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立马黑了脸,深知自己卷入了不得了的漩涡。
时希然眼角含笑地看着他, 郑飞昂眼锋似刀地盯着他, 他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一时间仿佛面临了人生中最难做出的抉择。
时希然脑子转得快,见他不乐意拾自己的茬,眼珠一转,又道:不喝水怎么行啊, 刚才那么努力托着我,多累啊,你看你,出了一脑门子汗。
言罢, 她抬手用袖子给高朗抹了抹:小心点感冒了。
还是补点水吧, 嗯?说完, 她直接把瓶子递到了他嘴边。
咯吱咯吱,是老狐狸捏拳头的声音。
时希然顿时觉得自己这是扳回一城了, 对着高朗又是一笑:嗯?快喝呀。
随即, 她便看到高朗的眸子红了一瞬,紧接着,整个人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直起上身,一脸大义凛然:对不起,时小姐,我不想喝水。
时希然一下子黑了脸, 低头怒道:郑飞昂!你个老狐狸,居然敢用魅术?与她四目相对,郑飞昂的目光也软了几分:时希然,我是叫你喝水。
旁边好多剧组人员看着,时希然没法子,只好挂上一脸礼貌微笑,把瓶盖盖好递还给他:我不渴,谢谢您了。
郑飞昂接过瓶子,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最终,他叹了口气,把瓶子放回口袋里:我替你收着,渴了跟我说。
就在这时,时希然觉得卡着自己的绳子忽然往下坠了一坠,吓得她大喊了一声。
好在只是坠了一点,马上就停住了。
郑启石心脏病都快犯了:怎么了,又怎么回事儿?只听高朗那边威亚师傅喊了:郑导,滚轮好像好了!郑启石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好了:是吗?诶呦,真好了吗?两边一块向下放二十公分先!威亚缓缓移动,果然,两边都能动了,一块降了下来。
快快快,一块放,慢一点啊,听我指挥——费了半天劲,俩人总算都落了地。
有手巧的小姐姐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俩人都解开了。
时希然眼泪都要下来了,说什么也不用威亚吊回去了,自己颠颠爬梯子回到了地面。
季宁云正一脸死气沉沉地在底下等她。
见郑飞昂也跟着她下来了,老季脸色更难看了,快黑成了锅底。
这时候,围观群众都凑过来了。
纷纷关心她有没有事情。
时希然当然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坚强的样子,不住地安慰着:没事儿,我没事儿,谢谢大家关心了。
拍动作戏出问题很正常的。
大家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了好了让一下。
季宁云黑着脸给时希然挡着那些吃瓜群众,一路拉着她到休息区的角落坐下:可吓死我了。
一会儿不见怎么就跑天上吊着去了?这个阿丧简直,太过分了!时希然抬起拳头狠狠捶在他肩膀上:都怨你都怨你!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叫你天天想损招整人家,都怨你!明明知道我头一天拍威亚戏还跟我玩儿迟到,你再不来救我我就只能上地府见鬼判了!老季这会儿理亏,自然说不出什么,只能哄她:好了好了,我错了。
我给你想办法解决。
出了这样的事儿,郑启石也说不能再拍了,明天暂停一天打戏,把所有拍摄设备全再检修一个遍。
今天就先放大家回去休息。
时希然站起来要走,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不远处郑飞昂一直站在那,定定地看着她。
她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转身离开。
希然!高朗几步跑过来追上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午饭打算去哪里吃,我请你吧?时希然眨眨眼睛:嗯?我还没安排呢。
那太好了。
言罢,他把她拉得离季宁云远了一点,凑在她耳边说:我想咨询一下,那个,请走衰神的事儿。
时希然没想到她随口一说的要挟他这么当真,于是抿嘴笑了笑,说:行,那你等会儿我,我换个衣服。
高朗一脸见着亲人的表情:诶诶,我也去换衣服,叫司机在大门口等你。
《前朝》剧组入驻的酒店里,郑飞昂像是个被怒气包围的大火球,迈着大步走进大堂,恨不得把里头所有人烧成灰烬。
小助理跟在他身后,气都快不敢喘了。
岂有此理。
啊,你说?郑飞昂忽然停下身子,身后小助理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撞他身上:大庭广众之下,在半空中吊着,还让那男的,碰她那!不知羞耻!不知羞耻!我给她递水,她拧开了递给那臭小子。
在天上吊了那么长时间还嫌不够啊,中午还要一块出去吃饭!小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快把脑袋埋裤裆里了。
我都没跟她吃过几顿饭呢!他从裤兜里掏出那瓶该死的矿泉水,一个大灌篮丢进垃圾桶里。
对着高朗给她点的一桌子菜,时希然一口也吃不下。
最近觉睡不好,食欲也很差,再这么下去,跟老季打声招呼,她都能飞升成仙了。
高朗见她不动筷子,脸色也不好,还以为是她对这地方不满意,提心吊胆地问:希然,你说能给想办法送走衰神,是真的吗?时希然这会儿也没有老季给开天眼,若不是阿丧自己想现身,她是看不见她的。
所以她这话也不能说满、说甚了,怕又惹了那位姑奶奶不高兴,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点点头,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主灾祸的神仙跟主福缘的神仙是一样的,同样是神仙,只是社会分工不同。
你理解这个道理吧?高朗似懂非懂,还是傻了吧唧地点了点头。
时希然进一步跟他解释:就跟咱人一样,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神仙能选中你,说明你有过人之处,被他们挑中,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高朗又点点头,这次眼神明朗一点了。
时希然又拿出季宁云忽悠她那一套来忽悠高朗:你要知道,神仙也是有人身自由权的。
他们想附身在谁身上,别说咱们凡人了,就连仙判,也就是他们的纪检监察机构,那都是没有权利管的。
阿弥陀佛我的阿丧小祖宗,能让你听着舒坦的话,她已经都说一个遍了。
高朗并不知道时希然的顾虑,他还以为时希然是不乐意管他的事情,于是表情愈发凝重,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快当场给她跪了:希然,不说别的了,你就救救我吧!如果你不愿意帮忙也没事儿,好歹给我介绍一个玄学大佬、修道之人,什么都行,好歹让我有个努力方向啊!玄学大佬,修道之人?怎么感觉跟闹着玩儿似的?时希然赶紧摇头:你可别做傻事,那些凡夫俗子、无知凡人,怎么能跟阿丧姐相比!你先别着急,我也不是说不帮忙。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跟她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换一个人。
毕竟神仙也都很通情达理的。
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嘛!高朗一听她终于吐口了,握着她的手更是不放开了,就差喜极而泣了:谢谢了,希然,谢谢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半夜睡觉从床上摔下来扭了脖子,热水壶烧了电路差点引发火灾,我现在对独处都有点发虚,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时希然赶紧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这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找个室友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高朗又破涕为笑,把几道最贵的菜都往她面前推了推:来来来,多吃点,今天辛苦了。
看见这么大块头的一个壮汉跟她点头哈腰献殷勤,时希然实在不习惯,只好动筷,给他个面子。
回到酒店,时希然一开门,看见阿丧正摇晃着腿坐在她房间的电视柜上,吓得她砰一下又把门摔上了。
平复了一小会儿,她才重新刷卡进门。
怎么了,有那么可怕么?小萝莉奶声奶气地质问她,一个白眼飘了过来。
时希然把包甩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下,摊成一坨烂泥:多亏了你啊,丧姐,我吊在半空中蹬腿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呢。
你想进我屋门,完全可以等我先进来,再敲门嘛。
冷不丁出现,把我吓死了,我看你拿谁报复老季去。
小萝莉立马提高声调:你也知道我是想借你报复他啊?那你还答应刚才那傻小子,跟我谈谈?时希然挑挑眉:果然,她刚才就在旁边听着呢。
幸亏她心眼多,捡着好话一直夸她呢。
这个神仙佛陀啊,通常这样,你许个愿啊求神拜佛啊,不一定灵,可你要说了他们的坏话,一准过来找你算账。
这恐怕就是妈妈常说的,要有畏惧之心。
她一脸诚恳地解释:缓兵之计啊,我这不是为了气老狐狸,胡乱答应了他嘛。
再说了,好歹你也是借他的手借我的手,报复老季,这圈子兜得也太远了。
我都让他变成这样了,不兜圈子,我还能有什么辙?一提起来季宁云,阿丧就满肚子气,说话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时希然点点头:你说得是啊,也只能把他这当铺祸祸坏了,以后冤冤相报,撕上个千八百年的,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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