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9日列车停靠之处距离海岸只有数百米, 迎面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海风冰冷潮湿,卷着阵阵咸腥扑面而来。
秦朝的海。
柏寒双臂伸开,发自内心感慨, 我从没想过能来秦朝。
拎着行李大步走来的雷雪指指岸边码头:快看!柏寒目光却集中在她身上:由于清早七点才登车,足足开了一天会的三队昨晚聚餐酒也没喝便散了, 说好今早直接青石广场车站集合。
百福早早走了,梁羽生叮嘱早点休息也跟着赵邯郸走了, 柏寒索性拉着楚妍雷雪住在自己家两队一等座、一队二等座相遇的鬼门关想起来便头疼, 壮壮胆子也是好的。
背包行李都备好了, 三人在庭院哄着两条小龙玩耍, 大黑狗静静蹲在大白猫身边,神父则慢悠悠散步。
眼瞧时间不早,三人梳洗休息, 偶尔聊几句, 雷雪忽然发觉有东西落在家里, 一走便迟迟未归。
莫名其妙的柏寒打算去找, 却被楚妍拉住算了,蓬莱又不会出事。
柏寒这才恍然大悟, 又被她嘲笑:小柏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此时此刻的雷雪看起来满脸伤感,眼睛微微肿起,神色萎靡不振好了好了我不能这么八卦,柏寒把目光转移到岸边码头。
那里正被持着刀剑的铠甲武士重重保卫着,又有数位戴着高山冠的官员, 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一位头戴通天冠、身披玄色衣裳的年长老者;他正对面前一位俯首帖耳的中年方士叮嘱什么,后者毕恭毕敬地深深行礼。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千古一帝,千古一帝....杜老师盯紧那位玄色衣裳的老者眼睛都不眨,身体微微发抖:能亲眼见始皇帝一面,我死了也值了。
拜托,不要这么不吉利好不好。
柏寒也好奇地盯紧远处那位地位尊贵的年长老者细瞧,真的是秦始皇吗?只见他袖口和衣摆都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腰间悬着黑鞘佩剑,另一侧挂着两块通体无暇的玉佩,脚踏方口头翘尖履,举手投足气势逼人,确实有帝王气概。
一定是秦始皇,对面那位方士必然就是《史记》留名的徐福了:他是个中年人,一身仙风道骨的浅灰道袍,头顶用枚白玉簪挽了个发髻。
前几天柏寒随口对楚妍说徐福是个道士,其实在秦朝这种上知天文地理又能寻医问药侍奉帝王的高人被称为方士。
不能耽搁,走。
身畔梁瑀生握住柏寒手掌,指指岸边停泊的几艘大船,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大家需要尽快登上出海的船只,还不能被徐福一行发觉:否则必定会被杀头,耽误行程就完了。
停泊在码头的大船共有六艘,头尾高翘,高高桅杆上系着白帆,左右舷窗里伸出几十只船橹,船尾还有尾橹和舵,还能看到粗重铁链拴着的铁锚。
船舱共有三层,船首还有独立兵士值班的舱室,泛着油光的夹板十分宽阔与其说是木船,还不如说是微型航空母舰。
天啊,古时候有这么先进的船?楚妍不敢置信地低喊,秦朝不是两千年之前吗?大概又是平行世界的蝴蝶翅膀。
杜老师念叨:封建社会可和现在不同,始皇帝一声令下,举国之力造出六只船还不容易?倒也有道理。
船首各自漆着不同水兽,已经停泊在码头的一艘漆着玄黑乌龟,后面一艘却是赤红鲤鱼,后面依次是银白鲨鱼、古怪长蛇、透明鱼鳍的海豚和青鱼。
梁瑀生匆匆和凌耀祖商量两句,便带队径直朝最后一条青鱼木船奔去:那里距离最远,途中被发觉的几率最小。
柏寒百忙中看了凌耀祖一眼,后者神色疲惫,不停抽着烟。
能随时下水的行头、用防水袋装好的物品,三队乘客小雀斑团队也在很快便趟着海水朝深处走去,几位新人犹犹豫豫跟着,还有几人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普通任务大家还能提点几句,鬼门关可管不了他们了登船过程比预计复杂不少。
从数百米外下水避开开守船兵士的注意,再悄悄潜到木船靠近外海那侧,寻找合适位置用弩/箭射出带着蛛丝的箭矢,三队依次攀上木船。
离得远了只觉得木船壮观雄伟,近在咫尺才发现连头顶桅杆都看不全,实在太大了;船板不知什么木头做的,摸着比铁板还结实。
杜老师守在船角盯着秦始皇方向迟迟不走,好奇的柏寒也游过去看两眼,只见一道香烟袅袅直上高空经久不散,大概在焚香祭天。
又有数头活猪活牛活羊被顺着木板牵上玄龟木船,举着大刀的红衣刽子手摇摇晃晃跟在后头。
小柏,快!已经攀上蛛丝挂在半空的楚妍喊道,柏寒先把装着两条小龙的背包递上去,又拉拉杜老师,两人一先一后游到船边抓紧绳索。
留在岸边的新人还有不少,只有四人跟在大家后头。
众人依次猫腰溜进船舱,寻找下到船底的道路。
好在始皇帝和徐福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一艘玄龟木船上,其余五只船只有几名船员,大家碰了会壁也就顺利顺着舷梯下到甲板底部。
这里两侧都是铺好上下床铺的空舱,显然是住人用的,下一层才是装满粮食水桶的货舱。
先停这儿。
打头阵的凌耀祖松了口气,带着大家把背包行李放置在角落,自己回去打探。
杜老师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舱底又密不透风,于是大多数人也跟着回到上一层。
透过舷窗,柏寒能看到码头祭祀告一段落,秦始皇也站在岸边;刚刚给他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的徐福正徐徐沿着木板走向玄龟木船,身后跟着两位年轻弟子;随后是数十位皮肤黝黑的海员,又有数百位全身披挂的士兵,最后是排成整齐队伍的白衣男女:年轻的十四、五岁,大些的十七、八岁,都是青春年少,。
十五,二十。
柏寒数到一百,大概估算着后面长长队伍,三千,果然是三千童男童女。
《史记》中也这么记载的,我为什么会说成五百?把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回忆一遍,柏寒想不出脑海中五百这个数字的来援,只好摇摇头:难道是平行世界的锅?梁瑀生却估摸别的。
一艘船五百童男童女,剩下都是船员和士兵,起码得一百个。
凌耀祖也赞同:走,趁着人还没上来,再出去走一圈。
随着最后一名童女登船,玄龟木船收起搭在岸边的木板,慢慢扬帆朝着海中驶去。
赤鲤木船停靠在码头等待船员士兵登船,随后也是五百童男童女。
我们是最后一个。
柏寒这么估计,又指着岸边:看,是家属?果然有不少服饰普通的平民,被守卫将士隔离出老远,依然立在岸边恋恋不舍朝着船队挥手,还有妇女放声大哭。
楚妍有些触景生情,眼圈发红,小雀斑却羡慕地眺望岸边:小柏你眼力可真好,我怎么看不清?咳,因为我们喝过泉水,柏寒尴尬地想。
上午十点整,青鱼木船载满全部乘客,在始皇帝和臣子将士平民目光中慢慢驶离码头。
船员熟练地操控船只,士兵们把童男女安顿好便守在岗位,三队乘客外加四名新人躲在甲板底下二层货舱角落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一等座丁一守在舱口,稍有动静立刻示警。
得找到孟寒山和柳冬儿。
杜老师把声音压得极低,只要不在徐福那艘船上都好说。
梁瑀生苦笑:万一在呢?蓬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次没把我们弄到最危险的地方?先弄清楚再说。
凌耀祖显然很有经验,肯定有名单,最不济也能从当头儿的嘴里打听出来。
楚妍低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被上面发现了,能掌控这条船吗?不能。
梁瑀生瞧瞧凌耀祖,干脆地说:我们谁也不会航海,就算把上面守卫都弄倒了,船员也不听我们的,还有那么多童男童女。
只能暗地里来。
而且,我们必须跟随徐福出海航行。
打开背包把两条小龙放出来透气,柏寒一字字念着车票,万一出了事或船停了,徐福把我们甩了就完蛋了。
错一个字也完成不了任务。
楚妍指指大家:得找几身他们的衣服,这样出去可不行。
还有,最好前几天就能找到那两个人,我们的守护神藏不住的。
柏寒深深呼吸:灵异任务就是头疼,听凌耀祖说:白天不行,夜里,我出去走走。
便打开自己背包:我有夜行衣,夜里谁也发现不了。
两队商量半天,决定夜间上去打探。
小雀斑谨慎地说:各位,那我们就先配合了,等牛鬼和鲛人出来再请各位帮忙。
有幸进入鬼门关的小雀斑胖子五人任务要求也不多见:1、跟随徐福船队出海;2、消灭五只牛鬼;3、得到五颗鲛人泪珠。
鲛人嘛,柏寒很熟悉,就是海边人鱼,它们的眼泪迎风变成珍珠;牛鬼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八成是海中怪兽鬼魂。
梁瑀生拍拍夜行僵尸任务中相识的鹰钩鼻肩膀,后者刚刚得到守护神。
这都好说,到了第七晚鬼门关,你们几位得帮我们一把才行。
估计小雀斑队伍早商量好了,干脆地说:谈不上帮谁,同舟共济嘛,我们也得熬过第七天,再说小柏福哥那么照顾我们。
胖子也略微紧张地说:就当我们提前体验鬼门关了。
小雀斑一向是聪明人,柏寒由衷感叹。
凌耀祖直截了当地说:五位帮一把,等我们三人走的时候,能留的给你们留下。
还有个问题。
沉默许久的雷雪也捏起车票:我们每次都要回到下车的地方登车,这次怎么办?难道还要返航吗?这个问题难倒了在场所有人。
昨天三队就讨论良久,凌耀祖三人最为紧张:按照鬼王墓中卢文豪五人匆匆逃走的模样,第七天列车就来接人了,茫茫大海之中如何回到码头?车到山前必有路。
杜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
四名新人一直没敢说话,见大家沉默下来才问了几句;他们只在列车上听小雀斑队伍匆匆讲了讲,发觉脖子上的车票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这才壮着胆子跟着三队上船,见到两条小龙便彻底信服的。
此时互相看看满脸茫然:那我们呢?就这么干等着?对啊,你们是三等座。
小雀斑利索地讲:车票不是写了吗,跟随徐福船队出海,满七天就行。
午间有数名火头军下船舱取粮草,抬着十几大筐米面上去了,没发现躲在舱角的众人。
这里没有蔬菜生肉,想来只带了能长时间储藏的口粮。
按照甲板上的船员还能捕捞海鱼估算,整舱食物也不过能维持将近一月。
杜老师喃喃感慨:刚才时间太紧,也不知道码头是什么地方。
后世分析,徐福东渡起点可能是浙江慈溪,也可能是胶南琅琊台,又有人说是连云港。
至于目的地,都说是古代的倭国,现代的日本,还有人说船只沉没在海中,再无消息。
当年徐福口口声声说有仙人居之的蓬莱、方丈、瀛洲,也不知道咱们能见着不能。
三仙山的蓬莱,和我们刚刚离开的蓬莱有关系么?柏寒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一等座:第十八场任务的凌耀祖,雷雪,杜老师,第十五场任务的丁一,老胡一等座:第十七场任务的楚妍,第十六场任务的梁瑀生赵邯郸,第十五场任务的柏寒百福二等座:小雀斑、胖子、莫西干头、鹰钩鼻和第五人始皇帝跑个龙套,徐福算是主角哈,本章登船,稍微介绍介绍背景,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