

秦安歌了然于心,很是淡定的说道。

主子您都清楚,可您算到过,七王爷的反应吗?他会不会怪您?朗月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

毕竟锦州这个地方,离南安也就二百多公里,离升都可是有几千里路。

我只想保住他的命!至于其他的,秦安歌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又或者是说,其他的事情相较于苏慕然的命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奴婢明白了。

希望主子…最后不会失望!说完,朗月便向秦安歌深深地行了一礼,拿着绣篮,心思沉重的退下去了。

秦安歌明白朗月的话中之意,只是,那又如何?秦安歌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慕然面临着危险,还能袖手旁观。

所以…以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除此之外,秦安歌还需要感谢她自己身边的侍女、丫鬟们。

因为,假怀孕这种事,想瞒着身边近身侍候的人,一日两日还行,但这么久,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大家都似乎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图,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不拆穿而已。

因为,一旦说破了,她们就必须得传信到南安让王后娘娘知晓。

那么,秦安歌所做的一切功夫恐怕就都得白费了。

南安王后虽然疼爱女儿,但是女婿……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里面牵涉太广,还涉及到了国家利益。

到时候,南王王后会如何抉择,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就在秦安歌和苏慕然待在九畹山庄的时间段,冯贵妃那边,可是从未闲着。

一方面,冯贵妃想坐上皇后之位。

另一方面,对储君之位,冯贵妃也是势在必得。

所以这朝堂之上,风谲云诡,波涛汹涌。

后宫之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苏慕然在九畹山庄每日收到升都的来报,都揪心不已,但是怎奈,放心不下孕妻,也就只能,隔着千里指挥,或为兄长出谋划策。

只是,很多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安歌心里明白,苏慕然放心不下朝中事务,但是那又如何,秦安歌只想苏慕然远离升都,待在这里,两人好好相伴。

但不过,苏慕然不傻,即便再不懂女人怀孕期间的状态,但秦安歌这么多日子,都不肯与之同房共寝,苏慕然能不起疑吗?除此之外,秦安歌也不肯让苏慕然触摸触摸肚子,这一次两次还行,但次数多了,苏慕然不狐疑才怪……再加上,这九畹山庄的一草一木,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苏慕然早就怀疑了。

这日,天方初晴,阳光温暖普照。

山林秀木长青。

偶有风吹扫卷落叶,反倒更显惬意意境。

苏慕然拿着亲手为秦安歌做的薰衣草枕头,过来满庭芳来看秦安歌。

暖心、暖之正在院子里晾花瓣,一见到苏慕然过来了,忙提醒屋里的人,故意大声,福身请安道:王爷吉祥!第一百三十六章 露馅(1)秦安歌在房里面听到声音,慌忙的放下翘起来放在床柱上的脚,转身整理了一下绑在腰间的假孕包,乖乖的在床榻上坐好。

苏慕然一进来,就看到秦安歌正冲着他假意微笑。

心里头不禁起了一丝怀疑,看了看身后,才回转过头来。

秦安歌看到苏慕然手里头拿着一个枕头,不禁一笑,起身站在床榻的脚踏上,笑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呀?枕头,专门为你做的。

苏慕然笑回道。

说完,便来到了秦安歌的身边,上下打量了秦安歌一眼,转而关切的问道:近日如何?孩子可有闹腾你?没有,还好。

秦安歌心里有些心虚,但表面是还是极其自然的回道。

不过,在秦安歌的心里,这一刻,倒是非常希望自己是真的怀上了孩子。

看看这个喜欢吗?苏慕然把枕头递到了秦安歌手里。

秦安歌接过枕头,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花香,用素锦制的绣云枕头。

幸福的一笑。

说道:这是你做的吗?枕头是我做的,不过这上面的绣案是朗月做的,这种绣工我还真做不出来。

苏慕然实事求是的说道。

秦安歌一笑,没有半点怒意,抬头看着苏慕然,笑嗔道:你这双手,是用来拿笔,执刀执剑的,谁让你拿来做针线活的……苏慕然看的出来,秦安歌心底是开心的,拉着秦安歌葱白玉润的小手,坐回到了床榻上。

眼里带着笑意言道:这不是担心夫人,因为大着肚子不便,夜里不易安睡嘛!所以,才请教大夫,特意缝制了这个枕头,希望夫人夜里可以睡得安稳一点。

秦安歌心生动容,几乎都快想告诉苏慕然真相了,可是话到嘴边,秦安歌知道,不能说,也说不得。

于是,秦安歌低着头,眼里含着感动地泪花,说道:王爷,谢谢你……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苏慕然怜爱的看着秦安歌言道。

秦安歌心里的感动、内疚更甚。

因为,秦安歌明白苏慕然是个多么重情义的人。

于是,转而说道:升都那边怎么样了?可是有让王爷忧心吗?我前几日看你,眉头不展……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你现在安心养胎便好,别忘了李太医的嘱咐。

苏慕然眼含担忧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

秦安歌低着头答道。

然而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你的肚子……苏慕然边说着,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

秦安歌慌忙的就退避,躲开了。

苏慕然一抬眼,刚好瞧到了,秦安歌慌乱的眼神。

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秦安歌所做所说的种种,还有父皇曾经所做的安排,苏慕然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断……你告诉我实话,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慕然突然之间变了脸色,眼神冷冷的还自带着凌厉和威严,令人不由生畏。

什么怎么一回事?你在说什么呀?秦安歌心里怵怵的,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蒙混过去。

但是苏慕然是什么人?即便他从小被王皇后等人保护的很好,但也是从小和后宫里面的人、朝堂上的人打交道长大的。

从秦安歌那逃避的眼神,苏慕然便可以很肯定心中的推断了。

只是,苏慕然不愿意相信秦安歌在撒谎,又或者说,其实苏慕然一直以来都试图想帮秦安歌辩解,她没有撒谎。

可是,秦安歌的漏洞太多了,连苏慕然都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吧!苏慕然的眼神陡然变肃,像还夹带了一把锋利的刀剑一样,不仅仅只是冷酷冷厉无情,而且还带了有一片肃杀之气。

秦安歌知道瞒不住了,心思了片刻,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默默地起身,穿上鞋,稳步一步一步的走到房门口,摆手示意了一下,让门外的丫鬟们全部退下,这才关上了门。

又走回到苏慕然身旁,低着头,内有城府的说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然而,这几个字说出来,字字都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苏慕然心有触动,面色稍有缓和。

许久过后,苏慕然才沉下一口气,平心静气的问道:和你父王那边有关吗?秦安歌想了想,道:你是聪明人,何必多问!你比谁都应该更清楚,我们的婚姻是一桩什么样的婚姻……秦安歌不想把话挑明了,因为一旦挑明了自然会影响到以后的感情,毕竟只要不说破,心里的怀疑永远等于怀疑,而不能定为事实。

你怎么想?这个时候,苏慕然更在乎的是秦安歌的态度,秦安歌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七章 露馅(2)我早已经给了夫君答案了。

秦安歌凝视着苏慕然的眼睛,诚挚的言道。

苏慕然深思良想了片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秦安歌,转而言道:你是怎么瞒过李太医的?秦安歌心思着:不能把李太医拖下水!于是,回道:这是来自南安的独门手法,一旦使用,除了使用者知道,任何大夫也无法查出!会伤害身体吗?苏慕然担心怎么做会对身体有伤害。

不会。

秦安歌坦然的回道。

这就好!苏慕然神色落寞的言道。

你不怪我欺骗了你吗?秦安歌看着,苏慕然有些失落、神色黯然的样子,心里有些内疚和不安,忐忑的问道。

我不知道……苏慕然是真的不知道,当初最早得知秦安歌怀孕时,心里很是意外,后来又觉得和秦安歌有一个孩子或许也挺好,如今……知道秦安歌根本就没有怀孕,有些失落是自然,有些释然也是真的。

母后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南安能不能成我最大的屏障,一切根源都在秦安歌那里。

我很幸运,秦安歌选择了我。

想到这里,苏慕然转而又言道:你的夫君是不是很是无能?秦安歌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了,带着哭腔言道:怎么会?我的夫君文才武略,执笔可兴天下,领兵可安天下之危!也就只有你是这么认为的了!苏慕然哭笑不得,心疼不已的看着秦安歌,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秦安歌的额头。

夫君,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不要拆穿我好吗?秦安歌用可怜巴巴、乞求的眼神看着苏慕然的眼睛,抽泣着说道。

这一刻,苏慕然只感觉到了他自己的无能,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看着秦安歌,他的心里是内疚的、也是愧疚的、自责的。

没事,你不会离开我的……苏慕然说到这里,便一把把秦安歌揽进了怀里,坐着。

多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不会拆穿我吧?秦安歌再次求证道。

不会。

苏慕然为了让秦安歌安心,这一次很肯定的答复道。

相公,我真的好想你……秦安歌说着说着,便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苏慕然,依偎在了苏慕然的怀里,恨不得揉进苏慕然的身体里。

苏慕然享受着秦安歌的依赖,幸福的滋味由里往外而生。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是幸福的。

不过,唯有,秦安歌腰上绑着的那个假孕包,显得特别碍手碍脚的。

转眼,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鸟鸣花香。

凌霄山上,松柏长青,灵木草长。

庭院内,樱花繁密开满了枝头,地上也似铺了一层淡粉色软软的地毯。

满庭芳的屋内,秦安歌正坐在茶榻上焦急而又充满期待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之后,钟灵提了一个红木制的食盒进来,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外间的情况后,这才关上了门,来到了秦安歌的跟前,把食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茶榻上,温柔地打开食盒,带着几分欣喜,言道:主子,您看……秦安歌瞧了一眼,食盒里面装的那个正裹在襁褓里,睡的正香,粉嫩粉嫩的女娃娃。

心中特别欢喜,便把她小心翼翼的从食盒里面抱了出来。

心里还言道:这个公子易办事果然有效率,靠谱!主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钟灵颇带着一点兴奋,小声问道。

别急,等会。

我们不能再多让一个人知道……秦安歌压低了声量,说道。

但是,我怕她…等会就醒了……钟灵心有挂碍、担忧,小声的提醒说道。

这倒是真的!秦安歌也不得不顾虑这一点。

这么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可不会顺着大人的意,让她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让她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

想到这些,秦安歌言道:王爷出去多久了?这个院子里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其他人来‘关心’没有?王爷出去有两个时辰了,估计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其他人也基本上都跟王爷出去了,您这个院子里,现在就只有咱们自己的人。

钟灵边回思边回道。

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秦安歌言道,但转念一想,还遗漏了什么,于是言道:你去吩咐朗月,让她去请产婆过来。

说完,秦安歌便抱着孩子,去到了床榻那边,把孩子轻轻地放在了黄花梨木雕花床榻上,让她继续歇着。

然后,便放下了床帘,自个脱了鞋,躺在了床榻上。

钟灵听令而去,很快便回来了,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从屋里柜子最底下的那一格里,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血水,洒在了床上,同时也在床边周围也滴了一点儿。

等一下,无论是谁过来了,你就让她们去烧热水,拿剪子,拿东西去……秦安歌吩咐钟灵道。

是,奴婢明白!说完,钟灵还冲着秦安歌挤了一眼,表示我懂得。

秦安歌也就没有再理会钟灵了,躺在床上,学着电视剧里面孕妇生孩子的桥段,使劲的喊了几声。

满庭芳院内的丫鬟、侍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坏了,于是,纷纷往屋内这边过来。

钟灵忙去了屋门口,整个一副焦急忙慌的样子,对她们慌忙的吩咐道:主子,怕是要生了,你们赶紧去烧水,还有剪刀、布料,还有,快点去把毓秀叫回来!一众人听令,即各自急急忙忙的去忙活去了。

钟灵不禁暗自庆幸:主子真有先见之明,先把毓秀和几个侍女、丫鬟支下山去买办去了!清风那丫头,也不在,被主子支上山去取雪水去了。

估计她们这一时半会儿的都回不来。

秦安歌边在房里假装使劲,边看着这小女娃娃。

这越看,心里越是欢喜,就好像,秦安歌她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小女娃娃的母亲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女性的天性吧!虽然秦安歌并不清楚公子易是在哪里,又或是怎么帮她,弄到的这个小女娃娃。

但是,秦安歌并不在乎这一点。

因为,从这一刻起,这个孩子,就是她秦安歌的孩子了!至于,是怎么来的,还重要吗?秦安歌需要这个孩子,苏慕然更需要这个孩子的到来。

但实际上,这个小女娃娃的来历,一点都不普通!第一百三十八章 露馅(3)就在大家的忙乱之中,小女娃娃被惊醒了,发出哇……的一声啼哭之声。

生了,主子生了……青凌激动不已。

不知道主子可还好?青雨端着一盆热水正往这边过来,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顿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激动、担忧的接话道。

说完,便往房那边而去。

钟灵在屋内,忙抱起了孩子,哄了两下,拉开了床帘,与秦安歌对视了一眼,这才把孩子交到秦安歌手里,走到门槛,打开了房门,对门外听到声音赶来的众人厉声言道:都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向王爷报喜讯,王妃娘娘母女均安!众人这才带着喜色,放下了东西,退下,向七王爷报喜讯去了。

此时,朗月正带着产婆赶来,刚走到半路上就听见说,生了。

便停下了脚步,客气的对产婆说道:烦扰您了走这一趟了,看来我家王妃娘娘已经生了……说到这里,朗月便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交给了产婆,继续说道:这是赏您的,王妃娘娘产女,皆大欢喜,您现在可以回去好生歇着了,该玩乐的玩乐……谢王妃娘娘赏赐,谢姑娘赏赐,老身就告退了……产婆领了银子,客气的作了一个揖,便转身离开了。

朗月的嘴角勾起淡淡的一笑,心道:主子一切尽如您的心意了!清风在山顶上,用直径大约十二厘米左右、高十五厘米左右的圆陶罐取完雪水回来。

刚一回来就听小丫鬟说,王妃娘娘生了,母女平安。

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赶紧进满庭芳的寝屋内去看小婴儿了。

这时,朗月精心准备好了吃食,用红木托盘端呈着,进到了屋内,来到秦安歌跟前,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对秦安歌说道:主子,您辛苦了大半天,吃点东西补补吧!秦安歌听出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淡然一笑,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然后,转头对钟灵道:你把孩子放下,也退下吧!钟灵心中有思,又有几分舍不得小宝宝,眼里带着几分眷念,留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宝宝,这才把孩子又放回到秦安歌身边,福身,退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跟着退了下去,最后一人懂事的把门给掩上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秦安歌淡淡然的言道。

外面的人,众所周知,秦安歌此次生产相当顺利,根本就没花多久的时间,孩子就出生了,何来辛苦了大半天?朗月依旧带着淡淡的浅笑,面色平静无波澜,心平气和的说道:主子,这孩子看上去像是已经满月了。

您这一个月最好还是不要让她见外人了。

这院子里的,即便心里明白,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乱传话的……我明白了。

还有其他事吗?秦安歌道。

主子安好就好,是南安的福气,更是大升天下的福气!说完,朗月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就退下了。

秦安歌听言,陷入了沉思,很久才回过神来,凝视了身边这个孩子半响。

苏慕然得知秦安歌诞下一女后,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进了满庭芳,摆手示意让众人退下,单独见秦安歌。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回来了,早已经准备好了,怎么面对苏慕然。

苏慕然进入房内后,看着秦安歌,并没有多看秦安歌身旁那个孩子一眼,坐在了茶榻边沿上,平淡如秋水的说道:你还好吗?挺好,谢王爷挂念!秦安歌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苏慕然也帮着做了一套表面功夫。

这个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苏慕然心有远虑、挂碍,一语双关的问道。

不会,还请王爷放心。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在担心着什么。

他无非就是担心,尾巴没有处理干净,怕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你打算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对于这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苏慕然可是一点为她取名的心思都没有。

尤其,是在确定秦安歌并无身孕之后。

一一,苏一一。

秦安歌很自信、很确定的言道。

要知道,这个名字,秦安歌可是动用脑袋想了很久。

一一……苏慕然在心里琢磨了一会。

一一,取自独一无二之意,而且,她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就叫一一。

秦安歌解释给苏慕然听,想要苏慕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苏慕然似有所明,勉强挤出一笑,淡淡的言道:我会向父皇奏明的。

你……想了想后,苏慕然才又接着言道:好好养好身体……哦……是。

秦安歌真心没劲。

真是万般辛苦为哪般啊?接下来还得坐一个月的月子了。

秦安歌想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让一个正常人,关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滋味……简直就是活受罪。

更何况,还既没电脑,又没手机,也没有WiFi。

那我先去写奏折了,你好好歇着!说完,苏慕然就起身,心事重重的拂袖离开了。

我去……秦安歌内心一片苍凉!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一个月,一个月啊!虽然,秦安歌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但是,这种相当于是在被关禁闭的日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受。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禽兽不如(1)几日后,皇帝派人传达圣旨,封一一为嘉禾郡主。

九畹山庄内喜庆一片。

唯有秦安歌和苏慕然,人前展颜欢笑,人后心凉一片。

一转眼,万里山河,桃花开遍。

片片装点着这个世界。

秦安歌早已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心情,糟践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这日,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好。

山间百花盛开,绿林峥嵘。

一一吃过奶后,已经睡了。

秦安歌看这天气甚好,便起了兴致,带钟灵、清风、青凌、青芷、暖心、暖兮下山,准备去市集去逛逛。

然而,一行人刚走到母子山子山的半山腰,就看到一只白色夹带黄、黑色大块斑点的猫横在了路中央。

秦安歌等人本来并不打算理会这只野猫。

但是没想到,这只野猫喵喵……的叫了几声后,就来到钟灵的脚边,咬住钟灵的裙摆,并扯着。

钟灵见这不过是只可怜的猫咪而已,便没有出手,只是停下了脚步,也懒得理会她,任由着它扯着,准备等它松口了就继续走。

秦安歌瞟到了这一幕,觉得这只猫的举动有些不寻常。

于是便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这只猫它想干什么?而那只猫似乎像听得懂秦安歌在说什么,松了口,来到秦安歌的身边,喵喵……的叫着,还绕着秦安歌转了一圈,然后往西南方向跑了几步,然后便停下来看着秦安歌她们,像是在等秦安歌她们跟过来。

秦安歌在心里斟酌的一番,便改了方向,跟着那猫的方向,走了过去。

清风见状,忙出言拦着道:主子,当心有诈!秦安歌心思着:猫一向高冷,并不是个会听人类指挥的主。

看着猫的样子,瘦不拉几的,也不像是个有主的猫……想到这里,秦安歌言道:没事,去看看也无妨,咱们有这么多人,而且这里还是咱们的山头。

清风想了想,也是。

于是便颔首言道:是。

遂跟着秦安歌,一起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着这只猫,行了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的样子,来到一处前面有个山沟沟,四处都是杂草、杂木的地方,那猫朝着那个小沟洼,一直喵喵……的叫着。

秦安歌觉得这应该就是到达了目的地,与钟灵对视了一眼。

钟灵紧握了一下腰间的宝剑。

谨慎小心的往那个小沟洼察看,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就惊愣到了。

只见,这小沟洼里面有一个刚出生不久,身上皮肤已变得乌紫,身上就包了一块烂布的婴儿。

钟灵忙察看了一下孩子的还有没有呼吸,还有没有脉搏,在确定孩子还活着之后,就忙把这孩子从沟洼里面抱了起来,边对秦安歌言道:主子,是个孩子。

孩子?秦安歌心惊了。

连忙上前来看。

钟灵便把孩子小心翼翼的交到了秦安歌的手里。

秦安歌一见到这孩子,顿时心惊肉颤,满眼心疼。

抱着孩子,急令道:快点,去叫大夫……然后,边脱下了外衣给孩子裹上,又忍不住骂道: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把孩子扔在这里,不怕她被冻死,被野狼吃了啊!真是连畜生都不如,骂他们是畜生都嫌侮辱了畜生……说到畜生,青凌、暖心她们才注意到,那只野猫早已经功成身退悄悄离开了。

应该是女娃吧?生了又不想养,就丢了……暖心道。

秦安歌听到这话,心里更来气了。

气愤不平的骂道: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玩意啊!然而,刚骂完,秦安歌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孩子急冲冲的往下山的正路上走,边走边言道:等不得了,我们下山直接去找大夫……暖兮一看秦安歌这架势,知道事情从急,拦不得,但自家主子脱了外衣就这样下山怕是不妥,于是连忙把事先带上的大氅抖开,赶紧跑了几步跟上自家主子,把大氅系在了秦安歌身上。

清风领命后,在前面一溜小跑,还没行多远,就看到秦安歌抱着孩子从后面赶过来了,心下正纳闷了。

再一看,钟灵、暖心等人的反应。

那一瞬间似乎就明白些许,立马就跟在了秦安歌的身侧后,没有多问。

秦安歌看了清风一眼,也没有多说,只给清风一个眼神。

算是彼此心领会神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下了山,来到市集的医馆,那老大夫一看秦安歌怀里那孩子的情形,连忙就接了过去,医治。

秦安歌在医馆内焦急的等待着,提着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完全忘了,刚刚走了多少路,跑了多少路,也忽略了自身早已汗流浃背。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吧,那孩子在大夫医治下,终于发出哇……的一声的哭声了。

尽管那哭声不洪亮,声音很小。

但是,秦安歌和钟灵却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这是一条生命,在向世界传达他的声音。

很快,那老大夫抱着孩子从帘帐后走了出来,把孩子小心的交到了秦安歌的手里,并道:这孩子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儿恐怕就没命了。

夫人回去之后,多注意给孩子保暖,适当带孩子晒晒太阳,少量多餐,留心照顾着些便是,应该就无大碍了。

若是有什么情况,您带人传个话,老夫上门诊治便是……谢谢大夫,有劳大夫了。

清风看赏……秦安歌言道。

不必,夫人是善心之人,此次诊金就免了吧!老朽不敢收,也不能收……老大夫客气的言道。

第一百四十章 禽兽不如(2)您这是……秦安歌心里有些不解了。

夫人,实不相瞒,老朽行医将近四十年,现已将近花甲之年。

见的不多也不少,这孩子一看,就是昨晚上出生的,被人扔到了外面,受了一夜凉,又惊又饿造成的。

夫人一看,就知道非是出自贫苦人家,这孩子并非夫人所出。

她能遇到夫人是她的福气,这诊金,老朽实是不能收!老大夫客气、诚恳的言道。

秦安歌不禁在心里暗自佩服老大夫的医德、医术。

但也明白这些老顽固的思想。

知道这诊金是给不了了。

于是,把孩子交给钟灵抱着,向老大夫恭敬的揖了一礼。

并言道:那我替这孩子多谢您。

钟灵、清风等人见到秦安歌行礼,也连忙跟着行礼。

慌得老大夫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秦安歌礼貌性的淡淡一笑,言道:医者父母心,使得使得。

您老就受着吧!能让我们家主子心甘情愿行礼的,普天之下可没几个人了。

清风打趣式的笑言道。

这位丁老大夫早就从,秦安歌那不俗的衣着上看出来,这位年轻的美貌妇人来历非同小可。

听此一言,更能断定,眼前的这位妇人身份之贵,立马慌忙行礼道:草民见过夫人。

清风掩嘴一笑。

秦安歌淡笑言道:您老就不必多礼了,起来吧!我今个来此,就是为这孩子。

我知道您是位宅心仁厚的好大夫,这诊金您也不会收。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清风拿一百两银票出来,给这位大夫,算是我给这里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病人,一点心意,日后有遇到这样的病人,您就用这钱当是给他看病、开药钱。

还望您不要推却我的这一点点小小善心……丁老大夫见,秦安歌心意已定、言辞恳切,不好再推却,只好起身,收下了清风递过来的银票。

揖礼言道:那老夫,就替这些病人们感谢夫人的好生之德了。

大夫不必客气,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秦安歌便颔首一笑,转身离开了。

然而,走在大街上,路上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路人,像看稀罕物似的纷纷往秦安歌身上看过来。

秦安歌扫观了他们一眼,再看了自身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主子,他们都在夸您漂亮,像仙女一样呢!清风附在秦安歌耳边,笑言道。

秦安歌不以为意,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心道:这些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我们穿着锦衣华缎、金玉绕身,自然仰望。

这若是在升都,那些升都老百姓恐怕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为他们见到过的达官贵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见过的美人也多。

不说别人,就说蓝慕嫣、大王妃……这些可都是一等的美人儿。

虽然说她们这几个人,不是能随随便便见到的,但是那烟花之地的美人儿,可是也不少啊!毕竟升都,那是群英荟萃的地方。

想到升都,秦安歌的心里,又是一阵哀叹!主子,奶够吗?钟灵满眼心疼的看了怀里的小娃娃一眼,担忧的言道。

这事好说,我怕奶不够一一喝,多准备了几头羊,若是奶水少了可以喝羊奶?秦安歌很有把握的言道。

羊奶?这也能行?钟灵言道。

万一奶水少了,掺着点喝呗!不过,我看奶娘的奶水挺足的,一一那小崽子根本就喝不完。

秦安歌笑言道。

一想起,一一那伸手要抱抱的模样,秦安歌就打从心底想笑。

主子,您看她叫什么名字好?暖心笑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停下脚步,看了这孩子一眼,又看了钟灵一眼,言道:就叫一乐吧!以后她就是一一的伴读了。

真的吗?太好了!暖心欢呼雀跃的道。

主子,您确定?钟灵早就跟随着秦安歌停下了脚步,此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安歌言道。

当然!确定以及肯定!秦安歌信心十足的言道。

不用问过王爷吗?暖兮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我知道怎么同王爷说。

这点把握都没有,我秦安歌还混个毛线啊!主子,英明!清风想了想后,佩服的言道。

确实,怎么让苏慕然同意把这个不知来历的野孩子带回九畹山庄抚养都还是个问题。

钟灵,你跟这孩子有缘分,所以便宜你了,以后这孩子就认你当娘了。

秦安歌已有主意的言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禽兽不如(3)钟灵也很想当这孩子的娘亲,但是总觉得自家主子的葫芦里卖的还有别的什么药。

于是,讪讪的一笑,言道:谢主子!但不过,心里却是虚的。

一行人回到九畹山庄后,秦安歌独自一人在屋内,倚靠着窗,蜷着腿,坐在满庭芳寝房内的茶榻上,深思良想着。

这时,苏慕然过来了。

秦安歌没吭声,等着苏慕然开口问话。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苏慕然淡淡的言道,话了,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茶榻上,看着秦安歌。

我知道,你会问我那个孩子。

但是,我并不是没有思考过。

那个孩子太小了,别人想安插人到我们身边,不会选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样风险系数太大,日后这个孩子长大,不太会听从安插之人的指挥。

其二,今天我是临时突然想下山的,并没有计划;其三,那个孩子并不是就直接扔在上下山的路上,是一只猫引我们过去的,而猫一般不太会听从人的指令,尤其是这种对动物而言还算比较复杂的指令;其四,市集也不是只有那一家医馆,别人无法确定我们一定会去哪一家,而且,那个孩子的样子,我多少也能有判断。

综上所述,那个孩子,不太可能是别人故意想安插到我们身边的……秦安歌条理清晰的分析言道。

我知道,但是还是谨慎些为好!苏慕然目有所思,淡然如秋波言道。

我明白……秦安歌深吸了一口气回道。

因为秦安歌心里清楚,苏慕然肯定会去细查这个孩子的来历的。

不过,谨慎些也没错。

秦安歌完全理解苏慕然的举动。

你……苏慕然欲言又止,想了想后,还是算了,不说了。

你去看过一一吗?秦安歌也不追问,只是转而言道。

还没!苏慕然沉了一口气,回道。

你去看看她吧!这小屁孩可调皮了!秦安歌一想到一一就想笑。

像你吗?苏慕然淡然撑起一笑,回道。

我可没她折腾人,这才多大一点,人精着呢!也不知道像谁?秦安歌笑着抱怨道。

这么小的奶娃娃就会察言观色,看大人的脸色行事,秦安歌觉得真是很神奇。

苏慕然瞧着秦安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淡然一笑。

但是,苏慕然的心里却是苦的。

两人又聊了片刻之后,苏慕然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朗月见苏慕然离开后,用红木托盘端呈着几碟点心进来,把这几碟点心放到了茶榻的小方桌上。

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最近升都可有其他消息?秦安歌目中含思,淡淡然问道。

还是跟之前差不多。

朗月十分淡然、没所谓的回道。

可是,我看王爷的神色似乎很不好。

秦安歌突然起了几分严肃,言道。

奴婢不敢大胆的去揣测王爷的心思,不过‘内忧外患’确实很憋屈、郁闷不得舒。

朗月气定神闲、话里有话的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知道这事和自己也有关系,便没有吭声了。

于是,转而问道:一一呢?这会儿是醒着还是睡着?回主子的话,醒着呢!朗月淡淡的一笑,回道。

那你应该知道,今个我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秦安歌淡然的说道,然后,便换了一个位置坐下,盘着腿坐在了小方桌的主位。

朗月瞬间明意,从容淡定的给秦安歌斟了一杯茶,放到了秦安歌面前的桌面上。

回道:知道,主子应该是另有高见。

秦安歌的心里冷冷一笑,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言道:高见算不上,不过是看的长远罢了。

但不过,秦安歌嘲讽的,另有其人。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指很多人。

主子英明。

朗月道。

我让钟灵当那孩子的娘亲了。

不过,钟灵她应该不懂本宫的用意。

秦安歌别有意味的说道。

朗月想了一想,气定神闲的回道:其实钟灵懂与不懂,并不重要。

给了那孩子正儿八经的身份就可以了。

还是你懂我。

秦安歌话里有话的言道。

朗月瞬间如被当头棒喝,警醒了,连忙起身,下跪言道:奴婢不敢。

起来吧,我知道你聪明,并无怪罪你之意。

秦安歌的脸上无任何波澜,平静的说道。

是。

朗月心有忐忑的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下,低着头,不语。

秦安歌淡淡的一笑,上下打量了朗月一眼。

心中早有主意、计划,看着朗月说道:我需要谋士,更需要信得过的谋士。

朗月瞬间就明白的秦安歌意思,立马就安了心,恢复以往神色,抬头看向自家主子,不卑不亢的回道: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奴婢愿意为主子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安歌知道这些不过是谦词,很满意的淡淡一笑,言道:那我把一一就交给你教导了,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你就是她的教母。

教导郡主之责,可非一般职责,其中内中之中,暗意深远。

这不仅仅代表了秦安歌对朗月的信任,同时也肯定了朗月的能力。

朗月心里很是明白,于是,跪行大礼言道:谢主子信任,但是……你不行也得行。

不仅如此,你还得从旁点拨点拨一乐,钟灵这丫头,论功夫她的确不错,而且小聪明也有,但是在观大局、谋略上面……无需我多说,你心里也明白。

秦安歌打断了朗月的话,言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后位(1)是。

朗月遵命回道。

秦安歌想了想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摆了摆手示意朗月退下。

朗月这才起身,福身退下。

这夜里,徐徐舒风来相伴。

秦安歌坐在床榻上,刚刚看完了一卷竹简,正放下竹简,准备歇息。

钟灵就溜达进来了,关了房门,来到秦安歌的身边,脱了鞋和外衣,就往床上挤。

秦安歌不禁一笑,笑嗔道:咋啦?想和我说私心话啊!主子英明!钟灵甜着脸,半拍着马屁的笑回道。

说吧!是不是为今个的事来找我的?秦安歌靠着床头背躺着,又拉了一下锦被盖在了自个的身子上。

主子真是厉害……你少给我在这里耍贫嘴!有事说事!秦安歌没好气的瞟了一眼钟灵言道。

是,奴婢遵命。

钟灵装模作样的在床上下跪行礼言道。

够了,说吧!秦安歌真是要看不下去了。

那奴婢就说了……说!秦安歌都有点不耐烦了,这丫头有完没完啊!尽在这里有的没的。

奴婢觉得,让一乐当我的女儿,是不是委屈了她?钟灵带着几分不安、尴尬,讪讪的言道。

秦安歌瞬间明白钟灵的来意了。

其实钟灵的心思秦安歌也懂。

不明白的人是钟灵。

浅思了一番后,秦安歌勾起无可奈何的一笑,言道:你以为我的女儿就是那么好当的?钟灵有些犯懵看着秦安歌。

秦安歌继续言道:要当我的女儿,必须要王爷同意,皇帝亲自下旨册封……这短短数语,就道出了其中之重。

秦安歌虽然没有去过问一一的身世,但是却也知道,公子易在挑选这个孩子的时候,绝对是慎之又慎,掂量了又掂量。

皇室宗亲的身份没有那么容易冒充的,哪怕就是秦安歌,也是先恳求了李太医同意帮忙,之后又得到了苏慕然的默许,再加之身边侍婢的装聋作哑、暗暗遮掩,幸而无人揭穿,这才得以瞒天过海。

否则,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那都是无法行得通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安歌要求一定是女儿的原因。

因为若是男孩,这里面涉及到了继承权,一切都会变得严谨、慎重不说,最重要的是,皇帝根本就不会准许秦安歌离开升都,直到孩子出生或者其他情况等等。

可是,这孩子……钟灵有些委屈巴巴的言道。

秦安歌心里明白,钟灵这是在为一乐委屈。

同样是孩子,只因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奴婢,这中间的差距便是天壤之别。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尽如人意的!想了想后,秦安歌言道:那你不妨换一个角度,倘若我们没有发现这孩子,这孩子恐怕早就没命了……主子说的是。

钟灵耷拉这脑袋,没精打采的说道。

秦安歌撑起淡淡一笑,继续开解这钟灵说道:其实,当你的女儿也不差啊!吃的用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那也是一般大户人家家里比不上的,而且又有好的老师教她这些资源,恐怕即使是那些千金小姐,也是比不上的。

这样一比较下来,钟灵的心情瞬间觉得好多了。

爬了起来,坐躺在了秦安歌的身边。

但是实际上,秦安歌这么安排,是在为钟灵的将来做打算。

因为,如果钟灵这辈子不嫁人的话,好歹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将来有人养老送终。

这夜,静的安详。

屋外花草呼吸吐露。

晓风轻轻地吹拂,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不日后,这天,天高云淡,阳光温暖,晨语花香。

朗月照顾着一一,暖心照顾着一乐,在满庭芳堂屋里面玩。

秦安歌坐在茶榻上,看着这两个奶娃娃躺在百子图地毯上面蹬着腿。

钟灵也在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不点,笑着,时不时的还和清风笑谈几句。

青凌、暖兮站在一旁,静守着。

这时,毓秀进来了,来到秦安歌的身边,躬身附耳,在秦安歌耳边悄悄低语了几句。

秦安歌顿时神色有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后位(2)朗月守着一一,一下瞟到这边,看到秦安歌的脸色忽变,心里面不禁泛起了嘀咕。

秦安歌深思熟虑了片刻之后,看着清风,问了一句:你知道最近升都可有什么小道消息没有?清风在脑海中思考了片刻,回道:听闻,冯贵妃一心想封后,不时的给皇帝吹枕边风呢,这个算吗?算!在秦安歌心里,虽然这个是旧闻,也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也算八卦消息吧!清风迷惑不解,不明觉厉。

秦安歌想了想后,对钟灵言道:你去取我的斗笠面纱来,我们下山一趟。

钟灵疑惑不解的看了秦安歌一眼,依令照办去了。

你就留在山庄内打理事务,等待几方来信!秦安歌对毓秀吩咐道。

那奴婢也去吗?清风问道。

不必了,你和朗月就留在山庄内,好好看好一一便是。

秦安歌吩咐道。

是。

清风答道。

话了,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毓秀。

毓秀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就避开了清风的目光,低着头不语。

朗月猜到了这里肯定有事,只不过……主子未必想让人知道,也就没有多问、多好奇。

秦安歌和钟灵下山后,便直奔揽花楼。

这揽花楼,顾名思义,乃是青楼楚馆。

坐落于锦州城内的繁华柳巷。

不过,这秦安歌和钟灵刚踏进揽花楼,就被里面的老鸨子给拦住了。

这位贵夫人,不知来奴家这里,是来喝酒呢?还是来听曲呢?老鸨子挤出了满脸的笑意,假装欢迎的言道。

但是实则,却是担心来者,是来寻人,砸场子、闹事的。

秦安歌又不笨,自然听得懂这言外之意,看着那,年过纪三十有五、满脸擦满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的老鸨子。

撑起淡然一笑,很平静的对钟灵言道:给赏银。

然后便带着笑意,对那老鸨子说道:你无须担心,我虽是来寻人,但也真是来听曲的,既不会闹事,更不会少了你们该得的银子。

那老鸨子接过两块沉甸甸的白银,仔细又观察了一下来者:见面前之人脸上并无怒色,不仅仅只有美貌,而且也很沉得住气,并且身上穿的衣料全是极为珍贵的料子,就连跟身侧后的执剑侍女穿的也是绫罗。

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得罪的主。

于是,装作很是热情的言道:贵客里面请……然后,又转头吩咐小厮道:好生‘招待’着贵宾!那年轻的小厮听到吩咐,即明那一语双关之意,来过引路。

秦安歌自然也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淡淡然一笑,懒得理会。

上了二楼之后,秦安歌一眼就瞄到了在前方不远处,站在一间房门口前静守的,苏慕然身边的近身侍卫,落离。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对那小厮言道:你下去吧!我已经有房间了……说完,便朝落离所在地方走去。

那小厮一见这情况,上前跟着也不是,调头回去也不是,于是站在原地没动,准备看情况。

然而,秦安歌刚走到落离所在的房门口,就听见房内传来的琵琶琴声。

那声音倒是,声声入耳,悦耳动听。

落离见到秦安歌来到这里,很是意外,连忙行礼,心里却琢磨着:坏了!向里面通传不对,不通传也不对。

秦安歌懒得为难这些下人,毕竟怪他们也没有用,苏慕然想去哪里,岂是他们能拦得住的?起来吧!秦安歌淡淡的言道。

然后便用眼神示意钟灵敲门。

钟灵依令,敲了两下门。

其实房里面的人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之后,秦安歌很平静对钟灵说了一句:你就在外面等着吧!便推开门,进去了。

只见:苏慕然一个人坐在缕空雕花实木圆桌旁喝酒,身旁有两个揽花楼的小丫鬟站着在侍候着。

苏慕然的对面一丈之内,有一个淡妆浓抹的漂亮姑娘正坐在圆凳上弹着琵琶曲。

苏慕然知道秦安歌来了,也不说话。

因为,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用沉默来应对。

秦安歌也不说话,很是淡定的走了过去,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坐在了苏慕然右手边的位置上。

然后,自顾自的从桌上放酒具的酒盘子中,拿了一个酒杯,又拿起了苏慕然左手边的酒壶,给她自己斟了一杯酒。

两人,良久无话,各怀心思。

那弹琵琶的姑娘瞧着这两位客人的神色,心里莫约猜出了二三分。

弹完这一曲,便起身,抱着琵琶,向两位客人福身言道:奴家先就不打扰两位贵客了,两位贵客慢用……说完,便缓步,三步一回头的离开房间了。

不过,那声音娇滴滴的,甚是好听。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位(3)那两个小丫鬟见到姑娘退下了,也就跟着福身退离了房间,关上了门。

秦安歌见没有外人了,淡淡悠悠的说道:王爷最近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没有。

苏慕然食不知味的回道。

其实,王爷不说,我也明白。

我不愿意回升都,让王爷您很是心烦,所以导致您,不太愿意看见我。

而陛下…也不想您回升都,所以让您留在这里协管两州事务,没有官职,空有虚名……秦安歌心里面都明白,只是有很多事,明白也无济于事。

你吃过饭了吗?苏慕然不想接话,逃避着,言道。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在逃避问题,便没有理会苏慕然的问话,继续说道:父皇不想让您回升都,无非就是不想多一个人阻止他立冯贵妃为后,但事实上,冯氏已经为贵妃,既有恩宠,又有儿子在手,母凭子贵,这后位落到她的头上,是自然的事。

只不过,她的德行确实……德不配位。

我知道夫君心中烦闷,苦闷不舒,若是夫君还是不想再看见我,我离开便是……我不是,不想看见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慕然的心里何止苦闷、憋屈。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虽说,人们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我秦安歌此生,只有苏慕然一个夫君,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汹涌暗波,我都愿意与之,携手并进,俯瞰群雄……秦安歌目光坚定的笃定言道。

苏慕然心中有欣慰,也有些许动容。

撑起淡然一笑,转而言道:不生气吗?生气什么?秦安歌顿时有些发懵。

这里啊!苏慕然有些无奈的提醒言道。

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吃醋呢?秦安歌瞬间明白过来了。

噗呲……一笑,心感无语的回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明知道,你是心里难受,出来‘借酒浇愁’的,我为何要生气?这下,苏慕然是明白了。

敢情,有些人是自信心爆棚啊!于是,故意逗秦安歌说道:你就不怕,我被这里的姑娘,把魂儿勾走了吗?秦安歌冷冷的呵呵…一笑。

回了一句:这点自信我都没有,还混个毛线!苏慕然不由地一笑,无奈的摇了一下头,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放下酒杯,这才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去哪里?秦安歌有些疑惑,顺口就回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苏慕然略带神秘的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后,这才起身,跟着苏慕然而去。

在门外静守的落离、钟灵,见主子们出来了,忙跟着而去。

站在二楼另一处的老鸨子看到,秦安歌和苏慕然一起说笑着出来的这一幕,想到之前这位男贵客刚进来时的冷郁模样。

不禁感叹言道:这才是高手啊!不过,面孔早已不是刚刚那种笑脸迎人的面孔了,而是非常的沉着冷静。

谁呀?刚刚那位弹琵琶的姑娘,刚走到老鸨子的身后不远处,听此一说,心有好奇的问道。

刚刚进你房里的那位夫人。

老鸨子冷哼一声回道。

不过,转念就又问了一句:他们出手可大方吗?在不好色,又规矩的男人里面,他算是最大方的一个了。

那位弹琵琶的姑娘,带着几分欣赏,别有所图的一笑。

哼,男人!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老鸨子完全不信,还带着几分不屑,言了一句。

刚刚那位弹琵琶的姑娘不予苟同,回道:他有些不一样……你别被他们的表面现象所骗了!老鸨子提醒姑娘言道。

妈妈教训的是……那弹琵琶的姑娘知道辩不过老鸨子,附和着、奉承着说道。

但是心里却另有想法和打算。

这时,另外一个小丫头过来了,向老鸨子汇报道:五姑姑,姚二公子非要找凝姑娘……说完还看了凝烟一眼。

没错,刚刚那位弹琵琶的姑娘,名字就叫凝烟。

妈妈?凝烟不想去见那位姚二公子,语气中颇带恳求和乞求的言道。

老鸨子深思审度了一番,心中有所决定了。

这才姿态高傲的言道:你去告诉那位姚二公子,说凝烟正在给客人演奏了,他若是真有心对凝烟,那就给她赎了身便是。

是。

小丫头应了一声后,就领命跑了。

而老鸨子却又评价了一句:假心假意的东西!妈妈,那姚二公子非要我给他当姨太太!凝烟心有不悦的抱怨道。

同时,也是在表达,有多受欢迎,好抬高身价。

哼…就他,既舍不得花银子进来,又想骗你给他当姨太太,简直是痴心妄想!老鸨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

那刚刚的那位公子如何?凝烟试探性的问道。

老鸨子打从十岁就在风月场上混着,一听这话,自然秒懂了凝烟的小心思。

一笑言道:那一位,确实是个财主,不过,他的那位夫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凝烟不以为意。

还好,这个老鸨子和凝烟姑娘都不清楚苏慕然的真实身份,不然,那可就麻烦事多了……这也得亏苏慕然怕麻烦,来这种地方,并没有说明身份。

不过,这些个花月场上的人,还是一眼就能从苏慕然的穿着打扮上以及身后跟着的小厮身上,看得出来此人并非一般有钱之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后位(4)话说回秦安歌那边,苏慕然带着秦安歌,坐着马车,一路向西,来到了牡丹花乡。

只见这里,花海一片一片,各色牡丹齐放,万花争芳。

秦安歌下了马车之后,看着这花海盛景,不由地一笑,说道:这里好美啊!今个不抱怨了?苏慕然眼含炽热的火花,看着秦安歌故意调侃言道。

什么抱怨?你在说什么?秦安歌一脸迷惑不解的言道。

苏慕然看得出来,秦安歌早忘了之前登山观景一事。

想想,再追究也没意思。

于是,干脆就不再提那事了,转而言道:没什么?怕你累着了!哦……原来是这样,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秦安歌在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再往南,就是你的家乡了。

苏慕然突然掉转话锋,目光凝聚而又深远的看着遥远的南方某处。

是啊!秦安歌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离开南安短短几年时间,仿佛就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想家了吗?苏慕然目有远思,问道。

想!你想去看看吗?秦安歌道。

若有机会,我定然带着你回去,见见你的父王、母后。

不过,最近…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完,苏慕然便长吁了一气。

平津二十六年,农历二月初八,冯贵妃被册封为皇后,统帅六宫。

至此,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际上的掌管后宫的权力,都尽归了冯氏所有。

大升王朝真的不再是以前的大升王朝了。

不仅仅是秦安歌感受到了这个变化,就连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这个变化。

这一日,蔷薇花开遍了整片蔷薇花圃。

粉色的花朵密密连垂,挂满了墙头,也挂满了篱桩,秦安歌站在花圃中,闻着淡淡花香,感觉好像置身于花的世界。

这时,清风抱着一一过来了,看着一一,对秦安歌说道:小主儿,快点叫娘亲……一一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秦安歌,仔细观察着。

秦安歌不由地一笑,刮了一下一一的小脸蛋,笑言道:小丫头片子,就两天没见到你娘亲,你连你娘亲都不认识了?主子,小主儿在生您的气呢?清风笑着说道。

哟,她还知道生气了?秦安歌尤感欣喜的笑言道。

可不嘛,您出去了这两日,小主儿一直都眼巴巴在寻您了!清风道。

哎呦,这是为娘的不对,来,娘亲抱抱……秦安歌边说着,边从清风怀里接过了一一抱着。

一一趴在秦安歌的身上,发出奶娃娃音:娘……乖!秦安歌言道。

转头又问清风道:一乐呢?这个小懒虫刚起了,暖心在照顾着。

清风笑回道。

钟灵跟着我去了这一趟,两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你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秦安歌淡淡的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

清风回道。

这时,一一趴在秦安歌的肩头,看着这些朵朵争妍的蔷薇花,露出新奇的眼神,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花……清风听见了,笑着哄一一道:小主儿是想要花吗?秦安歌忙拦着言道:别给她摘这个,万一花心里面的小虫子钻进她的鼻子里面,那就不好了。

是。

清风顿时没了活跃的精神。

娘亲……一一奶声奶气的叫道。

乖!秦安歌瞬间变得目慈心软,哄着一一,轻轻的拍着一一的背。

转头又对清风说道:我们进屋吧!免得待会太阳大了,很晒!是,主子。

您不去再多休息一会吗?清风关心的道。

不去了,反正即使是去睡我也睡不着。

再说了,我的睡眠时间是足够的。

,同钟灵不一样,她跟着我在外面,没有多少可以安心睡觉机会。

秦安歌神色有伤的说道。

就在这时,青雨一脸凝重的过来禀报道:主子,凌霄山山下,出现了刺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刺客(1)现在如何?秦安歌冷静而又严肃,镇定自若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撞上机关,已经死了。

青雨恭敬的回道。

有多少个?秦安歌冷静而又平静的问道。

四人。

青雨思索了一下,答道。

秦安歌冷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和半分嘲讽,言道:才四人?少了。

少了?青雨有些不解其意。

当然少了!来刺杀大升王朝的嫡出王爷,才仅仅四人,这不是来开玩笑吗?秦安歌当然不认为才四个人。

在心里面琢磨着:估计是看到前面的人,都中了机关,才都撤退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青雨瞬间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刺客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么几个人。

不急,穷寇莫追,你们小心提防着就是。

记住,对那些想上山,尤其是想混进九畹山庄,而你们又不熟悉的生面孔,你们一定要小心了又小心……秦安歌吩咐叮嘱道。

是,奴婢告退。

青雨说完,便揖礼退下了。

回到屋内,秦安歌把一一交给了朗月照看着,便坐到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提笔蘸墨,准备写信,然而要下笔之时,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写?又或者是该怎么写?于是便放下了笔,看了清风一眼。

清风见状,也机灵,连忙上前,探口风言道:要不要,奴婢去把毓秀叫过来?反正,刚刚主子有令,不让去打扰钟灵休息,那就只能叫毓秀过来了。

你去吧!秦安歌现在正差人献策呢!清风忙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毓秀便过来了,上前福身言道:主子。

我要说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秦安歌看着毓秀,平静的说道。

奴婢刚刚听说了。

毓秀恭敬的回道。

话了,便摆手示意了一下,房内的丫鬟、侍女退下。

丫鬟、侍女们察观了一下秦安歌的神色,即明意,退了下去。

这事,王爷肯定也知道了。

你怎么看?秦安歌想听听毓秀的看法、意见。

九畹山庄会出现刺客,这些都在主子们的意料当中。

毓秀泰然、淡定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

不过…这刺客比我预期的,要来的晚了一些,而且次数也少了许多,人数自然就更少了。

秦安歌的面色有些许忧心,说道。

主子,您多虑了。

冯氏的主要目标是大王爷,王爷次之,再加之又远隔千里,伸手不及,而又难以得手,反而还容易落人把柄。

自然如此了……毓秀淡然、平静的回道。

关于这些,秦安歌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秦安歌并不太纠心于这些这问题,在乎的是该如何妥善或者更好的解决问题。

毓秀瞬间明白自家主子想要听什么了,于是,想了想后,回道:王爷会去处理!秦安歌不由地就笑了。

这就是,秦安歌提笔之后,却又迟迟没有下笔的原因。

一来,秦安歌怕做多了,伤到苏慕然的自尊;二来,秦安歌怕与苏慕然的处置方法撞上了;三来,秦安歌自己也有犹豫……真不用本王妃做些什么吗?秦安歌淡笑回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主子,不妨写一封‘平安信’吧!只不过,这一封‘平安信’是特意‘专门’写给大升皇帝看的!毓秀意有所指的言道。

秦安歌心领会神的一笑。

心道:这一招敲山震虎高啊!什么都用不说,什么也都不用做,只需要让皇帝的人看到,我给父王、母亲传过去的平安信即可。

这样既给了皇帝面子,同样也提醒了皇帝。

我平安,南安自然安,我若出事,这后果……谁也不知道!果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主意,这个主意靠谱!想到这里,秦安歌提笔就刷刷……的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毓秀,让毓秀去操作。

朗月见毓秀走后,开门进来了。

秦安歌没有看到一一,问道:一一呢?回主子的话,暖暖抱过去了,跟一乐在一块儿玩了。

朗月的嘴角勾起淡淡一笑,回道。

也好,小孩子跟着小孩子玩是件好事!秦安歌淡笑着,感叹言道。

主子,您没事吧!朗月关心的问了一句。

秦安歌不由地自嘲的一笑,言道:我能有什么事?朗月想到,刚刚毓秀出去时从容不迫、安然如山的神情,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言道:那奴婢就退下了。

不必,你坐这陪我聊会儿天吧!秦安歌笑着言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刺客(2)朗月依言恭恭敬敬的坐在了一旁靠墙的玫瑰椅上,准备洗耳恭听。

一一最近吃的可好?睡的可好?秦安歌淡笑着问道。

朗月浅思了一下,回道:夜里睡得还算不错,只需要起一次夜。

奶早就断了,平日就吃鸡蛋羹、蔬菜、水果、鱼类、肉类,偶尔也配着喝点牛奶、羊奶,不过小郡主不太爱喝牛奶、羊奶,爱吃鸡蛋羹、鸡肉、鱼肉……秦安歌淡淡一笑,言道:一乐呢?一乐那个小机灵鬼,看到小郡主吃什么就跟着要什么……朗月一想到,一乐那两眼冒光鬼机灵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秦安歌一笑,有两个孩子在身边,确实乐趣多多。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反正没什么紧要的事,不过是闲聊罢了。

夜里,秦安歌倚窗观月,看那无尽星河,浩瀚宇宙。

空气中还夹杂着一点点薰衣草花香,那是房中香薰的味道。

这时,苏慕然进来了,从背后轻轻地搂住秦安歌的腰,在秦安歌的耳边,很是依赖的低语道:我好累啊!秦安歌心知肚明。

于是,温柔的回了一句:累了就休息一会吧!还有我呢!如果我不在了,你怎么办?苏慕然轻声轻语的问道。

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安歌温柔的回道,但是语气却是非常的坚定。

……深夜寂凉抵不过喃语温香。

晓风浅浅带梦入乡。

良辰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对于相爱,心无隔阂的夫妻。

次日清晨,晨光洒满了院落,院中的花儿招展伸腰,吐露芬芳。

秦安歌坐在窗台前的圆凳上,带着浅浅笑容,仔细梳妆。

这时,钟灵撩起五彩碧玺帘子进到里面来了。

清风正在秦安歌身后,侍候着秦安歌梳妆。

见到钟灵来了,不禁笑言道:有什么乐事没有?你又想打听什么?钟灵笑着怼道。

你也太多心了,我无非就是想让你说点笑话,让主子高兴高兴……清风白了钟灵一眼,回道。

你就尽打着主子的名号,‘借主’施令!钟灵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秦安歌一看,这掐架的苗头又凸显出来了,不想被她们两人破坏了心情,连忙灭火,言道:行了,你们俩是别在这里‘秀’了,整个院子里面,谁不知道你们俩是越吵越亲近啊!钟灵不由地吐了一下舌头,这才扭转话题说道:主子,您听说过锦州城内的一桩趣闻没有?什么趣闻?清风立马竖起了耳朵,一脸八卦,言道。

钟灵见状,故意卖起了关子,言道:这事啊!其实…这里面的人,主子也见过……我也见过?秦安歌不禁有些纳闷了。

就是揽花楼的一个姑娘!说完,钟灵便冲着秦安歌,挑了一下眉。

秦安歌瞬间恍然大悟,无语的撇了一下嘴。

心道:我当是什么呢!主子怎么会认识花楼里的姑娘?清风颇带怀疑的看了自家主子和钟灵一眼,言道。

这个……钟灵略显尴尬的龇了一下嘴,解释道:去城内的时候,经过那边,看见过的……哦…清风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说事!秦安歌忍不住提醒钟灵回到正题上来。

好嘞!就是啊……花楼里面的凝烟姑娘搭上了锦州四公子中的章公子,并且还设计着怀上了身孕……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清风一副看戏的心态,嘲笑着言道。

秦安歌心道:这锦州四公子,各个出自名门。

可不是有好戏看了吗?这位凝烟姑娘的确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这高门大户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你知道吗?那位章公子其实已经定有婚配……说完,钟灵朝着清风挑了一下眉毛。

他的未婚妻也是锦州四大家族里面的吧?这个答案,秦安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肯定的了。

主子真厉害,一猜就猜到了!钟灵拍着马屁,称赞道。

秦安歌一脸无语,心道:这特么还用猜吗?贵族之间几乎都是联姻,一来为了自身利益,二来门当户对。

肥水是不会流外人田的!看来,那凝烟姑娘的目的是难得逞了!清风略有所思,评价道。

听说啊!王家知道了这事差点悔婚。

钟灵讳莫如深的说道。

秦安歌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笑了一声,言道:王家?锦州王家!是啊!钟灵不解其意的回应了一声。

没什么了,你继续说吧!秦安歌连忙转移话题言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刺客(3)听说章家那边,给了凝烟银子,让凝烟把孩子给打了,不过,凝烟并没有把孩子给打了……钟灵讲道。

当然不会打,这孩子生下来更值钱!清风讥讽着说道。

但是,怕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送了卿卿性命。

秦安歌冷冷的说了一句。

难道章家会要了她的性命不成?清风说道。

秦安歌冷哼了一声,言道王家何等家室,倘若章家没有把这事处理好,你们觉得王家会把女儿嫁过去吗?所以,这章家只有一个选择……而且,据我所知,这王家有四房妾室,可是均无所出,只有嫡子、嫡女、从这一点就可以得知,这当家主母是何等人物……会是别人能轻易糊弄得了的?奴婢明白了。

清风似乎明白了里面的深重,神色凝重的回道。

钟灵瞧着自家主子和清风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道:难道真的会……说到这里,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安歌浅思了一下,拢了一下头发,淡淡的言道:这个倒不好说,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让孩子‘胎死腹中’,只要孩子没了就都行,只不过,让这孩子‘胎死腹中’的方法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使哪一种?这凝烟就想不到这一层吗?清风思量着道。

这有些人啊!就想往上爬,赌这一把,赢了就什么都有了,输了……呵呵…她觉得她没什么可失去的,可是……生活是,你一旦从高峰上跌下去了,任何人都想来踩上一脚。

秦安歌冷冷的总结道。

清风和钟灵听着,没吱声。

但其实,凝烟的目标原本是苏慕然,只不过,苏慕然没有给凝烟这个机会,于是乎凝烟就转移了目标。

秦安歌看着镜中的自己花容仍在,转而又言道:今儿个给我梳个简单一点发髻,方便我出门……您今儿个是要下山吗?清风问道。

秦安歌一笑,言道:就是下山去逛逛,看看周边的人和事,听听‘所见所闻’……那,奴婢跟您一起去吗?清风两眼露出了一抹机灵的灵光,言道。

秦安歌对着镜子,拢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浅浅一笑,笑言道:你想去就跟着去呗,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嘞,多谢主子恩典!清风一脸雀跃的灿笑言道。

不多时后,秦安歌便装扮好了。

只见,秦安歌穿着一身简约的粉色罗纱,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封带,脚上穿了一双厚底的缎面绣花鞋,发髻上用了粉色细绸系结点缀,浑身没有装饰一样珠宝。

就这样,带着钟灵和清风下了山。

走在山下的路上,看着沿途山色,绿绿葱葱。

秦安歌随口就问了一句:今儿个锦州知州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这个,暂时还没有什么听闻……钟灵回道。

他这官当的……说到这里,秦安歌想了想后,感叹了一句:也不容易!他还不容易,您是没看见,昨个他是怎么和王爷打官腔的,说的那真叫一个好听,但实际上……哼!清风心里很不痛快的抱怨道。

秦安歌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心道:这都在情理之中!于是,说了一句:这些个当官的不都这样吗?但是,先皇后娘娘在时,那些个当官的对王爷可不是这样的……钟灵早就对比出来了差距,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平衡的言道。

提到先皇后,秦安歌的心里顿时很是难受、不是个滋味,神色瞬间落寞了下来。

清风见状,忙在背后偷偷的扯了一下钟灵衣袖,给钟灵使了使眼神。

钟灵瞬间明意,连忙转移话题言道:主子,今儿个,我们去集市上买对画眉鸟吧?好端端的买这个做什子?秦安歌有些不解的言道。

买着玩呗!钟灵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言道。

秦安歌立马拒绝道:没兴趣!到时候还得专门安排人伺候着,我就不去祸害这些鸟了。

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家里头有两个奶娃娃还不够折腾的吗?哦……被拒绝之后,钟灵耷拉着脑袋回应了一声。

但是转念,钟灵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美目一转,提议道:那让王爷去买!秦安歌不由地一笑,笑嗔道:亏你想的出来!苏慕然是那种玩物丧志的人吗?第一百四十九章 婚事(1)主子,您看那朵花!清风一眼瞥到了路边岩石上头长出的一朵鹌鹑蛋大小粉紫色的野花,觉得很是好看、新奇,停下了脚步,指着那朵不知名的野花对秦安歌言道。

秦安歌停下脚步,顺着清风所指,看了过去,鉴赏着言道:确实挺漂亮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钟灵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眼,说道:我也不认识……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两个老妇人,这两个老妇人正在谈论着:听说昨个这里死了好些人,官府来了很多官兵……秦安歌听到后,特意背过身,不想让她们注意自己这边。

待这两个老妇人走远了之后。

钟灵这才小声说道:看来别人都知道了!秦安歌心思了一番,做了决定,言道:既然别人都知道了,不妨…咱们再来一个‘火上浇油’,让他们都不敢随随便便往这里来……那…怎么‘火上浇油’?钟灵问道。

主子,是假借‘闹鬼’吗?清风眼露灵光,抖机灵的道。

聪明啊!那这事就交给你们俩去办了!秦安歌颇带着些许赞赏,吩咐道。

钟灵心里有些不服气,白了清风一眼。

清风并未留意钟灵的反应,高兴的接令道:是的,主子。

然而转念,又多问了一句:主子,您不去‘玩玩’吗?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去了。

秦安歌现在可没有兴趣去掺和这些事。

在山下兜了一圈后,秦安歌回到了山庄,去看了看一一和一乐。

几日后,山中下起了连绵细雨。

窗前之景都显得蒙蒙的。

秦安歌晨起梳洗打扮后,喝完粥,便盘坐在屋内的茶榻上,面对着棋桌,在研棋。

这时,毓秀用红木托盘端呈着一壶茶和两盘点心过来,见房内就清风和朗月在里面侍候着,便把那呈着食物和茶的红木托盘,搁在了远离秦安歌身体的茶榻上,然后才慢慢的坐了下来。

秦安歌正在思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然而,一抬眼就看到了毓秀,于是,想了一下,问道:你会下这个吗?毓秀淡淡一笑,谦虚的言道:回主子的话,奴婢那懂得这些!秦安歌没有再追问下去,淡然的浅浅一笑,胸有成竹的言道:升都又有新的‘文章’了吧?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确实如此,冯氏…冯皇后娘娘,有意把蓝姑娘指给冯吉将军……呸!那冯吉是个什么货色,就凭他,哪里配得上蓝慕嫣!秦安歌还没等毓秀把话说完,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可不是嘛!奴婢在升都时,就曾听闻那位冯吉将军,平时趾高气扬,没什么本事,倒是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

清风上前插话言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冯吉是冯氏的亲弟弟,就算魏国公和和阳郡主看不上冯吉,但是顾念及冯皇后的面子也不好拒绝……秦安歌眼起忧虑的言道。

是啊!所以,这魏国公和和阳郡主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毓秀淡淡的言道。

是不好拒绝吧!不过……以秦安歌所了解的蓝慕嫣,这蓝慕嫣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除非是她蓝慕嫣自愿的。

于是,秦安歌又接着言了一句:这桩婚事难成吧!主子说的是。

所以,从昨个晚上到今儿个,飞鸽传来了好几道消息,这婚事已经不取自消了。

毓秀安然若定的言道。

秦安歌顿时一笑,知道这里面有文章了,递了个眼神给清风,让清风倒杯茶来。

清风收到眼神,立即麻溜的给秦安歌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说说,是怎么‘不取自消了’?秦安歌淡定的问道。

毓秀道:据说是,冯吉的一个小妾从冯将军口中得知,皇后娘娘要将蓝姑娘指给冯将军之后,心生嫉妒,特意去求见蓝小姐,把事先藏在袖子里的毒药全泼在了蓝小姐的脸上,导致蓝小姐容貌尽毁……清风听言,脸色瞬间全变了,这毁容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像蓝慕嫣这样的大美女。

但不过,毓秀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脸色极为平淡,就好像是在讲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一样。

朗月原本心惊,蓝慕嫣会毁容一事。

但是在察观过自家主子和毓秀的脸色之后,便淡然,心中无任何波澜了。

第一百五十章 婚事(2)秦安歌心思着:这一手玩得高明啊!让冯吉的小妾出手伤她蓝慕嫣,这事说了出去,蓝慕嫣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想不嫁就不嫁。

而冯氏自觉理亏,没得说词,更无法推责到魏国公夫妇身上。

不过,这个主意是蓝慕嫣想出来的吗?就算是,那又是谁在帮蓝慕嫣操作?是老八吗?不,不可能,老八没这脑子。

是苏慕然吗?不,不会,就算苏慕然不想冯蓝两家联姻,也不会这样出手帮蓝慕嫣。

那会是谁呢?咳,咳,咳!恐怕秦安歌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是某些人的亲二哥,在帮蓝慕嫣。

当然,这某些人,说的自然就是秦安歌了。

那冯吉的小妾是抓到了?还是逃了?秦安歌心里已经有数的问道。

逃了!毓秀淡淡然然,眼里还带着半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道。

逃了?偌大的魏国公府还让人给逃了?秦安歌眼里带着半丝嘲讽之意,言道。

是在外面见的,不是在魏国公府内。

毓秀言道。

秦安歌心道:这样算是合理了!蓝慕嫣这丫头,还真是有点手段!想了想后,秦安歌转而问道:王爷现在在山庄内吗?毓秀看了一眼窗外,见雨仍旧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浅思了一下,回道:应该还在。

秦安歌立马就爬起来了,穿上了鞋,直奔着去沐晨轩书房找苏慕然了。

然而,此时的苏慕然正站在书房前的回廊上,听雨之声,观雨中之景。

所以,秦安歌还未行到书房门口,就看见苏慕然了。

秦安歌一见到苏慕然,便摆了摆手,示意清风等人退下,然后就蹑手蹑脚,像个小偷一样的,溜到了苏慕然的身后,一把蒙住了苏慕然的眼睛。

并且,还故意怪声怪气的说道:你猜我是谁?苏慕然早就从暗卫的手势中,知道秦安歌过来了,所以被秦安歌蒙住眼睛,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

嘴角上扬,勾起一笑,故意调侃道:是吃人的老妖怪吗?切,你才是老妖怪!秦安歌立马就松开了手,满脸不高兴的,怼道。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的娘子不是很大度的吗?苏慕然转过身子,满眼笑意的,低着头看着秦安歌,笑道。

呵呵……你对哪个女人说她‘老’她不生气啊?秦安歌反击道。

苏慕然自认失言,有些讪讪的。

转而看着不远处院角的青绿窝竹,转移话题言道:夫人,你看这雨中绿竹之景如何?秦安歌心道:你丫的,又给我整这些虚的!不过,面上还是给了苏慕然面子,没有拆苏慕然的台。

转而言了一句:王爷今儿个心情大好呀!可是有什么喜事?为夫哪有什么喜事!不过,夫人倒是有喜了……苏慕然转过头来看着秦安歌,卖着关子,意有所指的言道。

秦安歌心里有些迷惑不解,心道:我哪里有什么喜事?于是,抬头看看苏慕然的眼睛,问道:什么喜事?你难道不知道吗?苏慕然反问道。

秦安歌仔细的想了一想,真的没有想到些什么,于是一脸迷惑、茫然的看着苏慕然,摇了摇头,道:我还真的不知道。

苏慕然从袖中取出一支上面镶有南洋金珍珠的金簪,递到秦安歌眼前。

秦安歌仔细瞧了那金簪一眼,只见那金簪上的南洋金珍珠足足有鸽子蛋大小,被金花瓣所绕。

材料倒都是好东西,只不过这工艺就……太次了一点。

于是乎,秦安歌心中有所明了的勾起一淡淡笑。

从苏慕然手中拿起那支金簪,言道:王爷,这是您做的吧?看来,我得把它好好的供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我做的?苏慕然心中有些欣喜,问道。

秦安歌心道:就这笨拙的工艺,用这材质,这要是哪个店做的,早就关门大吉了!但不过在面上,秦安歌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反而是愉悦的一笑,回道: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心有灵犀,自然无须多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苏慕然心中悦兮,十分幸福、欣慰。

王爷,您可要记住您今日所说的话,切莫他日反悔哦!秦安歌眼露灵光,笑言道。

看来,你这是没打算让我省心啊!苏慕然瞬间就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秦安歌一笑,心里却是翻起了千层浪。

毕竟,随着朝堂上,夺嫡之争的越演越烈,想要平静,岂会是那么容易的。

而这一点,秦安歌心知肚明。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婚事(3)王爷……秦安歌娇嗔着言道。

……裴云一去良宵渡。

此时,润雨依旧在下个不停。

夏草被雨水洗礼这,散发着新的气息。

这个夏季,草木疯长,群花繁。

月月堪明,却又澜。

道是有情,却无情;道是无情,却有情。

论朝堂,良言非良言,恶言非恶言。

只道是,人心古难测!非也,非也!用心去品,用心去听。

耳听非真,眼观也亦非真。

平津二十六年,大暑之时,中部平原地区大旱。

这些地方的官员为了政绩,隐瞒灾情,对上奏文,仍是一片太平盛世之景。

大王爷得知消息后,上朝启奏天听,反而遭到奸臣污蔑,说:天干一时常有,此乃常情,但大王爷为得民心爱戴、圣贤之名,故意将原本的小事化大,恶化地方官员与百姓之间的矛盾,还请陛下开恩!可巧,就在此事发生之后的五天后,中部平原地区,迎来了一场甘霖。

导致,皇帝对大王爷的猜忌更甚。

说回锦州这边,自从凝烟被人设计流产了之后。

王家还是取消了自家女儿和章家公子的婚约。

原因是:王家夫妇本是允的,但是怎奈王家小姐死活不同意,并且还放出话来,谁要是让她嫁给章家公子,她就上吊自缢。

章家夫人虽然心有不快,但是也怕闹出人命来,毕竟王家也不是好惹的,只好退一步,再为儿子另择良配。

一转眼,一一和一乐这两个小娃娃头,都已经会走路,在屋里窜来窜去了。

这一日,梅花开遍。

山中暗香浮动。

钟灵在山中抓了两只野兔子,提下了山,在山庄后面烤好了,才带了进来,直奔暖阁。

恰逢,一一和一乐都在暖阁里面玩耍。

这两个小娃娃,一看到钟灵拿着吃的进来了,两眼睛沽溜沽溜的,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钟灵手里的吃的。

秦安歌和朗月、清风等人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钟灵一看这两个小家伙那副馋嘴的样子,还故意拿着那两只已经烤好了香喷喷的兔子,蹲在一一和一乐面前,晃悠了一下。

你呀,就尽捉弄这两个小鬼头。

秦安歌忍不住笑嗔道。

逗逗她们玩玩嘛!钟灵撒娇着道。

行,你就玩玩,别把她们两个整哭了,要是弄哭了,今个你就一个人看孩子吧!我们可不管了!秦安歌半笑着,略带着半丝警告的意味言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乐趁着钟灵和秦安歌说话的功夫,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一只烤兔子,张口就啃。

清风在旁边看着,噗呲……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你这小机灵鬼,速度可真快呀!钟灵看着一乐,满眼的惊叹和宠爱,言道。

行了,你都给她们吧!秦安歌言道。

但其实,秦安歌心里非常清楚,钟灵是特意带回来给谁的。

奴婢,去拿个碗来,撕好了给她们吃吧!朗月温柔的言道。

不必了,就让她们两个自己啃吧!也让她们两个学学怎么自力更生,反正也还小,不必顾虑着形象。

秦安歌言道。

然而,却没有想到,一一看着一乐的吃相,露出了一脸嫌弃,也不伸手去接烤兔子了。

朗月见状,忙帮着接过另一只烤兔子,然后用眼神示意暖兮去拿碗筷来。

秦安歌看到,一一露出嫌弃的眼神,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很快,暖兮红木托盘端呈上来了碗盘筷子等用具。

朗月洗了一下手,擦手干后,才认真仔细的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剔下烤兔子身上的肉,放在白玉盘子里。

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口一口的喂给一一吃。

反观一乐,她的那只烤兔子早就被她啃的面目全非。

并且她的脸上也早已变成小花猫了。

一一,给娘吃吗?秦安歌故意逗一一道。

给……边说着,一一就踮起小脚,准备端起凳子上装了兔肉的盘子,给秦安歌端过来。

秦安歌怕一一端不起盘子,忙言道:不必端过来了,娘亲拿得到。

你看看小郡主的吃相,再看看你吃的,脸上全是脏兮兮的……钟灵看到,一乐脸上脏的,立马掏出袖中的绢帕,给一乐擦脸,边嗔责道。

行了,她才多大,能喂到嘴里都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还要求吃相!秦安歌护着一乐,言道。

朗月看着这俩人,淡淡的一笑,也没说话,像是早已习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坤宫案(1)冬去春来,柳岸江水绿如蓝。

沉沙折戟预高朝。

马未逢君,君未临。

待盼来日,享太平。

繁花盛开之时,九畹山庄来了一位老熟人,易水寒。

秦安歌知道易水寒来了,特意没有去打扰他们俩。

还让朗月和清风她们带着一一和一乐,上山去玩了。

而秦安歌本人,则和钟灵去了茶园采茶。

只见这茶园,绿油油一片,说是茶园,但其实规模并不大,总共就不到一亩地的地方,位于凌霄山的山腰和山顶之间。

主子,这茶叶买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费功夫自己种?钟灵心有不解,一边采着茶叶,一边言道。

秦安歌一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钟灵言道:我们种茶,哪里主要是为了喝啊!无非是,一来好看;二来,体会民生艰难;三来陶冶性情用的。

主子,您说,这楚侯爷是来干嘛来的?钟灵带着几分好奇、八卦,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也不关心。

秦安歌颇有自信的回道,而且边说着,手里又采起了茶来。

钟灵停下了手里正在采茶的动作,发出灵魂深问:您真的不关心?当然!这一点,秦安歌很肯定。

然而,秦安歌不关心,但是钟灵好奇啊!于是,钟灵继续追问道:主子,楚侯爷不会是真的专程来找王爷喝酒的吧!这也有可能啊!秦安歌随口回道。

啊……钟灵没有问到话,发出一声无奈的嚎叫。

秦安歌这才说道:你那么上心干嘛?楚侯爷专程过来找王爷喝酒不好吗?难道非得要告诉别人,他是为升都的事或者是为朝堂之上的事来找王爷的才行。

钟灵瞬间明了,赶忙用手背捂住了嘴,俏皮的说道:我闭嘴!秦安歌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心道:刨根究底,得到一个答案有那么重要吗?大概知道不就结了!主子,这次要谁炒茶?钟灵灵光一闪,抖机灵的问道。

呵呵,你又想偷懒啊!放心,谁会谁愿意就让谁炒,反正都是给你们喝的!秦安歌颇带着几分小得意,言道。

然而,心里却说着:小样,你跟我斗!啊……钟灵只差绝望的哀嚎了。

这个茶园里产的茶叶,真的是一般般啊!钟灵顿时觉得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主子,我可以不喝吗?钟灵故作可怜,委屈巴巴的言道。

可以啊!没人强迫你喝啊!不过,这茶叶有那么难喝吗?好歹也是我亲手摘的呀!秦安歌道。

不难喝,不难喝,只不过,喝惯了上供的好茶,再喝这个……就…实在是差太远了!钟灵带着几分尴尬,实事求是的说道。

呵呵,我看,是把你给惯的!秦安歌道。

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惯了好的,再来吃差的,的确有些不习惯。

还好,苏慕然这个金玉养大的,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自在。

但其实,九畹山庄的生活也真的不差,只不过交通方面差了点。

而锦州也远没有升都繁华。

所以,这里作为养生避世之所不错,干别的诸如党争之类,就有些太不方便了。

钟灵讪讪的呵呵……一笑。

秦安歌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加快了手中采茶的动作。

……楚侯爷在九畹山庄待了七、八日之后,便辗转溜达到了别处,谁也不知道易水寒究竟想要干什么?又或是在逃避着什么?又或许,连易水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逃避着什么……倒是,秦安歌的二哥,特意派人给秦安歌送了几包宁神茶,和一些南安的特产过来。

而升都之中,突然一下子又变的特别平静。

就好像是死亡前的宁静。

就在这个时候,秦安歌猛然意识到,她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了。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刻,宫中翻起了一道巨浪。

巨浪之大,足以让无数人沉船,也足以引得无数人哭泣哀嚎!第一百五十三章 正坤宫案(2)平津二十七年,农历七月,升都异常炎热。

然而,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冯皇后巧借名目,留下已怀有身孕的大王妃在正坤宫内安胎。

大王爷爱妻心切,心中更明:名为安胎实为软禁,也是人质。

然因担忧孕妻,故此闯了正坤宫。

未料,正中了冯皇后之计。

冯皇后在大王爷闯宫之后,不怒,反而做出一副好客、和善之态,还特意摆下席位,留大王爷夫妻用晚膳。

但是,另一面,却派人传信。

让早被买通好的赵俊大将军部下,告知了赵俊大将军大王爷正在正坤宫,冯皇后意图在正坤宫内假借刺客之手,除掉大王爷。

而这赵俊大将军正是大王爷心腹,闻言后,即带兵闯了正坤宫,想救下大王爷。

但是,赵俊大将军没有想到,这本来就是一场阴谋。

赵俊闯了正坤宫之后,没有看到刺客,倒是平津皇帝后脚就到了。

天子眼前,众目睽睽之下,赵俊和大王爷百口莫辩。

皇帝盛怒之下,以深夜闯宫,意图行刺,逼宫,篡位之名,将大王爷一干人等分别打入了宗人府大牢和刑部大牢。

远在锦州的苏慕然听闻此消息后,立马命人备马,准备赶回升都。

然而,苏慕然刚出了书房门口,就被秦安歌拦下了。

你不许走!秦安歌激动万分的拦在苏慕然的面前,像下命令一样的言道。

秦安歌,你别胡闹!苏慕然正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情说太多。

如果你要回升都,那你就从我们母子的尸体上踏过去!秦安歌逼视着苏慕然,语气十分坚定。

你知不知道,我是要回去救人!苏慕然很是愤怒,秦安歌在这个时候也太不懂事了。

救人?这是‘逼宫,篡位’,你以为是什么?你去向皇帝求情,等同同谋,既然都是死,那索性,你亲手先了结了我们母子二人,好一尸两命!秦安歌悲愤言道。

你……苏慕然怒不可遏,瞟到秦安歌的肚子,更是怒从心来。

毕竟秦安歌之前就曾撒过谎,假借怀孕之名,将苏慕然骗到锦州。

现在又来这一招,苏慕然直接就怒红了眼,但是幸好,苏慕然盛怒之下,面对秦安歌还尚留了二分理智。

你又拿孩子来要挟我!苏慕然低声怒吼道。

这一个又字,提醒了秦安歌。

秦安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之前干过什么,还没有那么大的忘性。

你可以翻开我的衣服检查啊!肚子在这里,我蒙的了人吗?更何况,几个月后,还有娃娃要出来了!秦安歌失了三分底气,又强装硬气的回道。

面对秦安歌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苏慕然的心,又软了几分。

苏慕然不得不去衡量里面的轻重,一边是嫡亲的兄长,一边是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这个风险苏慕然不知道是否冒得起。

前路,是一片迷茫!若是苏慕然只是孤身一人,那么即便是死,他苏慕然也必定会回到升都,与大哥同生共死。

可是,眼下,他苏慕然有妻有儿,倘若赌输了,那么这个孩子的命必定是留不住了。

还有秦安歌……若是秦安歌未曾有孕,她或许尚能平安,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正是最弱之时,根本就经不起风吹雨打……苏慕然动摇了,又或者是说,是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只见,苏慕然怒甩了一下衣袖,气狠狠的回房了。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是听进去了做出了决断。

松了一口气,疲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毓秀在书房院外,没有听到动静了,又久等不见自家主子出来,便伸出头,往里面探了探。

秦安歌在地上坐了片刻之后,这才慢慢的爬了起来,托着腰往院门外走去。

毓秀看到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搀扶住,低声言道:主子,您还好吗?我还好,只要他平安就好!秦安歌神色哀伤的叹声言道。

主子,王爷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毓秀温和的劝解着秦安歌言道。

他明不明白,他都注定恨上我了!秦安歌心里明白,现在这样阻拦苏慕然去救苏慕渊,他日,苏慕渊一旦因此而亡,那么她秦安歌必定是洗不干净的罪人了。

可是,即便是明白这个后果,她秦安歌也必须得拦。

因为,不拦,苏慕然此去,就真的是去送死的。

逼宫,篡位这个罪名太大了,但凡是脑袋明白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不过,因为苏慕渊是皇帝的儿子,自然是不可能株连九族的。

但是,为他苏慕渊说情的人,自然是罪同同罪,尤其是苏慕然与苏慕渊本就是一母所出,一直以来关系都非常亲近。

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被一锅端了。

所以,秦安歌宁愿选择被苏慕然恨,也不愿意苏慕然出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正坤宫案(3)此事发生之后,升国的朝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虽然大部分官员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有的是怕祸延自身,有的是因为忌惮,有的是怕多说多错,有的则是心中有鬼,有的则是因为不想掺和……所以都未曾为此事上奏。

倒是七公主苏慕羽,每日都到乾阳宫门前跪求皇帝,为苏慕渊求情、喊冤。

只不过,皇帝根本就不想见到,为苏慕渊求情喊冤的苏慕羽,所以,对苏慕羽是避而不见。

事发将近半个月后,三王爷苏慕泽掌握、分析出了一些讯息,但可惜并无实证,只能表示怀疑,恳求皇帝开恩。

平津二十七年,农历八月,苏慕渊在宗人府大牢自尽身亡。

虽然对外公布的是自尽,但实际上究竟是自尽,还是被杀害,还是被皇帝赐死,只有当事人知道。

并且,大王府也未能得以幸免,整个大王府的人,不是被处斩了,就是被赐死了,无一活口。

苏慕渊死后,苏慕羽悲愤之下剃发出家,成为了大升王朝第一个出家为尼的公主,也是唯一的一个出家为尼的公主。

苏慕然得知苏慕渊的死讯之后,悲愤、恨怒交加,对秦安歌也是避之不见。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的痛苦、愤恨、自责、哀伤。

也明白,苏慕然此时是真的不想看见她秦安歌。

所以,秦安歌很自觉的不去打扰苏慕然。

给了空间给苏慕然,让苏慕然他可以独自疗伤。

与此同时,秦安歌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

接连几日大雨之后,天空露出了一线阳光。

毓秀扶着秦安歌,走在回廊上慢慢的散步,看着园中绿景,呼吸新鲜空气。

钟灵在一旁紧紧的跟着,守护着秦安歌。

自从升都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毓秀越发的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是秦安歌衣食住行上的事,毓秀都要亲力亲为,察视、检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朗月更是如此,警惕了又警惕,细心了又细心。

生怕一个大意就着了别人的道。

钟灵被毓秀叮嘱过后,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刻留意着秦安歌的安全。

秦安歌自己也不敢大意,但不过为了孩子着想,也不敢天天绷着神经,因为这样不利于孩子在肚子里面发育。

这个季节,在升都正是赏红枫的好时候……秦安歌淡淡的谈起道。

主子,这里也不差啊!没有升都那么冷!钟灵插话道。

秦安歌瞥了钟灵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无奈,言道:你呀……别人在说什么你都不知道。

毓秀淡然的一笑,回道:主子,红枫虽好,但是……也要有这个兴致去‘赏’。

可惜了苏慕羽这个姑娘了,都还未曾嫁人……秦安歌有些惋惜的言道。

虽然这里是九畹山庄,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尽量少提苏慕渊为好,毕竟他的罪名是逼宫,篡位。

但不过,苏慕羽又不一样了,她不过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不涉及到皇位之争,即便她为苏慕渊求情,但是皇帝也从未怀疑过她与大王爷有过同谋,所以,提她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七公主不是定亲了吗?钟灵心中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秦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但是,奴婢依稀记得七公主好像已经定了人家了,而且还是先皇后在时给定的人家……钟灵在脑海中思索着回道。

你不都说了,是先皇后在时定的人家吗?秦安歌意有所指的言道。

钟灵瞬间懵逼了,脑门上冒出了几个特大的问号。

秦安歌知道钟灵还没有转过弯来。

但是,却也不好解释给钟灵听。

毕竟这里面的人情世故,说起来,也不好讲。

毓秀知道是何故,淡然的一笑,对钟灵言道:你呀,就是话多!钟灵顿时就不服了,立马回怼道:我怎么着了!行了,毓秀也不那个意思,她是想说,多言后宫和朝堂上的事并不好……秦安歌打着圆场言道。

钟灵心有不服的在心里言道:平日里说后宫和朝堂上事还少了吗?但不过,转念一想,钟灵似乎又想通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而且,这是在园子里面,又不是在屋子里。

这么一想,钟灵瞬间就明白了,放下了不爽和埋怨,娇俏的一笑,对秦安歌言道:是,奴婢明白了。

说完,还调皮的朝毓秀眨了眨眼。

毓秀顿时无语的摇了一下头。

秦安歌心里明白,钟灵只是领会了表层上的意思,更深层的意思钟灵并未悟到。

只不过,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秦安歌没办法解释给钟灵听,而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生命(1)就在这时,秦安歌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香味,仔细闻起来,这香中似乎还夹杂着麝香的香味。

秦安歌顿时感到不妙,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阵痛,秦安歌连忙捂住了肚子。

痛苦的叫道:不好……毓秀也察觉到了,此香味有异,连忙搀扶起秦安歌,想赶快离开此地,并急忙言道:快去叫女医……钟灵看着,秦安歌此时疼痛的模样,顿时心急如焚,忙对跟在后面不远处默默守护秦安歌的侍女下命令道:你们保护好主子!说完,便急冲冲离去,去请女医去了。

毓秀忙把秦安歌扶回了房间,让秦安歌躺在了床上,揪心的关心言道:主子,您一定要撑住啊!秦安歌此时,已经疼的大汗淋漓,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只能蜷着身子,紧紧的抓着毓秀。

毓秀看到,秦安歌疼成这样。

心痛不已,又担心又害怕,只能在心里面默默请求:主子一定不能有事!很快,钟灵便把女医带过来了。

女医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给秦安歌把脉。

这一把脉顿时就被吓到,忙问道:王妃娘娘这是碰了什么?麝香,我闻到有…麝香,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秦安歌疼的断断续续的回道。

麝香对孕妇而言,是极猛之药。

姑娘,还请劳烦去启禀王爷吧!医女脸色大变,对毓秀含糊其词意有所指的言道。

毓秀听到这话,更觉不妙,吓得脸色铁青,哪里还敢离开秦安歌,忙往外走了几步,低声命令清风道:快去启禀王爷,王妃娘娘这边…出事了……清风从秦安歌被架着进房间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不妙了,现听医女和毓秀这么一说,更是心焦,回了一声:是。

便匆匆地跑出去了。

医女紧急的为秦安歌施针。

毓秀又赶紧回到秦安歌的身边,焦急的看着医女为自家主子施针。

准备为王妃娘娘生产吧!医女额头冒出了汗,吩咐道。

现在?毓秀一惊,言道。

若是现在不生产,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就连王妃娘娘也有性命之忧。

医女严肃、忧心的道。

好。

毓秀道。

转头便下令道:你们都听见了吗?快去准备……若是王妃娘娘有异,我们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别想活了。

一众丫鬟们听言,即忙去准备,该请产婆的请产婆,该去烧水的去烧水……忙慌之中,又有条不紊。

另一边,清风急忙忙、慌里慌张的跑去沐晨轩,去找苏慕然。

而此时的苏慕然,正盘坐在书房内的茶榻上研棋。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厮前来叩禀道:王爷,王妃娘娘那边好像出事了……出事?出了什么事?苏慕然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镇定,带着一点疑惑言道。

启禀王爷,王妃娘娘那边的清风姑娘来找您,看样子好像出了大事,非常急……又一小厮前来禀报。

这下子,苏慕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下了茶榻,鞋子都还未穿好,便径直往满庭芳奔去。

清风刚来到沐晨轩书房的院门口,就看见苏慕然出来了,忙迎了上去,焦急的跟着苏慕然的步伐,边小跑,边汇报道:王爷,主子着了别人的算计,那香中含有麝香,这会儿房中全慌了……吩咐下去,今个任何人等都不得离开九畹山庄……苏慕然边往满庭芳赶,边肃目下令言道。

然而,苏慕然的心底,却是满满的愤怒、担忧、害怕。

苏慕然最害怕的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

一行人赶到满庭芳内里面的院子后,只见,这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已经在准备妇人生产时要用的东西了。

苏慕然顿时心惊:这是要干嘛?是要生产吗?忙大喝一声:王妃呢?朗月在里面指挥安排,听到苏慕然过来的动静后,忙出来回话道:王爷,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娘娘具体被人用了何药,但是此中有一味药是麝香,此香对孕妇而言是大禁忌……现在医女在想办法急救,让主子提前生产,否则,娘娘与小主子均不得保……苏慕然听言,又急又怒,直接上前几步推开房门,就冲到了秦安歌的身边。

慌得医女等人,忙道:王爷……朗月知道,在升国,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说是不吉利。

但是,朗月并不觉得这条规矩就准的,所以,也没有阻拦苏慕然进到屋内。

反而,是眼睁睁的,静静地看着苏慕然进去。

好好救治王妃,若王妃有事,本王拿你们是问!苏慕然一脸如寒铁般的冷肃,厉声对众人下令道。

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不仅仅像是迸出了愤怒的火花,似乎还像是夹杂了万千道冰冷利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生命(2)秦安歌看到苏慕然来了,强忍着疼痛,硬撑着坐了起来,眼中含着千万种说不出来的苦楚,看了苏慕然一眼,病弱的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毓秀心明,自家主子是有话要对王爷说,便福了一下身,用眼神示意众人,跟着退下。

秦安歌见她们都退下后,心怀不舍、牵挂的拉着苏慕然的手,眼含泪水对苏慕然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过得了这一劫,但是我真的不放心你……苏慕然半蹲在秦安歌的床榻边,安慰着秦安歌,给秦安歌打气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苏慕然,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怪着我,没有让你去救你的大哥。

但是,苏慕然,你真的救不了他,想让你大哥死的,从来就是你的父皇。

你的母后,在临终之前,让我保护好你,她对我说过,若是到了万不得已,她的孩子,我能保一个算一个。

苏慕然,我真的不想你大哥死……苏慕然听言震愕了,久久未曾言语。

我也不想你恨我……秦安歌流着眼泪,又补了这一句话。

我没有怪过你,我是恨自己无能,既救不了大哥,也保护不了妻儿,秦安歌……苏慕然的眼泪也跟着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慕然先是丧母,又接连着失去了最敬爱的大哥,并且这个大哥还死如此冤枉无辜、凄惨,现如今妻儿又命悬一线,苏慕然的悲痛无处去说……秦安歌,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有事,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苏慕然的心,心如刀绞,如果没有了秦安歌,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啊……一阵剧烈的绞痛传来,秦安歌忍不住叫出来了声。

苏慕然一看这情况,顾不得许多,连忙叫道:快来人……医女等人在门外听到了痛苦的惨叫声,听到这话,赶紧进入了屋内,协助分娩。

苏慕然心急如焚的在产房内,时而走走停停,时而提心吊胆……终于,在经过了险象环生的漫长折磨后,秦安歌诞下了一子。

母子均得安了,苏慕然和毓秀等人,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医女等人像与阎王爷打了一场硬仗,终于得取得胜利一样,松了一口气,安下了心。

向苏慕然和秦安歌,施礼言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娘娘,喜得贵子!此时,的秦安歌已经虚弱不堪,无力说话,只能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了一下。

好,大家通通都有赏!苏慕然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喜极而泣的言道。

毓秀来到秦安歌的身边,心疼不已的,用手轻轻地为秦安歌整理了一下,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的秀发。

苏慕然抱着孩子来到秦安歌的身边,心怀感动,喜极而泣地对秦安歌说道: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秦安歌勉强撑起一笑,仔细的看了那个,尚未足月便被害的早早地出了娘胎的孩子一眼。

浑身像是虚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力气,说了一句:王爷,我好累……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苏慕然担心秦安歌有事,一瞬间便红了眼睛,慌忙叫道:秦安歌……王爷,王妃娘娘是累了!医女提醒道。

苏慕然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太紧张了! 于是,松了一口气。

把孩子交给了毓秀抱着,然后温柔地抱起了秦安歌,把秦安歌抱去了旁边另外一间房间里,让秦安歌好好的在这里的床榻上歇着。

次日,秦安歌从沉睡中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床帘幔帐,金玉合镶,神智逐渐清醒。

回想着昨个发生了一切,在心里面琢磨着: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用香害我的人,是九畹山庄的谁?但是主谋……不言而喻。

在这个世上,有这个能力在九畹山庄害我的力量,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苏慕然不会这样害我、害他自己的孩子;而我的父王母亲就算不想让我要这个孩子,也绝对不会拿我的生命冒险;而先太后,已早已崩逝多年了;就连先皇后也走了几年了;那么就只剩下了一波力量,皇帝。

至于,冯氏那一派,他们还没有这个能力,把他们的人安插到苏慕然的身边,被苏慕然视为亲信,并且他们更没有这个本事去买通苏慕然的亲信。

想到这里,秦安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子,您醒了,要喝点粥吗?清风察觉到秦安歌醒来,忙上前在秦安歌的背后垫了几个靠枕,关心的问道。

漱完口,再喝吧!秦安歌虚弱的言道。

昨儿个秦安歌出了一场大力,使得秦安歌的整个人都像是耗空了一样,确实也饿了。

孩子呢?秦安歌转念问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生命(3)乳娘和毓秀看着呢!清风笑回道。

这就好!秦安歌心有所思的,淡淡言道。

清风见状,本想安慰几句,再说点讨喜的话讨点彩头。

但是转念一想,昨个发生的事情,便欲言又止,去端漱口用的水了。

几日后,屋外晴空万里。

秦安歌躺在床榻上,坐月子。

苏慕然则坐在床榻旁,陪伴着秦安歌。

这时,毓秀进入屋内,带着浅浅的微笑,行礼禀道:启禀王爷,王妃娘娘,南安王和王后娘娘送的贺礼到了。

什么贺礼?秦安歌说道。

不过,静养了这几日,秦安歌已经恢复不少,声音也清亮多了。

回王妃娘娘话,四柄玉如意,九块长命金锁,红蓝宝石金冠各一顶……毓秀背诵如流的回道。

多谢父王和母亲了!你起来吧!秦安歌淡然的言道。

苏慕然尴尬的一笑,带着几分落寞言道:岳父岳母大人真是有心了。

本王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好生照顾着王妃!说完,便起身,步伐略带着些沉重,离去了。

秦安歌心中有数,扫观了众人一眼,对众人言道:你们都退下吧!众丫鬟们听令福身而退。

毓秀自是明白,主子定是有话要问。

待众丫鬟们都退下,掩上门之后,这才来到秦安歌跟前,躬着身子,准备聆听训示。

父王、母亲可有带别的话过来没有?秦安歌思量着言道。

回主子的话,王后娘娘有特别安排增派四名侍女敏如、敏月、敏婕、敏萃过来护卫主子的安危,不过,原本是准备了十六名,但因担心王爷会多想,所以只指派了四名过来。

毓秀条理清晰,毕恭毕敬的回话道。

秦安歌心思着:这敏字头的女护卫,乃是母亲身边的第一等女护卫。

母亲这会子特意把她们安排了过来,定是毓秀和朗月传信禀报了母亲,我被人算计谋害了。

不过……好像也不仅仅如此,父王和母亲这么大张旗鼓的给我送贺礼来,想必也是在传递着某种信号,做给别人看的。

想到这里,秦安歌不禁有些感动,心里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着。

你传信给母亲,说我感谢父王和母亲,多谢他们的疼爱,我都这么大了,还让父王和母亲如此牵挂担忧……秦安歌心有感触的言道。

是啊!身为子女,不仅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反而还让他们如此担心、牵挂,委实当真不孝!秦安歌的内心是自责的,也是无奈的。

什么叫做有心无力,秦安歌是真真的感受到了。

是,奴婢遵命!毓秀听令,领命而去。

然而,南安王和南安王后的贺礼刚到不久后,后脚,升都皇宫那边就来人了。

秦安歌在满庭芳的卧房里听到消息后,连忙赶到了前面会客大厅。

只见,苏慕然正在里面接待前来传达皇帝口谕的孙公公一行人。

而站在孙公公身侧后的一个太监,手里还端呈着一个红木托盘,而那红木托盘里面则放了三个牌子。

秦安歌似乎猜到了什么,走上前很有礼节,客气的打招呼道:公公安好,远道辛苦,可是奉命而来?奴婢请王妃娘娘安!孙公公恭敬的言道。

在孙公公心里:虽然,皇帝有意压制七王爷,并且七王爷也已远离政权核心,但七王妃本身势大,也是不能随便小觑的。

而且,搞不好……这事都难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孙公公本就是个老人精,自然在心里盘算的一清二楚。

公公客气了,这是……秦安歌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瞟向红木托盘里的牌子。

孙公公道:回王妃娘娘的话,这是陛下特意让内务府为小郡王精心准备的,也不知小郡王会喜欢哪个名字,所以特意命老奴送过来,让王爷抉择……秦安歌仔细看了红木托盘里的姓名牌一眼,只见这三个牌子上面,分别竖着刻着苏启戈、苏启湛、苏享安这几个名字。

秦安歌心思着:苏慕然下面这一辈乃是启字辈,苏启戈、苏启湛这两个名字,表面上看并无大碍,但是仔细琢磨起来,那都是兵戈之相。

看来皇帝是故意想让苏慕然自己做出选择,究竟是选择一世享安还是选择兵戎相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生命(4)想到这里后,秦安歌拿起那块竖刻着苏享安这几个字的牌子,转头对苏慕然言道:王爷,这个名字不错,享安,享安,享一世安康,不正是我们心中所想吗?爱妻所言甚是,那就劳烦公公回去复旨了。

苏慕然压抑着情绪,表面淡然含笑,带着几分客气言道。

不过,此时只有天知道,苏慕然紧握着拳头,内心已然动了杀念。

是,那就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娘娘,奴婢就此告退了。

说完,孙公公便带领着前来宣读口谕的大队人马,恭身离去了。

孙公公走后,苏慕然这才释放出了情绪,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旁边的方凳上。

只见那黑檀木制成的方凳,被这一拳头猛击下来,一下便现出了裂痕。

秦安歌连忙摆了一下手,示意丫鬟等人退下。

丫鬟等人见状,即明意,悄然而退,掩上了会客大厅的大门。

这就是,我的父皇……我的父亲……苏慕然见众人都退下之后,凄苦的一笑,自嘲的言道。

王爷,大凡能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秦安歌蹙眉,劝言道。

忍,我要忍到什么时候!苏慕然压制着情绪,低声咆哮着。

说实话,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一定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秦安歌心有笃定,目光坚定而又深若万丈幽潭,底气十足的言道。

苏慕然见,秦安歌如此心有把握。

心中的不甘、不快、不平,一下就少了五分。

转而言道:你知道害你早产的凶手是谁吗?我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何种药,又是怎么把这种药带进九畹山庄来的,但是我知道,王爷一定会把他查出来的。

秦安歌胸有成竹,心神若定的言道。

你知道主谋是谁吗?苏慕然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才回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世,又能有能力下手的,无非就那么几个。

你想知道吗?然而话了,苏慕然便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秦安歌本来就不笨,就算猜,也应该猜得到。

王爷若想告诉我,就告诉。

若是不想,妾身也不会过问。

秦安歌言道。

但其实,这种答案,不说出来反而更好。

反正,秦安歌从来就没有打算问苏慕然这个问题。

因为,不问,反而更有利夫妻关系。

谢谢你!苏慕然发自肺腑的言道。

秦安歌会心一笑,对苏慕然言道:王爷,您忘了,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苏慕然即刻会意,心有所明,有所释然的一笑。

得妻如此,真好!几日后,皇帝下旨,正式封苏享安为慎郡王。

这一个慎字,更是传达了不少深意。

还好,苏慕然身边有秦安歌不时的疏导情绪。

一转眼,寒冬过去,春江柳绿花两岸。

又是百花盛开时。

襁褓中的孩子在日益长大。

一一也已经有了整三岁了。

这日,梨花开遍。

秦安歌带着一一和一乐下了山,坐着车身由暗红色丝绒软包制成,上镶着南红珠子的马车,来到锦州城的繁华大道上。

马车由青凌驾驶着,而钟灵、清风、敏婕、敏萃、青霜则跟在马车两旁随侍着。

一路上,一一和一乐趴都在车窗上,贪新鲜似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和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

清风在马车外走着,看着一一和一乐那童真的眼神,不禁一笑,言道:主子,您看小郡主高兴的!秦安歌满眼的宠溺瞟了一一和一乐一眼,言道:可不嘛?小孩子就爱出门,爱玩,爱闹腾……一乐,你听话一点,不要吵着王妃娘娘了。

钟灵嘱咐道。

娘,我很听话的。

一乐不服气的嘟起了小嘴巴,人家明明很听话好不好!母亲,那是什么地方?一一突然瞧到了花街柳巷中那栋最显眼的豪华楼宇,见到了那楼宇门前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好奇的指着问道。

秦安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一一那是什么地方。

想了很久之后,才回道: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那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第一百五十九章 立太子(1)一一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安歌,不明白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为什么长大后就知道了?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秦安歌言道:清风,你去看看去。

我也要去。

一乐跳起言道。

你又在胡闹!钟灵一听到一乐又在车内闹腾,立马训斥着一乐言道。

哼……娘亲真坏!说完,一乐便嘟囔着嘴,哭丧着脸。

你娘亲是担心你的安全,才不让你去的。

一一像个小大人一样,奶声奶气的解释着给一乐听。

真的吗?一乐问一一道。

当然是真的,你看那里,人这么多,万一有坏人把我们抱走了怎么办?我们就看不到娘亲了。

一一说道。

一一,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呀?秦安歌带着满脸慈笑,俯下身,耐心的问一一道。

是朗月姑姑还有暖兮。

一一挺着小胸脯,很骄傲的回答道。

哦……原来是朗月姑姑和暖兮教你的呀!那她们还教了你什么呀?秦安歌带着笑颜,继续问道。

嗯……我会背诗。

一一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后,很有自信回道。

我会舞剑。

一乐生怕被人忽略、小瞧了,自告奋勇的抢着说道。

而且,说完,还有模有样的在马车了内,伸手抬脚的比划着。

那你们真厉害哦!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争取比娘亲还要厉害!秦安歌笑着夸奖、鼓励着这两个孩子说道。

母亲,孩儿不想学功夫。

一一委屈巴巴的说道。

学功夫可厉害了。

一乐不认同一一所说。

那你告诉娘亲,你为什么不想学呢?秦安歌看着一一,保持着耐心说道。

不喜欢。

一一小可怜回道。

秦安歌心笑:原来是不喜欢啊!于是转而问道:那你告诉娘亲,你喜欢什么?一一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很久,回道:我喜欢听书,喜欢听琴,想学弹琴,还有,还有,喜欢摘花,把花磨成粉……秦安歌不禁心道:果然是谁带的孩子,就更像谁!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啊!我不喜欢!一乐不服气的抱起小胸脯,下巴抬高,发表观点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些呢?秦安歌转头看向一乐,言道。

太没劲了!一乐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言道。

噗呲……秦安歌没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这孩子,简直太逗了!于是,说道:你才多大呀?就知道‘太没劲了’!就在这时,清风回来回话了:主子,是有两波人为了点芝麻大点的小事在争吵,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走吧!告诉青凌避开着他们些。

秦安歌下令道。

主子,您不管吗?钟灵有些跃跃欲试,插话道。

管?本王妃管什么?这里既有县令,又有知府,再不济还有知州。

别忘了,我们还带着孩子呢!秦安歌看上去十分淡薄无情的说道。

然而却字字珠玑。

是。

钟灵没精打采的耷拉下了头。

一一迷惑不解的看着娘亲,又看了看窗外跟着随侍的钟灵,完全不明白。

马车远离了那群打架斗殴的人后,秦安歌言道: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停下,大家都歇一会吧!是。

众人听令应声道。

之后,马车便停在了林荫下。

这时,清风上前来,请示着道:主子,奴婢去买点点心之类的吃食过来。

你不歇一会吗?秦安歌关心的问了一句。

奴婢还好,不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福了一下身,转身离去。

娘亲,我们可以下来玩吗?一一征求着母亲的点头,言道。

可以,但是,你们只能在大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玩,不能跑远了。

秦安歌应允了之后,又特别叮嘱道。

好。

一一奶声奶气的答应道。

一乐,你呢?秦安歌其实并不担心一一会跑远,反倒是更担心一乐不听大人的话。

我们不会跑远的!一乐一脸很肯定的样子,回道。

好,那你们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喔!小朋友说过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喔!秦安歌故意让这两个小娃娃头记住承诺,言道。

然而,却未曾想到,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在闹市的十字路口那里,看到了马车中秦安歌一晃而过的脸庞,尾随着马车而至。

第一百六十章 立太子(2)主子,有个女人从刚刚那个十字路口开始,就一直跟在后面。

敏婕来到马车的车窗旁,低声向秦安歌启禀道。

秦安歌心思着:女人?什么女人?然而,就在秦安歌正思着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走到了马车三米开外,意欲求见秦安歌。

青霜、青凌忙拔剑拦住了这个女人。

钟灵一看,这个看上去娇弱略显有些病态的女子,好像有点面熟。

然后,再仔细一回想,突然之间眼睛一亮,猛的一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揽花楼的凝烟姑娘嘛!她来干什么?于是,钟灵上前,带着三分客气、三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言道:姑娘,您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青霜、青凌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便松了一口气,把剑收回到了剑鞘里。

贱妾特来求见夫人,还望姑娘开恩,行个方便。

凝烟道。

秦安歌早在青凌、青霜拔剑阻拦凝烟之时,就看到凝烟了。

只不过,秦安歌打心底不愿意同这个女人多接触,所以就一直没吭声。

现下看来,还是避无可避了,于是,便淡淡的言道:让她过来吧!然后,转头便低声吩咐敏婕道:看好这两个孩子。

钟灵等人听到秦安歌的话,自然自动的让开一条路,让凝烟上前。

夫人,贱妾有礼了。

说完便行礼一个大礼。

秦安歌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所来者定没什么好事!于是,客气的言道: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其实,秦安歌是真真的不愿意和凝烟打交道。

但是偏偏这种人,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贱妾看夫人是一副菩萨之相,所以特地来求见夫人。

凝烟暗藏着心机言道。

秦安歌心道:你特么就不能有事说事吗?非得烧脑。

于是,言道: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我也不可能一直就在这里待着。

夫人,贱妾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只不过觉得夫人您菩萨心肠,若是谁能有幸侍奉在夫人您左右,定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凝烟拍着马屁,嘴上摸了蜜糖,说道。

只不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秦安歌是全听明白了。

想到凝烟现在的处境,再看她略带病容的相貌,心底大致明白了三分。

于是对钟灵等人示意了一眼,并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钟灵有些不放心,看着秦安歌。

秦安歌道:都退下吧!这是我的命令。

然后才对凝烟说道:她们现在都退下了,你可以说了。

凝烟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睛里面含着泪,说道:夫人,在贱妾所认识的人,就只有您能救贱妾了……秦安歌心道:不是只有我能救你,而是只有我有可能会救你。

那些女人、夫人们恨你们、厌恶你们入骨,是不可能会救你帮你,而那些男人们知道你的过往,是不可能为你做什么的,顶多只是想和你上床,给你点银子罢了,而且,出了那等之事以后,他们也不会给太多银子了。

于是,淡淡然的说道:你起来吧!人若想被救,必先自救!秦安歌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贱妾不敢起。

凝烟现在只能尽量抓住,秦安歌这一棵唯一可能能救命的稻草。

凝烟,你是聪明人。

很懂得抓住机会,可是在别人身上抓机会,风险终归太大。

这种亏,你已经吃过一次了,我不希望你再重复一次,否则,即便我救了你一次,也是白救。

你能明白吗?秦安歌苦口婆心的言道。

贱妾明白。

在这个时候,凝烟才不管明白不明白,先回答了明白再说。

起来吧!你要是真明白,才不枉我帮你这一场。

秦安歌心里对凝烟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毕竟古代不同于现代,现代的女子做这一行大部分都是自愿的,而古代基本上都是被父母兄弟、或是叔伯卖进青楼这种地方的。

多谢夫人,贱妾……罢了,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说。

我会让钟灵去揽花楼给你赎身。

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安歌没等凝烟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凝烟的话,言道。

奴婢愿意留在夫人身边,侍候着夫人。

凝烟带着一丝乞求,言道。

秦安歌心思着:我这里哪敢留你。

于是,想了想后,秦安歌用着不由分说的口吻言道:不是我不想留你,而是能留在在我身边侍候的人,我说了都不算。

就在这时,清风买完东西,抱着东西回来了。

凝烟慌忙起身,用手抹了一把泪。

清风一见这状况,心下顿时明白了一、二分。

带着娇俏的笑容,打趣着笑言道:这是哪位美娇娘,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太子(3)秦安歌淡然一笑,言道:她可是位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

清风笑道:那就请姑娘多加指教了。

秦安歌一笑,对清风言道:你先别贫嘴了,拿五百两白银银票给我,再去告诉钟灵一声,让她去揽花楼一趟,去把凝烟的卖身契买回来,烧了。

清风听言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大致明白了□□分。

便收起了笑颜,恭敬的回道:是,奴婢,遵命。

然后,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白银银票,呈给了自家主子。

之后,便退了下去,给钟灵传话去了。

秦安歌看了手里的银票一眼,又看向凝烟,深思熟虑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言道:这银子就当是我资助你的了,你拿去找个地方落脚,再做点能糊口小生意。

从此之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了。

说完,便把那张五百两白银银票递给了凝烟。

凝烟上前接过银票,心中虽有少许失落,但仍感激涕零。

下跪言道: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民女感激不尽。

起来吧!如果你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留在揽花楼的话,我建议你就别回去了。

免得重温糟心。

秦安歌目有所思的言道。

是,多谢夫人。

凝烟缓缓的起身言道。

你若没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去找一个固定居所安顿好,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秦安歌言道。

是,谢谢夫人。

凝烟说完,便依令,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秦安歌若有所思的望着凝烟离去的方向,心道:但愿你能明白生命中的浮华若梦,平平静静的去过好小日子。

这时,清风来到秦安歌的窗前,带着几分好奇,低声问道:主子,她就是凝烟姑娘吧?秦安歌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言道:是与不是还重要吗?反正从今以后,她便不是了。

主子,您为何不留下她?清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不敢留!升米恩,斗米仇。

这个道理,秦安歌早就记在了骨子里。

更何况,那个凝烟是个什么人物,让她没机会倒也罢了,若是让她逮到了机会,只怕……最后被坑的就是秦安歌自己。

秦安歌才不会自找不快了!……不日后,平津皇帝在朝堂上透露出了想立老九苏慕祈为太子的意思。

然而,这一开口,就遭到了绝大部分大臣以及王公贵族的反对。

这帮大臣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先皇后嫡子尚在,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论能力,都应该立先皇后正嫡子。

再说白了,王皇后才是皇帝嫡妻原配,嫡妻原配之子尚在,哪里轮得到冯氏之子为储君。

但是,怎奈皇帝执意要如此。

苏慕然见势不妙,担心步长兄后尘,不愿意与皇帝硬碰硬,特意暗地里传信给了几位舅舅,还有易水寒,以及一些亲信、部下,让他们按兵不动。

平津二十八年,农历六月初八,平津皇帝下旨立了年仅十二岁的苏慕祈为太子。

平津皇帝是得偿所愿了,但是有一些大臣却是看不下去了,有的称病不出,有的干脆辞官归故、告老还乡了。

皇帝心明他们的不平,也就未曾挽留,一一准奏了。

但不过在平津皇帝的这堆儿子里面,反对的最厉害的苏慕泽却被冯氏给记恨上了。

至于其他反对皇帝立苏慕祈为太子的大臣,不是冯氏不记恨,而是人数太多,冯氏对他们不熟更不曾见过他们的样子。

苏慕然对苏慕祈被立为太子一事,心里纵使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不平衡,但是这个结果也是苏慕然早已预料到的。

只不过,在苏慕然的心中,对那个所谓的父皇,还仅存一丝期待。

但不过,现如今这份微弱如冬季黄叶的期待,总算是随着暴风雨的袭击,自动灭掉了。

但实际上,早在苏慕渊被冤枉、被逼死的那一天,苏慕然就应该清醒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秦安歌并没有和苏慕然多说话。

因为,秦安歌知道,苏慕然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所以,有关苏慕祈被立为太子一事,秦安歌一个字都没有同苏慕然讲。

毕竟,讲出来,就是在打苏慕然的脸。

秦安歌不会蠢到火上浇油、专揭人伤疤。

当然了,就算秦安歌不提,也不许下面的人提起。

但是,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心里可是有一本账了。

所以,就导致了,经常有一些文人聚在一起私下谈论当今陛下立储以爱,未遵祖制。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一百六十二章 身世(1)平津二十八年,农历八月初七。

就是在这一天,已携家眷离开升都前往江南的苏慕泽,在船行至江左地界的梅江上时,饭菜里面遭人下毒,并被残忍杀害,使得这一大家子人包括随行侍卫,都无一活口。

不仅如此,歹人为了毁尸灭迹,还制造成了意外,一把火烧了船体,那余下的痕迹也随之沉入了江底。

此消息传入升都之后,满朝震惊。

然而,更为之震惊、惊异的是平津皇帝。

平津皇帝能坐稳江山二十多年,虽然的确有过失,但是智商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苏慕泽,虽然功夫一般,但是身边有侍卫十余人,怎么可能面对船上失火,一大群人,连一个都没有逃出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船在失火前,船上的人都已经死了,又或者是说,除了凶手之外的人都已经死了。

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平津皇帝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却非常信任这个儿子。

可是,如今,这个儿子却死了。

死在了谁的手里?平津皇帝的心,是一片寂凉。

平津皇帝脑海中,一闪而过苏慕泽幼时认真念书的模样。

想起不久之前,苏慕泽都还在为立储一事,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据理力争。

往事种种,犹在眼前。

平津皇帝突然有了一丝后悔,悔不当初。

可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如今苏慕渊已死,与苏慕然的父子之情也随着,苏慕渊的死和立太子一事,断的差不多了。

皇帝已然没有其他的退路,就算是错的,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错下去了。

次日,平津皇帝下旨,举国哀悼一个月。

皇帝也仿佛在一夜之间白了头,苍老了许多。

不仅如此,平津皇帝还亲自去了皇家宗庙,斋戒了一个月余。

仿佛像是去哀悼,又放佛是去静思己过去了。

因为苏慕泽的死,苏慕然对冯氏的恨又加重了几成。

苏慕泽这人虽然不像苏慕寒、苏慕然那样特别聪明,但是他为人正直敢言,恪守规矩,尊妻孝长。

虽然在朝任职,但是从未有过争储之心。

如今就这么被残杀死了,正常人都无法理解、接受。

秦安歌对此很是沉默,只能静观其变。

然而没有想到,几日后,九畹山庄来了一位稀客。

此日,秦安歌正坐在满庭芳偏厅的茶榻上,深思良想,仔细研棋。

毓秀入内上前,在秦安歌的耳边悄声禀道:主子,公子易来了,这会儿已经进前院了。

秦安歌心道:他来了?苏慕然怎么会让他进来?于是,言道:王爷呢?王爷怎么说?王爷已经同意他来见您了,他应该很快就到满庭芳了。

毓秀回道。

秦安歌想了想后,言道:你让她们都退下吧!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是。

毓秀领命,福身退下。

公子易刚踏进满庭芳的院子,就看见:十二名模样秀丽,穿着粉色绸缎的年轻丫鬟,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分成两队,来到院子里,站在了石道两边,垂手静侍。

很快,又有六名身穿青草色轻衣罗缎,腰间配着剑,模样健美的侍女,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呈一字摆开静守在房门外。

再进去,满庭芳那宽敞的正厅,通过小门,走过两道门槛之后,便看见:有两名年纪莫约二十五、六岁左右,身着橙色锦缎,腰间配着宝剑,模样十分持重的侍女,守在偏厅门口两侧。

毓秀请公子易进了偏厅。

此时,钟灵和朗月正在屋内,见公子易进来后,便撩起了七彩宝石帘子,示意公子易进到里面,然后,两人才都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果然是堂堂七王妃,这排场有够大……公子易半讽刺半讥笑的言道。

你少来。

秦安歌鄙夷的看了公子易一眼,继续说道:说吧,你找我,所为何事?王妃娘娘,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公子易揶揄秦安歌道。

你来找我,不会是来找我斗嘴的吧!秦安歌冷讽的言道。

这个公子易,好几年不见,嘴巴说话是越来越损了。

当然不是,我可是费了好大的脑力、心力,才说服你家那位,让他同意,我来见你的……公子易轻飘飘的说道,说话间,便已自觉的盘坐到了茶榻上,连鞋子都没有脱。

你的鞋……秦安歌一脸嫌弃,忍不住提醒道。

哦…我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弄脏了您的贵宝地。

公子易语带酸讽的言道,很不情愿的脱了鞋,把鞋就直接一丢,丢在了地上。

秦安歌心道:我看你特么就是故意的!但是,想了想后,又似乎明白了几分,言道:怎么,苏慕然给你气受了,你心里不爽,就发泄在了我的头上。

我有那么小气吗?公子易心有不爽的直接回怼道。

秦安歌心道:看来,苏慕然还真的给了你不少气受!于是,闷闷的笑道:你不小气,很大方。

说吧!这么大老远,专程来找我,所为何事?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公子易这会儿是哪哪都不爽。

当然不是,只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秦安歌可不认为,公子易会屁事都没有的跑到这里来,还要先看苏慕然的脸色,受苏慕然的气。

本来是有事的,但是这会儿,我偏偏不想说了。

给公子易气受的何止是苏慕然一人。

最令公子易生气的其实是秦安歌。

好了,你就体谅体谅苏慕然吧!他的亲大哥去年才刚被人害死,现在三哥又被人杀害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找着。

他现在心里能好受吗?秦安歌道。

我没生他的气,我气的是你。

我不过是来见见你,你搞那么大排场干嘛呢?公子易道。

我……秦安歌心里有个大写的冤枉。

不过,公子易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只是,真正的原因公子易说不出来,只能随便找个由头说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身世(2)那个孩子,现在也有三岁多,快四岁了吧!公子易突然脸色一变,变得肃然,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到正题上,言道。

是啊!说起这事,我还真得感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秦安歌诚心诚意的感谢道。

我帮的不是你,而是你家那位……公子易心起一丝不屑,怼道。

公子易又不笨,虽然是秦安歌请求帮这个忙的。

但实际上,这个忙帮的是苏慕然。

都一样。

秦安歌平淡的说道。

在秦安歌心里,她秦安歌早就和苏慕然绑在了一起。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这孩子的生身父母是谁?公子易道。

她的生身父母是谁重要吗?我相信你!说完,秦安歌便给公子易和她自己各斟了一杯茶。

公子易端起茶,品了一口,言道:你现在性子变了好多,沉稳了不少。

还好吧!不过,也非我所愿。

秦安歌道。

其实,这次,我是专为这孩子过来的。

公子易心事重重的言道。

秦安歌心中顿时起了一丝疑惑,有了诸多猜想。

公子易察观了一眼,秦安歌的神色,把茶杯放下,放在了面前的小方桌上。

目中含思,淡淡的讲述道:当初,我遇到这孩子的生母时,这个孩子的生母正在医馆里抓药,想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本来没打算过问,但是身边却有一人认出了这个女人是三王爷府中的小妾,这才多事多关心了几句,想着你正好要一个女婴,而这个孩子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万一日后被查了出来,这个孩子也本就是皇家的孩子,不算冒充,对这个孩子和你都好。

所以……就承诺了这个孩子的生母,答应帮她,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不让王府里的人察觉。

你也知道三王妃是个多么厉害的女人……我见识过,真的谢谢你了!说完,秦安歌便从茶榻上起身,规规矩矩、诚心诚意的朝公子易行了一个大礼。

你这是干嘛?公子易道。

我为这个孩子感谢你,也为三王爷感谢你!要知道,若是平民家的孩子冒充皇室,一旦查出,那孩子便是死罪。

公子易此举当真是有心了。

行了,我不是要你下跪谢我的。

而是…如今这个孩子的生父惨死,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公子易道。

公子易从来就是有底线的人,即便是当年深陷情网之中,都不愿伤害无辜之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安歌从地上爬了起了,又重新坐回到了茶榻之上。

得了,你要谢谢我的事多了。

公子易言道。

然而,转念一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好保重自己,皇权之路从来都是沾满血腥的,我不希望你有事。

最后的这一句,公子易是发自内心的嘱咐。

早在多年以前,公子易就看明白了后宫是一场无声的战争,皇权是一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战争。

只不过,无论是后宫的战争还是皇权之争,都是站在鲜血和尸体上的。

你也是,好好保重你自己。

秦安歌心事重重,意有所指的道。

好了,我也不多待了,免得你家那位多想。

说完,公子易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放回茶杯,就起身,穿上了鞋,一甩衣袖,走了。

不过,公子易那话里,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丝酸酸的味道。

秦安歌看着公子易离去的背影,心道:你倒是走的潇洒!说完,便自嘲的笑了一下。

起身,收拾了一下茶杯和茶榻。

公子易走后没过多久,苏慕然就过来了。

不过,这也在秦安歌的所料之中。

苏慕然一进到偏厅内,环视了一下屋内的状况,便看着秦安歌,揶揄的言道: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秦安歌心道:你现在不就是来核对,公子易同你说的,和同我说的是不是一样吗?于是,淡淡然的言道: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不过是在讲关于一一的事。

关于一一的事?苏慕然眼里起了一丝疑惑,坐在了茶榻上。

秦安歌一瞧苏慕然这反应,顿时有一些懵了。

心道:难道公子易没告诉苏慕然吗?于是,看着苏慕然言道:他没告诉你吗?没有,他只是同我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就让他来见你了。

苏慕然坦然的说道。

秦安歌一看,苏慕然说的不像有假。

于是在心里面闷闷的骂道:这个公子易,居然还骗我!还说什么不知道费了多大的脑力和心力才进来的。

我去……不过,这苏慕然怎么那么好说话?就这么一说,就让公子易来见我了?想到这里后,秦安歌言道:不过,我们还真的要感谢他。

苏慕然想了想,言道:或许真的是吧!你知道一一是谁的孩子吗?秦安歌沉叹了一口气,言道。

苏慕然心有疑惑,开始狐疑了起来,言道:谁的?秦安歌目起远思,回道:她确实是苏家的孩子,你三哥的……苏慕然的眼里有了一抹震惊,转而一想,又觉得弥补了一丝遗憾,好歹三哥还留有了一个孩子。

于是,言道: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吗?秦安歌便把刚刚公子易说的,有关于一一身世的话,重复又说了一遍。

你相信他吗?苏慕然为求肯定,看着秦安歌的眼睛,又追问了一遍。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身世(3)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秦安歌淡然的言道。

毕竟,一一在名义上已经是苏慕然的孩子了,再编造一一是苏慕泽的孩子,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以苏慕然的性格,之后,一定会传信给楚侯爷易水寒,让易水寒去调查的。

公子易去编造这样的谎言岂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找不快。

再说了,一一是个女孩,没有皇位继承权。

而且又由秦安歌教养长大,是谁的孩子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教育、培养这个孩子。

当然了,虽然,秦安歌在南安是有继承权的,根据南安的《王位继承法》,秦安歌是南安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但不过,秦安歌上面还有两位优秀的兄长,所以,秦安歌自然不会考虑这些。

苏慕然想了想,秦安歌说的也没错。

于是,便转移了话题,言道:咱们儿子都会说话了……秦安歌一想到苏享安,便不由地一笑,坐了下来,坐在了茶榻上,与苏慕然之间就只隔了一尺多一点点的距离,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

言道:你看咱们儿子长的像谁?当然是像我!苏慕然回答的干脆利落。

得了,他现在听话可爱乖巧的时候就像你,万一哪一天不听话了,或者是比较愚笨,你就会说像我了。

秦安歌很有远见的笑道。

哼,我们的儿子怎么会笨?苏慕然很自负的言道。

秦安歌心道:行,你说的都对。

但是,我可不敢打这包票。

不过,转念一想,秦安歌又说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老闷心里,对身体也不好。

苏慕然知道秦安歌说的是什么,但是失去兄长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出来的。

我没事,他们会为三哥的死,付出代价的。

苏慕然目光坚定,亦含恨意,内心笃定,已有计划的言道。

秦安歌心里明白,那终究是苏慕然的亲哥哥。

换而处之,秦安歌绝对做不到,像苏慕然现在这样,这般平静。

因为,秦安歌是一定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的。

想了想后,秦安歌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我只希望你不要伤了自个,毕竟,无论是我还是一一和安儿,我们都需要你。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苏慕然此时比往常更加的清醒。

我只要你平安就好!秦安歌眼中饱含了深情和担忧,看着苏慕然深不见底的眼睛,说道。

我们去看看一一和那个臭小子吧!苏慕然转移了话题,提议道。

但不过,苏慕然的内心却是感动的、暖暖的。

好!秦安歌道。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

这一年的山花,开的特别灿烂,每一朵花瓣上,都好似洋溢着阳光的味道。

秦安歌带着一一和一乐还有享安,在子母山下田野旁的一个小山坡上,踏青。

清风、钟灵、敏月、敏如、暖心、暖兮随行侍候着。

只见,小山坡上芳草萋萋,小河边绿柳繁阴。

田野上,是一大片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

一一、一乐还有享安,快乐的追着舒风,嬉笑玩耍着。

这时,钟灵笑容灿烂的来到秦安歌的身边,笑道:主子,您看他们在一起玩的多好!秦安歌一笑,转念,心有感叹的言道:也就是现在了。

等他们长大了,还不知道要面对着什么呢!主子,小郡主以后的夫婿一定是位文韬武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钟灵沉浸在幻想里,言道。

得了,我既不求对方文韬武略,也不求对方颜如宋玉、貌比潘安,我只要他是真心对一一好就行,什么家世高低,都是虚的。

谁能比的过皇家?秦安歌道。

主子说的是,王爷是大升国的王爷,主子是南安尊贵的公主殿下,有这份尊贵在,小郡主的夫婿,可能会差吗?清风笑着接话道。

你这张嘴可真会说话!秦安歌一笑,话里有话的言道。

她呀!是嘴上摸了蜜,口里含着糖。

钟灵揶揄着清风道。

这有什么,这是好事啊!只要不像有些人,佛口蛇心、口蜜腹剑就行。

清风意有所指的回怼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交锋(1)你…这话什么意思?钟灵本来刚要发怒,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对,听清风这话里话外之音,好像是另有所指,于是,便平静了下来,狐疑的问道。

当然不是在说你,你好好想想,还能是说谁呢?说完,清风还朝钟灵,挑了挑眉头。

钟灵瞬间恍然大悟,用手指着,回道:你是在说……嘘……清风竖起食指,朝钟灵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暖心放眼望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外人,凑到了钟灵和清风的中间,与钟灵和清风窃窃私语道:两位姐姐,你们是不是在说,前日那位到山庄里来做客的周夫人?秦安歌懒得和她们谈论这些,便静悄悄的去到一旁,独自采摘野花去了。

清风对暖心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言道:你小点声。

知道,知道。

暖心又压低了一点音量,很小声很小声的回道。

唉,你说,那位周夫人她什么情况?钟灵低声悄问清风道。

你呀,应该去问朗月,那日就她在一旁,全程侍候着。

清风小声道。

我不去问她。

就问你呢!钟灵道。

我告诉你,其实主子更清楚。

我就旁听到了一点点,那位周夫人可厉害着了,那就是一尊‘神佛’,你们呀!小心些侍候着,没有主子的指令,千万莫把她得罪了。

清风小声的言道。

娘亲,您看,我摘的花……一乐欢呼雀跃的蹦哒到钟灵跟前,高高的举着一把参差不齐的野花,举给钟灵看。

你摘的呀?清风看着,一乐红扑扑的小脸蛋,露出一脸的姨母笑,伸手捏了一下一乐可爱的小脸蛋,笑道。

对呀……一乐一脸兴奋的仰着头,自信心满满,雀跃的答道。

小郡主呢?钟灵,转移着一乐的注意力,言道。

在那边摘花呢!一乐用手指着,一一所在的方向。

快去跟小郡主在一起玩去!钟灵怂恿着一乐道。

好。

然而话刚落音,人就已经飞奔到了花丛中。

秦安歌摘了一小束朵朵粉嫩娇艳的花朵,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孩子们玩耍欢笑,露出了一脸幸福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幸福!……下午,回到九畹山庄。

孩子们因为玩累了,暖心、暖兮便带他们去休息去了。

秦安歌刚一踏进满庭芳,毓秀便过来禀报道:主子,刚刚锦州知州府上送来了请柬,请您下个月初六去赴宴了,说是府里的老夫人过散生,请您去的……秦安歌心思琢磨着:锦州知州,江知州,他的老母亲,乃是侯府千金,一品诰命,这‘过散生’,也就是说没有大摆宴席,而是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前去聚一聚。

这去与不去?想到这里,秦安歌下了决定,言道:那就去吧,把一一和一乐也带上。

毕竟,一一是郡主,也该带着她去见见世面了。

那郡王呢?毓秀道。

他就不去了,你们在家好好看着。

把苏享安带出去,这安全保卫就得升级了,太过于麻烦,也怕喧宾夺主,让别人不舒服。

是。

毓秀福身应声道。

对了,这会子,王爷回来没有?秦安歌问道。

还没了。

毓秀答道。

罢了,王爷回来了,你过来禀报我。

秦安歌吩咐道。

是。

毓秀得令,福身退下。

主子,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清风机敏的笑言道。

不必了。

你去拿几碟点心、干果过来。

秦安歌吩咐完,便往屋内走去。

是。

清风立马精神抖擞的转身退下。

主子,要不要‘特别’准备着些什么?钟灵跟了上来,附在秦安歌耳边,意有所指的悄声言道。

准备什么?秦安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的一愣,停下脚步,言道。

然而,转念一想,便知钟灵在说什么了,嘴角不由的勾起无奈一笑。

就是去知州大人家里呀!钟灵在秦安歌的耳边,小声的补充着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意有所指的言道:你们几个,谨言慎行就可以了!啊?钟灵一脸诧异,大失所望的道。

秦安歌颇有几分得意的一笑,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交锋(2)夜里,清风徐来,红袖添香。

寝房内,温香袭人,烛光暖照。

秦安歌穿着一身轻薄的幻纱罗绮,坐在床头,后背垫了靠垫,倚靠着床头柱。

一双葱白玉润,且又修长的小手像是会说话似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苏慕然悄然入内,站在门槛处,情深意切、内隐波澜的凝视着秦安歌,许久许久。

敏萃、敏婕早看到苏慕然过来了,但是并未打扰自家主子雅静。

许久之后,秦安歌准备翻阅下一章,抬眼的一瞬间,便瞟到了站在门槛处的痴傻呆愣的苏慕然。

不禁眼含温露,浅浅一笑。

娇言轻语道:王爷,您回来了?夫人越来越美了……相公,有你这样的吗?秦安歌低头娇羞一笑,娇嗔着言道。

苏慕然上前几步,坐在了秦安歌的身旁,面对着秦安歌,像是永远都看不够一样,仔细的看着秦安歌,好像是想把秦安歌此时的样子刻进心里。

眼里自带深眸,含情脉脉,言道:想我了吗?秦安歌不禁心笑道:早上才见过!但不过,看着苏慕然此时的样子,这话说出来恐怕不妥,于是转而言道:我当然想念自己的夫君啦!那……再添一个女儿……坏……那就是允了!王爷,先问您一句正经的,升都那边现下如何?我观近日锦州的风向,好像有点苗头……苏慕然听言,眉头微微一皱,并不想议升都的情况,于是,温柔的打着商量言道:夫人不提这些可好?秦安歌想了想:也罢,不提也罢!于是,便将此问抛之不提,欲迎还羞,道:那就依了相公…………春宵暖帐,温语缠绵。

花蕊含露绽放,那是天与地的灵气。

初六这一日,锦州知州江知州府上,内院热闹非常。

四处锦簇花繁,曲音缭绕。

不仅仅是秦安歌一行人来了,还有锦州四大家族的各位夫人带着女儿及其随行侍婢,以及锦州内算得上名号的诰命夫人们都来了。

秦安歌与各位夫人们客套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坐在一边席位上,尽量少说话,面带微笑,多听,多看。

钟灵、清风、敏月、敏婕随侍在秦安歌的身侧后。

一一和一乐则同一帮与她们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朋友一起去玩了。

由暖心和暖兮跟着保护、侍候着。

这一群孩子没了家长在身边管束,孩子的天性很快就显现出来了,在内花园里面,互相追逐着,有的嬉笑打闹着,扑蝴蝶的扑蝴蝶,采花的采花。

你不过是个家养的丫头,哪里配和我们在一起玩……显家次女锦绵因为一朵盛开的双色渐变茶花与一乐起了争执。

小五儿,这里是你家,你说了算,我们不喜欢跟她在一起玩。

孙家四女儿丰颍拉帮结派,无礼还要横三分的言道。

郡主,她不过是你家的下人,你的奴婢,比你还有小姐威风呢!覃家的小女儿兰夙挑拨离间的言道。

真不知道,你们娇妄个什么劲,连你爹娘都得低着脑袋,看着别人的脸色……江知州的小女儿小五儿一脸骄傲,斜着眼睛,十分不屑的看着一一和一乐,言道。

不许你说我爹娘的坏话!一一一下子就急了,满眼通红。

这里是我家!小五儿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不可一世的说道。

一乐气不过,又不知该如何争论,很生气的使劲的推了小五儿一把。

然而,这一推,祸就闯大发了。

因为,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就在池塘旁边,一乐这一个猛推,一下子就把小五儿推进了池塘里。

只听的小五儿啊……的一声,连接着噗通…一声响。

岸边,茶花旁的小朋友们全都看傻了眼,吓呆了。

还好附近有家仆在,听到动静后,就赶忙过来了,跳进了水里把小五儿救了起了。

其他的丫鬟、奴仆们,见此情况,连忙去向自家主子禀报情况。

暖兮更是不敢犹豫片刻,心里大叫了一声坏了之后,慌忙的就跑去找秦安歌汇报了。

秦安歌听到消息后,脸色顿时大变,起身,就往事发地奔去。

江夫人担心女儿,着急忙慌的,没有比秦安歌晚半分到达。

其他的一些位夫人,知道情况后,得知自家孩子没事,更多的是以看热闹、看戏的心态赶去了事发地。

秦安歌一到达那里,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不过,这哭声既不是一一的,也不是一乐的。

然而,江夫人听见了这哭声,顿时心急如焚,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就冲在了秦安歌的前面,抱住了正在嚎啕大哭的小五儿。

秦安歌连忙护住了一一和一乐。

江夫人抱着女儿,安抚着女儿,确定孩子无碍之后,才压制住情绪,抬头看向秦安歌,眼里带着狠厉的光芒,用质问的语气,冷冷的言道:王妃娘娘,您看这事如何处置?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锋(3)秦安歌心里没了几分底气,面上有几分尴尬,毕竟是自家孩子闯的祸。

只不过,还是得护,不可能真把孩子交给别人家处罚,更何况这江家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秦安歌心里还是有数的。

一乐和一一知道闯祸了,躲在秦安歌身后,抓着秦安歌后背的衣服,畏缩发怵。

秦安歌认真掂量着,想了许久后,说道:一一、一乐,快向江小姐认错,说,对不起。

对不起……一一、一乐躲在秦安歌身后,害怕的很,弱弱兮兮的道歉道。

小五儿仍旧还在江夫人的怀里抽抽搭搭的,没有理会这道歉。

王妃娘娘,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女虽然比不上公主、郡主娇贵,但也是父母的心头肉。

江夫人目光冷冷的,冷厉的言道。

江夫人,您消口气,想必这也是孩子们玩闹时的无心之失……周夫人在一旁劝言道。

江夫人的目光顿时更冷了,冷哼了一声道:无心之失?秦安歌知道,这事光道歉肯定也是不行的,于是,琢磨了片刻后,硬着头皮言道:江夫人,这事…我们确实有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然后,转头,就厉喝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吗?都給我回去,跪在禁室,面壁思过三个月。

王妃娘娘,这事与郡主……然而,周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安歌厉声打断了。

暖心、暖兮还不带她们两个回去面壁思过!是,奴婢遵命。

暖心、暖兮,福身领命,牵着一一和一乐就赶紧离开了。

敏月只好跟在她们的身后,护送着她们离开。

王妃娘娘,妾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江夫人的火气稍减了两分,言道。

本王妃明白,夫人最是大度。

秦安歌客气、有礼的言道。

想了想后,又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累丝朝凤镯,上前一步,蹲了下来,放到了小五儿的手上,对小五儿言道:两位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大姨在这里替她们向你赔不是了,这只镯子,就当是赔礼,你就原谅妹妹们了,好不好?王妃娘娘,您这也太客气了……江夫人道。

哪里,既然犯了错,该赔礼的确实要赔礼。

秦安歌道。

来人,把小姐带回房中,换洗一番。

江夫人低头,爱怜的看了小五儿一眼,对下人吩咐道。

转头,便看向秦安歌,客气的言道:王妃娘娘抬爱了,这里太阳大,还是回席位吧!就这样,一群人便回了席位。

只留下了满地湿淋淋的杂乱。

……在离开江府,回九畹山庄途中,秦安歌坐在马车上,听完了钟灵,讲述的今日之事的事发经过。

秦安歌沉默了半响,之后才淡淡的言了一句:小孩子那懂得这些,还不就是平日里听大人说过。

这江知州……说到这里,钟灵瘪了一下嘴。

他们也没有说错啊!我们现在可不是低着脑袋,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人吗?秦安歌一脸的没所谓,言道。

钟灵察观着秦安歌的脸色,细思着秦安歌所说的话,沉默了许久,没有吭声。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事,七日后,平津皇帝派人传来口谕:嘉禾郡主尚且年幼,对她管教不必过严。

并且,还破天荒的给一一赐了一堆赏赐。

这种待遇,从一一出生以来,还是史无前例头一遭。

秦安歌不禁在心中冷笑:果然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打得、骂得、杀得,但是外人却不可以。

不过,苏慕然对于皇帝的这般举动,倒是显得格外平静,没有半分喜悦,也没有半分感动。

前来宣旨的人都走后,清风上前过来问道:主子,还要关小郡主和一乐禁闭吗?关不关的没所谓,本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过,让这两个丫头关一关也好,长点记性,知道犯了错的后果也好。

秦安歌淡淡的言道。

那…奴婢去把她们放出来?清风察观着秦安歌的脸色,道。

先把一一带过来吧!我有话同她说。

秦安歌想了想后,吩咐道。

是。

清风领命而退。

秦安歌沉叹了一口气,坐回到了黄花梨木刻纹太师椅上,静静地深思着。

很快,清风就把一一带过来了。

秦安歌摆了一下手,示意丫鬟、侍女们都退下。

这才,把一一拉到面前,面容和蔼的轻声说道:你可知,母亲为何要罚你?因为,我们把江知州的女儿推到水里面了。

一一低着头,怯怯的言道。

母亲知道,是一乐把她推下去的。

但是你知不知道,为何母亲明知道是一乐把她推下去的,却还要让你们一同受到处罚吗?秦安歌道。

不知道。

一一顿时有感几分委屈的,摇了摇头,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交锋(4)那娘来告诉你,因为你是郡主,而一乐是你的伴读。

秦安歌道。

但是,这句话,真正的深意,只怕一一现在,还无法领会。

一一一知半解,发懵似的看着秦安歌。

秦安歌又接着说了一句:两权相害取其轻,明白吗?不是很明白……一一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回道。

你是郡主,没有皇帝的圣旨,没有人敢动你,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

而一乐则完全不同,她犯错,与你犯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定义。

秦安歌耐心的解析道。

一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秦安歌知道一一当日没有说出,是一乐把小五儿推下去的,就是在护着一乐,与一乐一起共同进退。

但是,秦安歌想告诉一一的是,人生的道理、为人处世。

因为那些人,并不在乎,究竟是一一推的小五儿入水,还是一乐推的小五儿入水。

这主要得看她们,想达到什么目的。

若是,她们硬是想置一乐于死地,便会一口咬定是一乐推下水的;但若是,为了扩大问题以及影响力,自然会把一一也拉上,模糊是谁下手推的,反正一乐是一一的伴读,在这件事情上,别人完全有理由认为,是一一指使一乐推小五儿下水的。

这夜里,房内香炉云香,暖光薄照。

窗外寂静无声,既无鸟鸣,也无蛙叫。

秦安歌一袭长罗幻纱,站在窗前,遥看月色迷朦。

朗月入内添灯,看到秦安歌在对月凝思。

便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在了秦安歌的身侧后,关切的温声语道:主子,睡不着吗?以我们现在的处境,若是睡得着,反倒出奇了。

秦安歌心有叹息,言道。

是为今日之事吗?朗月眉头浅聚,轻声细语的问道。

非也,无论皇帝对我们是恩威并重,还是漠视不理。

我们的身份,就已经决定了我们的处境。

若是不能进,日后,终归会是死路。

秦安歌思虑重重的言道。

皇帝想到过这些吗?朗月目中含着远思,遥看着月亮,轻声言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我们现在所面对的状况就是如此,无法逃避也逃避不了。

秦安歌思绪繁长的言道。

王爷他…有想过应对吗?朗月心有筹谋良思,意有所指的言道。

秦安歌想了想,言道:以王爷的性格,他不可能会坐以待毙,只是形势比人强,王爷也只能,蛰伏,静待时机。

朗月良思片刻,琢磨掂量了一会儿后,警惕的四下观察了一番,确信确实无碍之后,这才言道:只怕,只要皇帝在一日,王爷便……秦安歌淡然苦笑了一下,没吭声。

却不知,此时的另一边,苏慕然独自一人斜躺坐在沐晨轩的屋顶上,遥寄深思,思国思家。

秦安歌是聪明人,苏慕然亦是。

他们看的明白,也看的超然。

但可叹,忧国忧民忧自身!此一夜。

夜凉凉,冰于心。

哪能把酒话天长。

风潇簌,雨潇簌。

家国仇情爱与恨。

前路茫,后路亡。

哪堪回首论凄凉。

争与争,静与静。

只为家国天下事。

升都那边,各方势力暗中角逐,凭借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智商、权谋。

因此,此消彼长,此起彼伏,乐此不疲,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胜利者!红尘一缕,尽断魂。

良宵一曲,道哀怨。

蓝慕嫣独自一人,坐在闺房内,轻罗面纱遮脸,对窗抚琴送琴音,那窈窕的身影越发清冷,还恰似带了一丝凄美。

易水寒独坐在楚侯府的房顶上,孤标傲世,对月独饮苦酒。

即便府内美女、金银无数,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缺失与苦闷。

真是,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明月,不同的哀思与愁苦。

不过,却有另外一人,站在那仙缈峰·观星台上,夜观天象。

只见他,一袭暗纹锦绣仙家白衣,白玉束冠,眉如墨画,玉冷出尘,似不沾一丝凡埃,恰是一副仙风画卷上的人物。

看似仙气逼人、目下无尘,但那两眼洞察秋毫的深邃,又像是在告诉世人,他的智谋过人,能决胜千里之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篇章(1)平津三十二年,农历九月初四,亥时,平津皇帝在乾阳宫驾崩,谥号孝昭帝。

同年,年仅十六岁的太子苏慕祈登基为帝。

改年号为健康。

同时,冯皇后也被尊为了皇太后。

秦安歌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果不其然,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便派人前来锦州传旨,让苏慕然跟着一同回升都,奔孝。

这孝,于情于理,确实是要奔的。

只不过,奔这场孝,无异于是在赴鸿门宴。

与此同时,也需要赶回升都奔孝的还有六王爷苏慕熠。

秦安歌心里明白:冯太后是打算借此机会把这几位王爷,一锅端了。

但不过,秦安歌会给冯太后这个机会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就在孙公公带着大队人马和御林军前来宣旨的那一天。

秦安歌就下了决定,命了朗月在苏慕然的食物中下了药,使其昏迷不醒,脉象微弱紊乱,查不出究竟。

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过,家夫听闻陛下突然崩逝,哀恸至极,因此一病不起,现如今还躺在病榻上,药石罔效。

秦安歌穿着一身孝服,眼框泛红含泪,凄凄哀伤的说道。

这……孙公公顿时有些为难。

公公不必为难,虽然家夫哀伤过重,以致致病,无法动身,但是夫妻本是一体,他去不了,自该由本王妃替他前去。

秦安歌掩泪回道。

这…怕是……公公如若不信,大可让太医前去把脉。

王爷一向尊孝,倘若他有半分清醒,就是爬,王爷也会爬到升都,为陛下守孝。

秦安歌情真意切,言辞恳切的说道。

这……孙公公思前想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着一同前来的太医,进去入内把脉。

秦安歌自是明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毓秀,让毓秀领着太医入内,去给王爷把脉。

孙公公见状,客气的微微欠身一礼,言道:皇命难违,洒家也是为了有一个回复,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本王妃明白,不过事出突然,还请公公通融片刻,容我们收拾一下行囊,同公公一起动身。

秦安歌虽是哀伤之态,但是仍然客气,有礼有节,处变不惊。

孙公公沉思良想了片刻,待太医把完脉,过来悄声回禀之后,这才客客气气的说道:那还请王妃娘娘不要让咱家为难。

秦安歌自然明意,客气的言道:多谢公公。

话了,便给毓秀等人使了个眼神,移步进入内堂。

毓秀等人给孙公公等人福了一下身,便赶紧跟上了秦安歌的脚步,进入内堂,关上了门。

朗月、清风则自发的去给秦安歌收拾行囊去了。

此一去,凶险万分。

我走之后,王爷醒来,你一定要拦住王爷,让他冷静,绝对不可以进升都,否则,我们夫妻之命都休矣。

若是,万一,我回不来了,你记得,一定要让清风和青凌她们带一一和享安回南安。

母亲,会懂我的意思。

秦安歌低声嘱咐道。

奴婢明白了。

那您此次前去,准备带谁去?毓秀目中含有忧虑,担心的言道。

秦安歌深思熟虑想了想后,言道:此去,人不能带的太多。

我带钟灵、朗月、敏如、敏婕去便可,我尽量平安归来。

人这么少!毓秀忧心的道。

不能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人越多反而越不容易回来。

秦安歌道。

您真的一定要去吗?毓秀的心是悬着的。

如果我不去,谁能代替王爷去?我去尚有一线生机,但是王爷去,他必死无疑。

所以,即便是不想赌这一局,也得赌。

奴婢恳请主子平安归来,否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毓秀咚…的一下,跪了下来,眼泪婆娑的恳求道。

对于,毓秀而言,保护主子的安危是职责,也是责任。

若是主子死了,那还有什么脸面活下来?你起来吧!我把王爷就交给你了。

你记着,只要王爷活着,他们杀我就全无意义,而且还是百害而无一利。

秦安歌边说着,眼中便闪现了狠厉的光芒。

是。

毓秀像是字有千金重的回答了这个字。

其中内含的担心、忧虑,一览无余。

第一百七十章 新篇章(2)秦安歌又何尝不懂前路之艰难。

可是懂又如何?即便是刀搭在脖子上,也得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下去。

谁让身处帝王家!朗月陪着秦安歌坐在去往升都的马车上。

车身前后是大队的人马及御林军。

敏如、敏婕、钟灵手中拿着佩剑,警惕的随侍在马车左右两边。

主子,还有几天到升都?朗月顾前后而言他,绕着弯言道。

秦安歌当然明白意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低声言道:见机行事。

朗月瞬间明意,轻点了一下头,撩开车帘,看向车窗外的钟灵,意有所指的轻声叮嘱了一句:路途遥远,还要经过山林险要,那里多豺狼虎豹,你们小心着些。

钟灵和朗月相识,朝夕相处多年,知道朗月从不是个随便多说话的人,尤其还是在这般情形下。

思量一二后,自然就明白了话里的弦外之音。

于是回道:明白,你在车上照顾好主子。

朗月默然颔首,以示明意。

一路几经波折,到达升都。

秦安歌已是疲惫不堪,但是秦安歌知道,即便再累,也不能放松片刻,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果然,秦安歌一下马车,就发现来迎接她们的是,整装列队的士兵。

秦安歌心中冷笑,但表面上仍旧是风淡云轻,从容不迫,大步跨进了宫门。

升国的宫中早已变了天,物是人非。

冯太后高居紫檀九凤宝座,表面上带着孝,但眼睛里却绽放着得意、傲慢的光芒。

此时,平津皇帝几子皆已到场。

大殿内外靠门窗之处,皆是站立的士兵。

秦安歌按照规矩跪行大礼。

七王妃远道而来辛苦了!起来吧!冯太后明知其故,故意揶揄着说道。

秦安歌恭敬的起身,目光凝炬,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为父奔丧理所应当,无可谓辛苦。

七王妃说的好,那七王爷呢?冯太后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心里全是狠辣,特意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王爷听闻陛下突然崩逝,悲痛至极,一病不起。

倘若王爷尚有一丝清醒,定会爬到升都,为父守孝。

秦安歌底气十足的说道,完全不在乎将这些话再多说几遍。

冯太后眼里满是不信,道:只怕…他是不想来吧!怎么会呢?为父守孝,心甘情愿。

难不成还是怕有人想要趁机杀了他不成?秦安歌毫不畏惧,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回道。

冯太后被这一句话怼到了心坎,只好压制着被点着的情绪。

苏慕景暗暗的为秦安歌捏了一把汗。

苏慕寒低着头,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实则在心里起了一丝冷笑。

苏慕然没来,真好!保的是大家的命。

这时,有一个年约十八岁左右、模样不怎么机灵的宫女,端呈着一个上面装满了金樽的红木托盘,入内,下跪行礼。

秦安歌心知肚明,眼里起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冷嘲和不屑。

六王爷和七王妃都是从千里之外赶回来的,本因为你们接风洗尘,但你们父丧在身,又逢新帝登基,只能化繁为简,赐你们一杯美酒,算是聊表心意。

冯太后道。

秦安歌心道:我们这一来,还未踏进宫门就先被缴走了武器。

不仅不领我们去给皇帝守孝,还反倒把我们请进这里来,说这些闲话,无非就是怕夜长梦多,想干脆利落的把我们一起咔嚓了。

只是,这冯氏未免也太急功近利,不管不顾了。

我毕竟是南安王室之后,就这样不明白的死在了升都宫城,消息一旦传出去之后,南安必然会与升国割席,轻则决裂,重则挥师北上。

而且,苏慕然还活着,你若是就这样杀了我,这不是正好给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起兵为我报仇。

这南安的力量若是和苏慕然的力量合二为一,目标一致,众志成城,便占尽天时、人和。

这冯氏果真没有一国之母的气度、胸怀、远见,尽是些小女人作为。

那个模样不怎么机灵的宫女听令后,立马起身,打算将酒挨个端呈到几位王爷面前。

秦安歌见状,脸上毫无惧色,对那宫女言道:先给我端过来吧!苏慕景听言一惊,忙转过身面对着秦安歌,压低了声量,面有难色的提醒道:嫂嫂!秦安歌不禁无语,在心中嘲笑道:连苏慕景都知道这酒里有毒!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篇章(3)不过,因为苏慕寒挡在苏慕景的前面,所以导致,冯太后看不清苏慕景此时的神态。

那宫女听到吩咐后,将装有金樽的红木托盘慢慢的端呈了过来。

苏慕寒低着头,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站在秦安歌身侧后的朗月不动声色的悄然出手,向那个宫女的手腕处,射出了一颗比绿豆还小的石子。

那个宫女受此一猛击,手一歪,一松,连人带手中的托盘都摔到了地上。

只听得哐当…几声声响,金樽全掉在了大殿的地上,酒也被洒了一地,在地上冒起了泡。

在场的几位王爷心里,顿时像是松了一根弦。

秦安歌见此状况,心中冷笑。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朗月出的手。

外人看见朗月,都会被朗月温柔娴静的模样所迷惑,以为她不过是娇弱女子,但是实际上,只有秦安歌和南安王后这几个为数不多不多的人知道,朗月其实是一把利器,善于神不知鬼不觉的使用暗器的利器。

冯太后见,那宫女竟然摔倒了。

目的无法得逞,心中窝火,但是也不好发出来,只好压住怒火,冲那宫女发火道:你干什么吃的?连几杯酒都端不住。

来人,拖下去,赏她二十大板,不要再在本宫面前出现了。

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那名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慌忙跪着使劲磕头,乞求道。

静侍在殿外的几名太监,听到冯太后的命令后,静默入内,封住了那个宫女的嘴巴,把那名宫女拖了出去。

秦安歌不禁在心中冷哼道:这哪里是在说打二十大板,这分明是在下达杀令。

只不过,现在秦安歌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自然,也就无法救到别人身上。

一时间,大殿内静默无声。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高呼八百里加急军报的声音。

秦安歌顿时起了一丝狐疑,看了苏慕寒和苏慕熠一眼。

没过多久后,就有太监跑过来叩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北方虞国、西南沙丘国陈兵边境。

冯太后听后,心有怀疑的瞟了一眼秦安歌和苏慕熠。

用十分不屑的口气,极其藐视的口吻,厉声言道:末等小国,竟敢挑衅□□!秦安歌心思着:冯太后这话说的也没有错,虽然这些年,大升的国基有被折腾,但是国家根基尚在,就凭虞国和沙丘国,这两个弹丸小国,想要与大升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不过,此时虞国和沙丘国同时陈兵边境之地,很明显是有势力在背后操控,他们的目的……想到这里秦安歌忽然眼前一亮,犹如醍醐灌顶,心道:这不就是围魏救赵吗?是二哥?还是父王?不管了,无反正论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救我。

陛下呢?冯太后见没人吭声,厉声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急召各位大臣去了乾阳宫商议对策,而且还……还……请几位王爷过去商议对策。

那太监察言观色的,吞吞吐吐的言道。

秦安歌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看来这个皇帝知道他娘在干什么,比他娘还是要清醒一点。

虞国和沙丘国的确是小国,其实力远远不足以与大升抗衡、相提并论。

但是他们同时陈兵边境,其意义不同。

更像是一种警告。

要知道,今日,虞国和沙丘国陈兵边境,大升是可以出兵伐之,但是,倘若还有周边其他国家也趁机参与进来呢?新皇可是刚刚登基,江山还未坐稳啊!若是四面楚歌,皇帝能应付得了吗?更何况,皇帝可无法保证,能够威压各王,让各位大臣都没有私心,全部听从指挥。

既然是皇帝有请,自然是以国事为重。

都去了吧!冯太后思虑再三之后,决定先卖给皇帝一个面子,再思对策。

臣等告退。

在场的各位王爷行礼言道,说完便都退了出去。

秦安歌见他们都走了,也跟着行了一礼,带着朗月,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大殿。

冯太后本想叫住秦安歌,但是想了想后,便又作罢。

钟灵、敏如、敏婕等候在大殿外不远处的阳光下,一见到秦安歌和朗月退出了大殿,忙上前来接。

秦安歌考虑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后,便言了一句:我们找个地方,等候听旨吧!是。

钟灵也不傻,自然明白意思。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篇章(4)秦安歌一路朝前走去,看着这到处挂满白布的宫城,心中不禁叹道:皇帝,你倒是走了,可是却给这个国家留下了一个大的烂摊子。

这时,钟灵紧跟着上前一步在附秦安歌耳边,悄声说道:主子,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

正常。

秦安歌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淡然的言道。

因为,真正要说起来,没有人跟着才是奇怪!钟灵心思着:这么跟着,想要说个话也不方便,这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钟灵放慢了一下脚步,凑到朗月的身边,拉了拉朗月的衣袖。

朗月明白钟灵的小心思,又不好多说,便拐着弯的提醒了一句:你好好跟着主子走便是,别尽想着吃东西,咱们主子今儿个,一天都还没有吃东西了,都没有说饿。

秦安歌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的想笑,但是国孝,且又是家孝在身,实在是不能笑出来,只能把笑憋回去,神情哀肃的说了一句:我不饿,你们饿了也正常。

就在这时,一阵秋风扫起了落叶,旋起风卷。

一个年约二十多左右的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恭敬的言道:七王妃娘娘,陛下请您到宣室等候。

秦安歌心道:刚刚不还没有找我?怎么这会儿,突然……想到这里,秦安歌客气的言道:那就有劳公公在前面带路了。

说完,便给钟灵递了一个眼神。

钟灵领意,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

七王妃娘娘,这边请……那领头太监毕恭毕敬的言道。

秦安歌就这样跟那太监一路到达了宣室。

钟灵、敏如、敏婕依旧候在宣室外等候。

秦安歌带着朗月进到宣室,只见:宣室四四方方,两丈多宽、长,北面放有一张金丝楠木九龙飞天龙椅,椅前有一张书案,有点像书房,但又没有那么多书,应该是平时处理公文,召见大臣时所用。

那太监把秦安歌引进来后,便恭身悄然退了下去。

朗月放眼四下观察了一番,靠近秦安歌,在秦安歌耳边悄声说道:怎么没有一个人留在下?秦安歌知道朗月在担心什么,心中有数,淡然自若的言道:陛下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朗月瞬间明意:原来是故意的!既是下马威,也是一种试探。

秦安歌就站在里面侯等着,大约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后,皇帝姗姗来迟。

秦安歌带着朗月,连忙行大礼道: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苏慕祈的眼里似含有别有深意的笑意,表面热络的言道:七嫂快请起,听说七哥病了,现在可还安好?秦安歌心思着:苏慕然和苏慕祈因为年纪相差比较大,又加之双方生母的缘故,关系向来一般般,谈不上好,也谈不上有多坏。

想到这里,秦安歌缓慢的站起身,低着头,淡然无味、意有所指的回道:回禀陛下,俎上鱼肉,岂敢谈论‘安好’。

苏慕祈虽然年少,但是,终是受过帝王教育,怎会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言外之意。

于是,淡淡一笑,言道:哪里,七哥,乃是天纵英才,父皇在世时,常说我们这一众兄弟里面,就七哥最有先祖太宗皇帝之遗风。

哪里,哪里。

父皇至始至终最肯定的都还是陛下您,倘若七王爷真有这本事,父皇怎么会不喜他。

秦安歌谦虚、谨慎、恭敬的说道。

七王妃谦虚了。

苏慕祈瞬间收起了寒暄的热络。

神情陡然变得肃冷,言道:朕,刚刚收到消息,南安有大批人马在往升南边境移动。

回禀陛下,这事……妾身委实不知。

秦安歌低着头恭敬的回道。

苏慕祈完全不信,冷冷的看着秦安歌,似乎想从秦安歌身上看出什么答案出来。

秦安歌被盯的,心里忽上忽下,泛起了嘀咕。

便微微抬头,瞥了苏慕祈一眼。

见这个少年天子,虽然面庞还尚稚嫩,穿着龙袍,外套孝服,但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想了想后,秦安歌干脆半坦白的言道:妾身只知,先祖仰慕大升繁华、国之浩大,自请归附大升。

但是,若是大升瞧不上南安,南安也绝对不敢勉强。

至于,陛下金口玉言,有大批人马在往升南边境移动,这个,妾身实在不知晓,只知道,若到战时,南安人民人人皆可为兵。

好一个‘若到战时,人人皆可为兵’。

皇帝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回陛下,不敢。

只不过,保卫家园是一种人的本能而已。

秦安歌低着头,谦虚、低调的回道。

因为,刚刚说的话,稍显了南安的实力。

现在,尽量能够把话说的合情合理,不突兀,也不太假。

因这个时候再讲厉害,那就是狂妄,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了。

更何况,苏慕然本就是皇帝和太后的心病。

只不过,完全讲弱也是不行的,皇帝不会信,毕竟南安的势力就摆在台面上。

太后或许瞧不上南安,也不惧南安。

但是,很明显,这个少年天子,深受先皇教诲,并没有像他生母那样,那么轻视南安。

皇帝对南安是有顾虑的。

这是一把双刃剑,利用的好就好,若是利用的不好,便是最大的隐患。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篇章(5)少年皇帝深思了许久之后,这才淡淡的言了一句:退下吧!是,妾身告退,陛下万安。

秦安歌福身告退。

出了宣室之后,刚刚那位引着秦安歌入宣室的公公,便又引着秦安歌去了寿皇殿。

一转眼,一百天的守孝期满。

秦安歌带着钟灵、朗月、敏如、敏婕出了宫城。

然而一出宫城,秦安歌等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在房间里面乔装打扮,穿成了男装,悄悄溜出了客栈。

只不过,溜出客栈后的秦安歌,并没有出升都,而是直接去了楚风楼。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楚风楼风格依旧,只是稍微修葺,更换了一下装饰。

秦安歌等人步入了兰亭榭,关好了门。

公子易穿着一身儒雅服饰,正盘坐在茶榻上,面对着小方桌,品茶,候等。

不过,即便公子易身着一身儒雅服饰,但是,还是掩盖不了眼里的一抹邪魅。

正所谓,穿着龙袍不像太子。

你来了!公子易淡然一笑,轻飘飘的说道。

你不是早猜到我会来你这里吗?秦安歌自嘲的笑言道,很自然的坐在了茶榻上,与公子易就只隔八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二十万两。

公子易胸有成竹,十分有把握的言道。

不是吧!秦安歌略带尴尬的一笑,准备开始谈条件。

二十万两,我可以保住苏慕景的命。

公子易早捏准了秦安歌心思,言道。

其实,他不在冯太后的必杀名单里面。

秦安歌有几分谦虚的杀价道。

三十万两。

公子易成竹于胸,胜券在握的言道。

好,成交!这价格越谈越高,秦安歌可是不敢再谈下去了。

很识趣嘛!公子易眼里带着一丝嘲弄,以及三分嘲笑,笑言道。

现在是你说了算,我能不识趣吗?秦安歌相当有自知自明,半含酸半自嘲的言道。

打算什么时候出升都?公子易淡飘飘的问道,但是内心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安全的时候吧!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敢明着杀我们,只能命人暗杀。

秦安歌心里有数的言道。

那你是打算,暂且住在这里,还是?公子易问道。

七王府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只能留在这里,借你的势力保护啰!秦安歌说的相当轻松。

如今这升都,有这个能力保护秦安歌不被暗杀的,的确还有几个府邸,但是,秦安歌不能去。

因为若是去了,那就是明着让他们与冯氏公然作对了,他们是朝廷的人,是官员也是王公贵族,公、侯、伯、子、男,秦安歌不能这样坑他们。

但是,公子易这里就不一样了,楚风楼本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刺客入内杀人,相当于在砸场子,公子易的人是可以出手干涉,甚至无需过问太多。

再加上,公子易的实力,以及公子易和冯氏之间的特殊关系,对于秦安歌这些人来说,这里会是升都内最安全的地方。

老四也来了。

公子易淡淡的言道。

他是聪明人,冯氏想不到他会躲到你这里来。

秦安歌对苏慕寒颇有欣赏的言道。

你们都把我这里当成了你们的避难所了。

公子易轻轻的冷哼了一声,说道。

没有不悦,反而颇有些许成就感。

这能怪谁呢?民间力量就数你最大。

而且,你这里高手云集。

比一般的侯府、王府都还安全了。

秦安歌又不傻。

就你们两个聪明。

公子易又好气又无奈又好笑的说道。

秦安歌冲着公子易,得意的嘿嘿……一笑。

公子易显得颇有些无奈,拿秦安歌这丫头没办法呀!只好言道:这间房就留给你暂住了!这原是我住的房间,就这间房最安全。

那你住哪里?秦安歌随口关心的道。

还能住哪里?老四都寻上门来找保护了,我何不送他个顺水人情。

公子易轻飘飘的说道。

但是,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公子易心里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你可真会做生意!秦安歌由衷的评价道。

行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说完,便起身下榻,穿上了鞋,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风起(1)敏如关上了门。

朗月默不吭声的,默默的给秦安歌到了一杯茶,端呈到了秦安歌面前。

钟灵凑到秦安歌跟前,发表观点的说道:没想到,公子易这人还不错。

除了大善大恶之人,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真的说是好人或坏人?秦安歌接过朗月端过来的茶,一脸淡泊云清的说道。

呃……钟灵想了想后,坐在了秦安歌的旁边,思绪渐渐飘远。

然而,另一边,苏慕祈站在乾阳宫的寝殿内,思绪万千。

回想起父皇临终前的教诲:日后,绝不可轻易动你七哥。

非是因为南安之因,而是因为,一旦你七哥身故,各王必反,只不过,或明或暗而已。

除非,你有这个能力,压制各王,不怀异心……苏慕祈的内心是矛盾的,苏慕然是最能够威胁到皇位的,但是,父皇所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

该如何决断?苏慕祈也很彷徨。

次日,一早起来,秦安歌就听到了二王爷苏慕枫昨晚上在王府内被刺客刺杀身亡的消息。

没过多久之后,又听到了六王爷苏慕熠在回龙城镇守的途中遭到刺客刺杀的消息。

秦安歌心里明白:老二苏慕枫向来有野心,冯氏早就想除掉他。

但是怎奈之前,先帝还在世,冯氏顾忌先帝,不敢对苏慕枫下手。

因为,当年,冯氏命人暗杀老三苏慕泽之后,先帝震怒,虽然没有追究冯氏之责,把苏慕泽之死就当成意外处理了。

但是也足足有大半年没有理冯氏,最后还是冯氏想方设法,这才使得先帝对冯氏态度和缓。

至于,老六苏慕熠,手中掌有兵权,冯氏当然想除掉他。

至于,老四、老五,如果苏慕然还没有死,杀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至于老八,苏慕景,既没权力也没有势力,杀不杀都没有所谓,全在冯太后的一念之间。

反正,苏慕景从来都不在冯氏的必杀名单里面。

当然,这些都是秦安歌认为的。

这日,雨后初晴,青石板地面渐干。

秦安歌盘坐在兰亭榭的茶榻上,面对着棋桌,研棋。

钟灵端了一碟燕窝糕入内,关上了门,言道:主子,这是怜儿姑娘特意送过来的。

秦安歌心笑道:还不是公子易的意思。

于是,言道:你尝过没有?没有,主子都还没有吃了,我哪敢先吃!钟灵边说,边凑到了秦安歌跟前。

你有没有听到,关于六王爷的最新消息?秦安歌思虑着言道。

钟灵在脑海中回思着,言道:听说,六王爷已经回到了龙城。

据说六王爷好像受了伤……秦安歌心思着:遇到了前来刺杀的刺客,只是受了伤已经算是好的了。

想到这里后,秦安歌吩咐言道:你们准备准备,我们也该离开了。

可以走了吗?钟灵道。

如今六王爷已经回到了龙城,从时间上推算,我们也差不多回到锦州了。

冯氏不会想到,我们还留在升都。

所以,此时我们出升都,算是比较安全的。

秦安歌心有把握的言道。

朗月静侍在旁边,听言,淡淡一笑,十分欣慰。

昔日那个娇纵的小公主,真的已然长大,指挥若定、成竹在胸。

那需要和公子易打声招呼吗?钟灵言道。

秦安歌想了一想,言道:不必了,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便利用黑白棋子,重新摆了一下棋局,摆出了一副七星逐日棋局。

朗月扫观了一眼棋局,瞬间明意。

之后,秦安歌一行人,便悄然离开了楚风楼,潜行出了升都。

没想到的是,刚行到金萋坡,就看见:有一身穿黑红夹色锦袍,脚配鹿靴,腰中佩着赤霄宝剑,身材十分伟岸、气度不凡的男子,正背着手,含思而立,就站在不远处。

秦安歌即欢喜的迎了上去。

苏慕然那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担心、轻责、喜悦,凝视着秦安歌迎来,温柔的轻责道:在我食物里面下毒,也就你能得逞。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在担、责怪什么,带着几分心虚尴尬,冲着苏慕然呵呵…一笑。

还带着几分小骄傲,言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若不是你父兄,你还真以为你能活着踏出宫城。

苏慕然是又担心又害怕又好气啊。

秦安歌嘿嘿…一笑,灵目一闪,得趣的言道:我身边既有钟灵、朗月、敏如、敏婕保护;升都之内,又有易水寒、公子易暗中相护;而且,升都之外又有夫君,坐镇;再加上遥院的千里之外,还有我父兄大军压阵。

如果这样,都保不住我的性命,那说明,我可能的真的大限到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苏慕然眼眶泛红,这多日来的担忧、牵挂,都化成了这一句话。

我知道啊!秦安歌当然知道,担心的何止苏慕然一人,还有母亲,兄长、父亲他们。

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苏慕然红着眼睛,下着命令言道。

鬼知道,苏慕然当日醒来后,得知秦安歌替他去了升都奔丧,苏慕然心里有多么害怕、多么抓狂、多么愤怒、多么无力。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起(2)秦安歌心思着:还来?你想去,我都不想去了。

这种把命放在别人手里,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还真特么不是人过的日子!想到这里,秦安歌回了一句:放心,我也不想干这种事情。

这不是没得选吗?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你去死吧!苏慕然当然明白秦安歌的心思,想了想后,又陷入了自责,言道:都是为夫……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安歌给打断了。

我的夫君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的夫君。

秦安歌哄着苏慕然言道。

苏慕然不由地一笑,算是苦中作乐了。

宠溺的看着秦安歌,言道:累了吗?那你是不是准备背我走?秦安歌带着些许撒娇、调皮的说道。

但实际上,秦安歌何止是累啊!算计筹谋、绷着一根神经那么多天,心更累。

好。

苏慕然满眼的疼惜,宠溺的道。

秦安歌想了想后,苦涩的笑了一下,拒绝道:不必了,你肯定也在这里等了我许多天,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不会比我轻松。

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在公子易那里,好好的休息了好些天。

苏慕然听秦安歌这么一说,自然放弃了要背秦安歌走的想法。

爱怜的看了秦安歌一眼,说道:这次的事,真的要多谢公子易了。

不止,还有你四哥、八弟都得到了他的保护。

秦安歌心有感激的言道。

苏慕然深思熟虑了半响,仔细的打量了秦安歌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了公子易为何要帮他们。

淡淡幽幽的说了一句:此人一生都为情所困!秦安歌没有接这话,而是转而言道:我们都累了,回去吧!之后,一行人便骑着马,向南而行。

回到九畹山庄后,秦安歌突然有了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不过,不仅仅是秦安歌有这样感觉,九畹山庄的很多人都有。

秦安歌认真斟酌了一番后,让朗月给南安王后传了一封飞鸽传书,上写着:温水煮青蛙,暖饱思□□,危难使人成长,安乐使人萎靡。

还请母亲深明。

其实,秦安歌的目的也很简单。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苏慕祈因为冯氏而登上帝位,那么就让他苏慕祈也因为生母,失去帝位。

南安王后何等聪明的人物,收到信条后,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冯氏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若是让冯氏每天内忧外患,冯氏自然没精力作妖,但是若是身处安乐的环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果不其然,不日后,虞国、沙丘国全部退兵回巢,南安也平静了。

不仅如此,南安还特意派出使者,带着大量珍宝,进升都朝贺。

苏慕然也不知是出于何故,不止是继续装病,而且还特意在大病清醒的时候,派人,去向少年皇帝示诚,并表示,并无争夺之心,只想在携妻儿,过闲云野鹤的平静生活。

皇帝见状,念及父皇之言,便答应了。

至于,苏慕然的亲信、母族、旧部等人,都纷纷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向皇帝表示,会以皇帝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一切都仿佛尘埃若定,都平静了下来。

但是秦安歌却清楚,这种平静经不起风浪,稍有问题,苏慕然就又会是案板上的羔羊。

健康三年,夏。

夜里微风送爽,房间里香炉袅烟淡香。

幻纱轻帐,随风漫舞。

秦安歌一袭杏色轻衣长纱,站在书案后,怅惘静思,任由裙摆随轻风而动。

许久之后,秦安歌提笔,在四尺四开的宣纸上写下:天问夜寂凉,无笔画银勾。

莫问前程往事路,来日方长跨九州!春草尽,空谈玉心。

难堪重负为国民!水托舟,亦覆舟。

莫把善良当羸弱,莫把退让当可欺。

只待他日龙飞天,一朝长鸣震九霄!就在这时,毓秀入内添灯,见秦安歌还在写东西,便放下灯油之物,静悄悄的来到了秦安歌身侧旁,低声温柔语道:主子,您还没有歇呢!王爷呢?他歇了吗?秦安歌关心的问道。

您知道的,王爷没有那么早歇息。

毓秀淡然含笑,温声言道。

升都又有什么动静没?秦安歌思虑着言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起(3)毓秀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言道: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太后娘娘要兴建‘临仙台’,陛下在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也正常,皇帝年少,帝系薄弱。

皇帝想要独掌大权,自然要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

人人都以为,王爷是皇帝的顾虑。

却不看今日,王爷这一派的人,个个低调谨慎夹着脑袋做人,老实了又老实。

反倒是冯氏那一派,占着太后的势,一个个趾高气昂,张扬的无可救药,目无法纪,屡次让皇帝难堪、有气无处发。

说到这里,秦安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看戏似的阴笑,继续言道:不过,我们还真得感谢他们……说完便和毓秀对视了一眼。

毓秀心领会神,一笑置之。

照冯氏这一派再这么发展下去,恐怕会直接顶替苏慕然,成为皇帝心中头号威胁到皇权的对象。

不,不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已经成功的把皇帝的大部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皇帝的确忌惮苏慕然,但是对他们却是厌恶。

苏慕然能够危险到皇权,他们也一样能够威胁到皇权。

冯氏这边的人认为,苏慕祈的皇位,是他们帮忙夺过来的。

没有他们,苏慕祈就坐不到皇帝的位置。

但是,苏慕祈并不会这么想。

苏慕祈的太子之位,是平津皇帝立的。

苏慕祈姓苏,是皇族之人,是皇帝的儿子。

而且,还有,苏慕泽死的时候,苏慕祈的确还小,但是,也多少知道苏慕泽是怎么死的。

苏慕祈对苏慕泽虽然没有多少兄弟感情,但是毕竟终归是亲兄弟。

至于怎么想,是非功过,全在苏慕祈的一念之间。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方活着的时候不觉得,但对方死了之后,却会念及他曾经的好。

长夜漫漫,路修远兮。

深暑之时,夏暑难消。

冯太后去了静园避暑山庄避暑,在那里有位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太监总管,为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在民间选取了几位美男子,胆大包天的给冯太后献上了。

冯氏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却还不敢这般大张旗鼓的养男宠。

于是乎,大声斥责了这位袁公公。

但是却暗自,命人把这几位美男子,养在了重华殿。

秦安歌收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暗自生笑:果然这种事情,都不用自己亲自出手,就会有人去做。

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费心,出马了。

苏慕然收到消息后,除了当时眼中有少许的愤怒,之后便是继续隐忍不发。

这天,秦安歌在茶室,悠闲自在的坐在茶榻上品茶。

在斜阳透窗的映照下,那一身带着微光的杏粉轻衣长纱霓裳,衬托的秦安歌,犹如梦中的幻纱仙子。

钟灵看着这样的秦安歌,一时之间呆滞住了。

秦安歌不由地提醒道:你继续讲啊!呃…我刚刚说到哪里了?钟灵略显尴尬、呆拙的言道。

冯氏的那个男宠!秦安歌没好气的提醒言道。

话说,那个男宠当真是长的一表人才,不仅体格健硕,而且还……那个那个……钟灵说到这里,还冲着秦安歌坏笑着眨巴眨巴了眼睛。

秦安歌不禁低头掩嘴一笑,笑嗔道:你是不是有帮着大肆宣扬啊!主子,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我去宣扬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最喜欢拿这些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钟灵抖机灵的笑道。

秦安歌心笑道:这些倒是真的!钟灵瞧着秦安歌的脸色,凑到了秦安歌跟前,言道:主子,这冯太后娘娘胆子够大啊!升国的那么多礼法、规矩都压制不住她。

你不都说了,她是太后了嘛!皇帝的母亲,你觉得还有谁能管住她?她现在可是权利地位、金山银海都有了,就只差男人了……主子,可是我没有觉得要男人有多好啊!钟灵嘟囔着嘴言道。

那是你觉得,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秦安歌言道。

不过,转瞬,秦安歌就想到了公子易,也不知道公子易知道后,会如何去想?心情又会如何?主子,您会想养男宠吗?钟灵眼睛一转,脑洞大开,压低了声量,偷偷的说道。

秦安歌没好气的一笑,言道:你觉得王爷知道后会如何?钟灵带着几分尴尬,讪讪的一笑,道:会杀人!你知道就好!不过,自从他走进了我的心里之后,我真的还从未想过,会和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在一起……秦安歌回思着和苏慕然在一起的点滴过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道。

钟灵看着秦安歌此时的模样,心里有点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

怎么,你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男人?秦安歌瞧着,钟灵此时失落的模样,故意调侃道。

别了,我已经有女儿了。

而且,没兴趣。

钟灵直接拒绝,言道。

秦安歌心思着:你又没有在感情上受过伤,所见到的男人,大哥、二哥皆是一等一的好男人,怎么就这么排斥找对象?话说,我和苏慕然好像也没有树立什么特别坏的榜样啊!朗月虽说也是这样,但是朗月情况不同,她对人、事看的太通透了,所以情愿孤身一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男宠事件(1)不过,话又说回来,秦安歌和钟灵认识那么多年,钟灵好像只八卦、关心过别人的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似乎,钟灵自身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其实,秦安歌不知道的是,钟灵有过喜欢的人,只是因为永远都无法在一起,所以钟灵便把此事深藏在了心里,从此断了这个念头。

一心只愿陪在自家主子身边,保护主子,陪伴主子喜怒哀乐。

这时,清风用红木托盘端呈着两碟茶点过来,轻轻地扣了两下茶室的门。

秦安歌听到声音,慵懒的道了一声:进来吧!清风推门入内,顺道关上了门。

笑容灿烂的来到了秦安歌和钟灵跟前,把两碟点心从红木托盘中端出,放在了茶榻的小方桌上。

笑言道:主子,您猜有什么喜事了?喜事?秦安歌在心里琢磨着,看了清风一眼。

你现在胆量是越发的大了,竟然都敢让主子去猜了!钟灵斜着眼睛,看着清风,怼道。

说吧,什么喜事?秦安歌现在心情正好,可不想看到她们俩斗嘴。

太后娘娘在静园避暑山庄养男宠一事,现在传的人尽皆知,这大升的言官可不是‘温恭将军’。

清风带着看戏似的笑意,意有所指的言道。

有言官上奏了?秦安歌若有所思的言道。

何止是上奏,刚刚收到升都传来的消息,监察御史于大人在朝堂上,直指太后娘娘□□宫闱、祸乱朝纲、陷害忠良、不容帝裔,没有半点温良皇后遗风。

呵呵…那他惨了,冯太后最忌讳别人说她不如王皇后。

秦安歌为那位敢于中正直言于大人,感到一丝默哀。

可不是嘛!所以,没过多久,冯太后便以‘道听途说,以下犯上’赐了于大人炮烙之刑。

炮烙!秦安歌顿时,惊呆了。

这可是极刑啊!想当年先帝还在世时,即便有很多大臣反对立苏慕祈为太子,甚至还搬出了大升历代帝训,骂先帝不遵祖制,立储以爱,乃昏君之作为。

先帝虽怒,但都不曾伤害言官们分毫,只是准许他们辞官、告老还乡了。

现如今这冯氏,居然赐了言官极刑,真是……好日子过到头了!她居然赐炮烙之刑,大升不是有律法明文规定,言官谏言,是不可以处以极刑的。

钟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大升的确是有这个律法规定,这是当年太宗皇帝立下的。

而且,当年太宗皇帝立下这个规定的初衷,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言官忠谏直言惹了帝怒,被盛怒之下的皇帝处以极刑,所以才立下这个规矩的。

秦安歌思虑万千的说道。

那这…冯太后她也太……钟灵无语的摇了摇头。

还好自家主子不是这样的。

按理说,这于大人说的可是一点都没有错,冯太后的确□□了宫闱。

清风说道。

杀了三王爷、二王爷,还刺杀了六王爷,确实是不容帝裔!秦安歌眼中的光芒突然转厉,说道。

任人唯亲,让其父亲、兄弟,陷害忠良,屠杀林氏一族、谢氏一族、仲氏一族、张氏一族、戚氏一族,还干预朝政,可不是祸乱朝纲。

钟灵气愤不平的说道。

秦安歌心思着:或许正是因为冯太后这样的杀法,造成杀戮太多,让皇帝越来越不想、越来越不敢除掉苏慕然了。

罢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秦安歌蹙眉深思,淡淡的言道。

我看,哪有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那冯太后可不是活的好好的,死的却是中正敢言的于大人。

钟灵愤愤不平的言道。

秦安歌无法苟同,言道: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于大人忠谏直言,是尽了他的职责,死后自然会名留青史。

同样,于大人一死,就会产生连锁效应。

她真的不该杀了于大人……清风适时的给秦安歌倒了一杯茶,端呈给了秦安歌。

带着胸有城府的笑意,意有所指的言道:对她而言是危机,但是对王爷而言,却是转机。

朗月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秦安歌接过了茶杯,观察到了清风的神色,心里猜到了几分,言道。

肯定是,朗月在清风面前透露过什么。

也没有,朗月只是在张氏一族被杀的时候说过,皇亲贵族被太后娘娘杀越多,王爷越安全,后宫、朝堂被太后娘娘祸乱的越严重,王爷的赢面就越大。

清风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瞟观着秦安歌的神色,掂量着分寸,说道。

于大人遭此酷刑,满朝震惊,人人愤慨,你不要高兴的太明显了。

秦安歌意有所指的提醒言道。

清风瞬间明意,收敛了心中的喜悦,低着头,尴尬的说道:奴婢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男宠事件(2)秦安歌心思着:当初,新帝登基,苏慕祈本该尊正嫡母王皇后为皇太后,但是因为冯氏干预不准,皇帝也就作罢。

言官虽有意见,但因苏慕然都不曾计较此事,大家也就没有特别着重提起。

现如今,这冯氏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她不会真的以为坐到了太后的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毫无一点顾忌了吧?想到这里,秦安歌连连摇头。

没过多久,升都那边又传来一道消息,静园避暑山庄重华殿的宫人都被太后娘娘赐死了。

理由是,这些宫人对外乱嚼舌根。

秦安歌收到消息后,不禁在心中嘲讽道:这不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苏慕然对最近升都那边发生的事,表现的十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以秦安歌对苏慕然的了解,秦安歌知道,苏慕然在背后是不可能没有动作的,只是苏慕然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就在这个节骨眼,秦安歌收到南安王后传来的飞鸽传信,信条上面写着:慎警!慎警!看完后,秦安歌便淡定的将信条放在了烛火上,看着它,渐渐的烧着了,变得越来越短,这才放手,让它烧成灰烬。

王后娘娘,此是何意?毓秀有些担心,言道。

没什么,母亲不过是在提醒我罢了。

秦安歌心里大约猜到了七八分,淡淡的言道。

太后娘娘会对您下手吗?毓秀心有忧虑的言道。

不会,就算她要下手,也是对王爷下手,她朝我下手有什么用,不过是多生事端而已。

不过,最近……她自己身上的火都灭不完,还没有空管到王爷身上。

秦安歌心中有数,很有把握言道。

毓秀似乎明白了些许,只是,那传信的内容,似乎是在提醒主子,需要注意。

但是,主子的解释,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

秦安歌当然明白毓秀的疑惑。

只不过,这是与母亲之间的小秘密,秦安歌不方便告诉毓秀而已。

所谓慎警二字,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分开来解的。

秦安歌和苏慕然都躲到锦州,小心翼翼那么多年了。

南安王后,实在完全没有,特意再传这条信息过来,而且还重复了两遍。

这说明,南安王后要行动了,在提醒秦安歌准备。

只是,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能明说,万一被中途被人截胡了怎么办?所以南安王后,便利用了与女儿之间独特的默契,传递消息。

这样,即使信落到了别人手里,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了,这些日子,王爷都在干什么?秦安歌转念,小声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王爷还是和之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练字、弹琴。

毓秀淡然、端敬的回道。

练字!弹琴?秦安歌在心里琢磨着。

话说回来,苏慕然虽是有几分雅兴,但是却并非是喜欢抚琴弄音之人。

至少,就凭秦安歌对苏慕然的了解,苏慕然是会去练字,但是这弹琴?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是,秦安歌便又问了一句:王爷还有没有干点别的?毓秀想了想,也不确定主子到底想知道什么,只好全数回道:钓鱼,锄地,养花,游山玩水。

只差把吃饭、睡觉、喝茶、出恭都说出来了。

好啊!他倒是过得潇洒,也不带上我。

秦安歌表面抱怨的说道。

但是心里却在想着:弹琴可传音,游山玩水可会面,看来苏慕然最近应该见了不少人。

难怪他最近都不到我面前来!也罢,我就成全了他,让他更能掩人耳目。

想到这里,秦安歌又加了一句:他是不是又迷上什么姑娘了,之前在睡梦里都在喊什么‘云香’……不过这一句话,却说的十分大声,语气里全是愤怒。

这个……毓秀不敢接话了。

这些年七王爷对主子如何,毓秀是看在眼里的。

主子对王爷如何,毓秀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夫妻两人是越来越恩爱,越来越默契,越来越心意相通,毓秀可不敢在中间乱说话。

钟灵呢?秦安歌突然转而问道。

回主子的话,钟灵带小郡主她们上山去打猎了。

打猎?也好。

让这几个小家伙学学在野外生存的本事也不错。

秦安歌思量着言道。

秦安歌养孩子不喜欢把孩子养的太娇气,一来是怕不好养活,容易生病;二来是过于娇气的孩子,适应能力太差,万一哪天生存环境变得恶劣,孩子无法适应下去。

毓秀淡淡一笑,没接话。

这时,清风轻敲了三下门,推开门入内,来到秦安歌面前禀道:主子,来客人了,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秦安歌心思着:来客人了?是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但是嘴上却说着: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才回来的。

清风含笑回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男宠事件(3)秦安歌心有狐疑的去了沐晨轩。

清风跟在秦安歌身侧后随侍,毓秀则去忙事情去了。

秦安歌一踏进沐晨轩的小院子,便看见苏慕然身侧后站着的易水寒。

只见:这易水寒身穿着一件黑蓝夹色齐地绣云纹罗缎衣装,紫檀束冠,脸颊虽比先时瘦了一些,但却更有立体感。

没想到这么些年没见,这易水寒还是那么的帅气,不,不对,应该是越来越帅,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把原先那种吊儿郎当的德行,是抹的一干二净。

秦安歌不禁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这些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有风度,越来越……不过,秦安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收到了苏慕然的一记白眼。

于是乎,秦安歌直接闭上了嘴,把剩下的话憋进肚子里去了。

易水寒当然看到了秦安歌和苏慕然之间的神色互动。

心知肚明,淡然一笑。

言道:王妃这些年不见,倒真越来越像女人了。

等等,易水寒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些年不见,倒真越来越像女人了?秦安歌怒气填胸,狠狠的瞪了易水寒一眼。

易水寒收到秦安歌这个眼神,颇为得趣的一笑,对秦安歌言道:冷静,冷静,当日,我得知你替老七奔孝,直面冯太后,认为你还是那么的虎气,没想到,今日一见,你的锋芒早已收敛的不少,更像贤内助了。

若是当年,你听到这句话,早就怼回来了,哪里会只是这般,气的只是瞪一下眼,就算完事了。

想到这里,易水寒突然觉得有一些失落。

秦安歌想了想后,不想与易水寒过多争辩。

转而言道:侯爷特意要见我,不会只是想和我斗嘴吧!想借你二哥一用。

易水寒眼中带着别具深意的笑意,言道。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安歌没好气的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不当一回事的回道:你想借就借呗!干嘛还要跑过来跟我商量。

你二哥……不是一位好寻的主。

易水寒颇有几分尴尬、无可奈何的解释言道。

秦安歌头一次看到,也有易水寒无可奈何时候,不由地一笑。

颇有几分得意的言道:我二哥和我一样,虽然对权位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我们在乎的人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会义无反顾。

易水寒听明白了秦安歌话里的意思,向秦安歌揖了一礼,言道:那就多谢王妃娘娘了。

秦安歌别有深意看了苏慕然一眼,没吭声,心思着:你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说?但是转念一想,苏慕然也是为了要面子,也就作罢。

易水寒走后,苏慕然问道:你知道你二哥在哪里吗?我不知道!秦安歌坦率、干脆的回道。

苏慕然顿时愣了一下,简直无语。

秦安歌这才又接着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里,他知道我需要他做什么就可以了。

苏慕然,你我是夫妻,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哥哥心里明镜似的……苏慕然思着秦安歌说的有几分道理,以秦安歌二哥的智慧,根本就无须言多。

再看了一眼秦安歌的神色,知道秦安歌有些小情绪了,于是,心怀忐忑的问了一句:生气了?没有!秦安歌言道。

那就是生气了。

苏慕然心里明白着了。

你不该不信任我!秦安歌带着一点气性,言道。

我怎会不信任你?苏慕然感到冤啊!那你还问那么多?事关重大,我自然需要慎重一些。

苏慕然陡然变得十分沉稳,解释道。

然而,眼睛却看向了那,无尽苍茫。

秦安歌想想,苏慕然说的也没有错。

这些对于秦安歌二哥而言,又或者秦安歌而言,都不是什么生死存亡之事,但是对于苏慕然而言,却是。

此一时,秋风起。

落叶尽飘飘。

借问东风,风不语。

春还在,秋林雨。

红尘煮酒,音尚在。

长箫一曲,意难平。

第一百八十章 宫变(1)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升都皇宫中,一群宫女不堪忍受冯太后的喜杀无常,发动宫变,冲进了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安宫内,杀死了阻挡的寿安宫掌宫,用寝宫中的烟罗帐,勒死了冯太后。

凄叫之声,不断地从寿安宫传了出来。

御林军统领显昭,听到寿安宫的动静后,大致猜到了是何故,故意按兵不动,当做没有听见。

原因很简单,御林军统领显昭,内心早就不满冯氏已久。

再加之,在显昭眼里,皇帝之位本该是由嫡出正统继位,正嫡子尚在哪里轮得到继后之子?更何况无论是论资排位、还是论民心所向,九王爷都无法与七王爷相提并论。

因此,显昭对冯氏一直都是表面上服从,从未在内心认可。

皇帝闻讯后,急忙领着乾阳宫的侍卫,赶来镇压,但是却不知何故,皇帝最后也死了。

导致,宫外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皇帝是被宫女宫变吓死的。

有的人则说,皇帝是在慌乱之中被人杀死的。

有的人则在私下讨论说,这次宫变就是一次政变,是有人不满冯氏家族的人已久。

还有的人说,太后养了男宠,为了掩盖事实,不让知情人说,屠杀宫人,宫人为了自保奋起反抗,冯氏这是活该,报应。

还有的人则说,冯太后祸国殃民,残害了不少忠烈、诗礼之家,这是他们的遗孤、追随者潜入宫中报仇雪恨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虞国和沙丘国又陈兵于边境。

不过此次还又多了一个国家辽国,陈兵于与升国交界的边境之处。

这一下子内忧外患,三司连夜商讨对策。

最后一致决定,迎先帝嫡子七王爷回升都,继位大统,治乱象。

就当前来请苏慕然的人马到达九畹山庄后,苏慕然再三推辞后,这才答应回升都,继位大统。

秦安歌知道后,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坐在去往于兰亭的回廊栏杆上,抱腿深思。

这个结果,秦安歌早就预想过。

只是,如今,苏慕然真的要回升都继位大统了,秦安歌却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秦安歌也知道这个结果,其实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因为,宫变是由母亲策划,远程指挥实施的。

虞国、沙丘国、辽国的此次陈兵边境,和父王、二哥脱不了干系。

至于,升都的势力基本上站在苏慕然一边,原因有六:第一,苏慕然乃先帝嫡子,继承帝位,本就是民心所向;第二,升都有很多官员、部将原本就是苏慕然的亲信、旧部;第三,苏慕然的母族势力本身就庞大;第四,这些朝中大臣又不傻,虞国、沙丘国、辽国的背后力量,不用想,基本上都猜的到,只有苏慕然继位,周边几国才会不战自退;第五,没有其他任何一个王爷,能够和苏慕然的实力抗衡,包括现在掌管着龙城大军的六王爷苏慕熠;第六,苏慕然自身能力很强,强到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也不敢越过了他自作主张。

还有,所谓名正言顺,千万别小瞧了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真的非常重要,苏慕祈无子,苏慕然是皇族中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就凭这几个字,就能让一群王爷、大臣无言反驳。

准确的来说,在很多大臣和老百姓眼里,皇位本就该是苏慕然的,是先帝被冯氏迷惑了心窍,才把皇位给了这个妖妃所出的儿子。

如今苏慕然继承皇位,那是回归正统。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说出来的就是,就在健康皇帝崩后不久,冯氏一族或为自保或为权利野心,密谋,领兵,想趁此机会夺取苏氏江山。

但是,冯壡、冯吉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手中所领的一向听从命令的升都禁卫军,来到宫城之后,便倒戈相向。

原来,这升都禁卫军,听从的从来都是苏慕然的命令,之所以之前会听从冯壡、冯吉的命令,全是苏慕然授意的。

于是乎,冯氏一族,因此,全部被族诛。

对于这个结果,秦安歌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因为,苏慕然的能力秦安歌早就略知一二,如果不是先帝,以强势的态度非要立苏慕祈为太子,让苏慕祈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大统。

否则就凭冯氏的那一干人等,根本就不是羽翼渐丰的苏慕然的对手。

苏慕然被受夹制,完全是因为先帝的原因。

秦安歌思着:先帝,如果你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果,你还会杀了苏慕渊吗?想当年,苏慕渊重情尊孝,深受百姓爱戴、弟弟尊敬,既有兄长风范,又有一国储君的气度。

而大王妃温端贤惠,才貌双绝,最后却落得,不得不跟随大王爷自尽身亡的下场。

不仅如此,大王妃的父亲安国公,也因为不懂得审时度势,低头、奉迎冯氏,后来被冯氏的人陷害,导致一族全被灭。

这些事情,想起来就是一阵哀吁。

如果可以,如果有的选,秦安歌真的想要王皇后活着、苏慕渊活着,这样苏慕然就不用,不得不扛起一切,面对各种血雨腥风、山雨欲来之势。

秦安歌也可以和苏慕然安心的伴舟湖上,苏慕然也可以在苏慕渊登基之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宫变(2)这时,清风走了过来,含笑对秦安歌,轻声说道:恭喜主子。

秦安歌知道,清风指的是苏慕然即将到升都登基为帝一事。

勉强撑起一笑,带着淡淡的忧伤,言道:没什么好恭喜的。

清风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看到自家主子神色落寞,虽然不明白何故,但也懂得该说什么,有的话不能说。

于是,收起了笑容,蹲了下来,温柔的语道:主子,因何不快?你不明白,一旦他成为皇帝之后,就是天下人的皇帝,而不是我一个人的王爷了。

这就是秦安歌忧伤的根源。

此一时,微风起,回廊一侧的青绿竹林,随风而动,发出沙沙……之声。

与之相呼应的,是蜷坐在回廊栏杆上,环抱着双腿,一袭青罗纱,羊脂玉步摇点缀发髻的秦安歌。

看上去,是好一幅唯美画卷,但是整个画面却似乎带着些许忧伤。

话说,到达升都之后的苏慕然,登基为帝后,改年号奉正。

给苏慕祈谥号孝哀帝。

追谥生母王皇后为德贤太后。

当然,苏慕然要做的事情也不仅仅只有这些,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比如,要稳定人心;再比如,要处理冯太后和苏慕祈的身后事;还有,更重要的是,诏达四海,令四海升平等等。

因为,冯氏养男宠,苏慕然觉得有污了先皇,所以,苏慕然下达了口谕,不准许冯太后葬入皇陵。

对于这一决定,百官也好,百姓也好,完全都可以理解,甚至十分认同。

至于德贤太后,苏慕然则私下做了安排,不仅没有让她与平津皇帝合葬,反而让他们越葬越远,一个在东陵,一个在西陵。

不仅如此,苏慕然还让将苏慕渊夫妻悄悄地移葬到了德贤太后的旁边。

在苏慕然看来,父皇是对不住母后的。

这样,兄长以后,就可以有母后保护。

秦安歌在得知,苏慕然给苏慕祈的谥号是孝哀帝之后,心底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苏慕祈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为,谥号中的这一个哀字,具有同情之意。

这就说明,苏慕然心里对苏慕祈并没有多大的恨意。

既然没有多大的恨意,以苏慕然的性格,可能会将苏慕祈终生囚禁,真的未必会杀了苏慕祈。

但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苏慕祈肯定是死了的。

只是,以秦安歌了解的南安王后,南安王后虽然策划了这场宫变,杀了冯氏,但是绝对不会杀了苏慕祈,因为苏慕祈始终是苏慕然的亲弟弟,这种事情,南安王后一定会交给苏慕然亲自去处理。

因为,无论苏慕然是杀了苏慕祈也好,还是留了苏慕祈一条生路也好,那都是苏慕然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由。

那么既然苏慕祈不是死在南安王后的手里,又不是死在苏慕然的手里,那苏慕祈究竟死在谁的手里?虽然,苏慕然对外宣称的是,苏慕祈是被宫女发动宫变活活吓死的。

但是,秦安歌见过苏慕祈,以秦安歌对苏慕祈的判断,苏慕祈是不可能被宫女发动宫变活活吓死的。

可是,为什么苏慕然要这么对外宣称呢?是为了掩盖什么?还是为了保护谁?想到这里,秦安歌好像悟出了些什么:对,没错,是保护!保护!苏慕然究竟在保护谁?然而在这个世上,杀了苏慕祈之后,还能被苏慕然袒护的又能有谁?其实,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若是换做别人,趁着宫变之时,放暗箭杀了苏慕祈,早就被苏慕然以弑君之罪,问罪处斩了。

怎么会,大费周章帮忙掩盖。

真相是什么?答案苏慕然知道,苏慕寒也知道。

这要怪,又能怪谁?冯氏在静园避暑山庄养男宠一事被泄露出去之后,冯氏怀疑,是苏慕寒从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故意把这件事传到了外界,让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因为,冯氏在静园养男宠期间,就只有苏慕寒这么一位王爷进入过静园。

而那些宫人们,没有多少机会能接触到外界,更没有这个能力,把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所以,冯氏在事后对当时的陛下苏慕祈说了:苏慕寒此人表面恭顺,实则城府颇深,必须除之。

可巧,苏慕祈也认同了。

但是,这件事却被一个太监听见了。

话说,那日下午,那个小太监,奉命到养安殿除鼠,就在钻到茶榻之下放鼠夹之时,却未料,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一时间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冯太后和陛下已在殿内,殿内安静的出奇,已无其他宫人,那小太监一看这种情况哪敢钻出去,于是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这一番对话。

那小太监自知:只要养安殿值守的人谁想起来,还有前来除鼠的人不曾退出来,那自己便是死罪。

于是,在陛下和冯太后都离开后,便赶紧钻了出来,立马偷偷地去找四王爷了。

所以,也就有了后面的一出。

也就是说,就算当日,南安王后没有策划,升都皇宫中的那场宫变,苏慕祈也会在苏慕寒策划的混乱中被刺杀。

只不过,一切都赶巧了而已。

苏慕寒原本打算,苏慕祈一死,冯氏就得另立皇帝,无论冯氏想立谁为帝,最后坐上皇位的都只会是苏慕然。

因为,没有了苏慕祈的冯氏,她算什么?苏慕然忌惮的从来就是先皇留下的支持苏慕祈的势力,和苏慕祈是被先皇立为一国储君的事实。

苏慕然一旦继位之后,冯氏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好果子吃,哪里还有机会,再杀谁?毕竟苏慕然可比苏慕寒更恨冯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宫变(3)这夜里凉风起。

朗月坐在床榻上,对着烛光,用金线绣着凤飞九天罗帕。

温暖的烛光,光照在朗月那温柔安静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惬蔼。

就好像一位温柔的姐姐,在为最疼爱的妹妹,缝制明日即将出阁的嫁衣一样。

这时,清风推开门走了进来,为防风把烛火熄灭了,又立马关紧了门。

你还没歇呢?清风关心的言道。

主子睡了吗?朗月淡笑了一下,轻声问道。

睡是睡了,不过,我看主子,好像并不高兴。

清风神色黯然的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朗月心中大约猜到了几分,手中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绣着手中的罗帕。

朗月,你说,王爷他,不,陛下他……会不会……清风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朗月的脸上倒是平静无澜。

因为,在朗月心中,自家主子既有与苏慕然患难与共的夫妻情分,又有儿女,南安为后盾,主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清风见朗月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又自相自解的言了一句:算了,看来都是我想多了。

朗月没有理她,继续绣着罗帕。

清风觉得没劲,便脱了衣服,躺到自己的床上去睡觉去了。

……没过几日后,苏慕然下旨安抚、封赏大批有功之臣。

而且,还特意派人请回了当年因先皇立太子一事告病、告老还乡的一些言官。

又为,当年因被冯氏之人陷害,而导致被灭族的几大家族平反。

顺道还破格提拔了一些优秀的青年才俊。

因此,四王爷苏慕寒被封为了廉亲王;五王爷苏慕恒被封为了礼亲王;六王爷苏慕熠被封为了忠亲王;八王爷苏慕景被封为了义亲王。

这日,苏慕然召了廉亲王苏慕寒、礼亲王苏慕恒、义亲王苏慕景、左丞相范佑、楚侯爷易水寒在宣室议事。

寂静半响之后,易水寒突然言道:陛下何不召忠亲王回升都?苏慕恒听言,立马看向了苏慕然,像是在等待一个等待已久的答案。

当初,冯太后召各王入宫奔丧,其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各王,六哥曾经深受其害,如今朕登基又召他回来,恐怕他会多思。

也罢,就让他留在龙城镇守吧!说完,苏慕然便与易水寒对视了一眼。

各自心照不宣。

另一边,秦安歌坐在九畹山庄的元亭内,慈爱的看着不远处,正坐在琴台后练琴的一一。

暖心看着一一,笑言道:主子,郡主的琴是越弹越好了。

秦安歌淡淡一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清风接话道:郡主往那一坐,端庄得体的样子,一看就有皇家风范。

不过,越是这样,我反倒怕她吃亏。

一一太懂事,太明事理了,这样的孩子往往容易受了委屈也不说。

这就是秦安歌比较担心的事情。

主子,有您和陛下在,谁敢欺负到郡主头上?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怕。

清风颇有信心的言道。

那是你低估了人心!若是一乐,以她那性子,谁敢欺负了她?但是一一,看着就是是个容易受欺负的。

秦安歌不得不承认,把这孩子教育的太懂事了,忘了教她其实人也可以自私一点。

主子,郡主身边有那么多人看着,不会让人欺负了郡主的。

清风笑着宽慰道。

秦安歌颇感无奈的一笑,道:你当我是担心谁呢?我是怕,日后郡马爷,还有她婆婆欺负了她。

噢……清风恍然大悟。

说起郡马爷,清风想了想后,转移话题言道:陛下,也差不多要接主子您回宫了吧?不急,陛下处理好政务,稳定大局之后,自然会接我们回去。

毕竟,这里,可比升都安全的多。

清风明白了原由,吃了一剂定心针。

这时,一一一曲练毕,起身来到了秦安歌面前,恭敬的言道:母亲,孩儿今日的琴课已经练完了。

小小人儿这有礼有节的样子,秦安歌看着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

练完了就去休息吧!别太累着了。

秦安歌温柔的拢一下一一额前的头发,目光慈和的看看一一,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凤临天下(1)母亲,现在我可不可去找一乐玩?一一一双澄亮的大眼,眼里是满眼的渴求,弱兮兮的言道。

可是,现在一乐正在练剑,而你弟弟正在上课。

他们暂时都不能陪你玩,你可以陪在母亲身边吗?秦安歌耐心的言道。

好。

一一懂事、乖巧的回道。

若是旁人看到这么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自然高兴,因为既好带又听话。

但是,偏偏秦安歌不是这种人,秦安歌喜欢有思想、有自己的判断力的孩子。

母亲,跟你说一件事情好吗?秦安歌眼里充满爱怜的看着一一,说道。

嗯…一一点了点头。

母亲,还有你父皇,我们都很爱你,无论你遇见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都可以告诉母亲,母亲和父皇会永远的保护你,直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以前,母亲或许教了你许多,让你懂事等等之类的,这些虽然也没有教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必过得太压抑了……秦安歌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和苏慕然过得处处受夹、低着头做人,才导致孩子变成了这样。

一一似懂非懂的看着秦安歌。

秦安歌爱怜的抚摸了一下一一的小脸蛋,继续说道:你的父王现在已是皇帝,不久之后,你就会是大升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公主’你明白吗?那弟弟呢?你弟弟,他是你父皇的嫡长子,你父皇会自有安排。

母亲,孩儿听说,之前的皇嫡长子就是被人害死的……一一有些害怕,怯生生的说道。

秦安歌心思着:谁和她讲这些了?转念一想:应该没有人特意和她讲这些,估计是那些丫鬟们私下聊天,被这小丫头听到了。

不过也是,苏慕渊被冤死,死的这般冤枉、无辜,肯定有人说起这些的。

于是,轻轻的拥抱着一一,安抚着一一,说道:别怕,有母亲在呢!母亲会保护你和你弟弟的。

真的,别怕!父王呢?那母亲问你,你父皇平时疼不疼你和你弟弟?秦安歌轻轻地松开一一,看着一一澄净的眼睛,转而言道。

疼,父王虽然对弟弟很严厉,但是孩儿知道父王很疼弟弟,弟弟生病的时候,都是父王照顾弟弟,给弟弟喂粥吃的。

一一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你父皇疼你吗?秦安歌笑着,故意问道。

疼,父王会给孩儿买好多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呢?秦安歌继续,笑着问道。

父王还教孩儿写字,教孩儿怎么发暗器……一一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说漏嘴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等等,秦安歌好像发现了什么,阴怒着一张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父王,教你发暗器!母亲,您能不能不要生父王的气……一一弱兮兮的恳求道。

母亲,不生气,不生气。

就算生气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呀!尤其,是在这么可怜巴巴,看着心疼的心都要化了的孩子面前生气。

秦安歌再即使再气也会忍着。

于是,强忍着火气,面带微笑的说道:那你父皇还教了你什么?不是秦安歌不想孩子学使用暗器,只是,秦安歌觉得现在一一年纪尚幼,还不适合学这个。

没了。

一一瞧着秦安歌的神色,可不敢,全部交代出来。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哪里瞒得过秦安歌的眼睛。

不过,看着一一现在这样,倒是有点小孩子灵精的样子,所以不但不气,心里反而高兴的很。

作为母亲,秦安歌可能更喜欢孩子,活蹦乱跳,古灵精怪的,而不是被管束的目中毫无神彩,不敢乱动一步。

但是苏慕然并不会这么认为,苏享安是嫡长子,注定了以后是要子承父业的。

一一是女儿,该教的要教,尤其是在先时那般情形之下,但是该疼爱的也不会少了苏一一,毕竟她可是三哥的遗孤。

不日后,虞国、沙丘国、辽国,自行从边境之处退了兵。

这预示着,苏慕然已经稳住了大局。

忠亲王苏慕熠从礼亲王苏慕恒飞鸽传来的传信中,得知了苏慕然为何未召他回升都的原因后,惭愧不已。

在边境之势安稳之后,便与属下商议,上表奏请回升都朝贺陛下登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凤临天下(2)奉正二年,正月十五,皇帝下旨册封秦安歌为皇后,执皇后凤印,统帅六宫,凤仪天下,诏达四海。

并在三日后,下旨册封皇嫡长子苏启渊为皇太子。

在此特别说明一下,苏享安在被册封为皇太子的前五天,就已被苏慕然改名为苏启渊了。

至于这启字,原本就是苏慕然下一辈的辈分。

而这渊字,意为纪念苏慕渊。

由此可见,在苏慕然心里面,一直都认为这皇位本该由苏慕渊继承。

秦安歌知道苏慕然给苏享安改名为苏启渊后,非常平静,一句话也没有说。

准确的来说,给苏享安改名,于苏慕然和秦安歌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苏享安这名字是怎么来的,这夫妻二人可是记忆犹新。

当日,所受到的屈辱,仿佛犹在眼前。

这日,宫中家延台摆宴。

一为,庆贺立太子一事;二为,忠亲王苏慕熠接风洗尘;三为,皇室子弟团聚家宴。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苏慕然一袭枣红色夹黑锦宽襟龙袍同秦安歌一起高居主位,俯瞰群臣。

酒过三巡后,苏慕熠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朝秦安歌举杯敬酒道:想当年,冯氏不容我等一众兄弟,还是皇后娘娘,临危不惧,让我等也跟着逃过一劫,这一杯酒,一定要敬皇后娘娘。

只见,苏慕熠在龙城这么多年,历尽风刀霜剑的脸上,早已不似当初年轻之时,健康的小麦肌肤若凝脂、意气风发。

而是变得沉稳稳健,还带着一点点健康的高原红。

苏慕景听到这话,立马起身附和道:那这杯酒,臣弟也该敬皇嫂。

苏慕寒、苏慕恒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相敬。

秦安歌见状,淡淡一笑,与苏慕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谦和的言道:各位王爷过誉了,我不过是尽的为妻的本分。

皇后娘娘谦虚了,能够有如此魄力的女子,世上真无几人已。

岐王道。

皇嫂,您这杯酒,逃不掉了。

苏慕景打趣的一笑。

行,这杯酒我喝。

说完,秦安歌便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然后,便转而说道:不过,这下一杯酒,可该你喝了。

易水寒坐在诸王后排,立刻就明白秦安歌的意思了,等诸王都放下金樽坐下后,便立马接话,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言道:看来,皇后娘娘特别在意王爷您的婚事,义亲王您该请客了。

苏慕景脸起红云,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有几分羞涩,道:哪里,哪里。

别哪里,哪里了。

你跟蓝家姑娘的婚事也该定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你们不着急,我和陛下可是很着急,好让九泉之下的母后安心。

秦安歌笑着,佯装嗔责道。

苏慕然宠溺的看了秦安歌一眼,或许是喜悦的缘故,也或许是喝了几杯放松了的缘故,一反常态,配合着秦安歌,故意作弄苏慕景道:怎么,这么不着急,是等着朕给你们下旨赐婚吗?但不过,苏慕然这一脸严肃,把苏慕景弄得是一愣一愣的。

陛下,您就给老八赐婚吧!依臣看,他就是在等着您赐婚了。

苏慕恒淡笑着,故意调侃道。

五哥……苏慕景被群攻的有些无奈。

一转头,向苏慕熠求救道:六哥您看,他们都欺负我。

苏慕熠半握着拳头,掩嘴一笑。

不但不帮忙,还帮着倒忙,笑言道:谁让你不着急,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耽误得起,总不能还让人家姑娘老等着吧!咱们苏家可没有这家风。

这最后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秦安歌忍不住朝苏慕熠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六哥,说得好!精辟!咳,咳…苏慕然在旁边,提醒了两声。

表示着存在感。

秦安歌当然明白意思,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得要哄!于是,偏过头,偷偷的对苏慕然悄声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英雄中的英雄,谁人能跟您比。

这还差不多!苏慕然满足的勾起玩味的一笑。

易水寒坐在座位上,看着高台上两人的互动,嘴角勾起一笑,不知道是欣慰,还是羡慕,还是失落,还是苦涩。

哥哥们尽拿我说笑。

苏慕景有感几分无奈,几分幸福,淡淡一笑说道。

这样的日子真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母后还在的从前。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都是在关心你!苏慕寒依旧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还特别严肃认真的说了这一句。

苏慕景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苏慕寒,一听他说这话,立马就低着脑袋,不吭声了。

易水寒见状,不禁闷声偷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凤临天下(3)欢聚的时间总是快乐的。

但欢聚过后,总是分外冷清。

夜里,秦安歌站在正坤宫寝宫的窗台前,看着窗外朦胧月色,回思着过往。

似乎明白了许多。

包括柳月汐的死,蓁儿的死。

其实,从柳月汐攀上苏慕然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以前秦安歌不懂,但是自从秦安歌执掌凤印之后,秦安歌就全看明白了。

在这个世上,能让蓁儿心甘情愿为之赴死的也只有王皇后。

王皇后的确是这后宫中聪明的第一人,她算计好了一切,甚至连身后几十年都算计了,可惜却偏偏输在不够狠,不够绝情。

或许也正是因为一份念情,才让那么多人想念她、拥戴她。

浮生逐利,到头皆苦。

浮生舍利,万般自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时,毓秀静悄悄的来到了秦安歌的身侧后。

让你办的事情如何?秦安歌看着月色,眼中有思,面无表情的言道。

回主子的话,基本已经办妥。

毓秀恭敬的回话道。

那位七公主殿下也该接回来了。

秦安歌有所思虑的言道。

只怕,那位公主殿下并不好请。

毓秀思量再三,心有顾虑的言道。

当年,苏慕羽因苏慕渊的缘故,剃发出家,如今她七哥已经登基为帝,她再留在庵堂中,也不太像个样子。

秦安歌对苏慕羽,同情有几分、怜惜有几分、无奈有几分,言道。

恐怕这事,还得烦扰皇后娘娘亲自去一趟了。

对于这事,毓秀还是看得明白的。

这是所谓的心结难解。

若是我去有用,去也无妨,只怕…是得陛下亲自走一遭了。

秦安歌眼起忧虑,长吁了一气,说道。

陛下?是啊!苏慕羽同我本身并无多大情分,但同陛下兄妹情分却很深,当初苏慕然离开升都,将她一个人留在宫中,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她心里对她这个哥哥应该是有怨言的吧!其实说起来,苏慕羽也确实挺可怜的,当年王皇后一走,她在这个宫中便是众矢之的。

陛下会去吗?奴婢看,今个席间都无人提七公主。

毓秀思量着言道。

不提,不代表不记得。

更何况,苏慕羽一事,确实不好提,毕竟都是相互打脸的事,没人有这个面子提出来。

秦安歌多少还是知道这些王爷在想什么的,团聚家宴之日这事怎么提?当年为苏慕渊说话的苏慕羽因为悲愤,心灰意冷出家了;苏慕泽则被冯氏害死了;而他们有心却无力。

那该如何是好?毓秀心有犹豫,淡然不知所谓的言道。

秦安歌从毓秀的态度中,也猜出几分,毓秀的为难。

指点迷津道:这种事情当然是有一个人去最好。

说完,眼露灵光,别有深意的看了毓秀一眼。

毓秀瞬间明意,淡淡一笑,端重的言道:楚侯爷!对呀,就是他。

苏家的王爷都不好提,陛下也差个台阶,我说就更不合适了。

秦安歌可没有忘记,是谁把苏慕然拐带去锦州的,也更没有忘记,是谁拦着苏慕然不去救苏慕渊的。

所以是,自知理亏,气矮三分啊!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说完,毓秀便福身告退。

趁易水寒现在还在乾阳宫,并未出宫。

说到楚侯爷易水寒那边,易水寒刚一踏出乾阳宫,就看到毓秀正往这边疾行而来,而且好像还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于是,当下就思量了一番,很快便猜出一二了,立马背着手,就往宫外走去。

毓秀看到,易水寒正准备走出宫,忙上前,阻步言道:侯爷吉祥!易水寒自知躲不过了,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停下脚步,言道:你们家主子让你来找我的?是。

毓秀不想瞒着易水寒,毕竟这种人精似的人物,想瞒也瞒不过。

她倒是会使唤人!易水寒没好气的自嘲言道。

皇后娘娘需要王爷您,借助一臂之力!毓秀淡然一笑,恭恭敬敬、坦坦荡荡的说道。

面对易水寒,毓秀多少还是知道些他的性子的。

他若不想帮,换谁也都请不动。

自然,也不会停步,给机会毓秀把话说完的。

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后娘娘,这事我可不敢保证结果。

易水寒虽然也觉得苏慕羽再待在庵堂里不合适,但是却也是有顾虑的。

有侯爷出马,定然马到功成。

毓秀淡笑着,福身言道。

担不起,这事我可担不起……然而边说着,易水寒就边背着手,表面洒脱,内心纠葛的往宫外走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凤临天下(4)留下毓秀站在原地,目送着易水寒离去。

拂柳日。

东风来,百花争艳春意浓。

一望相思,无边中。

雁归来。

盼来时,无限几好!御花园花繁锦簇之时,秦安歌一袭素雅宫袍,秀白的手,拿了一把浅浮雕海棠花宫扇,婷步走在两旁都是茶花花圃的石道上。

身侧后随侍的是,清风和钟灵。

主子,听说最近有很多大臣都提议陛下纳妃选秀……钟灵嘟囔着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秦安歌没吭声,因为这事没法管,而且也不可能堵得了每一个人的嘴,这事,最关键的还是得看苏慕然的态度。

反正秦安歌自己是不会装大度,提议去选秀纳妃的,那不明摆着是在讨好别人,恶心自己吗?秦安歌做不到,而且也不符合秦安歌的人设。

七公主最近如何?秦安歌转移话题言道。

还在庵堂里了,公主府已经在连夜新建了。

钟灵回话道。

陛下真是有心了!秦安歌寡淡的言道。

这苏慕羽说不回宫住,他苏慕然就在宫外建一座公主府。

这哪有尚未出阁的公主住宫外公主府的,这苏慕然还真是都依着她了。

不过,苏慕羽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是不愿再过宫中生活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奴婢听说,也就是耳闻啦…那位七公主好像早有意中人……钟灵说的煞有介事似的。

呵呵……你是在说楚侯爷易水寒吗?秦安歌有些无语的言道。

传言这种事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呀!若说苏慕羽会喜欢易水寒,确实会有这个可能,想当年王皇后,也就是德贤太后,还在世时,易水寒经常进入正坤宫给王皇后请安,而这苏慕羽是养在王皇后身边的,这接触的机会多了,会对易水寒生出感情来也不足为奇。

只是,就易水寒这个个性,只怕是不会喜欢上苏慕羽。

首先,苏慕羽公主的身份就注定了,易水寒不会对她动这个念头。

第二点,就易水寒这个性格,除非对方能够在实力上碾压他,或者是与他不分伯仲,他才会对对方另眼相看。

再者,就是能够能温暖到他的心的。

只不过,后面这一条,苏慕羽也实难做到。

所以,他俩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除非,苏慕羽能够像苏慕景那样。

虽然那苏慕景在才智上,没有什么优势,比不上哥哥们,但是对蓝慕嫣却是很暖很真心,把陪伴当成了最长情的告白,一直都尽着最大的努力守护着蓝慕嫣。

可惜啊,苏慕羽从一开始都没有。

那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想用公主的身份去逼迫易水寒娶,也是更不可能的,因为苏慕然绝对不会那么做。

在苏慕然眼里,苏慕羽是亲人,易水寒也是,而且易水寒和苏慕然还是从一个战壕里走出来的亲人。

好像是,听说当年冯太后刚刚被册封为皇后之后,经常有为难七公主,还是楚侯爷出面帮公主殿下说过几句话,冯太后这才少有为难七公主殿下。

钟灵认真思索着,回道。

就凭这些来断定,七公主喜欢楚侯爷,这也太草率了吧!不过,说不定还真是真的。

但不过,秦安歌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们人云亦云这些八卦了,尤其是苏慕羽还是苏慕然的亲妹妹。

并且,这些搞不好就是这些丫头们,看着苏慕羽还未出阁,闲得没事,揣度出来的,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于是,秦安歌转而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你可知道楚侯爷当年到底和冯太后说了什么,冯太后才愿意放过苏慕羽,还没有对他打击报复的?相较起来,秦安歌倒是对这个更感兴趣。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史官也没有记载。

现在在宫里当值的,不是七王府的旧人,就都是陛下登基后新选上来的一批。

奴婢都算是宫里的半个老人了……钟灵颇带着几分尴尬回道。

秦安歌心思着:好像也是,之前宫里的那些宫人不是参与过宫变的,就是死的死、伤的伤,或是谁谁谁的人,苏慕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分辨细察、挨个细究,自然会索性全部都换掉。

至于之前宫里那些人的去处,秦安歌没有去细问,也更是不想去问。

在秦安歌心里,这些人应该要么就被问罪了,要么就是去给冯太后、苏慕祈陪葬了,再要么就是被打发出宫了……因为,无论冯氏做了什么,她依旧是太后,只要不是改朝换代,还是大升的天下,这以下犯上,发动宫变就凭这一条已是死罪,按律就得处斩,没有祸及满门就已经是新帝开恩。

所以,发动宫变的人,早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根本就是视死如归。

那你这个老人也得像个老人样,宫里的这些小宫女们可都是要向你看齐的……秦安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给钟灵敲着警钟,说道。

就在这说话间,几人行到了潋滟池旁的石道上。

停下脚步,看潋滟池水,清澈见底,奇红未开留芳。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旁边长有一棵白玉兰花树的六角亭中,传来了悦耳、婉转的琴声。

仔细品味这琴声,这琴声中似乎还带有少女怀春的味道。

秦安歌虽然不通音律,但是却懂人性。

顷刻之间,便明白了什么。

于是,随口就问了一句:陛下经常来此处吗?第一百八十七章 选秀纳妃(1)这个……应该不经常来吧!但是,肯定偶尔会来。

钟灵有些为难,尴尬的回话道。

是吗?我们去看看。

秦安歌边说着,边就听着琴音而往。

只见,六角亭中,有一位年约十七岁,身着广袖流仙裙,发髻点珠钗,身姿婉约娉婷,眉如含黛新柳,杏眼存情带波的美人儿,正在弹奏着石桌上的一把七弦古琴。

秦安歌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美则美矣,却非善类!于是,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言道:听闻琴学的核心思想是‘清微淡远,中正平和’是否是真?那美人儿听言顿了一下,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停下了抚琴,抬头看了秦安歌一眼,若有所思,回道:是。

秦安歌心思着:今个我虽未穿凤袍,但穿的也是宫袍,在这个后宫之中,能穿宫袍者,除了我,也再无其他主子。

这姑娘身在宫中,怎会猜不出来我是谁!这不是真傻,就是假傻!于是,想了想后,言道: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何罪?不过,说这句话时,秦安歌的警告意味可是十足。

不知。

但,诗萱在此弹琴乃是奉命而为。

那美人儿依旧稳坐如钟,纹丝未动。

秦安歌心里冷笑道:好一个,自持矜贵的姑娘!如果你是现代人,或是南安长大的姑娘,你对我是这态度,我不足为奇,也能理解。

可是你受着大升的教诲,毫无尊卑礼数,那就只可能是另有原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但是,你也太过于狂妄自大,野心昭昭了!清风看到,自家主子神色风云变幻。

在心中琢磨着:究竟是出口震慑一下好?还是不要吭声?就在这时,秦安歌眼底里露出了几分不屑和三分嘲讽,冷冷的开口言道:那你下一次,见到陛下之时,最好问一句‘以下犯上是何罪’?说完,一张脸便冷若寒潭,拂袖转身而去。

清风、钟灵见状不妙,连忙跟上自家主子。

回到正坤宫的寝殿,秦安歌难忍心中愤怒,啪…的一下,就把宫扇拍在了金丝楠木茶榻上的金丝楠木浅浮云雕小方桌上。

清风见状不妙,忙给钟灵使了使眼神。

钟灵瞧了自家主子神色一眼,在心中掂量了一下,犹豫了一番,这才抬手摆了一下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然后才来到秦安歌身边,边察观着秦安歌的神色,边言道:主子,您犯不着因那一个小丫头生气……你还真是不懂,你觉得我会是在生那个小丫头的气吗?秦安歌气的是那些人,也太不把苏慕然的结发之妻这个中宫之主放在眼里了。

清风看出来缘故了,在心里寻思了一番后,上前一步,劝解献策的言道:主子,在那些大臣眼里,陛下乃是这天下之主,后宫自然佳丽三千,就算今儿个这个不送人进来,明儿个那个也会送人进来。

不过…今儿个这姑娘明知主子您是皇后娘娘,却仍旧毫无半点礼数,可见其背后的势力及野心都不小,‘除’定然是一定要除去的,只是怎么除而已……秦安歌瞧着,清风那模样像是已经有主意似的。

倒也很想听听看,她说的。

于是,平下了心气,言道:那你说说看,怎么个‘除’法?清风在心里把即将要说的话整理了一番,恭敬的回道:回主子的话,这第一种方法嘛,就要看她背后的势力是谁?势力越大,越是用这种手段接近陛下,陛下越是对她起疑,不会信任她,用不了多久,此人便不除自除;这第二种方法嘛,主子位居中宫,太子殿下又是您所出,您的位置稳得很,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等再过几年她花残粉退之时,有的她哭的……你长进了不少嘛!秦安歌带着几许夸赞,言道。

不过,在听完清风的这一番话之后,秦安歌的火气基本上也是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毕竟,那个女人,能不能讨苏慕然欢喜还真不一定了。

就从刚刚那个女的,说话来看,她虽然是见过苏慕然,但是苏慕然并没有对她有多上心,否则也不会没有给她名分,让她还在那里弹琴。

这么一分析下来,秦安歌突然倒有些同情那个姑娘了。

这个苏慕然明摆着是不信任她,想看她的后台是谁的?又是怎么把她安排进来的?乖乖啊,高手过招!秦安歌决定了不参与进去,准备看好戏。

钟灵瞧着,自家主子神色不仅由阴转晴而且还露出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朝清风看去。

清风刚刚得到了自家主子夸赞认可,到现在心里还在得意暗爽了。

另一边,金碧辉煌的乾阳宫内,苏慕然身着一袭龙袍,正和易水寒盘坐在寝殿的茶榻上,隔着棋桌对坐,对弈下棋了。

此时,苏慕然执着黑子,泰然如山,嘴角带着一抹心中有数、洞察秋毫笑意,笑道:表兄,你这棋艺退步了!是陛下棋艺越来越好了。

易水寒一双深眸明晰,带着少许的谦逊,不以为意的笑道。

苏慕然心知肚明,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落子,说道:我看,是你分心了!第一百八十八章 选秀纳妃(2)如今,朝中各位大臣都纷纷奏请陛下,纳妃选秀……易水寒目中含思,意有所指的言道,不过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下了。

苏慕然明白易水寒所指,轻蔑的勾起一抹冷笑,言道:你觉得他们当真是为了朕吗?后宫从来就是朝堂的一个缩影,他们既是为讨好陛下,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如今后宫只有中宫皇后,各妃位全空,这些人自然想自家占有一席之位以耀门楣,假以时日,若是后宫那位再诞下皇子,这个孩子最次也是位王爷,如果再‘侥幸’,皇后或是皇太子有个什么的……那这中宫之位、太子之位,可就不好说了……易水寒故意没有把话讲明,让苏慕然自己去想。

但不过,易水寒此时心中却想着:秦安歌,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苏慕然经历过冯氏乱政,更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

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苏慕然又如何忍心秦安歌和苏启渊再去经历母后和兄长所经历的一切。

沉思许久之后,苏慕然目带哀伤,似有远虑,说了一句:秦安歌陪着我,历尽生死,我若再让她卷入后宫之争,她可真就是嫁错人了!不过,朝臣那么多奏言,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易水寒心知何故,嘴角上扬,若有所指的言道: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然而,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身黑色夹着暗红色锦缎长袍,却更显的他深沉内敛。

当年,她也没怎么吃过醋。

苏慕然对这一点是耿耿于怀啊!易水寒不禁勾起一笑,知道秦安歌的位置是坐稳了。

心思片刻之后,郑重其事的言道:陛下,我打算离开升都,往西边走一趟……因为她吗?苏慕然思虑了片刻,言道。

或许是吧!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利大升。

说完,易水寒便于苏慕然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苏慕然思着:易水寒跟着此去古月帮助温兰楚公主夺回政权,让两国交好,从地缘政治上来说,确实有利于大升。

想了想后,言道:此去,亦有风险,你还是带二千精兵前往更为妥当。

多谢陛下恩典,不过…两千精兵就不必了,两百精兵即可。

易水寒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成竹在胸的言道。

苏慕然了解易水寒,见他这般说,便颔首默然同意了。

……不日后,易水寒随着温兰楚公主一起离开了升都。

在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易水寒特意去见了另外一人,公子易。

这天晚上,风轻扬。

月色散银光。

玉宇楼台,千叠嶂。

易水寒一身黑衣长纱,锦缎束腰。

公子易一系红衣长纱,暗红色束腰。

两人对视着站在高楼屋顶上,中间相隔不过七尺之距。

看着皆是玉树临风,傲然公子。

你真就没有想过吗?易水寒打破沉默,逼视着公子易的眼眸,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出来。

天下大局,不是早已经定了吗?公子易避开了易水寒紧盯的视线,看着无尽远方万家灯火,目思极长的言道。

易水寒得到了答案,松了一口气,问道:你甘心吗?公子易轻蔑的一笑,嘴角带了几分邪魅,反回怼道:我若是不甘心,您楚侯爷还能留我到现在?易水寒被怼的有些无话可说,转而平心静气的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是这天下第一富商,侯爷您说我过得好不好?公子易带着些许自傲说道。

可是,结合这略带伤感的语气,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嘲。

易水寒陷入了沉默。

自从平津二十九年,易水寒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公子易手臂内侧的那颗朱砂痣后,易水寒便大致猜到了公子易的真正身份,只是易水寒不敢轻易去查,一直将这件事深埋在心中。

当年,你……易水寒犹豫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公子易的话:可曾想过要杀我?就在你帮助冯氏夺嫡的时候。

公子易回想起了当年种种,凄苦一笑,轻描淡写的回道:从来没有过。

然而这几个字,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如同千金之重。

是恨?还是放下?就在这一念之间。

易水寒如释重负,仿佛这些恩恩怨怨在这一瞬间都释然了,坦然的说了一句:我能活下来,全是因为我母亲,也是因为我母亲‘姓王’。

我知道……公子易心中十分沉重的说道。

想了想后,公子易又转而言道:想当年,易家,祖上功勋卓卓,家大业大……说到这里,公子易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我想父亲在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是料到了日后‘风萧萧兮易水寒’……易水寒无限感伤的言道。

只是没有想到,孝昭皇帝会放过易家……公子易思及过往,言道。

不是,是父亲用自尽,换取了易氏一门的平安。

而母亲用自尽,让皇帝姨父心存内疚,换取了皇帝姨父护我一生平安。

这些才是易水寒的心声。

你不恨吗?这是公子易内心深处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百八十九章 选秀纳妃(3)易水寒眼里露出一丝凄凉、一丝无奈、一抹释然,遥望着黑夜无边天际 ,叹言道:当年想要除掉易家的是孝宣太后,护我平安的是姨父、姨母,你说我究竟该恨谁?说到这里,易水寒转而看向公子易,深深地凝视着公子易的眼眸,深看着他的脸上每一寸肌肤,许久之后,心起动容,才又转而言道:见到你活着,真好!公子易笑了,会心的笑了,一双眼睛笑得像月牙儿一样。

或许都该放下了!往事前程犹如梦一场。

红尘酒一壶,祭年少时光。

彼此,彼此……公子易说完,便与易水寒相视一笑。

告辞!话了,易水寒抱拳一礼,一袭长纱,如暮色仙人一般,离去。

公子易望着易水寒离去的方向,心里压抑已久的沉重似轻松了不少,带着一抹笑意,向来时路飞去。

现在,就连公子易也分不清,当年愿意帮助冯氏争储,究竟是因为爱冯氏,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一股不甘。

也或许都有,也或许是时间相隔久远,真的都分不清了。

唯一,还能清楚记得的是,当年那个少年郎,痴痴的看着,那个笑容惊艳了时光的女孩。

现如今,物似早已人非,记得最美好的画面,就也罢!不日后,义亲王苏慕景和蓝慕嫣大婚,苏慕然亲自为义亲王住持婚礼,让蓝慕嫣风风光光的嫁进了义亲王府。

一时间,风光无限,热闹非凡。

升都的老百姓都跟着沾染了这喜庆。

秦安歌在正坤宫中,虽然没有亲自去参加这次婚礼,但是打从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们俩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时,朗月给秦安歌呈上来了一把折扇。

秦安歌拿过来,打开折扇一看,只见:扇面上画着,高山流水遇知音。

题字则为,柳暗花明。

顿时不由地一笑,对朗月言道:我二哥送来的?是。

朗月温恭的言道。

秦安歌即摆了一下手,示意偏殿的其他人都退下,这才对朗月说道:我二哥也去了古月?奴婢不知,但想来也应该是。

朗月浅思,思量着回道。

这个温兰楚公主倒是‘得道多助’!秦安歌淡笑着,颇有几分赞许的言道。

以秦安歌对自己二哥的了解,这古月国与南安相隔太远,帮助温兰楚公主,几乎可以说是与政治没有多大关系,那想来就只是为了另外一个字义。

有二王子和楚侯爷相帮,这位温兰楚公主,算是占尽了天时、人和,基本上是胜券在握了。

朗月温柔的淡淡一笑,目光笃定的说道。

这个楚侯爷……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躲什么?还是,真为了大升的利益,去掺和这一脚。

不过,他这么一介入,温兰楚有了大升做靠山,赢面确实大了非常多。

想到这里,秦安歌一个转身,坐到了茶榻上。

主子,这段时间,有好些位王妃娘娘都在提,公主年纪虽小但也可以定亲了……朗月察观着秦安歌的神情,掂量着说道。

是啊!这一晃,一一也足十一岁,快十二岁了,是该给她先定下一门好亲事了!免得万一,我有个什么,她最后落得和她皇姑姑一样。

这是,秦安歌对一一最大的担忧。

依奴婢看,那些位王妃娘娘,说的人选都还不错……朗月掂量着,试探着秦安歌的心意,言道。

呵呵……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她们说的话也能全信?不过是,凡事都捡好听的说,于她们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但问题是,要嫁过去的是一一,过得不好,受苦的还是一一!秦安歌才不信这些个王妃说的话了。

她们给一一说的对象,不是她们娘家的侄子就是沾亲带故的人,鬼特么才信了!皇后娘娘说的是。

朗月附和着道。

其实,给一一择对象,什么家世、门第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要家教好,人品好,修养好,相爱最好。

至于是不是远嫁,都没有那么重要……秦安歌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世家公子觉得一妻多妾是多么天经地义的思想。

但是,秦安歌也无力去改变这个现状,因为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根本无法改变。

更何况,这里不是现代,这里的女人绝大部分还是需要依靠丈夫、儿子生活,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朗月算是听出几分意思出来了,掂量了一番言道:您想…公主嫁到南安去?陛下,不会舍得。

我虽然也不舍得她离开我的身边,但是为了她好……一生一代一双人……这里的男子若是有这种思想,秦安歌怎舍得将一一远嫁,以后连面都难得见上一面。

一生一代一双人……朗月思量琢磨着,喃喃自语道。

第一百九十章 锦州四大家族(1)不日后,苏慕然下了一道特别的旨意:为防宫廷夺位、皇子相争,身为帝王者,后宫所设皇后一人,取消六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皇后七年无所出者,才可另外置二妃。

秦安歌得知后,心起微澜,有些许感动,三分动容。

这夜里,微风卷起红纱幔帘。

烛光微暖,如梦似幻。

苏慕然示退了众人,进来了。

不过,却未曾身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身红色轻纱,用红锦缎束腰,红绸带束冠。

秦安歌本是拿着一卷书,趴在床榻上,在看。

现见苏慕然这一身装扮进来了,心下顿时明意,不由地一笑,坐了起来,眉眼带笑的调笑道:夫君,那我的这身打扮,是不是不合时宜?苏慕然瞧着,秦安歌那一身轻薄的鹅黄色幻纱,嘴角不由地上扬,含笑道:夫人怎么穿都好!秦安歌一伸手,拉住了苏慕然的大手,把苏慕然拉到了床榻坐下。

笑着,看着苏慕然的眼眸,道:相公,谢谢你!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苏慕然温柔的抚摸着,秦安歌光滑如玉略带绯红的脸颊,说道。

我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天,我最大的依靠……怎么,我以前不是吗?是,不过…还是需要我的相公!我现在也需要你呀!哪方面?秦安歌调皮的坏笑道。

哪方面都是…………顷刻间,红宵暖帐,呓语情浓。

香炉云香,袅袅入幻。

又是一年,春风起,万里河山显翠峦。

梨花开遍后,姹紫嫣红俏红颜。

温语煮酒,带袖留香。

此时,秦安歌正盘坐在茶室的茶榻上,在一杯一杯的试茶。

清风拿着宫扇,在一旁静侍。

整个房间里都萦绕着,一股清清淡淡爽爽的绿茶香味。

这时,毓秀过来在秦安歌的耳旁低语道: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秦安歌心中起了疑虑,问道。

没说,想来应该也没大事。

毓秀回道。

让他进来吧!是。

毓秀福身,领命而去。

没过多会,毓秀便引着张公公入内,请安、行礼。

秦安歌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新晋升到苏慕然身边的管事张公公。

只见:这位张公公,年约二十岁出头,浓眉大眼,模样俊秀,为人谦逊有礼、知进退,会处事、会说话。

陛下,让你来本宫这,所为何事?秦安歌处之泰然的品了一口茶,淡然一笑说道。

启禀皇后娘娘,也不瞒皇后娘娘,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陛下觉得,此人乃是皇后娘娘的故人,由皇后娘娘处置更为妥当。

张公公哈着腰,恭敬、小心的回道。

谁?秦安歌心中狐疑更甚。

梁王宠妾!梁王宠妾?秦安歌心思着:我好像根本不认识这号人物啊!所为何事?秦安歌云淡风轻的说着,但是内心早已泛起了嘀咕。

这位‘姑娘’啊!可是玩转了锦州四大家!张公公眼里带着少许的佩服,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淡笑着,谦和的说道。

锦州四大家族?姑娘?秦安歌心下琢磨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倩丽的身影。

难道是她吗?秦安歌心道。

于是,带着疑虑,问道:她,做了什么?张公公润了润嗓子,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位‘姑娘’原名是什么,奴婢并不知晓。

但她化名‘初音’,成为了梁王爷最宠爱的小妾,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设计了喜欢留恋花丛的锦州章家之子,染上了花柳病;又设计了已嫁入宁家的章家之女,因妻妾之争,小产,已疯;还设计了王家年仅十二岁的幼子,逞能猎虎,死于虎掌之下;近期,更是闹出了一大出。

暗使死于显家二公子手下的走商家属,翻案,告上大理寺,显家二公子为杀人灭口,命人夜里封死了揽花楼的门窗,一把火烧了揽花楼。

原本这些事,没人想到与她有关,但是陛下英明,察觉事有蹊跷,命人深查,这才查出了这桩桩件件……第一百九十一章 锦州四大家族(2)秦安歌心思着:好算计啊!看似桩桩件件都与她无关,但实际上桩桩件件都和她有关系!想到这里,秦安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雍和庄贵的言道:陛下明察秋毫,度之微澜。

张公公有劳了……分内之事,不敢言劳。

皇后娘娘凤仪天下,与陛下夫妻琴瑟和鸣、甘苦与共,才是天下之表率。

张公公十分谦和,恭敬有礼的回道。

秦安歌没有把这些好听的话太当一回事,淡淡一笑,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本宫只不过是一闲人而已……这事本宫已经知晓了,张公公就去忙您的吧!奴婢告退,皇后娘娘金安。

说完,便行礼退下。

然而,张公公刚退下,秦安歌便就给毓秀递了一个眼神。

毓秀即领意。

清风察观着秦安歌的神色,暗自思量着。

但不过,秦安歌的心里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一,此事关系到梁王。

其二,这初音姑娘,用的是心计,并不是实际执行者和加害者。

其三,苏慕然对这锦州四大家族向来没什么好感。

其四,此事牵连了许多无辜,虽然不好处置,但是,如若不处置又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无辜。

想到这里,秦安歌转而问了一句:钟灵呢?回主子的话,钟灵出宫了,想来也没有那么快回来吧!清风思量着,有些讪讪的回道。

朗月也不在……秦安歌嘀咕了这一句。

清风似乎察觉出一些苗头了,粲然一笑,福身言道:主子,您不必劳心,依奴婢拙见,这事您怎么处理都好,陛下根本就不在乎。

这事关系不到国泰民安,陛下自然不会太上心,只不过,梁王那边……这才是秦安歌感到有些难办的地方。

那…您就先看那位姑娘怎么说呗!清风灵目一转,出主意言道。

秦安歌想想:也是,就先看她怎么说吧!一个时辰之后,正坤宫正殿。

秦安歌一袭金凤凤袍端坐在金丝楠木九凤飞天宝座上,看着,跪在殿中的梁王宠妾初音姑娘。

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绣杏花锦袍,古香缎束腰,发髻上饰了一对金蝴蝶步摇,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南红玛瑙耳坠子。

容貌比先时,容光焕发多了。

不过,眼睛里面却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些底气不足。

‘初音’姑娘!秦安歌淡淡的、冷冷的言道。

话了,便摆了一下手示意在正殿静侍的宫人全部退下。

毓秀抬眼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后,这才带领着一众人退出了大殿,关上了大殿的门,静守在大殿门口两旁,认真以待。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凝烟打从进入正坤宫正殿,看到秦安歌第一眼的时候,就愕然明白,所作所为是藏不住、瞒不住了。

在凝烟心里,当时就在懊悔,当年就应该推算到,那位贵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七王妃。

你说,本宫是该称呼你为凝烟合适?还是该称呼你为‘初音’合适?妾身不敢!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皇后娘娘要处罚妾身,妾身心甘情愿领罪……话了,凝烟便跪着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向秦安歌行了一个大礼,磕了一个沉重的响头。

秦安歌见她如此,反倒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了。

于是,说了一句:你,没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辩解?妾身人微言轻,辩解又有什么用?秦安歌对凝烟多少还是知道一二,同情有几分的。

于是,便放低了身段,说道:那本宫问你,章家之女、王家幼子都可曾害过你?还有,揽花楼里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曾欺辱过你?不曾!不是!那你为何要害他们?皇后娘娘,妾身被章家的人所害,孩子没有了,终身不能有孕,还被所有人嘲笑、作践,妾身又向谁说理去?所有人都认为妾身是活该,自作自受……秦安歌听着这些话,沉默不语。

准确的来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

凝烟眼眶泛红,眼中含泪,又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出生王族,一出生便是金镶玉绕,万人簇拥。

可是,妾身…出自贫苦之家,自幼父母双亡,被叔婶卖入青楼。

青楼,皇后娘娘,您懂那个地方吗?学的不好或是不听话,妈妈们就非打即骂,一逢来客就得卖笑。

说好听的是卖艺不卖身,可真正能做到卖艺不卖身的又能有几人?不过是,接触的人,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贵,价格卖的高一点而已……我不是在说你的出身!秦安歌知道,这里没有那个正常人家的女子是自愿堕入青楼的。

皇后娘娘,那妾身就该被人所害,毫不还击吗?不是,章家公子负你,你算计他,让他染上花柳病,这是他自作孽,可是……王家幼子,他才多大,何曾害过你?父债子还,母债子还!章家害我再也无法生育,我也让他们的女儿尝尝这份痛苦。

至于,王家…在那件事上,他们真的干净吗?我没了儿子,我也让他们感受一下丧子的滋味……那揽花楼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无辜?就不曾有人善待过你?这下,凝烟深埋着头,陷入了沉默,脑海中划过一个清秀温柔带笑的脸庞,在那段身心受伤、被人嘲笑的时光里,那个才十五岁的姑娘,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都没有说,默默的偷偷的藏起来了客人没怎么动的吃食,悄悄地送了过来。

秦安歌瞧到凝烟的反应,沉叹了一口气,言道:有吧!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烟花之地的女子,大部分都是苦出身,有人喜欢看别人笑话,嘲笑别人,欺压同类,但是始终会有人,对同是弱者的人留有一份怜悯。

凝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沉沉的回了一句:我并不想害她!可结果呢?妾身没得选,梁王爷已经在开始怀疑妾身的身份……所以,你就设计,拿显家二公子在揽花楼醉酒逞凶打死人命一事,大做文章,借显家二公子之手,灭口!说到这里,秦安歌突然觉得无话可说,痛心疾首。

凝烟心中因为有对无辜者的愧意,所以低头默默不语。

沉默了许久之后。

秦安歌这才又说道:凝烟啊!凝烟!本宫一直都希望,你离开揽花楼之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第一百九十二章 锦州四大家族(3)妾身已没得选!皇后娘娘!秦安歌心道:究竟是没得选,还是因为你的野心欲望,你的不甘心?这个世界,有所得必有所失。

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圆满!你之所以觉得轻松,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你?无论皇后娘娘如何处罚妾身,妾身都心甘情愿领罚。

这一次,凝烟是真心实意,认罪的。

若是换做别人来处罚,凝烟自然有一千句一万句辩解,可是面对秦安歌,凝烟却无法辩驳一句。

因为,假若当初,没有秦安歌出手相救,凝烟恐怕早就被这些人故意压踩、恶意捉弄,命丧揽花楼了。

秦安歌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缓缓、沉沉的言道:本宫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罚你……皇后娘娘……罢了,你退下吧!说完,秦安歌就有感头疼、疲倦的摆了一下手,示意凝烟退下。

凝烟瞧着秦安歌的神色,自知多言也没有意义,便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起身退下离去。

然而,刚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深看了秦安歌一眼,目光遥远,眼神里面带着无比眷念和无限期盼,说了一句:我也希望有人疼爱,有娘亲疼爱……而那声音极其凄美、哀怨。

秦安歌动容了,怜其身世,哀其平生。

若是,她的世界里,有一人曾真心对她,爱护她,她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至于,梁王?呵呵……那个年纪比她爹都还大的老家伙,不过是贪她姿色,眷念她的温柔、投其所好罢了。

她固然有错,那其他人呢?秦安歌陷入了沉思。

待秦安歌回过神的时候,凝烟已然早已离去多时了。

三日后,凝烟在梁王府内,上吊自缢身亡的消息,传进了宫里。

秦安歌更加沉默了。

一连好几日,秦安歌都食之无味,行之无力,寝时难以入眠。

毓秀瞧着秦安歌的状态有些担心。

但是,朗月却觉得没有什么。

因为,朗月深信秦安歌的自愈能力。

钟灵不明就里,不知道主子因何事而烦心。

时常,不时的探查着,观察着秦安歌的神色。

清风知道由何而起,但却不知道,主子真正感伤的原因。

或许就连秦安歌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吧!可能是因为,千红一哭,万红同悲!又可能是因为,凝烟的死是注定的。

就在苏慕然打算让秦安歌去处理此事时,苏慕然就算到了结局。

也可能是因为梁王爷薄凉的态度。

或许,凝烟隐瞒身份是欺骗了梁王。

但是凝烟陪伴了梁王几载寒暑,除了这个身份问题,凝烟还真没有其他地方对不起他梁王。

凝烟是有罪,洗不白!秦安歌没觉得她无辜。

但是这桩桩件件的案子,罪魁祸首是谁?章家公子若不是眷恋青楼楚馆,自身不净,怎会染上花柳病,导致不治身亡。

章家之女一事,凝烟确实有掺和进来,但是决定和实施下药害章家之女腹中胎儿的却是宁家长嫂。

至于王家幼子,他若不听下人们的闲话,去猎虎证明自身本事,比别人厉害,则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那显家二公子……但不过,那王家幼子确实是可惜了些,毕竟才十二岁,哪里知道别人的那些话,都暗藏着祸心。

春华秋实,良辰亦可待。

润玉绵绵,勾勒出一幅烟雨蒙蒙图。

秦安歌想一个人静一静,便撑着一把胭脂花雨油伞,浅步,慢行在竹林小道上。

那一袭云紫色仙衣,与这竹林相得益彰,使得这竹林更倍具灵气。

就在这时,秦安歌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低沉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泽露蔓之,气扬婉之,凝露霜霜,梦寐兮之,懿惜懿惜,有佳一人。

这声音秦安歌再熟悉不过了,即随声望去,只见,苏慕寒穿一双深筒靴子,一身藏蓝色金蟒锦袍,金冠束发,面容依旧,一双有故事的大手掌里撑着一把黄油纸宫伞。

顿时,浅浅盈笑,赞道:四哥,好才情!苏慕寒淡淡一笑,如化春风,谦言道:这是老五写的,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

看来,五王爷心中有佳人!话了,便怀着心事一笑,转而言道:是陛下让四哥来找我的?他也是看你近日心情不佳。

秦安歌的内心顿时呵呵哒。

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带着半丝冷讽说道:每次有什么事,都是这样,他这是想告诉我,他兄弟多吗?苏慕寒不由地一笑,暖进了心里。

想到当年,苏慕然把秦安歌踢进了水里……于是,上前,劝解的说道:他也是在乎你,如若不然,他何必在乎你开心与否?四哥,我好想回到当年……回到当年母后还在的时光。

傻丫头,别说傻话了,我们都…回不去了……时过已境迁,多想也是徒劳。

是啊!都回不去了……秦安歌无限依恋的感叹道。

你是不是又怀孕了?苏慕寒有所怀疑的问道。

四哥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苏慕然都不知道。

秦安歌有些惊奇。

猜的!孕时更容易多愁善感。

作者有话要说:  耶,还有三章大结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百九十三章 结局篇(1)秦安歌不由地心道:猜的还真准!于是转身,对着苏慕寒,郑重其事的揖礼言道:那还请四哥帮个小忙,保密!苏慕寒听言微微一愣,转瞬便恢复了往常神色,有些纳闷的言道:陛下不是已经立下了规矩,后宫只设有皇后一人吗?没错,是这样!但是,若是皇后崩逝,也可以再立新后呀!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凶险的时候,现在太子年纪尚幼,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必须为我的孩子早做打算。

如若我一旦身故,苏慕然不可能不另立新后,而且就算苏慕然不想立,这满朝文武大臣也不会想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从生理角度上去考虑,这也是不现实的。

你的警惕性真高!就算没了妻妾之争,还依旧如此防范。

看来,在锦州待的那些年,你还真是经历了不少。

秦安歌从苏慕寒的语气里没有听出赞许的意味,反倒是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心里明白是何故,或许真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可是,命是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得不防啊!于是,婉转的说了一句:四哥,有了陛下定的这条规矩,这天底下惦记后位的人,也就更多了。

苏慕寒瞬间明白了秦安歌的忧虑。

一时感慨万千,道:居安思危,统观大局,你真的成熟了!有所得,必有所失!外人看着,我这后位,有无限荣光、万千帝宠。

可是,我坐在这后位上,从未真正安心过。

你有和他说过这些吗?没有,不敢说,也不能说!四哥,您应该明白!明白!苏慕寒是真明白。

不过也不得不感叹,秦安歌活的够清醒!就在此时,一阵寒风吹来,竹林摇曳簌簌,裙摆随风轻舞。

如画如卷。

与苏慕寒告别后,秦安歌回到正坤宫。

毓秀、朗月等人,早就在殿前静候。

秦安歌见到她们,顺口就问了一句:陛下呢?但其实,秦安歌心里早就有了数:苏慕然既然让苏慕寒进入后宫来见,那说明苏慕然早已有了准备。

陛下应该还在乾阳宫召见大臣。

毓秀温恭有礼的回道。

秦安歌淡淡的哦…了一声。

便缓步走进了殿内。

殿中庄华依旧。

金光灿灿。

殿柱上刻凤飞九天。

不日后,舒风浅,晴空万里祥云间。

清风神神秘秘的来请秦安歌去往后山。

秦安歌瞧着清风这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苏慕然的主意。

就便依允了,跟着去往了后山。

此时的后山,绿意盎然,草木长青。

亦有竹林竹舍,汲天地之精妙。

在那木桥流水旁,还有几只仙鹤或翱翔,或停留在树干上。

秦安歌不禁停下了脚步,淡然一笑,静心看观。

这时,苏慕然悄然来到秦安歌的身侧后,顺着秦安歌的视线,带笑伫立良观。

清风已然悄悄退下。

让这对执掌整个帝国的夫妻,有安静的独处时光。

许久后,苏慕然才低头温柔的对秦安歌说道:这里像不像九畹山庄?那口吻就好似平常夫妻一样,妻子温良娴淑,夫君似君子温润如玉。

像,陛下还怀恋那段时光吗?在秦安歌心里,一直都不认为,苏慕然会留恋当初在九畹山庄那段过得十分憋屈的时光。

仔细想来,那段日子过得最是恣意。

是我当初一心只想回到升都,完全没有好好的静下心来,享受那段时光……不瞒夫君,其实…那段日子,我过得还算恣意!没心没肺!话了,苏慕然便和秦安歌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思量、犹豫了很久之后,苏慕然这才,郑重其事的注视着秦安歌的眼眸说道:秦安歌,真的谢谢你!陛下谢我什么?是谢我为你生儿育女吗?秦安歌不想话题变得那么沉重,转而轻快的一笑,把往事当风,调侃的说道。

谢你不离不弃,在那种时刻,紧紧的绑着我不放手!苏慕然从未忘记过,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秦安歌总是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遮风挡雨。

如果没有秦安歌,自己真的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听苏慕然这样一说,秦安歌再也无法不正经起来了。

低头看向潺潺流水,思绪万千。

许久后才回道:你知道的,我选择了你……如果那个时候,你父王母后逼你回南安呢?怀孕不就是回答吗?以母后的聪明,她不可能想不到,那一次的怀孕是假的,一一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只不过母后,明白了我的选择,没有拆穿罢了。

以前我也为是自己聪明,但是后来看明白了,母后是看破了不说破罢了。

否则为何生一一的时候,母后对一一没有什么表示,然而对享安,却大肆铺张。

母后早就明白一一根本就不是她的外孙女。

这也能依着你吗?在苏慕然眼里国事是国事,国事为大,南安王后怎会允许女儿这般任性胡来。

秦安歌心道:那个时候,你母后虽然不在了,你父皇不喜你兄长,想立冯氏为后,立冯氏之子为太子,但是你还并没有完全输掉,也不是全然没有赢的机会。

只要我站在你这一边,那你便有翻盘的机会。

母后明白这一点,便顺了我的心意,陪我赌上这一局。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孩子的父母,都会衡量孩子的心意的。

不会随随便便,轻易强制做出让孩子特别痛苦的决定,除非当年母后确定了你一定逃不过那一劫,永无翻盘的机会。

才可能不惜任何手段,把我弄回南安。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

说出来伤感情。

于是,想了想后,秦安歌说道:可结果不就是依了吗?陛下难道忘了,您可是我父王千挑万选的女婿,既然父王选定了您这个女婿,哪有这么轻易的就弃了?停顿了一会儿,察观了一下苏慕然的神色之后,秦安歌又补言了一句:我们南安的人,都是死脑筋,认定了谁就是谁,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不然你看,我们秦氏王族的哪一个不是一根筋,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再娶,也不另嫁!本来本意是想拉近父王、母后和苏慕然的距离的话,但说完之后,秦安歌忽然想起,好像还真是这样。

二哥自从二嫂嫂去世之后,始终不肯另娶。

母后一度感到很无奈,但是却也拿二哥没有办法。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结局篇(2)不再娶,不另嫁……苏慕然自言自语的重复语着。

秦安歌没吭声,转头看向那只,意欲飞翔的仙鹤。

秦安歌,我……苏慕然欲言又止。

陛下,您,想说什么?秦安歌听声,回头,眼睛里的充满期待,看向苏慕然的眼眸。

没什么,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一生一世永相随!那,下一世?下下世呢?只要你愿意,我们永生永世都缠绕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若是我不愿意呢?秦安歌明眸一动,灵光一闪,故意捉弄苏慕然说道。

苏慕然知道秦安歌又在调皮,无奈一笑,眼睛里盛满了宠溺,伸手轻敲了一下秦安歌的额头,带着几许霸道,道:不愿意也得愿意!陛下,君子不强人所难!那你是君子还是小人?陛下,我是女子……苏慕然不由地轻笑起来,笑容直达内心深处。

那低笑声,既性感又充满了磁性。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年少的时候。

那个时候,风清扬,阳光很暖,空气很清新,两人各穿着一袭仙纱,并肩漫步走在田野群花中。

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情之所起,情之所终。

秦安歌是幸福的,苏慕然既懂得她的好,也珍惜她的好。

花开时,见月明。

患难时,见真情。

次年,梨花遍开时,秦安歌诞下一子。

苏慕然给此子取名:苏启彦。

又在南安王后即将大寿之时,命人往南安送了十里贺礼。

其中:镶宝累丝金凤冠十二顶,龙凤呈祥金镯二十四对,祥云雕凤金项圈二十四个,镶宝累花各样各式金步摇四十八对,镶宝金耳坠四十八对,和田羊脂玉玉镯二十四对,和田黄玉玉镯二十四对,独山玉花、鸟、山水、神、兽摆件共四十八件,岫玉各样各式共摆件四十八件,织金锦十二匹,织锦十二匹,云锦四十八匹,素锦四十八匹,浣花锦四十八匹,散花锦四十八匹,妆花缎一百二十八匹,古香缎一百二十八匹,花软缎一百二十八匹,棉绸一百二十八匹,双宫绸一百二十八匹……毓秀向秦安歌汇报了这个消息之后,秦安歌心明,苏慕然此举是有意感谢南安王后。

奉正四年,六月,温兰楚夺回政权,执掌古月国,成为古月国女王。

一时间,古月国臣民皆尽欢呼。

同年,在司徒戟大将军的盛邀、推心置腹的劝说下,司马凌风大将军回朝任职。

而且,也是在这一年,蓝慕嫣诞下一对龙凤胎。

苏慕景欣喜若狂,苏慕然也按例赐了双倍赏赐。

秦安歌很开心,夜里对着云光圆月,连连直感叹,这一对夫妻,都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朗月陪着秦安歌,伫立在月下观月。

看皎洁的月光,挥洒着大地朦胧,树影婆娑。

花前月下,风静幽,寂静佳人,香魂一片。

秦安歌撇过身,握着朗月的手,轻拍了两下,感慨万千的道:回想当初,真是世事沧桑……主子,登临九凤,算是苦心一片得佳果。

朗月一身光洁,恰如菊花凌霜,温和谦谦说道。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秦安歌感叹道。

谁知道以后又是如何?朗月淡淡一笑,似看遍铅华,宽慰道:主子聪慧明智,时刻警醒着。

那般艰难都渡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惧的?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世事难料……秦安歌可不敢把话说满。

主子,近日公主殿下的学业可是增进了不少,就连太子太傅看到公主殿下做的课业之后,都大加赞赏。

朗月为了让秦安歌转换心情,故意转移话题言道。

秦安歌淡淡的欣慰一笑,转而问道:那太子的呢?朗月想起苏启渊认真背《帝德》的模样,不由地一笑,回道:殿下举止有礼,进退有度,有陛下年青时的风范。

而机敏之处,似得主子真传!若真是这样,我倒不必担心了!秦安歌就怕这个孩子被管的太狠了,少了机敏,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主子不必过虑,儿孙自有儿孙福!能不担心吗?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秦安歌怕苏启渊走苏慕渊的老路,更怕他将来没有遇到良人,被带偏了。

而且,万一,一个不小心,真心错付,步了易水寒兄长的后尘,那可是连命都得搭进去。

他们哪见过多少人心险恶!秦安歌又接着感叹了一句。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结局篇(3)就在这时,一阵徐风拂过,轻轻的吹起了裙纱,吹动了树叶,发出了簌簌声。

长夜,静静。

路遥,远兮!奉正四年,农历九月初六,苏慕然正式封苏启彦为潇王。

寓意:水深而清。

希望他日后,可以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秦安歌也正有此意,这帝位就留给长子继承,彦儿就让他去过无拘无束,纵情山水、畅意人生的日子。

不过,在私心里,秦安歌还是希望彦儿聪明,大智藏于胸,也能风淡云轻,笑看风云。

而且,自从秦安歌有了两个儿子之后,秦安歌是越来越理解德贤太后了。

身为人母,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害怕的就是兄弟相残,骨肉相争。

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就好!所以,即便是德贤太后当年有心算计,把秦安歌拖进了这漩涡之中,秦安歌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恨起德贤太后。

毕竟除了这个,德贤太后并不曾亏待过秦安歌。

奉正五年,元宵节。

宫中喜气洋洋一片。

万红锦绣。

火红的宫灯照亮了整个宫城。

苏慕然坐临高席和几位王爷欢聚一堂。

秦安歌早就退出了席位,和蓝慕嫣相携着,去了御花园,边散步,边说说体己话。

你现在比先时越发的漂亮了!秦安歌由衷的赞言道。

姐姐说笑了!蓝慕嫣含笑自谦道。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现在的气色,面色红润有光泽,可是比以前好多了。

看来真是嫁对人了,满脸的幸福都写在脸上。

秦安歌据实而言。

想想以前的蓝慕嫣,骨子里总是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高冷,清高。

现在倒是平易近人多了。

让人没有那种冰冷的距离感了。

姐姐也是嫁对人了!不过,这个世上也只有姐姐才配得上陛下。

蓝慕嫣淡淡一笑说道。

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姐姐这种女子,才有这般勇气和胆量,不惜以身犯险,替夫而战,面对当年一心想要置你们于死地的冯太后。

秦安歌知道蓝慕嫣指的是什么,思及过往,黯然一笑,回道:你不也一样吗?这么漂亮的脸,说下手就下手,你就不怕真的毁容了吗?不怕,就算是真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这辈子就不嫁人,您看,延阳长公主没嫁人,不也好好的吗?她呀,有她哥哥宠着,不嫁人不就不嫁人呗!其他人还敢说什么吗?毕竟这位小祖宗,她亲爹在时,她就敢剃度出家。

现在还只是不嫁人而已,跟剃度出家相比,不嫁人算个什么?而且,这事,秦安歌也不敢、也不好说什么!姐姐,谢谢你!蓝慕嫣突然停下脚步,真诚而又诚挚的向秦安歌道。

你有什么要谢我的?秦安歌停下步伐,看着蓝慕嫣,思着,好像没有为蓝慕嫣做过什么!蓝慕嫣淡淡一笑,没有给秦安歌解惑。

这里面的原因,蓝慕嫣心知肚明,如果没有秦安歌这一层因素的话,南安二王子当年真的未必会出手相帮。

而爹娘碍于冯太后的原因,恐怕真的会把自己嫁给……这一点,光想想,蓝慕嫣都觉得不寒而栗。

姐姐,您给昭和公主选好人家没?蓝慕嫣转而问道。

还没?对于这一点,秦安歌也觉得很头痛。

毕竟,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耳听乎?更何况那些个推荐人,还指不定抱着什么心思呢!真是,高处不胜寒!如同坐在刀尖上。

身为皇族享受了普通人享受不到荣耀风光,但同样与之而来伴随着的是,无上孤独和无上血腥、凶险。

姐姐,说句不该说的话,公主的婚事还是早先定下为好!蓝慕嫣有蓝慕嫣的看法。

这事,我也知道,是该定下了。

可是,我心里却没有任何人选。

这一转眼,一一都快要及笄了,是该定下来了。

秦安歌可不想,一一走苏慕羽以及蓝慕嫣的老路。

苏慕羽是因为当年德贤太后走的早了些,才导致后来种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蓝慕嫣,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是蓝慕嫣,有苏慕景痴心守候。

都说,千金易得,一心人难求!身为大升的嫡长公主,不会缺金银满屋,但缺的就是那个可以携手,并肩而行,同甘共苦的真心人!但身为人母,偏偏就这个,秦安歌根本无法给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人知道一个母亲会为了孩子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强是因为那份责任,那份牵挂,因为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正如当年的秦安歌一样,秦安歌本无意皇权斗争,只想着富可敌国,安享人生。

但是为了保护苏慕然,不得不参与这场皇权斗争,为苏慕然筹谋算计。

对于秦安歌而言,只要在生命无忧的情况下,苏慕然若是不想争,她便愿意陪他泛舟湖上,纵情山水之间。

若是他想争,她便愿意陪他,权倾天下。

就在这时,旁边花圃中的一株早茶花,悄然开放,展开粉嫩叠层的花瓣,一展芳华,散发着淡淡幽幽的清香。

欢聚过后,总是离散。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生老病死,岁月更迭!一转眼,二月天,樱花开落时,落英满天飞舞,大地云妆。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千里耀彤光。

秦安歌穿着一身金凤祥瑞金袍和苏慕然并肩而站,携手伫立在千云台上,相视一笑,俯瞰皇城宏伟,瞭望天下风云。

然而,在乾阳宫的暗格里,寂静安放着的,正是秦安歌曾让钟灵秘密寻找多时的,那本封面镶有七颗宝石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