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卿原本微笑着的眸瞬间冷化,双眸死死的盯着她,如此说来,本殿若想以后让三公子听我的,还很困难咯?白云一浅浅一笑,殿下言重了,沈一不得殿下扶持,朝中哪里会有沈一立足之地,沈一对殿下只有感激,自然愿意帮助殿下。
现在与他翻脸,还不是时候!凤衍卿脸上阴晴不定,他看着白云一,并未将目光移开,他在探究她说话的真实性。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去想真假,如今他的势力遍布,她也是他得到沈家支持的捷径,在他眼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他总觉得她太神秘,根本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听说三公子昨夜遇到袭击了,可有受伤?谢殿下关心,并没有受伤。
她心知肚明,他才不会好心到多管闲事,不过是想提醒她,忤逆他的后果,很严重!这时,珠帘外一抹白影站立,帘外的侍卫挡住那人,回身隔着珠帘向凤衍卿禀报:是七殿下。
凤衍卿眉微挑,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白云一一眼,见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喝着茶,便道:快请七弟进来。
珠帘掀起,一个月白风清的公子翩然而入,先是躬身向凤衍卿行礼:三哥好雅兴,竟与三公子这等雅人在一起吃饭!说着,眼角稍稍倾斜看向白云一,而她则是一丝反应也无,除了他刚进来时她起身行礼,便一直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他。
凤浅月忽然觉得气馁,凤衍卿让人添了一副碗筷,请他入座。
凤衍卿一边替他倒酒一边寒暄:七弟怎么在此?记忆中,凤浅月这个人冷漠孤高,除了每年梨花开时会在沁袭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从来不会出门,更别说出来吃饭!弟听闻这舒香楼的名菜佳肴是京城一绝,便过来尝尝!说话语气极淡, 隐隐透露出一种疏离。
却不想在此巧遇三哥与三公子,来,我敬你们一杯。
凤衍卿试探着问:七弟,今年预备何时离京都?凤浅月一笑:此番弟已不预备离去,打算长留京都。
凤衍卿目光一闪,面上却笑得无比温和:在外游荡毕竟不如在家,留下甚好,甚好。
白云一心中冷笑,恐怕他最怕的就是凤浅月留下吧!四皇子凤衍瑞风流成性,整日泡在温柔乡里,不足以构成威胁。
五皇子凤离苏乃是异国人质,只挂了个皇子的虚衔,根本不会参加太子竞选。
如今就只有凤浅月足以与他一争高下,既是前德灵皇后的嫡子,又是最合适的。
皇帝若想扶他做太子,想必会一呼百应!凤浅月淡淡瞥了一眼她脸上的嘲讽,微笑道:其实这次是父皇叫我留下的,我也已经厌倦了在外奔波,如今想留下,好好的陪陪父皇,与皇兄们好好的亲近亲近。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与兄弟们的感情生疏了不少,这次回来,八弟竟然都不记得我了!白云一抬眸看向凤衍卿,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冰冷,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如同和煦的兄长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弟,拍了拍凤浅月的肩道:是该亲近亲近了,七弟,这么多年在外,你受苦了!凤浅月淡淡一笑:弟有三哥这样爱护我的兄长,弟不觉得苦!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皆相视一笑。
这时,帘外有人禀报:殿下,府中有事。
凤衍卿淡淡道:本殿知道了。
转而一脸抱歉的对二人说道:府中有事,需得先走一步,你们慢吃。
凤浅月道:三哥既有事,那便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凤衍卿又看了看两人,有些不放心,可终究走了。
凤衍卿一走,凤浅月脸上的淡笑倏然消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斜斜倚靠着,眉眼弯弯的看着白云一:唉~装着真是累啊~白云一淡淡看他一眼,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装呢?凤浅月斜睨着她:你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三公子认为我是哪样的人?又换成了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觉得殿下,是一个用心很大的人,今日在此偶遇,我相信殿下必定有备而来!凤浅月挑眉,目光转向珠帘外,伸出纤纤玉手挑开一丝缝隙,白云一沿着缝隙看出去,就见到凤衍景端着托盘来回忙碌着。
白云一回头看着他笑:我说的没错,七殿下的心比我想的还要大很多!他竟然知道凤衍景的存在?他一直盯着自己?凤浅月放下珠帘,重新倚回椅子上,那三公子是否愿意帮助我呢?白云一也笑:难道七殿下不知道沈一是三殿下的人?哦?三公子原来是三哥的人吗?凤浅月的脸上一片惊讶。
装的真好啊!白云一心中冷笑,七殿下这是要让我临阵倒戈了?凤浅月举起酒杯,指腹细细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细小纹路,不置可否。
依我看,三公子对三哥也未必是真心归顺,我才回朝中,一无人脉二无势力,不若你来帮我,我会感激你的!白云一挑眉:感激?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收买的!凤浅月看着她,一双黑眸淡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白云一抬头看他,那一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一双黑眸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由忽地笑出声:什么都可以给我?凤浅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俯身凑近她,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何?她不解。
两人凑的很近,两人的眸中除了对方的倒影,清澈的什么也没有。
窗外一阵凉风拂面,白云一淡淡看着他凑过来的唇也不闪躲,却忽地伸出一物挡住,凤浅月一顿,低头一看,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把折扇。
白云一灼灼的看着他:七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沈一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凤浅月唇角勾起,站起身走到窗前。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买卖吆喝声四起,他忽然转身道:我请你吃糖人吧?未等她回应,他已抓过她的手冲了出去。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路过大堂时,惹来一阵怪异目光。
凤衍景正在给客人上菜,眼看着两人走出了客栈,不由跟到了客栈门口,却见他们已消失在拥挤的街道上。
凤浅月带着她灵巧的挤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前,却见那卖糖人的是个小孩,正在收拾摊子,似乎要打算回去了。
凤浅月上前道:给我来两个糖人。
说着就要去掏银子,那卖糖人的小孩忙忙打断道:不好意思公子,今天的糖人卖完了,您明天再来吧?凤浅月抬头看了看高高挂着的太阳,回头道:还这么早就收摊了?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摆糖人的木头架子上,要不你现给我们做两个再收摊也不迟!那小孩面露难色,解释道:公子,这糖人是我爹做的,他这几天生病来不了,只在家中做些让我出来卖,卖完了就收摊回去,我不会做,您还是明儿再来吧?凤浅月低头想了想道:你家住哪里?呃……卖糖人那小孩愣了愣,我家在城外十里坡。
好,那你带我们去你家。
说着就要拉着白云一走,却被白云一拽住:干什么去?凤浅月回头,对她做了个讨好的笑容,去找他爹做糖人啊!……出了城门,一直往北,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所谓的十里坡。
卖糖人的小男孩带着他们走过一座小木桥,便到了一座茅草屋前,一放下摊子,就飞奔似的进了屋,口里还喊着:爹,爹,有人上门来买糖人了!这一声吆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地方却十分的响亮,好多人都忍不住跑过来看看。
没想到李老三的糖人这么出名?都有人亲自上门来买了?白云一忍不住回头看看凤浅月,却见他面上笑容不改,面对这么多异样的眼神,依然镇定自若。
屋子里,小孩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显然还在病中,一看就很虚弱,时不时还会将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两声。
项儿,去给两位客人倒杯热茶来。
李老三一边让自己儿子去倒茶,一边上前来招呼二人坐下。
凤浅月和白云一对视一眼,缓缓落座,凤浅月忍不住问:你儿子叫什么?李老三在都城里摆摊卖糖人也有十几年了,虽不敢说见过多少大世面,可眼前两人,他一眼也就看出不是平凡人家的公子,不论穿着,单论这举止言谈间的高贵优雅,就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当下笑着回答:回公子,小儿名李项。
李项?凤浅月勾唇,在白云一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一丝奇特的波动。
这孩子,竟然跟当朝丞相名讳相同!李老三掩唇轻咳了两声,笑道:二位公子是来买糖人的?凤浅月点头:正是,李项说他爹病重不能来摆摊,可他又不会做糖人,只好来你家叨扰了!李老三连连陪笑:哪里的话,二位公子能到寒舍,是我李老三积来的福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