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夏芍便先给学校教务处的主任钱海强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昨晚的事,并表示了歉意。
她对昨晚的作为并不后悔,但毕竟那时候许多学生都在,学校校规摆在那里,她与学生会公然冲突,恐叫学校不好处理。
夏芍只是站在学校的角度,对自己的做法表示道歉,并表示,如果学校要通报处理,她没有任何意见。
但钱海强哪里会答应通报处理?他当即就怒了,这群学生会!平时仗着家世不错,成绩也不错,在学校里向来是眼往天上看!就不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夏总,这件事学校会妥善处理的,您放心。
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抱歉了。
哪有,我正在气头上,没考虑到学校的立场,我才应该说抱歉。
夏芍淡淡说道。
心里却是清楚,青市一中的学生会,但凡是干部,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
不管哪里,都有潜规则,学生会这种地方也一样。
每年但凡是文艺大赛获奖的,基本都是学生会的,而这种奖项又涉及到高考加分政策,深受学生家长的重视。
因而家里有点底子的家长,自然会宴请学校领导,让孩子进学生会。
时日久了,学生会的学生便代表了家世傲人、成绩傲人,将来的前途也比普通学生要好,这便养成了他们眼高于顶的性子。
而且,这些学生一来家世不错,二来成绩确实也不错,这就造成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学校管理他们比管理普通学生更加不容易的现象。
既然钱海强承诺了学生会不会再给她带来麻烦,夏芍便也没再说什么。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怎么处置,那是学校的事。
在宿舍里跟朋友吃过早餐,夏芍便说有事要出去。
她一到周末就没影儿,柳仙仙三人都已经习惯了,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木然,如果哪天夏芍说她周末没事,她们才会觉得奇怪。
要走赶紧走,别玩深情告别!柳仙仙摆摆手,那意思简直就像是在说,如果夏芍不走,她就要赶人了。
夏芍笑了一声,这才离开了宿舍。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管在哪个年代,八卦的传播速度比什么都快。
一路往校门口走,但凡是看见夏芍的人,没有不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
夏芍却是浑不在意,脸上甚至洋溢着微笑,因为一大早起来就能看见她的呆萌师兄,一天都会有好心情!然而,走到校门口,夏芍却是愣住了。
她生平第一次,露出这种惊讶、又有点惊喜的表情。
只见得校门口,高大霸气的黑色路虎车前,徐天胤一身黑色衣裤半倚着车门立着,怀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正低头看着地面。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嫌冷,就穿了件V领的黑色毛衣,衣袖还挽着,手腕上黑色光亮的表盘在晨阳下反着冷光,一只手抱着花束,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低着头,神色冷厉。
他还是那样,只看地面不看人,谁也不允许靠近他,一靠近他就瞪人,一眼就能叫人退散。
但,尽管如此,学校门口还是聚集了一大群学生,尤以女生居多,尖叫连连。
夏芍出现在校门口的那一刻,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场面。
她那天只是随口说说,只是打趣他的,没想到他倒信了。
不只信了,还照做了……难为他了。
原本可以在车里坐着等她的,却要站在外面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
夏芍不仅有点惊喜,还有些感动了。
她感动的目光在人群里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徐天胤明明没有抬头,却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
他转头望来,目光落去人群,定在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少女身上,唇边短促的一个微笑,目光却是明显柔和了下来。
校门口一片抽气声,一大群女生捂着胸口,尖叫都不会了。
夏芍却已调整了表情,面色自然地走了过来。
她走出人群,不少人认出她来,校门口这才渐渐起了议论声。
很多人都知道在夏芍被包养的传闻里,有这么辆挂着军用车牌的路虎车每到周末便来接她,但并不是太多人见过徐天胤。
他只在开学那天下了车来,之后便一直坐在车里不见人。
今天见到他的真容,学生人群里立刻有人眼神不是滋味了。
这名一开学就以神棍之名闻名校园、后来又传出包养丑闻的新生,听说昨晚又把学生会的人给打了。
这么帅的男人,竟然是在校门口等她的?有没有眼光?夏芍却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笑着走过去,淡定从徐天胤手上接过花来。
是这样?他问。
夏芍忍着笑点头,他这才点点头,给她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坐好后,这才转过去坐进驾驶座,给她系上安全带后,便发动了车子。
夏芍一路都抱着花,直到到了福瑞祥店外,她才把花放去了后座,跟徐天胤下了车。
马显荣见过徐天胤了,但他没想到他今天能跟夏芍一起来。
早就到了店里等的熊怀兴和朱怀信也没想到,两人认出徐天胤的车是昨晚那辆,不免在徐天胤脸上多看了几眼,但见他神态孤冷,一股子拒人千里的感觉,两人都不由尴尬地笑笑,去看夏芍。
呃,这位是?熊怀兴问道。
我师兄。
夏芍笑着说道。
熊怀兴一愣,和朱怀信互看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惊异的神色——夏总的师兄,那岂不是说,也是位风水大师?可他为什么开着军区司令部的车?军区和风水师,怎么想都不太搭调吧?熊怀兴的目光在夏芍和徐天胤脸上转了转,这才哈哈笑了声,爽朗地道:哎呀,幸会幸会!徐天胤轻轻点头,短促地与两人握了握手,便收了回去。
熊怀兴笑了笑,却是没有多问。
别看他平日里待人爽朗讲义气,他却是个精明的人。
夏芍方才的话里,明显没有介绍对方的姓名和工作,这显然是有意不提的意思。
他就是再感兴趣,那也不敢惹夏芍不快。
既然她都不介意把这男人带来,想必日后有机会再接触。
只要跟夏总打好了关系,其他的,何必急于一时?四人简单地打过招呼,刚要走,马显荣便说道:对了,夏总。
这是昨天瑞海集团送来的请帖,说是瑞海的董事长千金下周六生辰,请夏总去胡董事长位于郊区的度假别墅出席宴会。
熊怀兴一听就笑了,夏总也接到请帖了?我老熊昨天也是刚接到请帖。
这位瑞海集团的胡董事长对他的独生女宠着咧!每年都有生日宴,我们这些人就跟着去蹭蹭酒席。
老胡那个人还不错,瑞海集团也是国内有名的服装集团,夏总见了老胡,可以好好交流交流,哈哈。
夏芍笑着点点头,把请帖收进包里,四人这才坐着车,往朱怀信家里去。
出了福瑞祥店里的时候,朱怀信往对面王道林的店里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虽说昨天想了想,感觉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但毕竟没有证据。
朱怀信向来不是平白冤枉人的人,但如果真是王道林,害了自己一家却又没法治他,又忍不住内心愤慨怨恨。
熊怀兴见他往对面看,浓眉一皱,大眼一瞪,嗓门高着,也不避讳人,看什么?告诉你!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谁做了亏心事谁知道!往人家家里祖坟上下钉子这种损阴德的事,迟早遭报应!就是报不了案,老子他妈也能想别的法子整死他!走!熊怀兴和朱怀信进了车里,夏芍坐进徐天胤的车,上车时,唇边带起一抹笑意。
熊怀兴这个人,看着脾气火爆,其实挺有头脑的。
他这么一嗓子,不仅王道林听见了,只怕这条街上的商户也听见了。
人言可畏,王道林做了这种阴损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以后估计要被人指着脊梁骨戳死了。
而且,熊怀兴是跟夏芍一起从福瑞祥里出来的,他这明摆着就是在说,朱家祖坟的事,被夏芍给化了。
这无异于给她打了个活广告,让她在圈子里名声穿得更快。
这人,瞧着大咧咧的,实际上精明着。
夏芍坐在车里笑了笑,算是领了他这人情。
到了朱怀信家里,他赶紧忙活着给夏芍和徐天胤倒茶,夏芍却是一进屋就开始忙活。
五行调整阵就是调整家居中的五行气场,使之大环境上能够聚生气,调节身体机能,补养身心。
中医里也有把脏腑与阴阳五行统一起来的,例如: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
《皇帝内经》中,将具有清洁、收敛、肃降作用的东西归于金,将所有具有生长、升发、舒畅作用的归于木,具有寒凉、滋润、向下运行的事物归于水,具有温热、升腾作用的归于火,并将具有承载、受纳作用的归于土。
而风水学里,便是将具有这些作用的东西,通过辨别房屋坐向,找到其五行所属之地,放置其中,调整五行气场,从而达到助益身体的效果。
这个局并不难,夏芍一会儿就放置好了回到客厅,坐下后才说道:风水局只是助力,令朱老师家中气场适宜养生,但生了病,自然还是要求助于医学的。
这个局只能助你在家中调养身体的时候事半功倍,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朱怀信点点头,眼有些泛红,激动得手里茶杯都有些抖,大师,真是谢谢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用谢我。
朱老师一家是被人所害,既然被我遇见了,能施以援手,也算功德一件。
还望朱老师一家康复之后,能够多行善事,多积福缘,日后再遇坎坷,才会有贵人相助的福报。
夏芍笑着,便站起了身,既然没事了,我还有事要忙,这就告辞了。
哎?这就要走?这怎么成!熊怀兴站起来,夏总,你可答应我的,今天中午怎么说让我请你吃顿饭!朱怀信忙点点头,这顿饭必须要请!夏芍笑了笑,这不离中午还早着么?放心吧,熊总。
我答应的事,自然履行承诺。
要不熊总挑个地方,中午我一定到。
这样一说,两人这才欢喜地应下了,把夏芍送去了车上。
车子发动,渐开渐远,夏芍却是说道:师兄,开车去买点朱砂黄纸跟桃木剑,然后去郊外,找个僻静的地方下车。
徐天胤看过一眼来,作法?他说着话,手上已打了方向盘,往青市的庙街方向开去。
夏芍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方帕子,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七根三寸长的钢钉。
钉子本身已经发黑了,却并非锈迹斑斑的那种黑,而是黑得有点邪乎。
我打算,问候一下这个人。
徐天胤瞥了眼那七煞钉,不是符水炼制的,作法只能伤他,取不了他的性命。
我知道。
即便只是伤他,那也要伤。
这个人,我猜就是给王道林那面害人的风水镜的人。
这个人身为风水师,却助人做这种害人的事,心性必然邪佞。
我已经得罪了王道林,他势必对我不利,既然知道我是风水师,那么请这个人出面的可能性很大。
我不能等对方来找我,既然有这么个东西在我手里,我宁愿先下手!纵使不能取他性命,只是伤了他,也能令他无法全力对付我。
就算是敲山震虎吧!不死,也要叫他吐几口血!夏芍把帕子包好,又收回了包里,眼神发冷。
徐天胤也眯了眯眼,点头,面色冷厉,一会儿便开车到了地方。
夏芍买了朱砂、黄纸、毛笔和桃木剑,出来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桃木剑说道:可惜没有一把阴煞蕴养出来的杀器,不然,能叫他伤得更重。
那东西不好找,寻处凶穴养着,没个十年八年成不了。
我有留意从墓里出来的,但至今没寻到。
徐天胤说道。
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看缘分了。
夏芍笑道,青市这边也有摆地摊的古玩小市,那地方说不定能寻着好东西,只不过,从我逛古玩市场起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也是没有遇到。
不如先去郊区吧,中午跟熊总他们吃完饭局,下午我们来逛逛。
徐天胤点头,两人这便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往郊区,渐渐人烟稀少了起来,两人开车下了公路,开进一处林子。
那林子再往里走,便是一座山,山脚下有空地,夏芍看了看地方,觉得合适,便下了车来。
要帮忙么?徐天胤问。
不用。
夏芍笑了笑,师兄以为我没做过这些事?我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时常考我,我跟师父斗过法。
不过,实战却是第一次。
师兄就在旁边看吧,让我练练手。
夏芍自然是不需要徐天胤帮忙的,除了她说的这些,她还有必须实战的理由。
再过两年,要去香港帮李伯元的孙子李卿宇化劫,那里是余九志的地盘,或许那时候,多年的恩怨就一起清算了!那人是师父的师弟,修为上虽比不上师父,也绝对比她老练。
这次的作法刚好是一次实战的机会,她要把握好。
作法这种事,自然是修为越高,威力越强。
夏芍如今在玄门心法的修炼上已在练气化神的境界,这样的境界在这一领域已是佼佼者,若是以她的年龄来看,只怕难有能出其右的。
但既然要斗法,对方自然是不看年纪,只论修为的。
听师父说,他师弟余九志在七八年前,修为已经在临近炼神返虚的境界,但他还没达到,只是差一点便可以一脚踏进去。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修为精进了没?不管怎么说,夏芍都觉得,自己若是能在去香港之前,修为上突破炼神返虚,再寻几件法器,与师父师兄联手,基本上不可能会输。
但这事她也知道不容易,师父的修为就在炼神返虚的境界,她天资再高,也不太可能近两年就突破了如今的境界,踏进师父那个境界的门槛。
但夏芍却是觉得,事在人为,这两年她必须努力。
等私人会所建好了,看看能不能在里面布个风水阵,平时修炼用。
一番思索打算,夏芍已是坐进车里的后座上,把徐天胤车上的配置的军用桌放下来,拿出朱砂毛笔,蘸水画符。
道家的符源自上古,盛于汉唐,在民间,有驱邪、祛病、护身等功效。
在古代的时候,无论贫富贵贱,去道观里请符护佑平安是很盛行的民风。
到了现代,由于科学的观念,大多人看见道家的符,便会直觉认为是种神棍手段。
符箓何以会灵验,至今争论不休。
比较被广泛接受的一个观点是,符箓不是任何人画了都有效的,一定要得道的高道所画才能灵验。
因为这些高道均有修炼内家功夫,他们本身便是气功师,在画符的时候,意念便可在符纸上聚集一个场,人携带在身上,可调整人体的磁场,使之平衡。
所以说,所谓的消灾解难,其实就是一种阴阳平衡的手段。
另外,现代医学认为,许多病人对于得病有一种精神上的束缚,带着符箓的人,往往精神上有一种寄托,心理上对于疾病的压力和恐惧会减轻,精神趋于平稳,对辅助治疗疾病便会产生效果。
说白了,跟催眠术和心理暗示,有很大的关系。
夏芍坐在车里,深吸一口气,调整周身元气气场,缓缓落笔。
画符需一气呵成,走笔不能停,意念不能断,否则这符便是失败的。
且画符的过程中需念密语真言,这才是一道符的重心,没有密语,不成灵符。
即便是画了,也是一道空符,没有用处。
因而道家的符虽然可以模仿着画画,却并非人人画了就管用。
没有修为,不得密语真言,画了也没用。
一连画了八道符,按理说,这样符箓便成了。
但夏芍却是没急着拿去车外,而是给这八道符结了煞。
俗语云: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
倒也不是不灵,只是结了煞的符,灵气大开,杀伐之力极强,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的。
即便是想用,现在会结煞的人也很少了。
结煞的方法自古以来就不成文字,只有口授,非一脉的传承人不得真传。
且受此方法时,需起誓为盟,不得泄露天机。
因为结了煞的符,就像是开了锋的刀剑,若是用来杀伐,只怕杀孽太重,有违天和。
但夏芍今天要问候的人却不是普通人,此人身为奇门中人,杀孽深重,作为同行之间的斗法,却是使得的。
结成天罡煞之后,夏芍这才拿着符纸出了车子,找了平坦的空地,以桃木剑引着自己的元气在地上画法阵、布符纸,将七根七煞钉放去阵中杀位。
这七煞钉上包裹着的符纸虽然在夏芍取钉时毁了,但由于那些符纸在钉外有些年头了,附着其上,刚刚取出一天,符箓的咒力仍然会有余存。
而符箓既然管用,自然是因为那风水师画符时,动用了自己的元气。
因而,夏芍今天便要用玄门嫡传的奇门阵法毁了这七根钉子,给对方一个教训!她盘膝坐去阵中,指上成印,分别结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内狮子、外缚、内缚等九道手印,她动作熟练,盘膝坐于山间空地,朱砂符箓之间,神色清明,目光坚定。
这副场景若是被普通人看见,大抵要以为在拍影视剧,因为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很少有人知道,世上其实有极少数的这么一些人,有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能够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所以,在知道一些风水密事的人里,没有愿意得罪风水师和奇门中人的。
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天胤倚着车子,看着少女坐在阵中不动如山,唯有手印不断变幻,唇边带起浅淡的笑意。
师父说她天资世间难寻,果真不虚。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没有法器的助力,阵中的气场便已经是变了。
约莫半个小时,阵中杀门处,已聚集了骇人的罡气,这股罡气寻常人感觉不到,但如果能细看,也能看出那里竟有无风自生的趋势,且七根钢钉莫名地开始震了起来!空灵的山间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起初还觉得清脆,没过多久,其频率便刺得人耳膜发疼,好似有一道啸音如利刃般刺出去!这时,夏芍忽然眼底现出厉色,大喝一声:破!随着这一声喝音从喉中放出,杀阵中,七根钢钉齐齐崩断!外表漆黑的颜色里透着的邪气顿时散去,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锈渍来。
而就在这一刻,市中心的私人茶座里。
王道林与闫老三对面坐着,见闫老三慢悠悠斟茶倒水,玩着茶艺,便说道:闫大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昨天您还说要把那小丫头引去偏僻的地方,今早晨我就收到了瑞海集团的请帖,说是下周六,邀我出席宴会。
我特意问了一句,那小丫头也收了请帖!赴宴的地方在郊外风景区的度假别墅,那地方有山有水,就那天人多点,平时很清净。
您看这地方怎么样?闫老三听着,满意地笑了笑,他笑起来也带着股子邪气,反而更叫人发冷,好。
那地方在哪儿?我先去看看,那天试那小丫头一试。
王道林听了眼里爆出喜意,心里更是大喜。
总算能叫他出口气了!今天早晨,熊怀兴在福瑞祥门口那么大的嗓门一嚎,今天他出店里的时候,两旁店里的人看他的眼神窝了他一肚子火!梁子本来就结大了,此仇不报,他王道林跟着那小丫头姓!王道林咬着牙,心里正解气,却忽听啪啦一声!他循声望去,眼神大惊!只见闫老三弓着身子,手捂在胸腹间,手里原本执着的紫砂壶倒在盘子里,茶水洒了一桌子。
而他却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惊得王道林也不敢过去,只在一旁试探问:闫、闫大师?噗!话音刚落,闫老三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正喷在茶桌的茶具上,翠绿的茶叶溅上腥红的血,颜色刺目得叫人心惊。
闫、闫大师!您、您这是怎么了?刚问完,闫老三便咳了三声,咳嗽声音暗哑发沉,竟又是咳出几口血来!这下子吓得王道林不敢说话了。
他想叫救护车,又不敢叫,就怕得罪了闫老三,坐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敢问,也不敢说话,眼神惊惧。
有人……闫老三蜷着身子坐了一会儿,身子终于不痉挛了,头没抬起来,声音里却透着怒意,有人作法伤我!……作、作法?王道林眼神呆滞。
有这种这人……竟然有这种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闫老三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七煞钉?不!不!这不可能!那七根钉子他根本就不是用符水所熔炼的特殊法钉,就是普通的钉子,外面包裹着符纸。
符纸在取钉的时候必然会毁去,即便是有钉子,也不可能被用来作法伤他……等等!莫非……闫老三脸色阴沉得吓人,凹陷的眼眶里,双眼却是渐渐泛起邪佞的光芒,嘴角渐渐咧开,竟是大笑了起来。
好!好哇!竟然有这种高手!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国内奇门里这种高手已经绝了!好!好!他嘴角还有血,衣襟和面前的茶桌上也在刚才吐血时沾上了血渍。
而此时,他竟然笑了起来,样子实在有些癫狂。
王道林惊疑不定,心底惊惧——谁?谁伤了闫老三?闫老三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被人伤到?他说对方作法?作法这种事……当、当真存在?这个人是谁?那个小丫头?不!不!绝不可能是她!那么,就像闫老三猜测的那样,是她师父?把那处别墅的地址说给我听!闫老三的声音突然传来,把王道林吓了个不轻,既然是用七煞钉伤的我,对方必然跟那小丫头有关。
我要会会她师父!王道林忙说了个地址,闫老三阴沉地笑了,嘿嘿,原本还打算试她一试,既然敢伤我,就等着给他徒弟收尸吧!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我这个招法…………市中心茶座里的事,夏芍和徐天胤自然不知。
夏芍在作法成功后便收了东西,恢复了周围的气场,便坐进车里,徐天胤开着车回了市中心。
差不多也是中午了,熊怀兴打电话来,说是饭局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假日酒店,正是昨晚徐天胤和夏芍吃饭的地方。
两人开车去了之后,来的人不止熊怀兴和朱怀信两人,还有朱家的两个尚且在世的兄弟。
朱家的这兄弟三人,老二朱怀信经营着笔墨斋,是国内书画方面的评审专家;老四家境普通些,在一家国企任职。
而朱家老三朱怀智却是省里的总规划师,主管城市规划方面的事。
已经去世的老大听说以前是市政府的官员。
朱家三兄弟见了夏芍,自然是万分感谢,饭局之时纷纷敬酒。
夏芍并没有多喝,但礼数却是到了,四人也不勉强,他们其实也只喝了一点,毕竟四人这些年来,身体都一个接一个地查出病来,总不见好。
如今虽然是知道了怎么回事,但身体却还是病着,不宜多喝酒。
三人谢完了夏芍,便不由想起已经过世的父亲和大哥,以及这些年家里的事,都不由眼眶发红。
但朱家这三个兄弟,除了家境普通些的老四,其他两个都不是好惹的。
最先说话的是朱怀智,没想到咱们这一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竟然是小人作祟!既然查出来了,他王道林就别想好过!我这些年在省里,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等着!他别想好过!二哥,你不是在国内和省里的书画协会么?找几个古董方面的专家,给我查王道林!我就不信了,找不出他的把柄来!你是说造假和国家文物方面的事?朱怀信问道,前段时间,我是听说王道林被文物局的人查着,手里有金代古墓出土的铜镜,但他说那不是他的,没有证据,最后就不了了之,只把文物没收了。
那造假呢?哪个古董商不干点这个?给我查!朱怀智两眼发红,愤慨道。
旁边的熊怀兴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暗地里踩了他一脚。
朱怀智这才发现他气愤之下说错话了,赶紧给夏芍赔礼,夏总,我不是说你们福瑞祥。
福瑞祥有你这样的当家人在,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事。
夏芍并未在意,朱家老父去世,长兄病逝,兄弟几个现在的情绪乃是人之常情,她怎会介意?她只点点头,便听朱怀智接着说道:但王道林不一样,他连这样阴损的事都干得出来,本身必然干净不了!二哥,查查他,这事我安排。
查出来,我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朱怀信点头应下,要真是王道林所为,他即便平时性子再与人为善,也不会不怒,不想给老父大哥报仇。
夏芍在一旁听着,微笑不语。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总有报应的一天。
用后世的一句流行语来说,那便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且这件事,王道林被查,对华夏也有利,倒是省了华夏不少心。
一顿饭吃完,夏芍这才在朱家兄弟三人和熊怀兴的连连道谢下,和徐天胤离开了酒店。
两人开车去了古玩街后头的一条摆地摊的巷子,打算在里面走走看。
想想有段时间自己没来地摊上捡漏了,一下车,夏芍便禁不住兴奋了起来。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十八章 现场鉴定与机缘青市古玩街后巷连着庙街,平时热闹着,周末来逛,人还不少。
这条街上从中学大学的学生,到中年人老年人都有。
因为街上摆摊的除了一些看不清真假的古玩以外,还有不少的工艺品,一律都是仿古的样式,卖得也不贵,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街道左边是摆着工艺品小摆件挂件的摊子,右边才是古玩的地摊。
一般来说,年轻人在左边走,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和悠闲散步的老年人在右边走,所以进了这条街,如果从街头巷尾遥望整条街,就会发现这很有意思的景象。
因而,当夏芍和徐天胤走去右边,两人就在这条街上显得有些显眼。
两人的外貌都属于比较惹眼的,如果只是夏芍一人还好。
她气质是宁静淡雅的类型,第一眼不太会引人注意,越看久了才会觉得越有韵味,渐渐令人难以忘怀。
而徐天胤不一样,他气质孤冷,再穿着一身黑衣,越发显得身形精劲,往人群里那么一站,就好似群体里忽然站出一匹孤狼,眼神冷寒,蓄势待发,气息危险而致命。
就算他对人不感兴趣,也阻止不了他强大的气场。
因而,两人一出现在街巷里,便引起了轻微的骚动。
在工艺品摊子前挑着小挂件的女孩子们纷纷望来,惊喜地凑在一起低低尖叫,频频望去。
徐天胤却看不见她们,他只低着头,目光一直跟着身前的少女。
夏芍已是低着头,注意力全在面前密集的地摊上。
她自从在东市古玩市场上捡漏了那只元青花大盘后,就再没去过。
毕竟福瑞祥当初一开业,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只青花大盘是真品,那盘子起初就是她从地摊里捡来的,估计她再去,看上的物件,那些摊主都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而且,虽说是古玩这一行有行规,各自凭眼力吃饭,卖丢了或者买假了,都只能认栽。
但是要知道,那只元青花在拍卖会上可是拍出了一亿的天价,谁卖丢了这么件大件,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了。
当初那个卖丢了青花大盘的摊主赵明军要是再看见夏芍,估计心里不知得多不是滋味。
所以,夏芍也就索性不去闲晃,惹人心里不好受了。
这么算算时间,从去年到现在,她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来古玩的小地摊上逛了,今天一进巷子,便把她的瘾给勾起来了,难免有些兴奋。
夏芍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小薄棉外套,毛绒绒的领子,脖子上围着浅粉的围巾,下巴融在里面,衬得圆润薄粉的脸蛋儿惹人怜爱,尤其是此刻眼眸发亮,微微一笑,几分娇俏。
她兴奋的模样落在身后男子眼里,目光淡淡的柔和,随即他伸出手,默默牵了她的手过来,像是怕她兴奋起来会跑丢了似的,然后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拉着在人群中慢慢穿梭。
夏芍一连走了十来处地摊,忽然在前方一处摊子上目光一定,眼神一亮,露出抹喜欢的神色。
只见前面的地摊上摆着一件韵味淡雅的花瓶。
这花瓶是粉彩瓷,也就是釉上彩的一个品种,在烧好的素器釉面上进行描绘,然后再入窑烧造而成的一类瓷器。
粉彩瓷早在清康熙后期便由景德镇烧造而出,雍正时期已经十分精致,乾隆时期更是达到了鼎盛,直至如今,都有烧造。
夏芍看上的这件粉彩花瓶是通体白釉,瓶直口微撇,直颈,腹部丰满浑圆,造型特别可爱。
更雅致的是,上面通体绘着桃树一株,枝上面结着大大小小不等的蟠桃九个,那蟠桃尖儿上粉粉一点,煞是好看,桃树旁还开着一簇月季,整个瓶子看起来淡雅喜人。
夏芍原还想着今天要买个花瓶回宿舍,没想就碰见了这么件,韵味淡雅,确实讨人喜欢。
喜欢?身后传来徐天胤的声音,明显发现了夏芍目光的落处。
夏芍一笑,回身道:过去看看。
然而,两人离着地摊还有两步时,对面过来两个老人,明显是一人把令一人请过来掌眼的。
一到了摊子前,就乐呵呵地说道:老于,你帮我掌掌眼,看看这粉彩蟠桃纹的天球瓶!后头姓于的老人就走过来,蹲在地上,把这件花瓶小心地拿起来开始细瞧。
古玩一行的规矩是先到了的先看,别人入手的时候,后来者只能等前者看好了,放在实处,离手之后,才能再接过来。
夏芍一看晚了一步,也不着急,便站在老人旁边,也跟着近处细细看起了这瓶子。
一看之下,夏芍不由挑了挑眉。
这件花瓶足底书着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隶书款,而且绘画工细,层次清晰,而且渲染的手法非常的浓厚成熟,构图疏密有致,竟然连叶子的阴阳向背、树枝的老枝新芽都表现得很精细!夏芍眼神亮了亮——这足以称得上是一件高仿品了!如果拿去工艺品店里,身价也是不错的!当然,放在这古玩市场的地摊上,就有点鱼目混珠了。
那两位老人显然是拿不准,那位于老细细看了很久,点着头,语气却是不敢肯定,这绘法、构图和器型确实像是乾隆年制的,要真是乾隆年制的,可就值钱了呀……是吧?旁边的老人也兴奋地指给他看,老于,你看这里,这瓶子足底和内里都有极浅淡的绿釉,你迎着光看看,釉面有极细小的皱纹,就跟水面的波纹一样!这绿里绿底的特征,确实像是乾隆年间的东西!于老迎着光看了看,嘶了一声,缓缓点头,但眉头反而更加皱了起来,撇了撇嘴,摇头,我说老刘啊,就是看着哪儿都像,这心里才不踏实呀!我是看不准的,我劝你也悠着点,免得打了眼、吃了药啊。
打眼、吃药,在古玩一行的术语里,都是指看走了眼,花钱买经验买教训的意思。
可是……那位老人显然不太想放弃,要不,再找老孙老齐他们过掌掌眼?他们也是个半调子,懂什么!于老摇头说道,抬头看了摊主一眼,小伙子,你能跟我说说这物件的来历么?夏芍在一旁也顺着于老的目光看向这摊子的摊主,这摊主倒是挺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身量中等,身形还算结实,肤色偏黑,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但夏芍的目光定在他脸上,却是微微一愣。
这摊主,眉宇间隐约能见愁苦之色,其日月角左太阴略有塌陷,父亲已不在世了,而且母亲也有病在身。
他见于老问这瓶子的来历,话竟也不多,简洁地说道:乡下老农家里收上来的。
他这么一说,两位老人便互看一眼,表情都是有些拿不准。
一般来说,这种地摊上的物件,有的小贩为了能忽悠出去,会使劲儿地编足了故事,细说物件怎么怎么来之不易。
但这年轻人说得倒是简洁,他要是说得天花乱坠,那可就要小心了,他这么一说,更不好叫人下判断。
于老小心地把这件粉彩的花瓶放好,便起身退了两步,撇着嘴摇头,还是再看看吧。
要不我还是把老孙和老齐叫过来吧。
两位老人商量着,夏芍一看于老离手了,她这才蹲下身子,把这瓶子拿到了手里,垂眸笑着又细看了看,越看越是喜欢——嗯,这素雅的图案很合她的眼缘,放去宿舍里用来插花挺美的。
没想到,夏芍一蹲下来,那摊主居然说话了。
但他不是跟夏芍说的,而是跟徐天胤说道:这位先生,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吧?你们两个挺般配的,把这花瓶买给你女朋友吧,只要你肯跟我拉手论个价,我保证价格公道,绝不坑你。
徐天胤难得看人,倒是对着那男人点了点头,看起来真要跟他论个价。
夏芍蹲在地上抬头,郁闷地去看那摊主。
刚才那两位老人看了那么久,他都不劝人买,怎么她一看,他就开始忽悠徐天胤?难不成,她跟师兄两人脸上写着冤大头?徐天胤对古董方面没什么眼力,他不像夏芍那样有天眼在,他只能凭着自身修为,感觉到有吉气或者煞气的物件,其他的是真品还是赝品,他看不出来。
但他却是不在乎,她喜欢就好。
眼看着徐天胤还真想跟这摊主拉手论价,夏芍便放下花瓶,站起身来道:等等。
要论价是么?我跟你论。
古玩这一行,除了那种一眼假的东西,基本上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是卖家和买家拉手论价的,两个人靠着袖子或者拿一块布来遮掩,以手势讨价还价,到底是多少价码成交的,只有买卖双方知道。
但知道这种拉手方式的人,要么是行里人,要么是有些见识的,这摊主见徐天胤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所以他才问徐天胤。
没想到,这蹲在地上看花瓶的女孩子居然开了口,这不由叫摊主愣了愣。
旁边的两位老人压根就没走,见夏芍蹲下身子来也是看的这花瓶,便住了脚步。
那有意这花瓶的老人,一看摊主主动跟人论价了,神色就有些着急。
但刚才是两人拿不准放下了的,因而这时候再急也没用,便只能站在一旁看。
两人对夏芍懂得拉手的规矩也感到有点惊讶,这女孩子刚刚站在一旁的时候,感觉是个非常恬静的孩子,没想到竟懂这些。
而这时,夏芍已站起身来,她一站了起来,气质便立刻变了。
唇边挂着浅笑,眉眼宁静,一副万事底定的气度。
这不由令两位老人和年轻的摊主都是愣了愣。
但这时夏芍已经伸出了手,那摊主也只好伸出手来。
正值冬天,都是穿着棉衣,袖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因此便没拿布来遮挡,两人只把手缩在袖子里,开始了讨价还价。
拉手论价的时候,每根手指代表的价格不同,在古玩行里来说,一般情况下,拇指代表百万,食指代表十万,中指代表万,手机指代表千,小指代表百。
那摊主一伸手便用食指敲了夏芍一下,夏芍一挑眉。
十万?果真是把他们当成冤大头了!她笑了笑,用手机指敲了那人一下。
一千!多了没有。
这还是看在绘画技法等各方面高仿的情况下,给的价格。
那人明显皱了皱眉头,想必是心理落差太大,眼底有些怒意,不甘心地又出了个价,把价格降到了八万。
夏芍摇头一笑,暗道这人真是不死心。
她干脆把价格又往下落了两百,降到了八百。
然后用拇指碰了那人一下,表示最后出价,不再议了。
对方眼底怒意更重,直接把手放下了,面若寒霜,说道:算了,我看你是不想要。
我看你是不想卖。
夏芍一笑,原本觉着这人家里有病重的母亲在,她给的价格已经是不低了,但这人明显是想讹她,那她也没必要当这慈善家了。
古玩这一行,虽说是各自靠眼力吃饭,但这人想卖给他们,明显是觉得他们应该是外行人,把他们当成冤大头来讹诈的。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倘若刚才是徐天胤跟此人拉手论价,夏芍相信,他压根就不会还价,定然是对方说多少他就给多少,就这么买了。
这怎么行?这种冤枉钱,夏芍是绝对不会让徐天胤花的。
夏芍脸上含笑,语气却是带点冷哼,看得一旁的两位老人眼神惊疑。
嘶!看这样子……怎么?东西有点问题?夏芍却并不直说,毕竟在其他买家面前说人家的东西是真是假,有违行规。
但这东西她是不打算要了,反正花瓶到处都有,去别处看看就行了。
她拉着徐天胤便走,旁边摊子上的摊主却是从刚才开始就盯着夏芍看了。
他越看越是惊疑,直到见夏芍要走,他才说道:你……我看着你有点眼熟……夏芍一愣,停下脚步。
那人却是恍然地一仰头,一指夏芍,哦!我看出来了!福瑞祥的夏总!对不对?夏芍跟徐天胤进这条巷子的时候,本就惹了不少人的视线,刚才一番拉手讨价还价,和摊主不太愉快的气氛早就吸引了一些人,周围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听旁边摊位摊主的话,众人纷纷惊异地看向夏芍!福瑞祥?华夏?华夏的董事长?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咦?别说!还真挺像!跟电视上看着有那么点出入,但是仔细看的话……小姑娘,你真是华夏集团的夏总?身后的人越聚越多,很多人都是兴奋的,旁边的两位老人和摊主却是惊愣了。
凡是对古玩收藏感兴趣的人,或者这一行的人,没有不知道福瑞祥的。
其崛起是堪称传奇的存在,在夏天的拍卖会之后,街头巷尾就有各种版本流传着。
而这个在人们这个夏天之后茶余饭后时常谈论得津津有味的人,竟然在他们面前站着?人人都有追捧名人的心理,而夏芍因为她的年纪和作为,确实称得上是商场里的名人。
既然被认了出来,夏芍便也不矫情隐瞒,反正福瑞祥就在这附近的街上开着店,不管是古玩行的同行,还是这些练摊儿的同行,早晚都是要认识的。
见她点头承认了,人群哗地一声,沸腾了!福瑞祥的夏总!华夏的董事长!是真的啊!哟!这年纪也太年轻了,瞧着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啊!听说是白手起家呀!太有出息了!人群热热闹闹,旁边摊位上摊主们主动过来热情地跟夏芍握手。
夏总,听说你们福瑞祥开业的时候,宴请古玩行会的同行,当场鉴定了一件旧仿的宣德瓷,眼力很独到啊!是啊,夏总。
只可惜我们没机会去,没这个学习的机会啊,呵呵。
这些人难免有套近乎的意思,夏芍只是点头与众人握手笑了笑。
这时,与夏芍论价的摊位的摊主却是皱了皱眉头,眼底神色有点微怒,夏总,既然是同行,你到我这摊子上来,是什么意思?这话一出,摊位前热闹的气氛便变了变,人群的声音慢慢沉寂了下去。
自古同行就是冤家,古玩行里虽然说有行会在,同行之间有交流眼力的时候,与其他行业不太一样。
但除非是同行邀请,基本上确实很少有不声不响去别人摊子前看东西的,这难免有点想捡同行便宜的意思。
而夏芍是以元青花大盘起家的,这电视报纸不知道都报道多少遍了,专家更是把这只青花大盘当做收藏界的经典例子,讲过来讲过去,凡是对收藏感兴趣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这摊主这么一说,难免有指责夏芍想来他摊子里捡漏的意思。
这、这可有点对名声不大好啊……我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看看的,无意间看见这件粉瓷花瓶,觉得素雅,很喜欢,才动了论价的念头的。
即便是同行,也时常有交易的情况。
就算我没表明身份,我给你的价码却是公道的。
我一点也没欺同行,甚至我的价码在市面上来看都算是高的。
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芍不慌不忙,不气也不急,笑容淡定,语气闲适。
她这份气度无形间便有一种说服力,后头不少人都纷纷互望,轻轻点头。
确实,同行之间交易,跟收藏者或者外行人来交易还不太一样。
如果不表露身份,想来同行这里捡漏,那自然要落个不好的名声。
可如果是给个公道价,那就另说了。
那就跟正常交易没什么两样了,不存在谁捡漏谁坑谁的事,表不表露身份,都无所谓了。
毕竟大家做生意,价码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众人也听出来了,看这情况,应该是夏总出的价码,不符合对方的心理价位?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夏总存了捡漏的心思,压低价码;要么就是对方刚才没认出夏总来,想忽悠出去,价格抬的高。
可是听说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眼力堪比多年的老行家,当初在东市古玩市场,可是捡了不少漏的。
如果她的眼力没有错,那么就是说,对方的这花瓶,是件赝品?不然,怎么会在价码上有这么大的分歧?周围人议论纷纷,心里都是好奇地不得了——这花瓶到底是真是假?假的话,假在哪里?但好奇归好奇,一群人却是都没开口问,毕竟问了人家也不会说。
这是行规,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对同行的物件指手画脚。
所以,好奇得心里挠心挠肝,也只得忍着。
那年轻的摊主却是不乐意了,夏总,你这么一说,虽然是没有明说,但别人都猜测我这花瓶是件赝品,你叫我以后怎么卖?夏芍挑了挑眉,淡淡笑问:那你的意思是?我这明明就是件清乾隆朝的粉彩九桃瓶,我从乡下老农那里收上来的,之前没认出夏总来,我看您朋友像是个有钱的,我也是想多卖点钱,这才想跟您论论价的。
可是您给我那价码,跟捡漏没什么区别!他这么一说,人群又是嗡地一声,议论纷纷。
刚才还相信夏芍给的价码公道的人,也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这摊主说的话没什么破绽,也是人之常情,那……真是福瑞祥的夏总在入了行以后,还打算从同行这里捡漏?那、那可真是……这气氛的变化,夏芍依旧淡然处之,她的目光始终就没从这摊主脸上移开过,只是淡淡笑问: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样。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必须给我这件粉瓷花瓶正名!要不然你今天走了,它以后的身价也是个尴尬。
不如你今天就说说看,为什么要给我这瓶子这么个价码,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按你刚才出的价码卖你,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按我刚才开的价码买下来!怎么样?这人皱着眉头看夏芍,眼底却有绝决坚定的神色。
众人一听,哎呦一声,却都是目光兴奋!这不就是说,要现场鉴定的意思?虽然古玩行里有行规在,但若是卖方同意了,现场鉴定就无所谓了。
是真品还是赝品,大家都发表意见来论道论道,这才是古玩收藏令人着迷的魅力所在!难不成,今天真有一场现场鉴定可看?那可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啊!要知道,在古玩巷子里练摊的人,和开古玩行的人,那自然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古玩行的人大多在某一方面,比如说书画、瓷器、古钱币、古书籍或者古玉等方面,眼力堪比专家,而对自己不太精通的方面也顶得上半个专家。
不然怎么能成为古董商呢?而摆摊练摊的人就不能比了,他们大多无论眼力还是古玩鉴定的知识,都是要潮一点的。
再加上来这条街上闲逛的藏友,也大多是半调子,来练练眼力,体会跟人交流的乐趣的人居多,里面也不乏初学者。
别看夏芍年纪轻,听说她捡的漏可不少!那就说明眼力惊人!现场鉴定,对于这些人来说,无疑是个学习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毕竟大家都是平时自己摸索,倒是都想去找专家学习,可专家都忙着,哪有工夫理他们这些人?夏总,你就说说看吧!这件粉彩花瓶你是怎么看的?是啊,说说吧。
对方都同意了,也不算违反行规。
对啊对啊。
一群人开口鼓动夏芍,站在夏芍身旁的老人却是其中最激动的,他说道:小姑娘,你就说说看吧。
我刚才差点就打算买了这瓷瓶,但是听你的意思,多半是赝品。
我就弄不明白了,假在哪儿了?你说说看吧,不然我老人家可就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夏芍听了笑了笑,看向那摊主,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那摊主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话掷地有声,不后悔!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你说吧!夏芍心里发笑,这怎么跟慷慨就义似的?刚才讹人的心思哪去了?看来这人是想最后一搏,他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孝子,想卖了这花瓶给母亲治病,但这不代表讹人就是对的事。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好给他这么坑。
于是,夏芍这才点了点头,把那花瓶给拿了起来。
她一拿起来,周围便静悄悄一片,生怕弄出点动静来,听不见她说的话一般。
夏芍却是把手里的瓷瓶拿给老人看,老人家,你刚才说绿里绿底,且对着光看有波纹,明显是乾隆朝的特征,对吧?老人点头,对!这个我想我没记错,我家里那本从书店买回来的书上是这么说的!夏芍笑着点头,书上说的没错,但要鉴定一件物件,还需要从这物件本身入手。
就拿我手上这件粉彩九桃瓶来说,我说它是赝品,恰恰就是因为它的绿里绿底。
她这么一说,周围便是哗地一声!老人急急忙忙问道:为什么?他身旁的于老也是问道:是啊,小姑娘!为什么?夏芍举了举瓶子,周围便又了静了下来。
她浅笑着说道:两位老人家请看这瓷瓶的整体风格,它是通体白釉,素雅的风格。
这种风格是雍正年间流行的风格。
蟠桃纹的题材是雍正年间官窑器的式样,因为式样精致经典,题材寓意吉祥,直到光绪朝一直都有仿制。
绿里绿底是乾隆年间才出现的,雍正时期没有。
但既然是仿制的雍正年间式样,为什么要加上绿里绿底呢?这实在是画蛇添足,原本无论是画工、构图等各方面仿制技艺都很高明,这地方却是个败笔。
两位老人,包括身后围着的人群都是静默了半晌,这才发出原来如此的呼声。
哦!原来是这样!我差点被这绿里绿底给骗了!哎呦,光看书实在是……要不得!老人摇摇头,脸上的惊讶却是没有散去。
就在众人都盯着夏芍手中的瓶子瞧时,那摊主的眼底神色略微一闪,接着说道:就算它不是乾隆朝仿制的,难道就不可能是后来仿制的?若说有点年头,也是值点钱的。
夏芍抬眸看过去,却是摇头一笑,这物件就是件新仿。
怎么说?老人又好奇地问道。
因为康、雍、乾三朝的粉彩用的彩料略有不同,里面加入了氧化砷。
这使得材料极易风化,料质也更松软,经历了长久的年月之后,若是保养不当,釉彩便会有所脱落。
保养的好的话,表面也会产生一种五光十色的光晕,称为‘蛤蜊光’。
这种光在不同颜色的釉彩上程度有浓有淡,以白釉来说,侧着光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是一种历经岁月的光晕,岂能是作伪者能够仿制的?听说民国初期,还有作伪高手能在上面做上光晕,但现在嘛……夏芍摇了摇头,一笑。
她笑容淡雅,讲解起来一直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没什么给人指点的高姿态,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宁静的气质让人觉得舒服。
周围也立刻都是点头赞叹声,人们纷纷点头,感慨、叹服。
原来是这样,真是学到了。
夏总,眼力真好啊!怪不得能开起福瑞祥来!这眼力怎么练出来的?少年成材啊!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巷子里已经聚满了人,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许是华夏的董事长在这里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从别的街上赶来看热闹。
赞扬、叹服、恭维,如潮水般涌来,夏芍却是浅笑立着,宠辱不惊。
徐天胤一直站在她身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鉴定古玩,总觉得少女知识丰富、浅笑着娓娓道来的模样,就像午后的一盏淡雅的茶,或者是茶室里微微拨动的琴弦,宁静,韵味悠然,入了人心底就使人想闭目养神,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男人的眸光柔和迷人,轻轻将花瓶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那摊主却是一皱眉头,气愤说道:这也不是绝对的!别说这么肯定!现代也是有高手的!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现在就没有人能在上面……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一闭嘴,神色有点不对。
众人都是听了出来,这话有点说漏了嘴的意思。
夏芍挑眉一笑,颇为趣味地一笑,现在有这样的人?谁?你么?那人闭嘴不说话了。
周围却是有人说道:甭管现在有没有这样的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知道这物件是新仿的?那你刚才还一口咬定是乾隆朝的?幸亏今天是遇上懂行的了,要是我们这些人,不就打了眼了?你刚才说现在也是有高手的,是什么意思?那样的人是高手?那根本就是坑人的!收藏的人,最恨你们这些作伪造假的了!坑了多少人!就是!你这么说,说明你知道有这种人?是谁?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报案!这种人,就应该重罚重判!群情激愤,那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脸色涨红,从耳根到脖子全都红了,似乎也有羞愧之意,但眼神却是坚毅,石头一般,拳头紧紧握着,眼看着地面。
夏芍见他这般眼神,便垂了垂眸,说道: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
但我想他只是急着辩解,随口那么一说,不代表真认识作伪的人。
夏总,你也太好心了,这人刚才想坑你!一人喊了句,四周都有人附和,还是群情激愤。
那人却是愣了愣,抬头看向夏芍。
夏芍摇头笑了笑,不见得。
这人是想讹我,他的做法固然不对,但我见他也是事出有因,且良知未泯。
刚才在我之前,这位老人家已有出手的打算,这摊主若是肯说些好话,忽悠一下这位老人家,说不定老人家就买了。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明显是不想坑老人。
他必然是觉得我这位朋友家世不错,许不在乎这几个钱,这才想让我们当冤大头。
但念在其家中有生病的母亲,许也是救母心切,虽一时心思不正,好歹还算孝子,这事我便不追究了。
生病的母亲?周围人纷纷惊讶。
哟!我想起来了!有人忽然说道,我听古玩行的朋友说,夏总是位风水大师!看风水相面什么的,很准咧!风水大师?不少人惊异了,纷纷看向那名摊主,只见其脸上一片震惊之色!莫、莫非……看准了?哟!这东西,还真准啊?神了!刚刚才从现场鉴定粉彩花瓶的叹服中走出来的众人,立刻又哗然震动了。
夏芍却是对那摊主说道:一千,这花瓶我要了,你看怎么样?她刚说完,又想起什么来,从徐天胤手中把花瓶接过来,抱在怀里,转身问两名最先看上它的老人道,这位老爷爷,这花瓶我要了,可以吧?她歪着脑袋,抱着花瓶的模样有几分娇俏可爱,倒把老人给问得不好意思。
哎呦,问我干什么!这丫头……你想要就要呗!我开始以为是真品,现在都确定不是了,我肯定不要了。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要了,谁叫你眼力比我老头子好呢?老人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是笑了起来。
夏芍这才抱着花瓶转身,却见那摊主看着她,眼神复杂,却是重重点了点头,难得说了句,谢谢。
夏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由于她跟徐天胤两人身上都没带太多现金,两人便决定跟这摊主一起去银行取钱。
经过刚才这事这么一闹,这摊主这两天的生意是不成了,估计要避避风头再来。
他当下便决定收摊,身后就停着一辆三轮车,还是脚踏式的,可见家境清贫。
他把摊子里的物件都放进了车子后面,这才骑着三轮车,慢慢走出拥挤的人群。
夏芍和徐天胤也是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拐了弯,走出大半条街去,才总算远离了众人的注目礼,夏芍不由抬头对徐天胤苦笑了一下,今天本来是来找找看有没有含有凶煞的古刀的,没想到遇见这么件事,现在刀也不用找了。
徐天胤浅浅扯动唇角,默默牵过她的手来,帮她把怀里的花瓶又接了过来。
银行在市区的街上自然很好找,徐天胤取了现金出来交给那名摊主。
那摊主谢过之后,夏芍便打算和徐天胤把瓶子放去车里,找处茶座坐下来歇歇。
那摊主却明显有话想说。
夏芍挑眉看向他,他半低垂着眼,脸上涨红,最终却是说道:夏总,今天谢谢你。
你说的对,就算我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也不该动这种歪心思。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谢谢你,还有……对不住。
夏芍听了笑了,轻轻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说完,她本是想转身就走,却终是觉得这男人对母亲的孝心挺令人动容,这才多问了一句,我能问问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吗?那男人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低头说道:肾不好,慢性肾衰竭。
医生说要换肾,凑不够钱的话,只能是靠透析维持着……夏芍愣了愣,微微蹙眉。
怪不得,他一开口就要十万。
这病确实是花钱的,普通家庭根本承担不起。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去旁边车上取来纸笔,写了个手机号码递给男人,拿着吧,这是省内刚成立的一家慈善基金会,你找他们,审查过后,他们或许能帮帮你。
男人看着夏芍递来的纸,知道那是救命的,却是摇了摇头,不用。
这倒令夏芍一愣。
男人却接着说道:是这样的,夏总。
其实我家里有几件我父亲留下来的古董,我想如果能卖了,也许就够给我妈治病的钱。
既然你是福瑞祥的老板,我想不如就……哦,不过你放心!那几件物件绝对是真品!那你之前怎么不卖去古玩行?夏芍挑眉。
家里有古董在,为什么不卖?反倒要在古玩市场里做这种蒙人的事。
那几件古玩是我父亲生前收藏的,我母亲不同意卖,说那是我父亲留给她的念想。
假如她不在了,这些就留给我,成个家……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母亲脾气倔强,她不肯,我怕影响她的心情影响治疗,就想别的办法筹钱了。
直到今天我觉得……实在不能这么下去了,还是卖了吧!夏总放心,物件你可以先去看看,看中哪件你就收哪件,价码低点没关系。
夏芍听了叹息一声,觉得有些心酸。
既然这样,她没有不收的道理,她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你家里是些什么古董?她这才问道。
男人一抬眼,对她道:刀!古刀!古兵器!一共八件。
我父亲是古兵器的爱好者,他从来只收藏这些!夏芍一听,愣了。
她突然转头,看了徐天胤一眼,眼里有惊喜的神色。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不就是为了找古刀来的么?虽然,这男人家里的古刀也不见得一定会符合他们寻找的条件,但有总比没有好,值得去看看!就算是没有,也能给福瑞祥收回一批古董不是?徐天胤轻轻点头,夏芍笑道:那就去你家看看!带路!☆、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十九章 收服!龙鳞匕首!男人名叫常久,家住市里老房区里快要拆迁的老四合院,院子里的砖面都陷的陷、裂的裂,年头已经很久了,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可还没进门,夏芍便和徐天胤对望了一眼。
夏芍一皱眉,看去屋子的北方,那地方一片黑浓的阴煞之气,几乎笼罩了整间北屋,并隐隐有向其他屋子散开的趋势。
夏芍迈进屋子,发现墙角处是一切煞气的来源,她一眼扫过,便发现地面上放置了一个水缸。
你在水缸里放了什么?夏芍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
那地方放个水缸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哪里来的这么凶的煞气?常久话不多,进了院子便带着夏芍和徐天胤往中间的屋子走,听见夏芍的问话,回过头来,眼底有些惊讶的神色,夏总怎么知道我在水缸里放了东西?夏芍没跟他解释,只是直接说道:快取出来!那东西煞气极重,你们家的房屋坐向来说,北边主母,你放在北边屋角,是想让你母亲的病雪上加霜?常久一听这话,果然脸色变了,几步就冲了过去,然后去搬那水缸。
夏芍跟着过去,发现那水缸里竟然没有水,而是底部铺着层厚厚的白花花的东西,看着像盐……常久把水缸转出来,让它远离北边房屋。
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厌恶里面的东西,转着水缸便想把它丢去门外。
夏芍却把他拦了下来,你放去门外也没有用,这东西凶煞太重!若是放去门口,这股煞力直接从大门气口冲进来,还是大凶。
让我看看吧,里面放着什么?不行的,夏总。
我给你看的那八件古兵器里没有这件,这把刀很凶!我听一位云游的老道说,我父亲的死可能就是收藏这把刀的关系。
他给了我一张符,说未必镇得住这把凶器,要我寻一处道观,作法镇住。
附近倒是有一家道观,但是那些个道士,都看不出这刀很凶来,我一想,这要是放在道观也等于害人了,就把它又拿了回来。
起初是拿去了市郊一处山下埋了起来,直到昨天,才取出来拿回来。
我听说盐能驱邪,就把它用盐埋在了水缸里,没想到……常久说着,夏芍却是回头看了徐天胤一眼——刀!含有凶煞之气的刀!没想到,居然真被他们碰着了!我既然能看出凶煞来,自然不怕它。
你让开吧,我把它取出来看看。
夏芍说着话上前,徐天胤却在后面拽了她一把。
我来。
他不容分说,把夏芍护去后面,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夏芍无奈苦笑,她看起来难道很像是会粗心大意,不懂得防护的人么?那刀上面不是有道符么?虽然是不能完全封住煞气,但好歹有点作用,她再以元气护住自己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夏芍苦笑之时,徐天胤已将水缸放倒,将其中厚厚的盐抹开,将东西端平,取了出来。
只见徐天胤掌心中的是一把匕首!形式为中脊,外面有刀鞘,刀鞘很新,明显是现代之物。
匕首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看不见,因为上面封着一张符,遮挡了匕首的全貌,一从水缸里取出来,凶煞之气便极厉地逼来!师兄!夏芍面色严肃下来,敛眸掐起一道指诀,含着自己的元气虚空画了一道符,向那匕首逼去!那匕首嗡地一声,竟似反抗一般,在徐天胤掌心微颤,但其外面包裹着一道纸符,又被徐天胤的元气所缚,夏芍虚空制的一道符逼来时,它挣扎了好一阵儿,终是抵不过这三道力量,渐渐安静了下来。
它安静下来以后,煞气已被锁住,徐天胤却是也虚空制了一道符将其缚住,接着才慢慢揭了那道纸符。
但纸符一去,束缚少了一道,煞气就开始有震动的苗头。
徐天胤看了夏芍一眼,好凶,要能降服倒是把不错的防身之物。
能看出是哪个年代的?他这么问着,匕首却是托在掌心,以元气隔绝着煞气,看起来并没交给夏芍的打算。
夏芍微微笑了笑,心里涌出暖意,且略微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师兄也会虚空制符,师父说,会虚空制符的人,修为一般在炼神返虚的境界。
她这样的属于天资极为过人的,没想到师兄天资也这么不错。
原本,她只听师父说过,师兄在奇门阵法上是奇才,没想到他在炼符制符这方面,也天资过人。
两人这一番对话和行为,早就看得常久在一旁惊愣不已。
这不是平常人所能接触的事情,当初那老道说他父亲的死跟这把古代匕首有关,并且给了他一张符,已经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然而今天的所见更加不可思议,两人虚空画的什么图他看不出来,但这把匕首在没有人动的情况下,自动嗡鸣却是亲眼所见!这世上,当真有这种事?这匕首你父亲什么时候得到的?是什么来路?你可知道?夏芍问道,问玩又对徐天胤道,这上面的鞘是现代制品,后期配上去的。
里面是个什么样子,要把鞘拿下来看看。
古兵器的收藏属于比较冷比较偏的门类,她接触的也不是很多,但这件匕首有她的天眼为证,是见古物是肯定的。
只是年代出处之类的,许还要听听来路,再慢慢推论。
来路我倒是知道些。
夏总,进屋说吧。
常久把夏芍和徐天胤请进正屋。
里面摆设也很陈旧了,一张藤制的长椅,一张玻璃茶几。
三人坐下,常久泡了茶来,茶很一般,但茶具却是精美。
夏芍特意注意了一下,仿粉彩的,跟刚才在古玩市场买下的那花瓶像是出自一人之手,画工、构图都很精细。
她微微挑眉,却是将这事暂且压下,看向徐天胤手中。
徐天胤这时已把刀鞘拿了下来,只见这把匕首两边有刃,形式中脊,脊上刻着龙纹一般的装饰!龙纹?夏芍微微一愣。
古代的刀剑在起初的时候,是贵族佩戴的饰物,象征身份地位,而身份地位不同,图腾也不同。
不是每个贵族都有资格在刀剑上刻花纹,而刻的花纹也有讲究。
这龙纹……很明显是皇家所有!而且,这匕首的用材很不寻常,虽然现在还断定不了年代,但其历经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中间略有印渍,但两边刀刃竟然还锋利雪亮!这把匕首是三年前,我父亲从一个倒斗的人手里收回来的。
那个人出手很急,价码也不高,只说是倒了南边的一个大斗,里面却很晦气,没什么东西,就倒出来几样,还被文物局的人给盯上了。
我父亲对古兵器很狂热,也不管这东西的来路合不合法,当即就表示要收,但是收了之后……常久皱着眉不说话了。
夏芍却是垂了垂眸,问句可能让你不太舒服的话,你父亲是暴毙而亡的吧?而且,应该是在拿到这把匕首的三天之内。
常久抬起头来,眼底有惊骇神色,点头道:对,第三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急病,开始咳血……没送到医院,就过世了。
因为他犯病之前还抓着这把匕首,我就想葬他的时候,把这匕首留给他。
但是在选墓地的时候,遇到了那位老道,他说这匕首有问题,让我千万别葬,不然我也得暴毙。
他给了我张符,却告诉我不足以封住这把匕首,让我如果能去京城,京城那边有座道观里有高人在,可以让我去看看。
我本想启程去看看,但母亲忽然被查出病来……这一拖就是三年。
这三年,我不敢把这把匕首放在家里,就埋去了市郊。
直到昨天,我打算还是卖了家里的那几把古兵器,带我母亲去京城治病。
这才下午收了摊,去把它取了出来,暂时放在家里的水缸里,用盐封着。
我以为有这符和盐在,而且只放一两天,没什么事,没想到……夏总,今天不知道怎么谢你好。
夏芍摇头,幸亏是昨天才取回来的,不然……这把匕首,我想收走。
你放心,这凶煞我有办法对付。
你只需告诉我你父亲当初入手的价码,我不会叫你吃亏。
这匕首,如果用来布阵斗法,必定是好东西!她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真可谓是机缘了。
既然遇到了,王道林那边那个风水师,势必奈何不了她!而且,有这匕首在,日后去香港,也是一大助力!这匕首,她今天势在必得!常久看了徐天胤掌心的匕首一眼,眼神复杂,却是一摆手,既然夏总有办法的话,这匕首就送给夏总吧。
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还收什么钱。
夏芍一听,自然不可能真白拿,便问道:你父亲既然是古兵器的爱好者,那他对这把匕首是怎么断代的?他拿到这匕首后,连翻了一夜的书,早晨起来欣喜若狂,说是可能是古代的名刀,叫……哦,龙鳞!常久回忆道。
龙鳞?夏芍愣了。
徐天胤也看了眼手中的匕首,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不太可能。
夏芍说道,这是把古刀没错。
但龙鳞传说是魏太子丕时期所造,史料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
’但龙鳞据说有三尺二寸长,魏晋时期的计量单位与现今略有出入,但也该有一米左右的长度。
可这把匕首也就三十多公分,与史料有出入。
常久有点意外,古兵器收藏属于冷门,一般人眼力都有所欠缺,没想到她对这方面的史料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夏总既然是古玩这一行的,就应该知道,史料其实有时有夸大的情况。
魏晋时期距今很久远了,考古发现很少,可供证实和推测的史料也很少,有时不能尽信。
当初我父亲收这把匕首的时候,倒斗的人说是从南边的斗里出来的,咱们这里的南边,应该是曹丕墓的所在。
当时,那人也说墓里东西不多,这也符合曹魏时期的墓葬风格。
常久说道。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曹魏时期倡导薄葬,曹丕认为盗墓祸由乎厚葬。
他认为,葬就是藏,把尸体藏起来,所用棺木、衣服不需要很多、很大、很贵重,能遮蔽身体就行。
因此,据说曹丕死后,后宫淑媛、昭仪以下的妃嫔悉遣还家,与其骨肉团聚或嫁人;陵墓不封陵堆墓,不建寝殿、园邑,不修筑神道;墓内不随葬金、银、玉、铜等贵重物件。
据说,他的目的是欲使易代人之后,不知其出处,但其实后人对他的陵寝所在地还是多有推测的,被盗墓贼光顾了,也有可能。
而这把匕首若真是龙鳞,被葬于墓中也有可能。
夏芍回头对徐天胤说道:据说,这把龙鳞是当初欧冶子造巨阙剑时剩下来的一块神铁,这把匕首锻造出来后,受用于朝廷,因为太过锋利,被用于古时最残酷的死刑‘凌迟’。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倒是能解释这把匕首为什么有这么凶的煞气。
凌迟,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最早出现与五代时期,一直延续至封建王朝破灭,是古时候最残忍的死刑。
据说要将受刑者的肉一片片割完,令其深受痛苦,慢慢折磨致死。
清朝时期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几类。
最残忍的要数明朝时期,据说是真正的千刀万剐,大多数凌迟要超过千刀,执行凌迟刑罚的刽子手有本事让人在那之前保持不死,比较知名的是明朝作恶多端的大太监刘瑾,被割了三天,共四千七百刀!如果说,龙鳞刀是执行凌迟刑罚的凶刀,那它必然沾染上无数死者临死前的怨念,才导致有如此凶戾的煞气。
如今,当真让她见到这把古代著名的凶刀龙鳞了?夏芍伸手便要把匕首拿过来细看,徐天胤拿着避去一旁,面无表情,看看就成,别碰。
夏芍无语,苦笑,没事。
都缚了两道符了,伤不着我。
徐天胤沉默不语,直接把匕首入了刀鞘,把符贴了上,然后默默收了起来。
夏芍在一旁看得差点不淡定,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笑了——看来她不收服这把匕首,他是绝不会把东西给她的。
那就等一会儿走了之后,再去市郊寻个地方收了这匕首吧。
这之后,夏芍才让常久把他父亲收藏的那八件古兵器拿了出来。
古董刀剑跟瓷器不一样,存世量太少,凡是真品,基本上都落于大藏家之手。
对收藏者来说,不仅门槛高,而且真品很难寻到。
因为赝品太多了,而且刀剑不好保养,很多流传下来,刀鞘都已经烂了,剑身也不见往日锋利了。
常久的父亲收藏的把件古兵器,有三件就是仿造的,作伪的手法很高明,夏芍是开了天眼之后,才辨别出来的。
她不是古兵器鉴定方面的专家,无法具体解释给常久听,只能告诉他这三件不靠谱,他听后竟也不问缘由,反而露出点淡淡嘲讽的笑容,是么,他也有打眼的时候啊。
夏芍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常久和他的父亲,关系不太好?既然这三件是赝品,那么我就不卖了。
正好把这三件留给我母亲吧,免得她说我把父亲留给她的念想都卖了。
不等夏芍说不收,常久便出言道。
夏芍听了慢慢点头,也好。
剩下的这五件,基本上都是明清的物件,还有一件可能是民国初期的物件。
加上刚才那把疑似龙鳞的匕首,我总共给你两百万。
以汇款单据为凭,我拿回去给我们马总看看,如果这里面有我看走了眼的极品在,我再补给你。
你看怎么样?六把古兵器,两百万,如果那把匕首是龙鳞的话,夏芍就算捡了大便宜。
但那也只是对她本身来讲,毕竟这把匕首太凶,普通人根本不能收藏。
所以,受众人群少的话,再好的东西价码也低。
其余的古兵器,夏芍给的价码算是可以了,毕竟古玩行也是要赚钱的,古兵器是冷门,再高了怕是不赚钱了。
不用了,夏总给的价码差不许多,我父亲这些年收藏这些的花费也差不多就是这些。
这比我想象中的价码高很多了,真的谢谢你。
我母亲要是病好了,我一定跟她亲自去福瑞祥跟您道谢。
常久站起来说道,眼神郑重。
夏芍笑了笑,把慈善基金会的电话还是给了他,电话号码你留着吧,你可以打给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推荐一所好的医院,并且帮你联系肾脏移植配型的事。
常久盯着那号码好一会儿,觉得有道理,这才收了下来,尽管这年头国内慈善基金会听起来有点陌生,但他没怀疑夏芍忽悠他。
既然谈好了价码,那就该出门转账了。
但夏芍却是不急着走,她看了眼桌上精致的粉彩茶壶茶杯,抬眼笑着问道:我有件与买卖无关的事想问你,如果不方便答,可以不答。
夏总有事就问。
常久愣了愣,点头。
夏芍一笑,我想说,收藏这些古兵器虽然是冷门,可你父亲收藏了这么多,花的钱也不少。
你家里本应有些家资的,我猜这家资跟桌上的粉彩瓷有关,你今天所说的现在还有能在粉彩上做上光晕的高手,该不会是你家吧?常久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严肃的,很少有笑面。
听闻这话眼底更是露出几分排斥几分警觉来,但过了一会儿,许是考虑到夏芍的人品,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夏总稍等。
他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从旁边的屋里出来,拿了件花瓶来,放到了玻璃茶几上,夏总,你再看看这件粉彩瓷,看它是真品还是赝品。
茶几上的,是一件粉彩桃花的直径瓶,依旧通体白釉,绘桃树一株,蔓遍器身,花蕾欲放,鲜花婀娜,绿叶青翠,彩蝶飞舞其间。
圈足内施白釉,外底署青花楷书大清雍正年制双行六字款,外围青花双线圈!这件粉彩花瓶胎体薄轻,釉面纯净,温润似玉!且其绘画精细入微,图案逼真。
技法上竟吸收了中国传统绘画的没骨技法,突出阴阳向背,浓淡相间,层次清楚,极富有立体感!如果夏芍不开天眼,她有八成的可能会认定这是雍正年间的真品!对着光看,那五光十色的光晕都能显现出来!这……真是高手啊!这是你的手笔?夏芍挑眉问,眼神有些亮。
不提这光晕,只说这绘画技巧,就堪比工艺大师了呀!夏总认为是赝品?常久问道。
夏芍摇头一笑,既然是你拿来问我的,我自然觉得它应该是赝品。
但是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很有可能认为这是真品。
鱼目混珠,以假乱真!这手法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
常久浅淡地笑了笑,点头道:是我做的。
我爷爷是民国时期的手艺人,专做这个。
我父亲传承了他的技艺,所以早年我家中也有些家资。
只是他沉迷于古兵器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就变了很多,就像着了魔一样,我和母亲就不在他眼里了。
我小时候,爷爷还在世时,曾经教过我,我自己也钻研过一阵儿。
夏总其实说的没错,民国时期有作伪的高手,现代已经绝迹了。
我们常家,是仅存的了。
既然你能做出这样的粉彩瓷,为什么不把这样的拿去古玩市场?夏芍挑眉问,却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故意留的破绽?常久浅笑着点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
我总觉得作伪终究是不地道,所以故意留了破绽,如果有人能看出来,那……其实今天要谢谢夏总,让我没最终做下错事。
我……曾经答应过我妈,不用这种家传的手艺骗人,我妈信佛,她说我们家今天这样的境地,都是报。
所以,我现在做这些瓷器,只是闲暇时拿来消遣的,没有打算卖掉的意思。
既然夏总也说这手艺现代已经失传了,那就让它真的在我手上结束吧。
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夏总是想……我不能答应。
夏芍听到最后倒是笑了,敢情他以为自己想让他作赝品,然后以假乱真地发一笔横财?古玩这一行最恨赝品,我不会拿福瑞祥的名声出去糟蹋。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手艺,如果能自成一派,日后就要多位工艺大师了。
夏芍笑着指点。
常久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路子!当然,自成一派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试验、窑温、用料、器型等等,都是烧钱的事,没钱做不了。
以前家里没钱,现在卖了这些古兵器,母亲治病应当花不完,剩下的如果他能用来试验,或许真的能让母亲以后过上好日子!常久感激地看向夏芍,郑重道谢。
这名少女,简直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夏芍含笑点头,这便带着东西出了门,给常久转账过后,她便和徐天胤回到了福瑞祥店里,把几把古兵器送回去。
眼见着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便去附近酒店用了晚餐。
晚餐过后,虽是累了,却没空休息,直接开车又去了郊外。
夏芍得把这件匕首给收服了!要收服这件凶器,夏芍打算以精血为引,但若是不成功,她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徐天胤在林中空地上画了一道阵法,自己坐于阵中,对她道:来。
夏芍一看这阵法便笑了笑,这是要给她护持。
一旦她遭遇反噬,徐天胤便可救她。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夏芍也不逞强,她点头坐去阵中,将匕首去了刀鞘,咬破指尖儿,一滴精血落了下去。
这把匕首且不说是不是古时候凌迟之刑用的凶刀,仅凭其凶戾之气,便不可小觑。
这匕首也不知在地下沉寂了多少年了,今夜突然吸到人的精血,突然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上面缚住的两道符咒都齐齐崩断!匕首发出一声铮鸣之音,刀脊上原本残留的渍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把沉寂了少说千年的凶刀像是觉醒一般锋利如雪!与此同时,凶煞之气也浓烈得发黑!夏芍周身元气震荡,感觉这匕首像是要反噬她,一瞬间眼前黑蒙蒙一片,好似出现了无数惨嚎的声音,怨气像在眼前化作怨灵,扭曲狰狞的面目像她扑来!夏芍知道,这只是幻觉。
当阴煞之气进入脑中,人便会出现幻象,有的时候,见鬼的说法有可能是真的看见了灵体,也有可能只是幻象。
比如说阴盛阳弱,人气场比较弱的时候,就容易出现幻觉。
此时夏芍周围,明显是阴气极盛!但她却是冷哼一声,咬破舌尖,含血喷出一口气息,血滴落在匕首身上,那匕首很是欢欣鼓舞一般,看起来竟是想要吸收这滴精血。
夏芍趁着这工夫手中法决掐起,急速变幻,连连虚空画了三道符咒,困住了匕首!匕首自然不肯就范,它凶煞极强,被夏芍以精血唤醒后煞力更胜以往,浓烈的煞气被符咒困在一定范围内,却是越聚越多,想要震开一般。
夏芍自然不给它这机会,她连连又画了几道符!五道!七道!九道!十三道!一道接一道连连施压,符咒就没停过。
按理说,这匕首如此凶戾的煞气,连唐宗伯收服它都要费些工夫,按夏芍如今修为的境界,要收服它可以说要冒很大的险。
徐天胤深知此道,所以才画下了奇门遁甲的阵法,帮她护持,以求她在受困反噬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但奇怪的是,夏芍手上的符咒一道接一道制出,她周身的元气却没有任何变化!这种变化不是说她周身的元气不见激荡震动,震动是有的,但那是她在以元气虚空制符的时候自己引动的。
但制符或者是作法本就是消耗元气的事,而元气的深浅几乎就代表了修为。
比如说斗法,元气若是消耗光了,那这人必定是要大伤的!虚空制符消耗元气很重,以夏芍的修为,连续十次便应该是极限了,剩下的便只能跟这匕首耗着,看这些符咒能不能压制得住它的煞气。
若是不能,徐天胤就得帮忙。
但这都十三道了,她周身的元气依旧没有耗损!且,手上还在继续!十五道!十七道!十九道!二十三道!二十五道!二十八道!三十六道!徐天胤坐在夏芍身后,向来不善表露的神色都微微露出讶异。
三十九道!那匕首若是个人,会说话的话,估计要郁闷死了。
它煞气再强,再厉害,再能耗,也耗不住夏芍这个变态元气不耗损!她大有你不服,不降,我就在你身上施个百八十道符咒,困不死你,也埋了你!的架势。
估计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挣扎了五百年也爬不出来,就是这个感觉。
夏芍顶多胳膊酸点,她不累,精神好得很,那匕首却是煞气被这三十九道符咒磨得快要耗不起了。
最终,在夏芍的符咒加到五十四道的时候,匕首终于是服了。
它发出一声铮鸣,周围煞气悉数散去,而与此同时,夏芍身体里感觉到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有了这种感觉,夏芍便知道,应该是成功了。
她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收服一件法器,还是件杀伐之用的杀器,心情自然是很好。
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当即便看见漆黑的山林里雪线弧光,寒澈森凉。
师兄!夏芍回头,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匕首,眼眸弯弯,笑眯眯。
徐天胤眸中的惊异神色已然不见,眸如黑夜般如常,轻轻点头起身过来,却是默默又把这把匕首拿了过来。
匕首一落到他手上,凶煞之气便要涌出,夏芍意念为引,煞气尽去。
她以为徐天胤只是看看,结果这男人默默把刀入了鞘,默默收回身上。
夏芍愣住,郁闷了,我已经收了它了!但它还是会有煞气。
刚才与你斗法,它是耗去了些煞力,此刻才如此乖巧。
待过几日,煞气还是会有泄露。
女子体阴,不适合再有阴气入体。
这鞘不管用,我帮你做件,下周末拿给你。
徐天胤开了车门,上车。
夏芍跟着上了车,却是说道:下周六胡嘉怡生日,我得出席她的生日宴。
在那之前。
徐天胤说着,便发动了车子。
送夏芍会学校之前,他开车去了市区的药店,买了创可贴回来,手里还拿了瓶白药。
夏芍一看便知道那创可贴是给她贴咬破的手指尖儿的。
至于那白药……徐天胤帮她贴好创可贴,果然用手指沾了点白药,伸到她面前来,黑漆漆的眸凝着她,舌尖。
夏芍笑着扭头——她才不中计!她可没忘,上回在车里,这厮骗她要跟她说那句情话,结果却是想偷吻她。
今天她要是把舌尖儿伸出来,傻子也知道后果。
乖。
男人语气呆板,完全不像是哄人的语气。
夏芍回头,一把将药瓶子拿过来收进包了,笑道:我回去自己擦。
被他吻完了,她还得歇一会儿才能回去,不然顶着红肿的唇在校园里招摇过市,她才不干!今天实在是有点晚了,时间上不太富裕。
不吻你。
男人语气还是有点呆板,却带了点别的意味。
夏芍转头疑惑地望向徐天胤,见他黑漆漆的眸里似乎有点郁闷的情绪一闪而过,手指伸着不肯放心,坚持要为她擦药。
受伤了,不吻你。
他耐心很好地解释,然后等待。
夏芍却是愣了愣,没想到他连这点都在乎,其实舌尖也就一点点咬伤,不太重。
心里晕开暖意,她这才一笑,缓缓伸出舌尖。
车子停在药店外,里面亮堂的灯光照进车里,照见少女的舌尖粉白一点,诱人可爱。
男人的眼眸立即便深了深。
看见他这眼神,她舌尖立刻又缩了回去。
他动了动手指,她才又把舌尖伸了出来。
徐天胤的手指微凉,沾着白药,涂抹去舌尖,立刻便传来苦意。
夏芍却是脸上一直带着浅笑,笑容恬静。
擦好了药,徐天胤这才发动了车子,把她送回了学校。
今晚,校门口依旧有学生会查勤,但是见到夏芍进来,却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尽管眼神各异,盯着她不放,却是没有来找茬的。
夏芍见此,自然是大方抱着花瓶和鲜花从人前走过,目视前方,当做没看见这一群人。
顺利回了宿舍,夏芍却是收到了柳仙仙的嘲笑。
这妞儿盯着夏芍抱回来的花看,左看右看,又看去她昨天带回来放在书桌上的花,嘴角抽搐着笑问:你师兄真的有浪漫细胞吗?你没发现他昨天送你的花,和今天送的一模一样吗?连包装都没换!还是玫瑰和百合!包装的位置都一样,一个花店定的吧?你还喜滋滋地抱回来?夏芍不理她,把自己挑的粉彩花瓶装上水,把花插上去,摆到桌子上。
胡嘉怡跟过来看热闹。
柳仙仙啧啧点头,瞧瞧!跟孪生姐妹似的!我头一回知道,花还有孪生的。
苗妍在后头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芍笑着回头看她一眼,这对一个没有浪漫细胞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送什么不重要,有心才最是难得。
若是有一天,你也遇上了这么个男人,我劝你可以考虑嫁了。
一说起嫁人这种话题,柳仙仙明显就意兴阑珊了,转身回去不再打趣夏芍。
夏芍这才洗漱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周一要上课,夏芍这一周却是都没什么事。
艾米丽回德国办理各种手续,下周才会到,所以地产公司的事,要忙也是下周忙。
夏芍这星期难得没什么事,好好上课听讲,晚上还有复习功课的时间。
周五,徐天胤又来了。
他给夏芍把匕首带来,刀鞘却是换了。
刀鞘是钢制的,上面以浮雕形式刻着花纹,看起来倒是精美。
但夏芍却是一眼看出这些浮雕花纹不太寻常,因为这是刻上去的符咒,用来封住匕首泄露出的煞力。
只有匕首在刀鞘里,便跟一把普通的刀刃没有区别,一旦拔出来,便可按照夏芍的心意,催动煞力。
夏芍笑着接了,两人吃了饭回来的路上,在车里自然少不了一番耳鬓厮磨。
直到唇上的红肿消退,夏芍才考虑下车。
下车前,徐天胤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接你。
这可不清楚。
一早就走,胡嘉怡家中有车来接,估计晚宴结束后,她家中的车子会负责把我们送回来。
夏芍想着说道,周末吧,师兄早晨过来,陪我去店里。
周六你就好好在军区休息吧。
最近总是开车两头跑。
徐天胤看着她,还没分开就有些想念的模样,终是轻轻点头,有事,打我电话。
夏芍点头应下,两人便分了开,一个回军区,一个回学校宿舍。
周六一早,宿舍全员早起,一番收拾,胡嘉怡满面红光地道:走!出门,参加我胡大占卜师的生日宴!今天带你们好好玩!☆、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章 生日宴,驱邪阵法!早上八点,夏芍、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便一齐从宿舍出发,来到了学校门口。
今天一起去参加胡嘉怡生日会的不仅仅只有这几人,同去的还有元泽。
元泽跟几人是同班同学,因为跟夏芍都来自东市,两人又是好友,平日里在学校食堂跟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一起吃过饭,几人还算相熟。
但胡嘉怡跟元泽还没熟到请他去自家别墅参加生日宴会的程度,之所以邀请他,都是她老爸听说元泽是省委副书记兼省长元明廷的儿子,便劝说她把他邀请上。
胡嘉怡是独生女,在家里从小受宠,她不乐意的事,她老爸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她之所以同意,完全是看在元泽与夏芍关系不错的份儿上。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胡大占卜师的逻辑一直是这种直线条的。
校门口,两辆红色保时捷停在门口等着,司机恭敬地开了车门,请五人上车。
别说1998年的时候,即便是在后世,家中资产有个二三十亿,那也绝对是巨富了。
胡氏的瑞海集团在国内服装业很有名气,正因如此,以胡嘉怡童颜巨乳的惹眼外貌,在学校里才没有受到男生们的骚扰。
红色的轿车在冬日里十分显眼,周六早晨寒冷的空气里添了抹亮色,惹得进进出出校门的学生们目光艳羡。
胡嘉怡带着柳仙仙和苗妍坐去一辆车,让夏芍和元泽坐去后面那辆。
两辆车子便发动开来,驶离了校门口,一路平稳地往市郊开去。
车子里,元泽一身米色休闲外套,双手交握,很自然地放在小腹上,教养良好。
他转头看向夏芍,见车里除了司机也没别人,这才打趣着说道:今天你可瞒不住了。
夏芍淡然一笑,我向来是顺其自然的。
元泽却不肯放过她,你是顺其自然了,那两位大小姐的脾气,可不一定这么容易放过你。
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么大度,被你瞒了也就瞒了,乖乖接受现实,都不找你讨个公道?夏芍听了哭笑不得,什么叫讨个公道?说得好像她瞒着他们是欺负了他们一样。
她只是觉得朋友之间相处,用不着这些。
元泽看她的模样不由胜利一笑,怎么不坐公司的车去?她要是坐公司的车去,更能吓到胡嘉怡她们,想想当初他在电视报道上看到她时受到的惊吓,再想想她今天低调参加同学生日宴的做派,他就觉得,这丫头!对他太不公平了。
坐谁的车去结果不都一样?夏芍笑了笑,笑意却有些深,可你不觉得我以朋友的身份去参加宴会,可以不必穿那么正式?元泽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摇头一笑——敢情是这么个原因?这丫头连这个都算计?服了她了!不过……元泽看向夏芍,当初在电视里倒是看见她穿着一身旗袍的模样,若是能亲眼见见,他倒是觉得挺好。
看什么?夏芍挑眉。
听说你们华夏圣诞节那天有商业舞会,我能去蹭蹭?元泽笑问。
夏芍哪会拒绝?只是没好气道:消息倒灵通!我家老爷子说的,他可是叫我跟你学着呢!元泽笑看夏芍,我家老爷子可不常夸人,你算是破了例的了。
怎么样?有空让我学习学习去?夏芍笑而不语,却是点头应了。
胡家的别墅在市郊的风景区,确切的说,到了市郊还开出了五六里地,直到前方现出一处高档别墅区。
还没下车来,夏芍便从车窗望了望外头。
自从坐进车里,元泽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夏芍,见她往外看,立刻就眼神一亮,好奇问道:风水怎么样?夏芍斜他一眼,没看过大势,坐在车里这么一瞥,你以为我有透视眼,连远处山水什么形势都看得清楚?元泽立刻笑了笑。
胡家的别墅在风景区的中段,略微有些坡度,车子开进去后,眼前便现出一座三层的复合型豪宅,两旁草坪葱绿,中间曲径宽阔蜿蜒,左边青龙位上有水。
车子开过,夏芍便挑眉一笑。
此时还是上午,宴会定在晚上,那些商界的老总们晚上才到,因而车子开进来,屋前都还没有别的车停着。
下了车来,门口便迎出来一对夫妇。
男人身量中等,身材已经微微发福,负手立在门口,颇有威严感。
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得极好,身材曼妙,大冷的天儿,早就换上了礼服,头发高高绾着,眉眼间都是笑意,十分喜人。
胡嘉怡看见女人就扑了过去,妈!胡母笑着抱了抱她,宠溺地轻斥,不像个样子!带着朋友来家里,也不先把朋友引进家里,自己先扑过来!这是谁家的教养?胡嘉怡皱着鼻子笑了笑,转过身来,伸手在夏芍四人面前一划,俏皮地道:这些都是我朋友!学校里新结识的,别的就不用说了,妈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我关系最铁的朋友就行了。
晚上宴会可不许只顾着招呼那些老总,我过生日,我的这些朋友才是最重要的!胡母笑看她一眼,行了,那些老总你爸负责应酬,我只负责照顾你们。
快都进屋吧,外面冷。
就在胡母把一行人往里引的时候,胡嘉怡的父亲胡广进笑着上前,对元泽说道:哟,这位就是元书记家的公子吧?哎呀,幸会幸会!没想到我们嘉怡能跟元少是同班同学,实在是荣幸啊。
元泽笑着上前,与胡广进握了握手,伯父,您好。
哎呀,好好好!快进屋,快进屋!胡广进热情地招呼着元泽,对夏芍三名女生只是看了眼,略微点点头。
对此,胡嘉怡翻了个白眼,胡母看了女儿一眼,拍拍她,然后热情地把夏芍、柳仙仙和苗妍请进了屋。
进屋的时候,元泽暗地里看了夏芍一眼,夏芍低头、扭头,笑而不语。
既然胡嘉怡的父母没认出她来,那她倒也乐得。
省得这三个妞儿一大早就知道了,估计要批斗她一天。
还不如到了晚宴的时候再公布身份,倒是她势必也得应付那些商场的老总,这几个妞儿就是想找她的麻烦,估计也没机会。
等到回了宿舍,她们应该已经过了最急切的时候,平缓了许多了,然后她就能安全平稳地度过这次身份曝光的事。
夏芍心里打着小算盘,一旁的元泽却是苦了。
胡广进没认出夏芍来,最注意的人自然就是元泽了。
一行人一坐去客厅的沙发来,胡母亲自给既然上茶果点心,竟然还有刚烤好的蛋糕饼干一类的小零食。
夏芍喝着茶吃着点心好不惬意,元泽却是一时不闲着地应付着胡广进的寒暄。
胡广进的那些寒暄,无非就是那一套,什么元书记身体可好?元书记这些年为青省的发展鞠躬尽瘁啊!然后又问元泽的学习成绩,在听说元泽以东市中考状元的成绩考入青市一中后,又对其一番夸赞,然后严肃威严地勉励女儿,要跟元少学学!胡嘉怡对此自然是白眼一翻,当耳旁风吹过,气得胡广进拿眼瞪她,却又无可奈何。
元泽在一旁笑容温和,瞧不出一点尴尬来。
却是暗地里用眼瞥一眼夏芍,再瞥一眼,看着她捧着茶杯、啃着点心的惬意悠闲姿态,眼神有点恨恨的滋味。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早就做好了来到就被认出来的准备,结果胡嘉怡的父母都没认出来,她便就这么顺水推舟了。
她不说破的结果,就是苦了自己。
胡广进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她若是说破了身份,好歹能帮他分担一下,可她倒把自己撇得干净顺溜!看看夏芍喝茶茶,唇角那一抹浅笑,元泽就恨得牙痒痒。
太没有身为朋友的自觉性了,这个丫头,回到学校得了空要好好教育教育。
元泽内心的怨念并没有影响到夏芍,她笑容恬静,坐在沙发上喝茶吃瓜果,顺道缅怀了一下没有师兄在,瓜果没人剥。
夏芍恬静,苗妍腼腆,两人都属于安静的类型。
柳仙仙性子闹腾,自然就获得了胡母比较多的注意力,而且柳仙仙跟胡嘉怡早就认识,跟胡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两人聊得比较欢。
但胡母也没怠慢了夏芍和苗妍,且她教养极好,也不打听两人的家世,就只是问了问姓什么,接着就小夏、小苗地称呼她们了。
胡母此人比较健谈,说话能看出性子爽利,胡嘉怡多半像她母亲。
但她在待人处事方面却离她的母亲差远了。
别看胡母大多是在跟柳仙仙聊天,但她时不时就会问夏芍和苗妍一句,让两人也参与进来,丝毫不会让两人觉得受到了冷落。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叫我和她爸宠坏了。
虽然说心性不坏,但小姐脾气还是有的,任性妄为,耍起疯来可闹腾着。
在学校里,想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夏芍闻言笑而不语,苗妍赶紧摇头,柳仙仙很是那么回事地点头,对!喂!柳仙仙!今天我过生日,你不能顺着我点儿?胡嘉怡去推她。
胡母笑着说道:要是她有任性的时候,你们别惯着她,也该叫她学学为人处世之道。
我和她爸当初是白手起家,创下这家业。
她命好,生下来就吃好穿好,还受着宠。
可那是在家里,到了外面,就该让她知道知道,没人宠着她!胡母话是这么说,但几人话总不能这么应,唯有柳仙仙痛快点头:行!以后我天天教育她!胡嘉怡恨得牙痒,胡母一笑,去看女儿,嘉怡,今天你过生日,朋友们既然来了,你就负责招待吧。
带她们在家里好好玩,妈去厨房,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子好菜!胡嘉怡欢呼一声就起了身,一挥手,带着夏芍、柳仙仙和苗妍,呼啸着上了楼,去她的房间里玩。
可怜的元少,被留下了楼下客厅,陪着胡广进继续寒暄。
胡嘉怡的房间在三楼,装修居然带点童话里的女巫小屋的风格!床上铺着暗紫色被褥,上面星星月亮的,风格神秘。
床上女巫版的洋娃娃、黑猫玩偶,书架上各种欧洲占卜类的书籍,暗色木地板、欧式窗子,连苗妍进来的时候都呆了呆,很是喜欢的样子。
一进屋,原以为胡嘉怡会给几人翻翻她的房间,找点好玩的东西,结果她却是先说道:实在是抱歉,你们……不生我爸的气吧?他不是有意忽略你们的。
但是商场里混久了……你们懂得。
其实他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很和蔼的。
就是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点……功利。
但其实他不坏的,他公司那么大,压力也挺大的,所以时时刻刻都是在想着公司的事。
你们以后要是能常来,跟他熟了之后,会发现其实他人还可以的。
反正,今天我带你们玩,我爸的作为……你们别放在心上就好了。
胡嘉怡在宿舍里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很少说这些话,夏芍听了倒是笑了笑,微微点头。
苗妍忙摆手说不在乎,柳仙仙则一把搭过胡嘉怡的肩,哼了一声,还知道替你家老爷子说话,还行!没白养你这个闺女。
什么话!胡嘉怡一遇上柳仙仙开口,就感性不起来了,顿时踩她一脚,在楼下的事我还没跟算账!柳仙仙,今天我过生日,现在我要捶你两下,你不许还手!我傻了我不还手!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老娘直接把你从阳台踹出去!两个活宝一对上,没完没了地就吵吵起来了。
夏芍一笑,走去窗前。
因为是三楼的关系,窗前风景广阔,抬眼远眺,便能看见远处的风景大势。
只见这处风景别墅区左右皆有青山环抱,前有湖泊,负阴抱阳,基本上形成了背山向水的格局。
而胡家的宅子在正好在中段,位置很好。
且夏芍往楼下望了一眼,发现开车进来是看见的水池其实是湖泊的一部分,但是水位浅,沿着弯曲的一边,修成了池子的模样。
夏芍正要顺着池子往远处看,柳仙仙一巴掌拍过来,你个神棍!会看风水不?胡嘉怡家里的风水怎么样?还不错。
夏芍点头笑道,这别墅东北见山,西南有活水,利健康和财运。
而且这别墅是方形设计,楼顶有棱角。
方形属土、棱角属火,属于火土格局。
胡嘉怡家里是从事服装行业的,五行属木,这种格局有助旺之势,二十年之内,这房子风水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以别墅的坐向来看,水的方位刚好在文昌府的位置,对嘉怡的学业也有好处。
夏芍淡淡笑着,语气不疾不徐,却是听得屋子里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眨巴着眼,一愣一愣的。
半晌,柳仙仙才一巴掌拍去夏芍肩膀,你这妞儿,真是个神棍啊!老娘以前小瞧你的段数了,你连看风水都懂啊!不等夏芍回答,她便呼地又转过头,对胡嘉怡说道,看见了没?这才是神棍!学着点!胡嘉怡郁闷地咬唇,夏芍却是又转过身去,接着顺着院子里的池水往远处瞧,想看看那湖泊的大势。
而这时,苗妍也走到了窗前,两人并肩站着,一起远眺。
这一往远处一看,苗妍忽然就一把手抓去旁边的窗帘,眼神惊恐地望向远处湖泊对面的山上!夏芍没她反应那么激烈,却也是皱了眉头。
只见得,约莫是在湖泊中央的位置,对面山林里,隐隐升起阵阵邪气!这邪气夏芍记得很清楚,刚才她举目远眺,察看别墅风水的时候,是没有的!刚才没有,现在出现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人作法!而且,作的是邪法!仅凭这股子邪气,判断不出是什么邪法,但以这邪气刚一升发便有如此势头,显然不能小觑!夏芍想都没有多想,便直觉认为定然是与王道林熟识的那名风水师所为。
她前些天作法伤了他,对方这是知道她来了这里,寻着她报仇来了!这附近有山有水,山林密集确实是作法和藏身的好地方!而此刻,对夏芍来说,却不是跟对方斗法的好时机。
一来她在胡家参加生日宴,斗法这样的事不适合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二来她需要安静的环境,身边不能有人,不然身边人可能会被伤到。
三来她的身份还没有公开,以胡嘉怡和柳仙仙的好奇心,定然要一番追问,很是麻烦。
夏芍眯了眯眼,今天人多杂乱,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但对方来了,显然是不让她吃亏不走的。
而从夏芍本身上来说,既然碰了面,就不想放这祸害再回去!夏芍心念急转,转头看苗妍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她有阴阳眼,对这些阴气邪气本就感应比常人敏锐得多,虽说是夏芍解释了灵体的事之后,她也开始慢慢锻炼着自己不要去害怕,但突然之间感觉到这么一股子邪气,她还是会害怕。
好在胡嘉怡和柳仙仙正在屋里打闹,两人谁也没发现苗妍的异常。
夏芍看了苗妍一眼,拉了她的手,一道元气渐渐送入她身上,苗妍立刻便感觉到身体似乎暖和了许多,情绪也有明显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眼里的惊恐慢慢变成惊奇,抬眼看向夏芍,夏芍对她点了点头,使了个颇含深意的眼色。
洗手间在哪里?我和小妍都想去洗手间。
夏芍神色如常地问道。
胡嘉怡一听,和柳仙仙停止了打闹,开门把两人带去了洗手间。
夏芍和苗妍一起进去,还遭到了柳仙仙的吐槽,有没有搞错?你们俩多大了?上厕所要一起?不嫌害羞啊!夏芍不理她,顺带锁了门,走到洗手间最里面的浴室,然后在苗妍耳旁悄悄吩咐了几句,听得苗妍愣愣点头。
接着,夏芍便拿出手机,给马显荣打了个电话,细说了自己要的东西,并告诉他这些东西去哪里买,然后又对他说了个地址,让他立刻买,立刻送,不可过了午时!接着,夏芍和苗妍出了洗手间,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胡嘉怡打算给三人挑件礼服,晚上宴会的时候穿。
夏芍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穿礼服,但她现在心思已不在这上头,便劝说这些事下午再做也来得及。
趁着上午还有些阳光,不如去外面逛逛,参观参观。
柳仙仙早就对这座别墅了若指掌了,她不太感兴趣,苗妍却是点头附和,胡嘉怡专爱跟柳仙仙对着干,当即表示同意,带着两人呼啸下楼,柳仙仙只得跟在后头。
到了楼下,可怜的元少在陪胡广进看电视,讨论时政大事,见四人撒欢地往外跑,便递给她们一个幽怨求解救的眼神。
可惜,没人看见他的求救信号。
到了别墅外头,胡嘉怡带着夏芍三人一通转悠,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便看见有车停在了别墅外头。
车子停在围墙外,没有开过大门,明显是有意避着人。
夏芍步伐悠闲地走过去,胡嘉怡和柳仙仙好奇地跟在后头,只见车里的人没下来,只是递过一个包来,便开走了。
胡嘉怡自然好奇,芍子,你叫人来的?包里什么东西?夏芍回身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我之前给你挑生日礼物,商场没货了,今天才到。
他们打电话给我,我就让人送来了。
礼物?胡嘉怡眼睛亮了,伸手就要去扒包,什么礼物?我要!现在就要!夏芍拿着包躲开,笑看她,晚宴还没开始呢,哪有现在就给的?等晚上。
就是!等晚上,跟我们的礼物一起给!柳仙仙在后头说道。
胡嘉怡这才忍了又忍,忍下了迫不及待的心情。
把包放去了屋里,夏芍笑着提议,反正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我看这附近风景好,不如……我们玩捉迷藏?这提议对四人的年纪来说,有点雷,柳仙仙和胡嘉怡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夏芍。
总觉得,以她的性子,不像是会喜欢玩这种游戏的人。
你多大了?我以前觉得你挺沉稳的,结果今天你要告诉我,老娘看走眼了?其实你是个疯丫头?柳仙仙问。
这地方风景是不错,不过有山有湖的,地方又太大,万一走丢了怎么办?胡嘉怡难得细心。
夏芍心里苦笑,果然这提议太过奇怪,引起这俩妞儿的警觉了么?可她不用这种办法,她实在是脱不开身!总不能带着她们去画符布阵,还得跟她们解释,时间上来不及了。
眼看着就要午时,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阴气便开始散去,阳气聚集。
午时阳气达到鼎盛,而过了午时,阴气便开始聚集。
所以,作法一般都在晚上就是这个道理。
对面山里,那人作法现在不过是准备阶段,所以趁着午前阻止是最好的,过了午时,便对对方有利了!现在,抢时间最要紧!夏芍看向苗妍,苗妍点头说道:好啊,我觉得这个主意好。
我以前身体不太好,又很怕外面一些东西,我都是在家里待着不出门的。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玩过捉迷藏,就再也没玩过了。
现在我试着不怕那些,能不能……陪我玩一次捉迷藏?她消瘦的脸颊上那双大眼睛分外显眼,看着胡嘉怡和柳仙仙,有点可怜巴巴。
两人顿时就有点心软了,胡嘉怡更是鼻头发酸,讨厌!说这些干嘛?要玩就玩,我又没说不陪。
不过,得划出范围,以防走丢。
苗妍立刻点头如捣蒜地应了。
夏芍看她一眼,感激地一笑。
两人极力劝说胡嘉怡和柳仙仙先藏,她们找。
两人经不住苗妍恳求的目光,便只能应了,从屋里出去,下了楼。
两人一走,夏芍立刻把房门锁了。
既然是刚才跟苗妍说了要她帮忙,夏芍也不避着她了,反正她不像那两个妞儿那么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以一种好奇而又惊讶的眼神,看着夏芍从包里拿出一堆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夏芍让马显荣去庙街的店里买的,九把桃木令牌、一瓶黑狗血和毛笔。
夏芍蘸着黑狗血在令牌上画辟邪符,之后结天罡煞,这样一来,令牌便有了和结煞的纸符一样的威力。
且由于这是由桃木制成的令牌,威力更强!苗妍不知道夏芍在做什么,她只是看见她画了九道血淋淋的符,并且嘴里不知念叨了什么,手中指诀变换,接着那九块桃木牌子便好像有道莫名的威力震了开!苗妍对这些本就感觉敏锐,待夏芍把符画好,并结了煞,苗妍已经捂着嘴,用惊异的目光看她了。
夏芍没空解释,只嘱咐道:你去找她们两个,尽量拖着时间,假如她们藏不住先出来了,你也尽量想办法拖住她们!给我半个小时,我去去就回!夏芍说罢,揣了桃木令牌就往楼下走,苗妍一把拉住她,你、你……小心点!嗯。
夏芍给了她个安心的笑容,点头便急速出了房门。
见她们竟然还有心情玩捉迷藏,元少的眼神更加哀怨,但夏芍却哪里管得了他?只给他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大门。
一出胡家大宅,夏芍便消失在林子里,急速地奔行。
她一袭白衣的身影,在葱翠的松林中穿行速度极快,耳旁风声呼啸,少女敛了平时悠闲的神态,唇抿着,目光如电,扫视着两旁的方位,身形穿梭在林中极有雷霆之势!她看准方位,精准地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挖开泥土,将一块桃木令牌埋了进去藏好。
接着迅速起身,又开始急速穿行,一会儿又在一处方位停了下来,还是一样,挖坑!埋令牌!接着起身,再急速在林中穿行。
周而复始,一共埋了八块令牌。
这八枚令牌,沿着湖岸,将胡家大宅给围了起来,若是能从上空俯瞰,并且能精准地找出这八枚令牌的埋藏点,会发现,其排列正好在八卦方位上!桃木驱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驱邪避鬼,但要令阵法有用,八卦方位不能错以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那便是阵基!夏芍此刻手握第九枚令牌,面朝东方而立。
阵基便是神位,此阵法神位在东,这最后一枚桃木令牌埋下时,必须令牌正朝神位,此阵才可成功。
待夏芍将令牌埋好,仰头看了看天空,约莫差半刻钟便要到午时。
她赶紧盘膝而坐,也面朝东方,周身元气激荡,手中法决连连变换九道,忽然抬眸,沉声一喝!开!埋在地下的九枚桃木令牌,随着这一声激喝,好似感觉到了夏芍的元气一般,同时引动!如果,这时有能看见阴阳二气变化的人,又能站在高处,便会发现,一道接着一道的阳气串联成八卦图案,将胡家大宅圈禁护持在内!以湖泊岸边为界,阴煞之气半点进入不得!这样的手法寻常人感觉不到,对面山林里,正盘膝坐着,准备着作法之事的闫老三却忽然睁开了眼!嘶!这是……驱邪阵法?闫老三眼神疑惑。
驱邪阵法他知道,但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厉害才对!除非,对方修为高深,又或者……符的问题?不!不可能!内地不可能还有这种高手!闫老三极力地否认自己的猜测,结煞这种术法已经失传已久,他在奇门江湖里这么多年,只听说过玄门还传承着此法!但玄门大部分的风水师在港台东南亚等地,也有一些在国外。
且不说玄门收徒极严,轻易不收入门下,致使玄门出身的风水师并不多。
就算是玄门的人,也不是人人会这种方法,这是只有掌门,或者入室嫡传弟子才能受到的传承术法!他不信内地有玄门的人存在,更不信会有这样的高手。
那对方……是什么人?闫老三思索一阵,惊骇的眼神渐渐压了下去,慢慢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浑身都带着邪气,起身走去远处给王道林打了个电话。
今天去那胡家大宅的人里,那小丫头还有带别人?比如,老者之类的。
电话里赶忙传来了王道林否定的说法。
嘶!这么说……湖对面摆下这厉害的驱邪阵法的人,是那小丫头?闫老三眼神再次惊骇了,却是慢慢眯起了眼,脸色难看。
如果真是她,那么,前段时间伤自己的人……好!很好!少年出英才啊!以为一个驱邪阵法就能奈何得了我?待到了晚上,叫你看看前辈高人的厉害!闫老三阴狠一笑,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晚上宴会的时候,帮我办一件事。
……闫老三吩咐王道林的时候,夏芍赶回了胡家大宅。
她出来了约莫半个小时,胡嘉怡和柳仙仙早就藏不住了,两人正把苗妍围在屋里询问夏芍的去向,夏芍这时出现在了门口。
抱歉,本来要去找你们的,结果我师兄打电话来,有点急事,我刚好下了楼,就走去远处林子里接了。
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胡嘉怡和柳仙仙跺着脚回身,有没有搞错?你吓死人了!这附近林子这么大,还有湖,我们都以为你走丢了,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吓死我了!我差点就叫人去四处找你了!胡嘉怡眼睛发红,明显真是吓到了。
夏芍赶紧赔罪,并哄着这妞儿说今天一定什么事都听她的,这才把她给哄好了。
楼下传来胡母的声音,叫四人下楼来吃午饭。
夏芍趁着下楼之前,又去了趟洗手间,给徐天胤打了电话,她怕他担心,便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接着道:我已经布了桃木驱邪阵法,护住了胡家大宅。
晚上约莫十点宴会散席,那时候师兄再来吧。
今晚,就把那人给解决掉!我给你东西带了么?徐天胤沉声问。
夏芍一愣,自然知道他说是什么,便说道:就戴了一只镯子。
放心我,我身上还有师傅给的玉葫芦在,而且还有龙鳞呢!不管身上的匕首是不是古时候的龙鳞,夏芍懒得起名字,就直接叫它龙鳞了。
夏芍给徐天胤报了地址,说好了要他来的时间,便挂了电话。
中午是一顿家宴,气氛还算不错,只不过夏芍发现,元少今天总用幽怨的眼神看她,她笑着低头吃饭,想着吃完饭要不要解救他一下。
结果,吃完了饭,可怜的元少就被胡广进热情地拉着在客厅里下棋,让夏芍看了万分庆幸自己今天没一进门就暴露。
她给了元泽一个节哀的眼神,然后笑眯眯晃着去了楼上,在胡嘉怡的房间里挑了件礼服。
女孩子挑衣服换衣服本来就是件费时间的事,别说有四个人在。
四人在房间里一折腾就是一下午,挑好换好,已是下午五点,胡家大宅陆陆续续来了人。
晚宴要开始了。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一章 曝光!出事!胡嘉怡每年过生日,胡广进都广发请帖,邀请各界名流。
说是给女儿庆生,其实也有跟各界人士交好的意思。
来的人当中绝大多数是商界人士,也有一些平时与胡广进交好的朋友,以及瑞海集团的股东们。
下午五点,别墅里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了人,将请帖交给门口的佣人,接着都笑容满面地送上贺礼。
胡广进夫妻走到门口,笑迎宾客,这总算是让元泽解放了。
他趁着胡广进这会儿没空顾及他,便赶紧上了二楼。
宴会开设在二楼,元泽到了二楼便仰头看向三楼胡嘉怡的房间。
这四人都在屋里一下午了,怎么还不出来?正想着,房间的门开了。
柳仙仙先从屋里风情万种地走出来。
外面是隆冬,别墅里暖和,可她穿得也太火热了点!只见她一身紧致的红色短裙,丰胸、纤腰、翘(禁词)臀,勾勒得纤毫毕现!她化了浓艳的妆,红唇红甲,长发拢去一边颈侧,扶着三楼的楼梯栏杆,冲下面一笑,颇有纵横情场的坏女人的韵味。
元泽站在二楼,正仰头往上看,柳仙仙一出来,差点窥见她裙下风光。
害得他赶紧垂眸转头,脸上笑容还算自然,走去二楼的楼梯口,将带着宾客来到二楼的胡母迎上来。
胡母客气地与他颔首致意,但一抬头看见柳仙仙的妆容衣裙,不由眼神一亮,打趣道:哟!仙仙这一年倒是长成了。
我看再过个三五年,你这丫头就要祸国殃民了。
古时候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不仅胡母夸奖着,跟着上楼来的宾客也都是眼神一亮。
这些人,都是商场老将了,平日里应酬多,美女是见过不少的,但还是忍不住被这年轻火热的身段给吸引了,只是这些男人来时身旁都带了女伴,只得看了两眼便赶紧把目光调转开,以免惹身旁女伴不快。
柳仙仙被胡母夸奖得欢快一笑,媚眼飞扬,却是一挑眉,冲着门里喊:都磨蹭什么呢!赶紧出来!要老娘进屋去请?她一说话,便有人咳了一声——这姑娘,怎么瞧着火热风情的,闹了半天,性格是……这样的?柳仙仙说完,当真三两步进了屋,一把拉出一个来,竟是苗妍。
苗妍缩在她后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平时从不穿这种礼服,不是不喜欢,主要是她太瘦了,瘦得一点女孩子的美感都没有了,她自己为此也很自卑,所以从来不穿礼服。
今天是被胡嘉怡逼得没办法了,且她家中就是经营服装企业的,什么也没衣服来得多,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几个衣柜都挂满了。
苗妍在三个朋友的推荐下,最终挑了一身略微有些蓬的公主裙,浅粉、七分袖,裙子及膝,袖口和裙口滚着蕾丝边,腰身处一朵大蝴蝶结,不仅遮挡了她太瘦的身形,还能使她比平时看起来圆润些。
但尽管如此,她的脸颊、露出了的一小截手臂和小腿,还是显得瘦得不同寻常。
好在柳仙仙给她化了淡妆,把苍白的脸色遮了,这才令她在出现在众宾客眼前时,没有引来太多奇怪的目光。
而且,这些宾客都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将了,这点事情不至于让他们失去绅士风度,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对苗妍报以微笑,这才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苗妍从房间出来之后,宾客们便不再注意楼上了,因为这个时候宾客还没有到齐,胡广进还在楼下迎客,而今晚生日宴的主角——瑞海集团的董事长千金胡嘉怡必然是要等宾客到齐,宴会开始后,再隆重出场。
因而,比起胡嘉怡的几个朋友,这些人更愿意相互之间寒暄一番,拉近一下关系,顺道给自己积累些人脉。
楼下,唯有元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楼上的房间。
他知道,她行事低调,不愿意引人注目,所以她必然是知道这些老总不会注意楼上很久,然后才会从屋里出来。
她不想引人注目,而他不想错过这一刻。
元泽立在楼下,一直抬着头,目光直视楼上。
他这副模样在寒暄握手谈笑的人群里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便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些人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抬头看向楼上。
楼上,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一幅银色的裙摆。
银色曳地的真丝裙摆,看不见裙下的风光,但只是这轻轻的一步,便可见悠然意态。
那裙摆在深色的地砖上推开,好似一朵银莲初绽,在夜里深静的水面上轻点,激不起一丝涟漪,却忽然让看到的人屏息。
看见的人屏着息,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看见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那手自然垂着,手腕上碧绿温润的玉镯衬得手腕柔美,白皙如玉,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竟隐隐发着淡淡珠光。
少女从屋里款款出来,她低垂着眉眼,只能叫人看清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楼下却一阵无声的抽气。
楼下寒暄热闹的人渐渐感觉到气氛的不对,纷纷看向那几个仰着头目光呆愣的人,然后也跟着仰头。
接着,每个人的胸膛都微微挺起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忘了出气。
只见少女一身银色真丝长裙,纤臂雪颈,肌肤胜雪,玉瓷一般微微蒙着珠光。
她立在那里,悠然含笑,宁静淡雅,就像立在一幅泛黄的古画里,一刻,便是亘古。
少女的容貌也是美的,只不过那一身的气质却是最先吸引人的,等到去看她的容貌,便有种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就该是这种宁静的眉眼,微微翘起的唇角,一笑,便叫人觉得舒服。
这时,楼下又陆续来了不少人,胡广进引着刚到的宾客先上楼来,走到楼梯口,正要回身跟宾客谈笑,便看见了这样一副画面。
楼上本应谈笑风声的宾客们竟齐齐抬着头去看楼上女儿的房门,目光就像是呆愣了一般。
这种事情在自家举办了这么多年的宴会来说,从来不曾发生过。
胡广进不由抬头望去,这一看,便微微皱眉——女儿的这同学好不懂事!今天明明是自己女儿的生日宴会,她打扮成这样,倒是抢风头!胡广进这想法真是冤枉夏芍了。
夏芍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是胡嘉怡衣柜里比较不扎眼的款式了,连点水晶亮片之类的小缀饰都没有。
比起柳仙仙的大红惹火裙装、苗妍的粉色系公主裙,她的算得上最简洁的了。
且她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奈何气质出众,纵然是如此低调,仍是引起了注意。
夏芍也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会有偏差,她最是清楚这些商场老狐狸的性子,不会注意楼上太久,一会儿就会开始各方走动、为自己积累人脉的。
所以,她特意避开了受人瞩目的时刻,听见下面传来阵阵寒暄声之后,才下楼来的。
夏芍自然是没想到一切都因元泽而起,她不解地轻轻蹙了蹙眉,眉头这么一皱,就像是平静的水面忽而有波纹漾动,总算是把一群名流呆愣愣的状态给震了回来。
今晚来胡家大宅参加生日宴的有不少是富商名流的二代子弟,正值年轻风流的年纪,一见夏芍便惊艳了,纷纷跟胡母打听她的家世来路。
胡母对夏芍的印象倒还好,总觉得是个安静的孩子,不怎么说话,但举止落落大方,中午家宴的时候,瞧着也挺懂规矩礼貌。
只是没想到今晚能一出来就这么惊艳全场。
她也看出那件衣裙并不扎眼来,便会心一笑,对夏芍轻轻点头,嘱咐身旁凑过来询问的几个二代子弟,嘉怡的朋友,你们可不许乱来!嗨!什么嘉怡的朋友,就是同班同学,被请来参加生日宴会的。
你们也知道我那个闺女,就好交朋友,从来不管什么家世不家世的。
胡广进这时带着人上来,便插了这么句嘴,然后看见元泽还在往楼上看,便皱了皱眉头,笑着招呼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可是元书记家的公子,特意来参加我们嘉怡生日宴的。
周围的人一听,忙看向元泽,眼神纷纷变了,迅速换上一副笑容,热情地上来与其握手寒暄。
可怜的元少又被人给围了。
但听见刚才胡广进这话的几个年轻纨绔子弟,却是眼神一亮——这么说,楼上的女孩子不是哪位老总的千金,只是普通家世的女孩子了?怪不得,以前在青市上层的各种宴会上都没见过。
原来是这样……几个二代子弟笑了笑,都不由心痒。
而带着这几个人的父辈们却是纷纷瞪了他们一样,暗含警告!普通家世的女孩子,有什么好关注的!有那个工夫,不如多去交往几个有帮助的人,哪怕是哪家公司的千金也好,总比得上这个!这几个老总这时倒忘了,他们刚刚也是看得眼都直了,有的人还被身旁的女伴掐了好几把,才把目光给拔下来的。
而这时,二楼气氛再次归于平常,有几名老总的女伴早已是聚在一起,频频往楼上看。
还有几名千金频频看向元泽,被他温煦阳光的外表和沉稳的谈吐气质吸引,一会儿看看元泽,一会儿看看楼上的夏芍,目光不善。
柳仙仙站在夏芍身旁,啧啧调笑:完了完了,你得罪了不少人。
夏芍对此微微一笑,不予理会。
她不怕人来找茬,待会儿她身份公开,这些想找茬的都得退散。
而且,她今晚的精力不在此处,宴会之后,对付对面山上那位风水师才是要做的事。
眼看到了要开席的时间,楼下陆续又赶来几人,胡广进忙着下楼去迎接,夏芍便说道:我们下去吧,一会儿是嘉怡的专场,我们别在这儿站着了。
柳仙仙和苗妍点头应了,三人一起下了楼,混进了人群里。
一到了人群里,夏芍便被几个纨绔子弟给围了,这些个人,自以为绅士,那都是装出来的样子。
实际上手放在兜里,衣领微微敞着,说好听点叫风流倜傥,难听点就是流里流气。
美女,我今晚没带女伴,能荣幸地邀请你当我的女伴么?一名身量中等,模样还算帅气的公子哥儿笑着跟夏芍打招呼,神态却有些高傲,显然不容她拒绝。
一旁的几个公子哥儿便跟着附和,是啊,美女,同意吧!我们刘少家里可是瑞海集团的股东哟!刘少帅气多金,还有绅士风度,他平时一招手可是有一堆女人来,今晚亲自邀请人,可是不多见哦!瑞海集团资产颇丰了,每年的利润那都是羡煞不少人的。
别说瑞海这么大的集团股东了,即便是集团里的一个高管,那说出去都是很有身份的。
所以,这几个人压根就没有想过夏芍会拒绝的可能,甚至还有一个人笑着说道:是啊,不过我们都没带女伴来,你要是想轮流给我们当女伴,我们也乐意。
这话一说出口,几个公子哥儿都笑了起来。
他们只围着夏芍,尽管旁边柳仙仙也很惹火,但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在胡家见到她了。
这妞儿别看瞧着风骚,其实脾气火爆着,看不上眼的谁的面子也不卖,翻脸不认人。
而苗妍又太瘦,自然不在他们猎艳的眼里。
最先邀请夏芍那位刘少高傲地一笑,等着她点头同意。
夏芍却是淡淡一笑,抱歉,我今晚没有找男伴的打算。
她轻轻颔首,气度神韵悠然,不像是在装清高,而是自然而然的拒绝。
这几个公子哥儿却都是一愣,等刘少反应过来,两步便追了过来,你拒绝我?他语气不可思议,总觉得这么个普通家世的女孩子,能来这种宴会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她还不赶紧抓住有钱人家的少爷捞点好处?凭她的容貌气质,只要她开个价,钱随口她要!装什么清高?刘少感觉很没面子,周围的人也感觉到这边气氛不太对,转头望来。
这时,元泽的声音传来,抱歉,她是我的女伴。
元泽含笑走来,良好的教养,丝毫不做作地伸出了手。
他也不说那些美丽的小姐,我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吗?这种酸得人牙都倒了的话,他只是笑看着夏芍,然后看见她抬眸望来,冲自己浅浅一笑,竟然当真伸了手过来。
少女的手轻轻落在他的手心,温温软软,如玉般润泽,因为落下时极轻,便有点微微的痒。
元泽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感觉两人有第一次肢体上的碰触,甚至能感觉到少女温温的体温,从小就被锻炼得处事沉稳的元少,唇边露出欣喜的笑容,耳根子竟微微红了。
夏芍见他这模样,不由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暗道果然还是个少年啊。
两人这副双手相交的画面,落在后头刘少一干人眼里,不免脸色难看。
这无异于当众打脸,太不给他们面子了!闹了半天,不是不打算找男伴,而是看上的不是他们这些人,早就盯上了省委书记家的儿子?还以为真是什么清高的女神,搞了半天,还不是一样!远处几名早就瞄上了元泽的富家千金这时也走了过来,她们也知道这是在胡家的宴会上,不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因而便笑着问:元少真是好眼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我们以前都没见过,不如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明显就是给夏芍难堪,暗指她家世普通,配不上元泽。
她不是哪家的千金。
她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
元泽一笑,在心里补了一句,对这些人也不太想理会。
有的人,时时刻刻都想踩低别人,伸手打人的脸。
但今晚他们注定要收到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几个千金立刻露出轻视的眼神,不过立刻就掩了,竟还有不依不饶笑问的,不是哪家的千金是什么意思?我看元少这位女伴气质好着呢!怕是胡董事长的千金也比不上吧?柳仙仙听了这话一怒,她本是在一旁看夏芍好戏,但听见这句话不由拧了眉头——太阴毒了!这显然是看出胡广进对夏芍有些不喜,故意挑拨离间,这是想让胡家把夏芍撵出去是怎么着?她眉头一拧,便要上前警告,夏芍便一把拉了她的手,把她按下,嘉怡生日,别闹事。
而那几名千金见柳仙仙有打人的意思,便已经是拧起眉来。
幸亏这时最后到场的宾客们到了,胡广进笑着将人引上楼来,那几个人走在一起,气氛却不太好。
夏芍在人群里抬眸望去,目光渐冷。
胡广进后面跟着王道林,王道林跟在胡广进上来,一上来便弥勒佛似的笑呵呵跟众人握手寒暄,而他身后走着的熊怀兴却是怒哼一声,牛眼怒瞪王道林,转身走去一边。
熊怀兴嗓门大,他这一哼,很多人都发觉了气氛不对劲。
有的人从古玩行朋友那里听说了王道林的一些事,对于他给别人祖坟上动手脚的阴损事,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
信的人悄悄往后退了退,假意和身旁人笑谈,避过了和王道林打招呼的事。
而跟着熊怀兴上来的四五人直接跟着他走去了大厅里面,笑着与胡夫人打起了招呼。
胡广进也发现了这气氛,不由神色不露地咳了一声,让满屋的宾客都把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今天是小女十六岁的生辰,很高兴诸位给我老胡这个面子,前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
既然人都来齐了,就先让我的女儿嘉怡出来见见大家吧。
胡广进笑着说道。
说罢,众人便含笑鼓掌,有请瑞海集团的董事长千金。
房门再次打开,胡嘉怡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打扮便叫众人一愣,夏芍却是和柳仙仙、苗妍三人互望一眼,轻声一笑。
胡嘉怡搞怪,她穿的并非礼服,而是与后世COSPLAY的性质有点像,是一套小巫女的衣服。
紫色裙装、巫术帽、魔法杖,俏皮搞怪。
胡广进哈哈一笑,我这个女儿让我给宠坏了,穿得这么古怪出来,希望别吓着各位才好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笑了起来,大赞胡嘉怡有想法、有活力、有年轻人的朝气。
甚至有人说瑞海明年开春的时装发布会要是有这么套衣服,看起来也不错。
夸赞、恭维,之后便是纷纷祝贺。
众人举杯,庆贺胡嘉怡十六岁的生辰。
一杯酒喝完,便到了送贺礼的节目。
胡嘉怡站在楼上,笑着听着请来的司仪一件件念这些老总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礼物无一不是贵重之物,从国际顶级品牌的首饰、包包、鞋子,到各家公司主营业务里别出心裁的礼物,什么特别定制的玩偶、特别设计的手表等等,层出不穷。
光是念礼物,就念了半个小时。
这期间,王道林在人群里一直不停地搜寻,他在找夏芍——今晚,闫老三让他必须做一件事,他要找机会下手,就得先看看夏芍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
夏芍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王道林,见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便知道他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身旁便是元泽、柳仙仙和苗妍,她带着他们三个往后退了退,退去人群最后边。
不经意间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时,她便愣了愣。
元泽和柳仙仙倒没什么,苗妍的印堂处隐隐有一团死气!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都没有的!夏芍一眯眼,冷然往王道林处一看,便一把拉了苗妍的手,说道:小妍,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我身边!苗妍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今天见过夏芍奇异的手段,便点了点头,显得有点慌张。
没什么要紧事,别怕。
夏芍给了她个安抚的笑容。
王道林一时没看见夏芍,这时,司仪已经读到了他送的贺礼。
盛兴集团王总,贺瑞海集团董事长千金胡嘉怡小姐生辰,送清道光年间豆青花瓶一件。
人群里嗡地一声,纷纷哎呦一声,这送的可是古董啊!盛兴集团百亿资产,全国都排的上名号,就是不一样啊!不少人纷纷恭维王道林慷慨,胡广进也笑着替女儿致谢。
王道林却是目光一闪,呵呵一笑,说道:胡董事长就别拿我打趣了,谁不知道,如今省内的古玩行业,福瑞祥可比我王道林的名声大。
他们店里的好东西也不少啊,想必比我慷慨,呵呵。
他这一提到福瑞祥,众人这才纷纷看向胡广进——怎么?胡董事长还请了华夏的董事长来?人在哪儿?怎么寒暄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不少人开始纷纷四顾,都想见见最近省内风头最盛的集团创始人!柳仙仙眼神一亮,去拉夏芍,对了!还有这么个人!都忙忘了。
快快快!准备好了,一旦发现这人在哪儿,老娘就带你们杀过去!夏芍笑看她一眼,接着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苗妍身上,密切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元泽在一旁颇有趣味地一笑,挑眉看夏芍。
这丫头今天对他见死不救,一会儿他也不要救她,让她被柳仙仙和胡嘉怡追杀到精疲力尽好了。
胡董事长,华夏的董事长在哪儿?你你你、你这不厚道哇,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闹得我们现在,跟华夏的夏总是对面不相识哇!这时,有人已经等不及地问了。
这人虽然是开玩笑,胡广进却是愣了愣,哎呦,是有这么回事!我是给华夏发了请帖的,可是……我没见到夏总来啊。
他转头去问司仪,看看宾客记录,果然没发现有华夏集团进来的记录。
这……大概是夏总有事没来吧?胡广进说道。
他请帖发了不少,省内但凡是在青市住着的名流一概邀请到了,但不是人人都有时间来,今晚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他这才给忘了的。
没来?不可能!这时,熊怀兴开口了,他嗓门大,一说话满屋子人都能听到,夏总收到请帖那天,我就在福瑞祥店里,她那意思是要来的。
而且,今天我本来想跟夏总一起过来,开车去福瑞祥店里接她的,马总说夏总一早就到了!一、一早就到了……胡广进和身旁的妻子对望一眼,两人都很惊讶。
这话……什么意思?老胡,马总说,夏总没坐福瑞祥的车来,她说坐朋友的车。
一大早就到了你家,这、这应该在你家都待了一天了,你说她没到?你这是跟我们开玩笑的吧?熊怀兴边说边开始在人群里搜寻。
他身量高,目光自然比别人远,一眼便望去最后边,而夏芍正好和朋友站在最后,熊怀兴一见她,先是一惊艳,接着便哈哈大笑一声,仰着头,越过众人,遥遥对夏芍喊道:不是吧?夏总!你今晚打扮得这么亮眼,他们是怎么有本事忽略了你的?见熊怀兴冲着后面喊话,人群呼啦一声齐齐转头。
还有些人没发现他是在跟谁说话,胡广进夫妻却是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好在这时夏芍说话了,她立在后头没动,只是笑了笑,玩笑道:熊总,我今儿是以嘉怡朋友的身份来参加的生日宴,就没跟伯父伯母说,你可倒好,一来了胡家大宅,我的潜伏就演不下去了。
夏芍语气打趣,整个屋子里的目光却如电般齐齐射来!熊怀兴眨了眨牛眼,啊?什么意思?敢情夏总跟胡董事长的千金是朋友?这、这……哈哈!我说老胡啊,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么?胡广进哭的心都有了,他可不一直不知道么!他、他甚至今天一天都没正眼瞧过这少女!只知道是嘉怡的同学,而且刚才他还因为她太过惹眼有点不快,在那几个集团二代子弟面前揭她的短儿,以为替女儿出了口气,哪知道……胡夫人也是愣了。
她对夏芍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今天进了家门后,就话不多,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喝茶吃点心的恬静少女,竟然就是丈夫这段日子时常说起的华夏集团的创始人?这个在今年夏天一夜成为省内新贵的华夏集团,它虽然年轻,资产却堪比瑞海集团!而其创始人就在自家做客了一天,他们都没把人认出来?!不仅胡广进夫妻愣了,在场的宾客都是嗡的一声,炸开了锅!首当其冲地便是离夏芍最近的那几个二代子弟,几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芍!她是华夏的董事长?就在刚才,被他们当初了普通家庭出身的少女,还一番言语调戏?刘少眼神最为复杂,他总算明白她对他说的那句抱歉,我今晚没有找男伴的打算。
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感觉气韵那么悠然,一点不似做作清高。
起初,他还以为看错了,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即便是自己的父辈,在她面前也要略低一头。
她是够资格与胡广进平起平坐的人,他这样的二代子弟,在她面前,压根就不是低了一等,而是身份根本不能比。
原来,她给他当女伴不是高攀,到头来,想高攀的人是自己……而离元泽不远的几名富家千金早已捂住了嘴,华夏的资产,听说跟瑞海集团有得一拼,而她们这些人家里,有的只是千万家资,普通家庭的人面前,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
那么,在这少女面前呢?她不是谁家的千金,她是一个集团的创始人!元泽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唇角笑意微微轻嘲——她不需要是谁家的千金,她只是她自己,比任何人都出众。
元少这时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他看着众人纷纷恍然,换了一张热情的脸,激动地来与夏芍握手寒暄,便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这欣慰的心情是哪里来的,反正就是自豪、骄傲。
胡广进带着妻子大步走过来,双手握住夏芍的手,哎呀!夏总!你说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哎呀!我这一天,可怠慢了你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别生我老胡的气啊!嘉怡也是的,竟然跟夏总是同学,还是舍友!哎呦,这缘分……这孩子也是的,也跟着瞒着我!他边说边回头瞪了眼楼上的女儿。
哪知胡嘉怡早就呆在了楼上,目光呆呆地望着下面,手里的魔法棒掉了都不知道,除了眼还眨巴着,这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
柳仙仙也石化了,她看着夏芍被那些老总涌过来包围住,便开始怔愣。
二、三……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杀不进人群!太他妈挤了!柳仙仙牙一咬,呼啸着上了三楼,一把掌拍在胡嘉怡肩膀上!胡嘉怡!我现在给你机会抽我一顿!快!我绝不还手!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胡嘉怡眼还是瞪着楼下,被柳仙仙拍了一把,都没反应过来。
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然的话,那妞儿就死定了!骗了老娘这么久,你说,还要给她活路么!柳仙仙差点捂脸,太丢人了!她刚才还拉着她说等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一曝光,就拉着她冲杀过去的,结果人就站在自己身边。
而且都认识两三个月了!这人丢大了!夏芍!你死定了!柳仙仙的强大怨念,夏芍此刻没心思管,她表面上笑着应付着这些前来攀交情的老总,目光却一直往身后扫。
刚才,她被这一群老总包围的时候,让苗妍待在自己身边,一步别离开。
夏芍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了几回,人都在。
而就在刚刚,她又往旁边看一眼时,发现那里站着另外一名过来寒暄的老总,而苗妍,已经不见了!苗妍!夏芍心里一惊,说了句:抱歉,我想找一下我朋友。
她这么一说,众人以为她要找她朋友有什么事,都纷纷让开,夏芍以为苗妍被挤去了后边,但——后面空无一人!夏芍脸色变了变,元泽当先发现了,问:怎么了?苗……夏芍话还没说完,二楼大厅里便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这声尖叫声音熟悉,正是苗妍的!夏芍循声转头,大厅里的人都纷纷望去。
柳仙仙和胡嘉怡在楼上,视野比众人广,当先看清楚了情况,两人一齐面色大变!天哪!阳台!苗妍坠楼了!柳仙仙喊着,便和胡嘉怡一起往下冲。
她们的速度却没夏芍快。
她明明在拥挤的人群里,却身形犹如一道银色疾电,角度刁钻地从人群里穿插了过去,直奔阳台。
在柳仙仙和胡嘉怡还没冲到,一群老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当先自阳台一跃而起!当众,跳了下去!☆、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二章 闫老三之死夏芍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胡家大宅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银色真丝的裙摆自阳台栏杆上抹了下去,接着便传来扑通一声入水声!胡家二楼阳台下面正好是一座水池,引了湖里的活水进来,远处便是宽阔的大湖。
正值寒冬,湖水冰冷刺骨,夏芍就这么跳了下去,让反应过来胡广进夫妻脸都白了。
柳仙仙和胡嘉怡冲过来,被胡广进夫妻一把拦下了,那边人群里却又冲出一个人来!元泽。
元泽在夏芍冲出去的时候,也被挤在人堆里。
他没她那敏捷的身手,速度便慢了她一拍,眼见着她跳下了阳台,这平时温煦阳光的少年差点抓狂!他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人还没到阳台,外套便脱了一扔,手往栏杆上一撑,身子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夏芍跳了下去,元泽也跳了下去。
胡广进一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资产跟瑞海集团不相上下。
一个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这要是都在胡家大宅里出了事,那还得了?快!快!下去救人!胡广进一招呼人,招呼的自然是家中的佣人,又吩咐妻子,打电话!叫救护车!胡广进把宾客安排在了二楼,他自然不能让这些来参加晚宴的贵宾去救人,但出了这样的事,谁还在楼上待得住?一群人跟着胡广进匆匆下了楼去。
别墅外灯光大亮,照得池水碧波粼粼,水面却平静得吓人,水里哪里有夏芍、元泽和苗妍的影子?胡家围建这座水池的时候,由于是引的湖泊活水进来,岸边便呈倾斜的角度直入湖中。
湖里的水自然是深的,但胡家别墅这里水深不过一米,苗妍从二楼阳台坠下来,夏芍和元泽跳下来救人,应该立马就能把人捞起来才是!可是——人、人呢?!人早已游去了湖泊深处。
寒冬的湖水冰冷刺骨,黑暗的水里,夏芍拼尽全力追赶,银色的衣裙在水里如同一条灵敏的银鱼,而前方不远处,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少女被一道深黑的煞气缠上,往湖深处拖去。
胡家阳台下的水确实不深,但夏芍跳下来的时候,苗妍已经被拖着往远处走了。
她半点反抗也没有,很明显失去了意识。
这寒冷的湖水,即便是夏芍有元气护着,也仍旧觉得发冷,苗妍那么弱的身子,就不必说了!而且,普通人在水下闭气的时间顶多一分半钟,苗妍身体还弱,必然时间更短。
夏芍前世水性一般,这一世因为自小练武的关系,身体素质很好,她在水下闭气十分钟没有问题,但她却是知道,不能拖那么久!夏芍在水下急速追赶,她开了天眼,黑暗的水里,浓郁的阴煞之气就像是给她的指引一般,让她精准地追着苗妍游了过去。
她边追赶,手已摸到腰间,将随身带着的龙鳞匕首取了出来。
这裙子腰间有一条宽腰带,夏芍选这个款式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能把匕首藏进去,只是没想到,晚宴结束之前,还真是用上了。
她午前布下的桃木驱邪阵法并没有被破,胡家大宅仍然被牢牢护住,奈何外鬼进不来,进了内鬼!这黑手必然是王道林下的,他不敢在她身上动手脚,便干脆选择了她的朋友,然后引她出去!夏芍眯了眯眼,脚下使力一摆,眼看只要伸手便能够到苗妍,她却是并未去触碰她,而是在水中一旋身,绕去一旁,一眼瞥见束缚住苗妍的阴煞之气的来路,竟是她衣领里塞着的一件什么东西。
夏芍即刻拔出龙鳞匕首,锋利的雪光映出一双森冷的眸。
匕首黑气大盛,不必夏芍心念指引,它便本能地感觉到阴煞之气的来源,贪婪地吸收了起来!夏芍却是没有让它吸收太尽,怕它伤到苗妍,于是便果断在龙鳞开始吸收阴煞之气的时候,挥刀便斩!一刀,拖着苗妍往湖中心的煞气尽断!夏芍往湖中央处看了一眼,知道那里有东西,但这时却是没时间去看,救人要紧!她一把拽着苗妍便往水面上浮。
眼看头要出水,苗妍的身子却忽然一沉!夏芍向下一看,水里,一只白森森的手,抓住了苗妍的脚踝。
灵体?夏芍一瞬间便确定那是灵体,但这灵体并非无意识的那种,而是抓着苗妍的脚踝便往下拖,周身黑蒙蒙一片,凶戾不已!夏芍在黑暗冰冷的水里隐约可见那是名年轻女子,黑发红衣,面容惨白,眼冒凶光。
这种事情若是寻常人见到,怕不得活活吓晕了,必然以为见了水鬼,但夏芍心里却是清楚,灵体并无实体,只是人死后精神未散而聚集起的能量场,绝大多数无意识,不会害人。
但这女子明显是冲着苗妍来的,可见必是受人操控!而且,她身上好凶的煞气,来路并不简单。
夏芍一眯眼,已经入鞘的龙鳞再次出鞘,雪光一闪,断然斩向那灵体的手臂。
龙鳞一刀便断了那女子的手臂,手臂的阴煞之气顷刻便在水里散了,剩下的女子差点不成人形,整个人薄纸片一般随着水波在水底晃了晃,差点也散了,但渐渐便有聚集之势。
夏芍怎会给她这个机会?她抿着唇,眼底却有悲悯神色,死后还要被人拘来害人,散了吧。
她人在水里,这话未说出口,只是微微张了张口,一手早已将苗妍送上水面,另一手执着龙鳞匕首,刀光朝那女子斩去!这女子虽然是极为凶厉,但却哪里能跟龙鳞匕首相较?一个照面,就像一抹阴云般,被龙鳞雷霆绞散,化去水中,再聚不起来。
只是这灵体散去之时,鬼哭厉嚎的声音响彻在夏芍耳畔,湖水里的阴阳气场明显震了震,夏芍往湖中心瞥了一眼,见那地方的阴煞之气散了,便知道,那地方应该是被布了阵,而这灵体应该就是阵心所在,如今被她破了,这阵便伤了。
夏芍头探出水面,拉着苗妍往岸边去,执着龙麟匕首的手却是在水面下垂着,心念牵引,令其将湖水里散了的阴煞都收了,免得积在水中,祸害一方风水。
龙鳞那天跟夏芍斗法时煞力大损,后来又被徐天胤用符鞘封住,煞力虽慢慢恢复了,但却一直被封着,郁闷地不得了,今夜在水中大开,早就迫不及待了,奈何一直被夏芍限制着,此刻允许它吸收煞力,它自然欢快地尽数吸收。
而此时,夏芍已拖着苗妍去了岸边。
月光下,这瘦弱的少女被冻得嘴唇已经发紫,早已出现了休克。
夏芍赶紧给她做急救,半晌,苗妍才咳了一声,身子一个抽搐,嘴里吐出水来。
见她有了呼吸,夏芍却是并未放松下来,她需要赶紧送医院!两人此时都在林子里,估计胡家大宅那边要乱了套,夏芍起身背起苗妍,便往胡家别墅的方向跑。
但刚一起身的时候,余光便扫见湖水里鼓了个泡,接着有人钻出了水面。
天色太黑,看不清那人是谁,只见他在水面大口喘气,四下里急切看了看,刚在水面上换气两秒,便又要潜下去。
夏芍赶忙一喊:那边是谁?她声音在静寂的夜里传得老远,湖里的人立马就听见了,转头循声望来,顿了顿,便快速游了过来。
人渐渐游近,夏芍才看出是元泽来。
他在水里时间也很久了,冻得嘴唇都发紫,他爬上岸来看着夏芍,只喘气不说话,这个平时处事沉稳温和的少年,这一刻目光说不出的意味,半晌,吼了一声:你不要命了!夏芍被元泽吼得一愣,没想到他也有发火的时候,但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
这应该是她说的话才对吧?这小子不要命了?!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别说苗妍是因为她才出事的,就算不是,朋友出事,她也势必会救。
但这小子大半夜的往湖里游什么游?这是冰水啊!他不要命了?但此刻夏芍知道不是算这些账的时候,她把苗妍往元泽背上一靠,问:还能走么?救人要紧!把她送去医院,你也跟着去!元泽二话不说背上苗妍,却是一回头,你呢?我没事,我还有要紧事要办。
你赶紧送人去医院,别耽搁。
夏芍站起来道。
她一身衣裙已湿,原本就极显身段,此刻更是诱惑,但元泽此刻却是没心情管这些,他一手托着苗妍,一手去拉夏芍,你现在这样去办要紧事?什么要紧事比命重要!现在是什么季节?什么气温?他都冻得手脚发颤了,她竟然还能悠闲地说要办要紧事!这丫头……真有气人的本事!夏芍被他拉着不动,轻轻挑眉,生出坚决底定的气度来,就是性命攸关的事。
你立刻走,我把苗妍交给你,不能让她出事。
她深深看元泽一眼,拜托!元泽一愣,他自是听出夏芍这话说得郑重。
自见到她起,她一直是那么淡然从容,做事慢慢悠悠,散漫不经,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般。
见元泽不说话,夏芍又补了一句,我会没事。
说着,她把自己手上的玉镯摘下来,戴在了苗妍手上。
这是件法器,苗妍若是有事,这镯子可以帮她挡一挡。
这是以防万一的,她不能让她有事。
元泽深深看了夏芍一会儿,这才点点头,转身跑进林子,往胡家大宅的方向踉跄着跑去。
他腿脚也麻了,一路上没少摔跤,但却是一步不停,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待回到胡家别墅,叫了人带上衣物手电之类的,再进林子来找这丫头!现在,先保苗妍没事。
看着元泽走远,夏芍静静立在林子里,转过头去望了对面阴煞密布的山上一眼,眸中一片冷意。
她低下头,看看掌心里握着的东西——这是她把苗妍搭去元泽背上时,从她脖子后面的衣领里顺手拿出来的东西。
一件叠好的黄色纸符,符放在身上,不同的用处叠法不一样。
而且,符一般来说不能沾水,沾了水很容易便会融了。
而折叠起来的符却是能拖延一阵时间,它放在苗妍脖子后面的衣领处,固定得也算好,这才将她在水中束缚了这么久。
夏芍慢慢拆开纸符,有的地方已经化了,但仅凭能看清楚的部分,便叫夏芍眯了眯眼。
拘魂符!这画法,这咒术……这是茅山术!茅山乃是道教圣地,起于先秦时期,盛于唐宋,西汉景帝时期,茅盈、茅固、茅衷弟兄三人修道拯民,百姓求医求药者甚多,敬其为三茅真人。
据说当初江南一带瘟疫盛行,三茅真人前往布道救人,拯救苍生无数,后来百姓感恩,建庙塑像供奉,茅山一脉从此传承繁衍。
这可是正经的正派山门,怎么出了这么个心性邪佞的弟子?夏芍皱了皱眉,随即轻嘲一笑,玄门不也出了余九志这么个人么?看来,哪门哪派都少不了收错了弟子、祸害山门名声的败类。
确定了这是茅山术,夏芍便眼底冷意更胜,因为她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为何会在湖底看见那么凶厉的灵体!这也是茅山的一种阵法,名为七煞锁魂阵。
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法阵,由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煞困守,阵法的最强之处在于变幻莫测,脚踏八门,牵一发而动全身,日日夜夜对拘留在法阵内的亡魂进行噬心摧残,直至魂飞魄散。
施加在苗妍身上的拘魂咒幸亏被夏芍早早斩断,若是任她被拖去湖中央的阵中,她的精神便会受困其中,受这阵法折磨,如同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被慢慢熬干精神而死。
这种阵法听师父说,只是用来对付极恶之人,没想到,会有人将其施展在普通人身上!对面山里那人,为了对付自己,竟然不惜伤害普通人,只为引她出来斗法一决高下。
夏芍将手中的拘魂符揉碎,望着对面山上,寒风吹在她身上,她却觉不出冷来,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除了这祸害!夏芍转身,迅速上山,到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她开了天眼,按刚才在湖中发现那女子的位置推演出八卦方位来,往那些方位上看了看,这一眼,嗯?了一声,随意一声冷笑。
七煞锁魂阵,这个法阵要求施法者要有很高深的修为,而且施术者要非常冷酷和残忍。
对面山上那术师,冷酷和残忍是有了,只可惜,法力不够高。
因此此时此刻,在夏芍眼里,八卦方位上,七煞已被她破除一煞,应该还有六煞,但剩下的却只有四煞。
这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找齐七煞,就布下了这个阵法。
所谓七煞,也叫七杀、偏官。
古人认为,七这个数字代表尽头。
人亡故后,为什么逢头七、二七、三七,直至七七祭奠,而不是别的数字?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习俗来源于风水上,天干逢七为煞,地支逢七为冲的说法,因而要在这一天祭奠安抚已故者的灵魂。
以前的规矩,是要根据死者去世的时间,再配合天干地支计算出来的日子及时辰祭奠,而现在,大家习惯上已经按照人去世第七天为准,以此类推去祭奠了。
而命理八字里,有七种八字是带煞的,这是按照天干顺序推演出来的。
这七种八字带煞的人,生前便含有杀气、有威望,宜掌大权。
而身故后,其灵体若能寻到,便能炼成七煞聚魂阵。
但这种八字的人,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显然,对面那人并没找全这七煞,勉强凑够了五个,便开了这阵法。
本来就是个半成品,现在又被夏芍毁去一阵脚,元气大伤,想必对面那人也被反噬了,此刻必定不好过!这人,本就在前几天被夏芍伤着了,今天他布这阵,无疑于是把双刃剑,害人害己。
他若能制得住这阵法,便是变化无穷,杀伐极厉。
他若是制不住,便会受到反噬,反被阴煞缠身,折磨而死。
夏芍朝对面山上冷哼一声,善恶到头终有报,今晚便自食恶果吧!夏芍往远处一看,朝着最近的阵位奔去。
她也不摆阵法跟那人互斗,她要的就是他自食恶果,因而提着龙鳞匕首直接入阵!对方在对面山上施法,自是知她到了,这人也算有些修为,前些天加上今晚,两次被夏芍伤到,这阵也是个半死不活的,竟然还能驱动起来。
夏芍一踏入阵中,便感觉阴风呼啸,耳旁鬼哭狼嚎,似有无数骷髅围着她,四面八方袭来!夏芍冷哼一声,知道这是阴煞聚集产生的幻象,压根不理会,龙鳞匕首一挥,幻象尽数散去。
她一路往阵中走,遇见阴煞骚扰便挥斩两下,她并不把所有的阴煞都破尽,龙鳞的煞气也只是收敛在刀身周围,看起来是件凶器不假,却并不足以令人想象到那件古时候的凶兵。
夏芍这么做,不过是迷惑对方的假象,她要的是引出阵中的灵体来。
随着她渐渐往阵中走,对方也发现她越离越近,四面八方的阴煞又一拨袭来之时,夏芍身后,忽然伸来一只裹着黑森森煞气的手臂!夏芍天眼开着,自是敏锐地感觉到煞气忽浓,人还没回身,心念便是一动!龙鳞煞气倏放!雪光一闪,后头那黑森森的手臂便散在夜风里。
那灵体是个男人,低着头,看不清样貌,被破了一部分的煞气,也像水中女子一样,纸片般地晃了晃,显得虚幻而狰狞。
阵中的阴气也震了震,散去不少。
夏芍来到阵中,以龙鳞为刃,虚空画符,黑气森森的符被制在阵中,就像在对方的阵里下了根钉子,使其两道力劲绞杀,运转不灵光。
接着,夏芍也不管那被伤到了的灵体,抬头,便想下一处奔去!她一身银色薄裙早在奔跑中,被寒冷的夜风吹干,冰渣一般地贴在身上,寻常人必然冻得浑身发紫,手脚不灵活了。
而夏芍却是跑得快,她不是不冷,只是坚持得住。
心里憋了一口恶气,非出不可!意念支撑着她,一路连破三处阵位!每到一处,她只是在阵中制下一道符,牵制阵眼,至于那阵中的灵体,她只伤不除,每往前前进一步,望着对面山上的神色便冷一分。
还差一处!最后一处,在湖对面。
这湖是天然湖泊,中间没建桥,非常的宽阔。
大冬天的,晚上游着到湖对面去,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但若是绕着远处走,这条湖泊又蜿蜒曲长,足有二十多里地。
夏芍不可能绕这么长的路过去。
她只得沿着湖边寻了窄些的地段,再次入水。
在水里的感觉也不是太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冷,而是对于夏芍来说,前世她便是因为跳进冰湖里救人而出的事。
所以,她对被冰水包围有种说不来的感觉。
当初那种冰冷入骨,四肢麻木,渐渐被拖入黑暗的感觉,这时不自觉涌了上来。
刚才,救苗妍的时候,因为一心急切,她便忽视了这种感觉,但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人在深黑的湖水里游着,两边是延绵的山,前面是看着窄其实游起来才知道距离很长的湖水。
这种天地阔大,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用力咬破舌尖儿,疼痛的感觉让夏芍一瞬间被激醒,她当下便强令自己集中精神,去对岸要紧!这阵被夏芍制住,只剩最后一处活的阵脚。
说是活的,其实已经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威力大损,死里挣扎罢了。
那最后一处阵脚就离湖对岸不远的山脚下,夏芍游到半路,注意力便聚集在那处阵位。
以对方的阴损,很有可能趁着自己在湖里的时候下手!夏芍两度下水,手脚确实已经冰冷,她身体素质再好,也不如寻常时候敏捷,于是便心念引着龙鳞,若是遇见阴煞,便打算让龙鳞尽数收了。
但,诡异的是,直到夏芍游到了对岸,那处阵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更诡异的是,夏芍回身看了看,对岸那些跟自己的符绞杀个不停的阵位,也没了动静!怎么回事?这阵看起来就好像是停了一样!夏芍眼底露出不解的神色来,这风水师,她虽然没与他见过面,但知道对方还是有些修为的。
她虽然是两度伤他,但一路过来,若是将阵彻底破了,对方必然受重伤。
但她因为存了叫对方自食恶果的心思,便没将灵体除了,只是制住了阵位,对方不应该会受重伤才是。
这最后一处阵脚,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该挣扎两下,怎么就没动静了?夏芍疑惑着,一路带着龙鳞匕首警觉地摸进阵里,路上却确实没遇上阴煞来袭,她就这么顺利摸去了阵眼处,发现那阵眼的位置,竟然也被虚空下了一道符,旁边的灵体要散不散,伤得很重。
夏芍一眼落去那符上,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倏地回头望去山上!随即,她带着龙鳞,一路往山上奔去。
山上都是松林,很是茂密,夏芍爬了大半座山,发现不远处一处空地,想来应该是那人藏身作法的地方,便奔了过去。
到了空地,她却是忽然停住脚步,怔愣住了。
空地上,确实有人。
躺着一个,站着一个。
地上躺着一名老者,头发半秃,脸颊凹陷,眼窝发黑,深深的邪气。
而他此刻脸色却是狰狞,张着嘴,却没有气力叫出来。
他的手脚四肢,被四把匕首活生生钉在地上!血迹深入泥土里,夜里只能看出发黑的颜色,风从山头吹来,血腥气扑面而来!老者仰着头,眼睛里在月色里血丝密布,惊惧瞪着立在跟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立在林子的阴影里,整个人融在黑暗里。
他与黑夜极为契合,像是这黑夜的一部分。
他半低着头,漆黑的眸注视着老者,与看地上的泥土并无区别。
但他的气息却是危险残酷,只是一道背影,便生出冷厉孤漠来。
闫老三觉得自己就是个冷酷残忍的人,但今晚他才见识了什么叫残忍。
这男人趁他斗法之时,从他身后袭击他,却不杀他,而是将他手脚钉在地上,让他逃脱不得。
他这是要他活生生受那些灵体的折磨而死!他这是要他受折磨时还不能动,不能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闫老三眼神惊惧,为即将到来的命运。
他已经感觉那些阵停了之后,没有他将灵体作法收起来,这些煞气凶厉的灵体已向他扑来!而此时,夏芍站在林子边缘,怔愣地望着不该这时候出现的男人。
男人这时也回过头来,看见了夏芍。
少女一身银色的真丝曳地长裙,浑身湿淋淋的立在月色里,清冷的月光照亮她珠光般的肌肤,胸前深V的领口,雪白的胸线在月色里微微起伏,纤细的腰身、纤长的美腿皆被湿透的衣裙贴得紧实……男人的眸霎时比黑夜还深,却是一皱眉头,总算是有点正常人的表情。
他大步走来,人还没到,黑色的外衣便迅速脱下,往她身上紧紧一裹!接着,他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夏芍一愣,她只感觉到徐天胤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他极为用力,深深将自己揉进身体里一样,精实的手臂像两道铁钳,紧紧禁锢住自己。
他低下头,把脸埋进自己颈项,贪婪地嗅了嗅,这才安心地在她颈项里蹭了蹭,鼻息烫人,胸膛起伏剧烈。
……师兄?夏芍试探着出声。
他怎么这时候来了?她不是说晚上十点么?而现在,估计才晚上八点来钟。
她也没想到事情就突然发生,而按照两人约定的时间,徐天胤现在不该到了才是。
她哪里知道,徐天胤担心她,早早就从军区赶来了。
他赶到的时候,胡家别墅正乱着,苗妍刚被送上救护车,元泽死活不肯上车,要带着人去寻夏芍,被胡广进给塞进了救护车,一起拉去医院。
而胡广进回身便张罗人拿上棉衣手电筒,去林子里找夏芍。
徐天胤这时候到了,他一眼瞥见苗妍被抬上救护车时手上的玉镯,便知夏芍在林子里。
他自是能感觉到七煞聚魂阵的所在,他发现作法的人在这边,便先朝这边来了。
两人这才在此遇上。
而此时,那些阵位已经停了,阴煞无人操控,便反噬而来!闫老三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四道阴灵,噬心般的摧残,周身阳气似被一口口吞噬,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脸色狰狞扭曲。
他叫不出来,徐天胤从身后袭击他的时候先制住了他的喉咙,暗劲坏了他的喉管,他只能张着嘴,嗓音嘶哑,喉咙破了也叫喊不出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却不及被阴灵反噬的痛苦千万分之一!闫老三手脚颤动抽搐,却是痛苦地扭动,那四把匕首也是割着他的手脚。
这场面实在是残忍,徐天胤挡着夏芍,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不许她看。
他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大手在她后背深深摩挲。
这场景对比之强烈实在是让人难以言说,一面是痛苦扭曲被处以钉刑承受噬心痛苦的人,一面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
闫老三的痛苦还在继续,徐天胤却是忽然一把将夏芍抱起,抱着她便往山下大步走去。
师兄,他……你会冷。
徐天胤步子不停,声音微凉,在山里伴着寒风,独特的韵味。
夏芍苦笑地一扯唇角,她是想说,那人还没死,这人害人不浅,虽然他今夜是死定了。
但徐天胤的匕首该收回来才是。
毕竟山上死了人,虽说是斗法死的,毕竟是一出命案,之后警方必然会查,这匕首不该留在这里。
明早。
徐天胤简洁道。
他这么一说,夏芍便垂了垂眸。
被阴灵反噬,确实不会那么容易就死,这种痛苦如同被他作法所害的人一般,要受上很久的折磨才会慢慢被耗光生命。
这人一夜的折磨是要的,而她和徐天胤确实不会在山上陪他一夜。
她今晚两度入水,又穿这么单薄在山里折腾了很久,是该要下山去暖和一下,好好休息。
此人死后,接着,便是王道林!等着!她必讨回来!徐天胤抱着夏芍一路下了山,但令夏芍惊讶的是,他没有去胡家,而是抱着她上了车,直接开车去了市中心的酒店。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三章 酒店激情,苗父望海风大酒店。
豪华的房间里,只亮着盏床灯,光线昏黄柔和,夏芍披着徐天胤的外套,浴室里亮着灯,传来放洗澡水的声音。
徐天胤正在里面放水,夏芍则坐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景,给胡嘉怡打着电话。
她的手机放在了胡嘉怡屋里,没有带在身上,只得用徐天胤的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跟胡家人报了平安,更是为了问问苗妍和元泽怎么样。
电话里,自然少不了被胡嘉怡一通骂:你有没有搞错?我今天过生日,你吓了我两回了!中午不声不响消失了一回,晚上又闹这一出,夏芍!你是不是想我一年不理你?我被你吓死了,我爸都带人去林子里找了,没找着你,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呜……幸亏你没事,幸亏小妍也没事……不然,我过个生日,失去两个朋友,我……胡嘉怡说到后来,已是声音哽咽,明显哭了出来。
电话却在这时被柳仙仙抢去,她一抢了电话便吼:夏芍!你给老娘解释清楚!那个华夏集团董事长是怎么回事?老娘视你的解释来决定是要掐死你、踹死你还是捅你几刀!夏芍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苦笑。
有区别么?反正,这妞儿都是想宰了她。
这事不重要,以后再说。
先告诉我,苗妍的具体情况。
医生怎么说?你们谁在医院?夏芍问道。
什么叫这事不重要?我告诉你,苗妍没事,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你给老娘解释清楚……喂!胡嘉怡!你干嘛抢我电话?柳仙仙话没说完,就被胡嘉怡把电话抢了去。
苗妍发烧,还在昏迷。
医生说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又溺水,再加上冻着了。
她身体弱,估计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我们要去医院,我爸妈不让,他们两个在医院。
我和仙仙打算明天一早就过去,你也来吧。
元少也有点发烧,今晚也住院。
胡嘉怡说话尚有鼻音,但说的还算清楚。
好。
夏芍问了医院和病房,不等柳仙仙把电话抢过来不依不饶,便当先挂了电话。
出了这样的事,今晚胡嘉怡和柳仙仙是肯定不回学校睡了,明天是周末,她俩应该已经给学校去了电话,夏芍便不打了。
她放下手机,把徐天胤的外套脱了放到床上,便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远处的海景。
酒店房间里暖和,虽然此刻她裙子还是湿着的,但已经不冷。
夜色寒凉,酒店的霓虹灯映着远处的海面,海浪拍岸,落地窗并未打开,便能隐约听见海浪的声音。
夏芍的思绪却是转到了闫老三身上,想想此刻山上还有一个人在受着摧心折磨之苦,便心中滋味复杂。
闫老三是罪有应得,这一点夏芍不可怜他,但同样身为风水师,同样有着在常人眼里神鬼莫测的手段,对方的结局却是如此惨烈,就好像无形之中给她敲响了警钟,告诫她切记与人为善,否则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起与人为善来,慈善基金会这几个月倒是在东市办得风风火火。
父亲夏志元在东市办了一家养老院和一家孤儿院,任名誉院长,聘请了专门的人员照顾孤寡老人和孩子。
这件事对于东市的市长刘景泉来说,自然是政绩一件,夏志元也在慢慢学着跟这些人打交道。
因为夏芍在东市的名气,又有政府的支持,夏志元也没碰上什么钉子,一切还算顺利。
常久的事夏芍特地打电话跟夏志元说过,慈善基金会已经受理了这件事,目前正帮常久的母亲联系京城的医院和肾(禁词)源。
不日将派工作人员陪同常久母子一同前往京城住院治疗,直到完成手术。
母亲李娟现在是清闲了,在桃园区的宅子里舒舒服服当起了主妇,每天就是去去菜市场和超市,回来做饭给夏志元和夏芍的师父唐宗伯吃。
夫妻两人中午饭如今都是在唐宗伯的宅子里吃,晚上做了饭也给老人送去,李娟还每天去陪老人说会儿话,聊聊天,有时推着老人去茶座里坐坐。
她时常打电话给夏芍说,自己现在过得就是太太的日子。
现在,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安安静静,没个敢再上门的。
十里村给老人新建的宅子年底才会完工,两家人不敢怠慢了,按照夏芍说的,时常回去看看。
有时遇见了夏志元和李娟夫妻也回家看望老人,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夏芍在桃园区的家里,只有小姑夏志琴,也就是张汝蔓的母亲,有时去坐坐。
她跟李娟本就在结婚前就是好友,两人这么多年来,关系一直很好。
如今分了家,总算还有个能来往的人,也让李娟多少好受些。
想起家里,夏芍难免生出些想家的心思来。
她自从来青市上学,就一直没空回家。
她想回去看看奶奶,看看父母亲,看看师父,却实在是太忙了。
这阵子遇上许多事,必须解决干净了,不然她回去也是要挂念这边。
下个星期,艾米丽就会从德国过来,地产公司要注册成立,开始接触金达地产,收购市中心的地标,一旦收购成功,那块地风水上的事还得布置一下。
之后建私人会所的工程,就交给艾米丽打理。
下个星期便到了十二月份,月底圣诞节的时候,华夏拍卖公司要在青市落户,连同当初福瑞祥开业的典礼放在一天举行,夏芍还得出席。
在这之前,她得把王道林给解决了。
闫老三死了,王道林的阴招就没人帮他施了,接下来就是商业上的手段了。
一般来说,小公司想吞并大公司是不太可能的,除非这家大公司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朱家三兄弟和熊怀兴都不会放过王道林,他这些年来资产积累迅速,其中必有经不起查的地方。
现在,夏芍不介意给王道林即将到来的水深火热的生活,再加把柴火。
她不仅要把盛兴集团烧起来,还要把王道林架在火上烤一烤!他必须要为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夏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海景思绪频频,全然忘了自己身上还湿着的事。
徐天胤放好了水,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她站在窗前发呆。
她背对着他,他这才发现她穿着的裙子背后竟是深V的。
少女如雪的美背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肌肤润泽泛着珠光,银色曳地的裙子半湿不干,顺着那曲线曼妙的脊背往下,依稀能想象那倒琵琶般的……徐天胤眸光深暗,凝望着落地窗前的少女,目光半分也不转开,却是没走过去,只声音有些低哑地道:洗澡。
突然在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让夏芍一愣,她这才回过神来。
转过身来一看,徐天胤站在浴室门边正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在灯光柔和的房间里一点幽光。
夏芍笑着走了过来,今晚来酒店,徐天胤就叫了这一间房间。
夏芍对此还是有些在意的,但她对她的师兄也算有些了解了,因此还算放心。
但放心归放心,夏芍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总之说是试探也好,调戏也罢,她看见这个男人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她笑着从徐天胤身边走过,慢悠悠进了浴室,快要关上门的时候,探出头来问:师兄,一起洗澡么?浴室的门半关不关着,少女从里面探出头来,笑眯眯歪着头问,纤细的肩膀和美妙的锁骨在门口若隐若现,浴室里水汽弥漫,暧昧的气息让人几欲疯狂。
男人眸光幽暗,死死盯着门后那总爱调戏他的少女,他面无表情,手却是突然伸过来握住了门把手。
夏芍一挑眉,目光落去徐天胤手上。
却见他握着门把手,默默往后一带。
砰!门关上了,坚决,果断!却带点泄愤般的力度。
浴室里静默三秒,果然传来少女趣味的笑声。
徐天胤守在浴室外,雕像般不动。
浴室里,夏芍走到浴缸前,探了探水温。
水不太热,只算得上是温的。
她不由勾起唇角,今晚她两度下去冰水里,确实不适合泡热水澡。
去了衣物,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温袭来,夏芍这才深吸一口气,精神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都要感谢当初她初习武时,师父给她天天熬药浴,年复一年打熬出来的好筋骨。
不然,就凭今晚这么一折腾,她也得进医院。
浴室里,水声轻悠,依稀可以想象少女躺在浴缸里,悠闲的身姿。
浴室外,房间里的灯关了上,月色和浅淡的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男人倚着墙立在黑暗里,微微闭着眼,气息无声敛起,却随着浴室里的水声渐渐有暗涌之势。
夏芍洗澡的时间并不长,水本就是温的,微微有些凉了,她便起了身。
浴室里有浴巾和浴袍,她自然是穿浴袍的,遮挡得多些。
可是酒店的女式浴袍也不见得有多长,穿上之后整条长腿都暴露在外,夏芍只得郁闷地把男式浴袍拿来裹在了身上。
这下子从头到脚包裹得严实,她这才满意一笑,系上腰带,开门出去。
门刚一打开,便伸来一只大手。
夏芍一惊,刚要反应,人已被男人打横抱起。
夏芍浑身戒备,却见徐天胤将她抱去了沙发上,把她放下来后,声音平板微凉,坐着。
然后便见他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吹风机。
夏芍挑眉笑了笑,便就乖乖坐着,让男人走到她身后,帮她吹头发了。
她发丝又黑又软,徐天胤怕伤着她的头发,便把风调小,远远地吹。
修长微凉的手指在她发间轻轻穿梭,时而轻轻按一按,也不知是不是在按摩。
夏芍只觉得舒服,她耳旁是吹风机轻轻的响声,暖暖的风,男人轻柔的按摩,一切对她来说都好像催眠一般,让她昏昏沉沉想睡。
夏芍是真的睡着了,等她再次被抱起时,这才迷糊转醒。
刚一睁开眼眸,身子便陷在柔软的大床上。
一身黑衣身材精劲的男人压下来,覆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颈项,深嗅。
暧昧的气息一瞬间把夏芍给激醒了,男人却已经在颈间吻了起来。
烫人的呼吸,留恋的吻,力道却是狂野的。
她能感受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大掌隔着浴袍在她腰身和肩膀用力地摩挲。
徐天胤剑眉深蹙,呼吸浓烈,他闭着眼吻着身下的少女,鼻息间是她天然的香气,脑海里却全是林子里,清冷的月色里,少女湿漉漉的模样,那带着水珠珠润的肌肤、雪白的一线,房间落地窗前曼妙的脊背曲线,浴室门后逗弄含笑的眼眸……尚存一线的理智告诉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又不想放开她,这里不是车上,是酒店的房间。
她在他身下,从未离他这么近。
她不知道,穿着男人的浴袍,反而更令她在宽大的衣袍里显得娇小柔美。
徐天胤睁开深邃漆黑的眸,眸中毫不掩饰的侵略。
男人压抑控制着潮涌般的渴望,他不想吓着她。
但越是压抑,越是近乎粗暴地吻。
男人早已觉醒,野兽般的目光落去浴袍下的浑圆,大掌直接狂躁地覆了上去。
他这已经是压抑下的举动,没有扯去她的浴袍,但这样的举动已然超过了夏芍的预期,她还是惊到了。
那阵阵袭来的感觉蚕食着她的理智,她咬着唇,逼迫自己不可以喊出声来,手上已是去推徐天胤。
师兄!她打算唤醒他。
但哪里知道,她此时亦受情欲影响,力道不足,手触上他的胸口,对他来讲,与抚摸与异。
男人闷哼一声,一把将她在胸前点火惹事的手给制住,抬起眼来,深暗压抑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低头便粗暴地堵上了她的唇。
他一只手制住了她的手腕,一只大掌竟侵略去了她的腿上,而少女的惊呼声却被他如数吞没。
夏芍睁大眼,她是真的惊到了,正想反抗,徐天胤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粗重地喘息着,眸色深暗危险,黑剑般的眉却皱了皱,嗓音暗哑地问:受伤了?夏芍一愣,没反应过来。
舌,我看看。
徐天胤道,目光盯着她红肿的唇。
夏芍还是愣了好一会儿,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今晚入湖的时候,为了让自己集中精神,便咬破了舌尖。
她没回答,但目光一动间,男人便看着她迅速起了身,他一起身便转身往外走。
等着。
夏芍看着他矫健精劲的背影转去房间走廊上,却没听见他出门的声音,约莫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徐天胤开了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夏芍一人,她躺了很久才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浴袍已经被扯落了大半,除了私密部位,其他地方已经暴露无遗。
她脸颊有些微红,赶紧起来把衣袍穿好,穿着浴袍钻进了被子里。
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夏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脑海里却全是刚才的激情,早在徐天胤进酒店时只说要一间房,她便预见到了会有这种事,只是她愿意相信他,觉得他应该可以控制住。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很压抑自己,但事情的尺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看来,以后这种事,还是少些为妙。
夏芍并非矫情,她觉得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以自己如今的年龄来说,还太早了点,如果师兄能控制住,这样的事倒是无妨,也算是一种情趣。
只是怕他哪天控制不住,擦枪走火……这种事,她前世时是认为要婚后才可以的。
这一世,这么早就遇见心动的人,在她的预料之外,她也明白徐天胤的年龄比她大十岁,他有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但……怎么也得等自己成年吧?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而且看师兄压抑的样子,未必不是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这两年,顺道看看两人的感情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吧。
夏芍笑了笑,头脑渐渐便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徐天胤带着药回来的时候,见少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却很防备的样子,穿着浴袍,被子还包裹得紧实。
把药轻轻放在桌子上,男人唇边露出浅浅笑意,目光柔和。
想起出门前的事,他目光又变得有些深,但却是没走去床边。
他来到沙发旁,也没躺去沙发上,而是倚着沙发,坐在地上,正对着房门,扫了眼房间之后,才慢慢闭上眼,半坐着睡着了。
夏芍这些年都习惯早起,因而她不管有多累,生物钟已是养成多年了。
到了早晨五六点钟,她自动便会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男人倚着沙发扶手一侧的靠背坐在地上,长腿曲起一条来,手搭在腿上,半低着头睡着。
外头天色尚黑,泛白的灯光从沙发后的落地窗透进来,撒在沙发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而徐天胤就坐在这影子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男人随时随地都有种孤冷神秘的气质,这一幕的画面其实是很吸引人的,但夏芍却是轻轻愣了愣。
因为她注意到,徐天胤睡觉的姿态是很具有防御性的。
他面朝的地方正对房门,一睁眼便能将整个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他背靠着的沙发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影,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而且,他坐着的姿势也有讲究,一旦发生意外情况,立刻便能起身。
尤其是他搭在膝上的那只手,一直落在腰侧,那里有什么,夏芍看不见,因为徐天胤的衣服是穿戴齐整的,他根本就不像普通人那样脱衣服睡觉。
夏芍能看出这些来,自然要归功于这辈子从小就习武。
她对于防御和攻击的姿态很了解,这才一眼便看出不同寻常来。
夏芍轻轻蹙了蹙眉,徐天胤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一睁开眼,眸便没有普通人刚刚醒来时的迷蒙感,而是黑沉里带着幽光,意识清明,如果不是他之前醒着,那便是他睡得很浅。
徐天胤睁眼便看向夏芍,与她的目光对上,他的眸这才微微柔和下来,扫了眼屋里,这才起身,走去床边坐下,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一触,便伸手捞来桌上的药,继续昨晚回来没做的事。
他沾了点药粉在指尖上,冲她动动手指。
夏芍笑了笑,浅浅伸出舌尖来。
帮她擦好药,徐天胤这才起身说道:等我回来再洗漱。
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见他走了,夏芍坐了起来,目光又落去刚才徐天胤坐着睡觉的地方。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起身下了床,走去沙发旁,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醒来时的推测没错,这个位置确实是很好的防御位置,她学着徐天胤的姿势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想象着如果有危险情况发生,而后屈起的腿往地上一踏,使力之下立刻便窜了起来!直到夏芍敏捷地闪去一边,这才看了看这个位置,露出古怪而又纠结的表情来。
她知道,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养成这样的习惯?他不会一直这么睡吧?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夏芍又坐回了沙发旁。
她干脆在那里打坐了起来,徐天胤去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真空包装的袋子,里面正是昨晚夏芍穿着的银色真丝的裙子,还有干净的内衣裤。
是昨晚他去买药的时候,送去酒店服务台洗了烘干的。
而且,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夏芍的包和她的衣物。
徐天胤一开房门,见夏芍坐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便看了她一眼,默默关上房门,走进浴室给她放洗澡水。
直到水放好了,徐天胤走出来,夏芍也打坐好了,睁开眼便对他笑了笑,说道:这位置挺好的。
似乎明白她言下之意,徐天胤只简短道:习惯。
夏芍神色未变,眸底却露出果然如此的意味,这意味沉在心头,有点发堵,莫名有些心疼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习惯伴随徐天胤多少年了,但有这样习惯的人,连睡觉都如此警觉,那生活里还能剩下多少欢乐?她走过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抱了抱这男人,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眸色又变得幽暗,她便轻笑一声,说了句我饿了便敏捷地溜进了浴室,关了门。
浴室里,夏芍看见那真空包装的衣裙和内衣裤,便脸上一红,咬了咬唇。
但看见放在一旁的自己的衣物时,她便目光沉了沉。
徐天胤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没问,却是知道他定然是去胡家别墅附近的山上取了匕首。
这衣服就是他在回来的时候,顺路从胡家带回来的。
山上那风水师,必然已死。
想起昨晚的事,夏芍便没什么心情了,她洗澡洗漱过后,穿好了衣服出来,便给胡嘉怡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一会儿就去医院,待会儿医院会合。
放下电话,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早晨的报纸,抬起眼来,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夏芍便笑着往后退了退,表示不会再给他做坏事的机会。
男人目光柔和,浅淡地笑了笑。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酒店服务台送来了早餐。
早餐在大厅里有自助餐提供,中西式早点都有,花样齐全,但徐天胤显然不愿意坐在大厅里与众人一起用餐,这才叫了早餐进来。
两人用过早餐,夏芍便和徐天胤两人出了酒店,驱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正巧碰到胡嘉怡和柳仙仙也坐着车到了。
两个妞儿昨晚一夜没睡好,嘀嘀咕咕了一晚上,一直在郁闷被夏芍瞒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再加上她昨晚奋不顾身从二楼跳下冰湖里救人,把两人也给吓到了,因此今天见到她,自然一人一个扭过头去,傲娇不理她。
其实,以柳仙仙的性子,今早见到夏芍是想先掐她几把,再严刑逼供的。
但是当她看见徐天胤的时候,柳大小姐就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男人当初在云海迪厅里对付那个跟自己搭讪的男人时的手段,她至今想起来还发冷,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儿逼供他的宝贝师妹的好,他一定会当真的。
但今天不能逼供,不代表明天不能,柳仙仙上车的时候,递给夏芍一记回到学校你就死定了的眼神,这才哼了一声傲娇地走在前头,进了医院。
夏芍苦笑一声,与徐天胤跟在后面也进了医院。
胡广进夫妻昨晚一夜都待在医院,毕竟苗妍和元泽是在自家宴会上出的事,他们对此有一定的责任,便在此守着。
夏芍昨晚没回胡家便直接去了酒店,虽说到了之后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但总觉得过意不去,本想着今天见了胡广进夫妻要当面道歉一下才好。
但到了病房外头的走廊上,却远远看见了争吵。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走廊上,正在指责胡广进夫妻,在安静的医院里听着音量尤其大。
柳仙仙和胡嘉怡走在前头,夏芍和徐天胤跟在后头,四人老远便听得清清楚楚。
那男人很是气愤,问道:我这孩子在你们家出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阳台坠楼的?这大冷的天儿,我这孩子身体本来就弱!这是想要了她的命?胡广进忙解释,那男人一摆手,胡总,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就想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你们家别墅,阳台上不会没栏杆吧?我这孩子这么瘦弱,我不信她能爬栏杆自己跳下去,肯定是谁推她下去的!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不然我就找你要这个公道!苗总,实在是抱歉,当时宾客太多,我们也没注意苗小姐怎么走到阳台去的……胡夫人急忙解释。
一句不知道就算了?我女儿是在你们家出的事,你们就这么答复我?是不是宴会上谁欺负她了?我这女儿从小就胆子小,向来都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
我本来是不同意她来青市读书的,她非说要离家远一点,锻炼锻炼自己。
这回出事了吧?她也不是个会炫耀家世的孩子,是不是你们以为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就欺负她了?告诉你们!我苗成洪的闺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苗成洪?这名字让夏芍愣了愣,在此见到苗妍的父亲已经是让她有点惊讶了,没想到,苗妍的父亲竟是苗成洪?这个人在夏芍前世的时候就知道,很有名气的企业家,后来更是国内最大的玉石商,在缅甸和全国玉石产地靠赌石发的家,翡翠、和田玉、碧玉、白玉、墨玉等等,也经营玛瑙、水晶、珍珠一类,其资产在国内富豪榜上排名前十,可谓巨商了!苗妍竟是苗成洪的女儿?胡嘉怡和柳仙仙显然也很意外,柳仙仙一咬牙,好哇!一个个都这么牛,就属我们俩被瞒得最惨!看来要算账的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胡嘉怡却是顾不得这些,她父母正遭受指责问询,她哪里还顾得了惊讶这些,当即便跑了过去。
苗伯父,对不起,小妍是我请来家里的。
跟我父母没有关系,你要问就问我吧,我们没有欺负她,她是我朋友,我怎么会欺负她?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坠楼的,不知道她醒过来没有。
胡嘉怡说道。
胡广进夫妻却是一把将她拉去身后,你这孩子,瞎搀和什么!胡广进斥责一声,心里却是发苦。
他真是没想到,昨天女儿带回家里来的朋友,一个个都来头这么大!偏偏被他忽视的两个,都是有来头的。
他这一晚上先是被夏芍的身份给惊住了,接着便被苗妍坠楼的事给闹懵了,再接着,元泽和夏芍都跳去了湖里,一个发烧进了医院,一个去林子里找了大半天没找着。
还好后来打电话说没事,不然这可怎么办?本来以为坠楼的女孩子和元副书记的公子都没生命危险,他总算放了心,却是一夜不敢离开医院,哪知道早晨赶来的男人声称是苗妍的父亲,而他竟是国内著名的玉石企业老总,苗成洪!苗成洪的家资可不是胡广进能比的,这、这真是……胡广进哭的心都有了。
昨晚刚来医院的时候,医生见苗妍身子弱,便问他们谁是家属,胡广进自然不敢冒名顶替,这才打电话问女儿,让其在苗妍手机里找出家里电话,给她父亲打去了电话。
苗成洪本已在边境了,一听女儿出了事,连夜便坐飞机赶过来了,一大早到了,便发生了走廊上的质问。
夏芍弄明白了大致的事情,这才走了过去。
其实,这件事情,应该给苗成洪一个交代的人是她。
苗总,抱歉。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对方想对付的人是我,小妍是受了牵连才遇上昨晚的事,与胡总确实是无关。
夏芍的话,让苗成洪、胡广进夫妻、胡嘉怡和柳仙仙都看向了她。
苗成洪看向夏芍,目光威严审视,沉声问:你是谁?这位是华夏集团的夏总,想必苗总应该听说过。
胡广进赶紧介绍道,目光却是看了眼夏芍身边的徐天胤。
这男人昨晚在救护车来的时候,来到过别墅外头,只下车看了一眼,便往林子里去了。
当时女儿和仙仙认了出来,听两人说,这位竟然是省军区新上任不久的司令?这令胡广进震惊了!柳仙仙和胡嘉怡不知道,他身为瑞海集团的董事长对于这些事,却是消息灵通!据说,这位新上任的司令来头不小,背景深厚。
他来了之后,从来不出席任何交际活动,但因为听说他姓徐,年纪有很轻,只有二十来岁,所以很多人都猜测他可能与国家某位老人有关系。
今天见到徐天胤,见他仪表不凡,气质不似寻常人,胡广进便更是震惊了——莫非,传言是真?若真的是,那可是尊供着都让人哆嗦的大神啊!而夏总跟这位徐司令关系看起来似乎非同寻常?那这样的话,华夏集团的背景可就比传闻中更厉害了呀!胡广进一瞬间念头转了几转,但却是稍稍放了心。
既然夏芍说与她有关,那这件事他便可澄清了。
华夏的资产虽然与苗氏的资产不能比,但夏芍在圈子里被推崇的风水大师的身份,却令华夏集团地位有些超然,再加上这位身份尊贵的年轻司令,想必今天苗成洪也不敢惹。
苗成洪确实是一愣,接着点点头,将夏芍打量了一番,我确实是前段时间看报纸听说过,你就是那位年纪轻轻的董事长?少年有成啊。
不过,再少年有成,我也想听听你刚才说我女儿昨晚的事跟你有关,是个什么意思。
是你欺负她了?话虽这么问,苗成洪却不这么认为。
他能创立这么大的家业,商场打拼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一般来说,做错了事的人大多眼神闪躲,即便是道歉也面含羞愧,或者是理由一大堆,或者是急着撇清关系。
而眼前这少女,从刚才说了一句这事跟她有关后,就一直在等他问询。
她目光清明,气度天成,坦然地面对他审视的目光,不急于辩解,也不急于撇清,更不因为得知他的身份而逢迎讨好,她淡然而立,坦坦荡荡。
苗总,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谈。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小妍的情况。
夏芍边说边看向胡广进夫妻。
胡广进说道:今早转入普通病房了,烧也退了不少,医生说没什么事了。
之后就等她醒来了,可能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元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夏芍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苗成洪却是皱起来眉来,看向夏芍,目光不满,语气指责!既然是说我女儿是因为你才出的事,她昨晚被送来医院,你都不知道来医院守着?今早才来问,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点!他这话一出口,夏芍倒没说什么,胡嘉怡先忍不住了。
苗总,你应该先问问小妍出事后,芍子做了什么再指责人!昨晚小妍坠楼后,是芍子第一个从阳台上跳下去救她的!那是二楼,下面是冰冷的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的!胡嘉怡语气气愤,虽然她能理解苗成洪的心情,但先是自己的父母被指责,再是夏芍被指责,让她对苗成洪印象很不好,芍子她一个女孩子,跳进冰水里救人,她也会冷的好不好!我爸妈跟着救护车来了,在医院守了一夜,芍子她救人之后难道就不能休息一晚了?你是希望她今天也躺在病房里发烧?苗成洪显然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听说是夏芍救了自己的女儿,他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既然是这样,那我倒是应该替我女儿谢谢夏总。
不过,这句谢我想留在夏总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明白了之后,这总成吧?夏芍也不生气,她微微一笑,坦然点头,成。
那就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四章 封阴阳眼之难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胡家,夏芍认为她对胡广进夫妻也该有个交代,因而她没阻止两人跟着一起来。
胡嘉怡和柳仙仙不肯留在医院,死活也好跟着。
于是,夏芍、徐天胤、胡广进夫妻、胡嘉怡、柳仙仙,再加上苗成洪,一行七人便在医院对面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夏芍不太爱喝咖啡,便叫了杯茶来,几人都上了喝的之后,她便将自己与王道林的恩怨娓娓道来。
她从当初为福瑞祥寻找店铺,偶然间看见马显荣的店转让开始说起,说了八卦风水镜的事、福瑞祥宴请同行晚宴上与王道林结下的仇怨,又说了朱怀信祖坟的事,由此与那名风水师结下的仇怨。
华夏集团在商界属于新贵,因而凡是关于华夏的消息,圈子里都传得很快。
福瑞祥宴请同行那天晚宴上的事早就传了出去,朱家祖坟的事在圈子里这段时间也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事苗成洪不知道,但胡广进却是听说过不少版本的传闻的。
今天听夏芍亲口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胡广进也不由皱了眉头,显得不可思议又很气愤,太过分了!自古动人祖坟就是损阴德的事!这王总就因为这么点过节就害人家朱家全家?这、这……夏芍轻轻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
徐天胤在一旁执起紫砂壶来,给她把茶水再添满。
事情的经过夏芍说得简洁,但很明了。
斗法的事她忽略不提,只道自己破了那名风水师的招法,对方来寻仇。
昨天在别墅的事她也避重就轻简略一说,只道自己发现对方下阵,便在胡家大宅周围布了桃木避邪阵,令对方无法得手。
没想到,对方为了引他出去,竟叫王道林使了阴招,在苗妍衣领里塞了张拘魂符,她应是无意识之下从阳台跳下去的。
所以说,苗妍是无辜受了牵连,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但等夏芍这番话说完,却没人说话了。
除了徐天胤,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
尤其是胡广进夫妇!昨天在他们忙活着准备生日宴会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凶险的事么?下、下阵?我、我说夏总……那什么阵法……对我家不太要紧吧?这是胡广进最关心的问题了。
夏芍笑了笑,没问题。
我下的阵对胡总家里的宅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桃木驱邪阵是驱邪气的,只要有这阵在,便没有阴煞邪气能进入你家中。
如果胡总不放心,这阵我今天便去撤了,以后你家里还跟以前一样。
说完就伸手去捧茶喝,手还没碰到茶杯,徐天胤便把她的手挡开,简洁道:烫。
夏芍笑着皱眉,有点纠结,喝茶不就要烫么?冷了哪里好喝?这时,胡广进赶忙笑道:哎,那倒不用!有好处的话就留着吧!留着!呵呵。
胡夫人却是担忧地看了丈夫一眼,暗暗拉他的胳膊——怎么就知道一定有好处?那不是用来对付对方才在自家别墅外面布的东西么?还是撤了的好,听着就玄乎。
跟以前一样不是挺好?胡广进暗暗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你知道的少!出自这位夏总之手的东西玄乎是玄乎,准着咧!要不,圈子里为什么那么有名气?别人求这么个阵法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现在人家白送的,你还不想要?胡广进冲夏芍呵呵一笑,胡嘉怡和柳仙仙在一旁听出不对来了。
两个人剜了夏芍一眼,胡嘉怡咬着唇道:你说!我昨天过生日,你到底忽悠了我几回?什么捉迷藏!你是出去布那什么驱邪阵法去了!这么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带上我!夏芍,我决定一年不理你了!我说昨天你和苗妍两个一唱一和的,都那么奇怪,原来是早就串通好了,就瞒着我和嘉怡呢!好哇,老娘本来打算回来宿舍再整治你的,看来你是找掐!柳仙仙说着话,屈指成爪,伸手想拧夏芍的胳膊!对面,徐天胤抬眸,冷厉的目光落来,在柳仙仙的爪子上一落,短促,却极有力度,她立刻半路乖乖收兵。
柳仙仙气得无处发泄,差点去挠墙。
徐天胤的目光同时把坐在对面的胡广进夫妇和苗成洪都给惊了惊,胡夫人往丈夫身后靠了靠,胡广进的目光却是在徐天胤和夏芍两人身上瞄了瞄。
他是看出来了,这位徐司令眼里只有夏总,其他人他不管,也不看,更是惜字如金。
他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不由令胡广进心里咯噔一声,要是这位徐司令真是省内上层圈子里传言的那个家世的话,夏总这可算是金贵了呀!不管两个人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现在,只要是徐司令对夏总还有这份心思在,这位夏总就得当姑奶奶供着!苗成洪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徐天胤,他尚不知他的身份,而且现在在他眼里,自然是女儿的事最重要。
夏芍把事情说得简洁清楚,但苗成洪却是没有尽信,他问道:依夏总的意思,害我女儿的是盛兴集团的王总?夏总这么说,可有证据?这不怪苗成洪多想,他也是在商场混了半辈子了,这里面的恩怨纠葛他遇见的不少。
华夏和盛兴明显就是死对头,早晚你死我亡,换做是他,他也会在这时把脏水往对手身上泼!这件事如果真是王道林干的,苗成洪自然不会放过他!但他不会注意不到,如果他针对王道林,就算他只是为了给女儿讨个公道,但华夏依旧会成为受益者。
这少女年纪轻轻便成为商界的一匹黑马,苗成洪不会认为她是泛泛之辈。
且今天看她处事淡然有度,悠闲里带点散漫不经,显然是成竹在胸。
这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必然有同龄孩子难以企及的心智和手段,苗成洪不得不防她一手。
他不介意给女儿讨回公道的时候让华夏成为受益者,毕竟对方曾在昨晚救了他女儿一命。
但他要保证凶手真的是王道林,别到头来弄错了人,他白白给华夏当枪使了。
而且,她言语里提及的风水之事,他不是不信的,只是她这年纪……难以叫他信服!他女儿从小就有阴阳眼,为了这件事他不知请了多少风水大师,没有能封得住的,钱倒没少花。
那些人,哪个不是人到中年?有的都是老人。
可他们的本事都这样了,她年纪轻轻的,能好到哪去?跟对方斗法?这话说得未免太大了点,不能尽信。
苗成洪这么一问,夏芍便垂下眼眸,唇角勾起笑来。
心道这人不愧是国内有名的企业家,商场的老狐狸,考虑事情反应得倒快。
其实,夏芍不是没有这种想法,这件事既能让王道林得罪个大仇家,又能让华夏渔翁得利的话,她何乐而不为?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说谎,所以问心无愧。
只能说,一切都是王道林咎由自取,而华夏确实也能从中受益。
她唯一有愧的就是,这件事把苗妍给牵扯了进来,而对此,她几经思量,也想到了补偿之法。
奇门术法上的事,很难有证据。
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小妍醒后,苗总自可问问她。
我想,她应该会记得当时的情况。
夏芍抬眸,坦然说道。
说话间,徐天胤探了探茶杯,这才拿起来递给夏芍。
夏芍捧过来,觉得温度还热,只是不烫手了,她浅浅喝了一口,眉心舒展。
还成,还热着。
苗成洪闻言皱着眉思量,半晌点头道:昨晚我女儿是因夏总得救的事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我这个当父亲的在这儿谢谢你!如果凶手真是王道林,我自然不会饶了他!不过这些还是等我女儿醒了再说吧。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显然是想回医院守着,毕竟苗妍虽然是没事了,但还没醒来。
夏芍本就是来医院看望苗妍的,遇见苗成洪在意料之外,自然也起了身。
一行人又回了医院,苗妍还没醒,苗成洪进了病房去陪,夏芍便先去看了元泽。
病床上,元泽半躺着,他一早烧就退了,醒来便先急着问夏芍找着没,有没有事。
胡广进夫妻自然是一番安慰他,告诉他昨晚夏芍打过电话了,说是没事,去了酒店休息,早晨就过来。
听说她没事,元泽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怪自己昨晚被硬塞去了救护车上,没能去林子里找她。
而他居然不争气地到了医院就发烧了,她一个女孩子,倒是身体比他好……夏芍一进病房,就看见元泽急切、安心又有点郁闷的脸,记忆中,少年一直是爱装老成,遇事总爱端着温煦的笑,处事温和。
倒是很少见他有这样符合年纪的表情,夏芍见了不免一笑,打趣:怎么?看见我没事,有点遗憾?胡说什么。
元泽看了夏芍一眼,目光尤其有点恨恨地盯了眼她眉梢眼角的笑意,这丫头,一点良心都没有!元少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幽怨,但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夏芍身后站着的男人。
胡嘉怡和柳仙仙也跟了进来,柳仙仙本想说什么,目光往元泽和徐天胤身上瞄了瞄,忽然生出坏笑来。
元少!我柳仙仙没佩服过哪个男人,你算是破了例了!昨晚太神勇了!英雄救美啊!我要是芍子,有个男人这么对我,我就考虑嫁了!柳仙仙眉眼飞扬,大赞元泽。
胡嘉怡一把捂住嘴,元泽没想到柳仙仙突然说这种嫁人的话,顿时脸有点红了。
而柳仙仙则笑眯眯转头给了夏芍一个挑衅的眼神,再去瞄徐天胤。
夏芍岂会听不出这话是当初在宿舍里,她跟柳仙仙说过类似的?这妞儿明摆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是趁机整她呢!夏芍笑看她一眼,不急不恼地轻轻在后头拍了拍徐天胤的手背,立刻便将男人给安抚了,轻易便化解了某些人意图挑起的事端。
笑着欣赏了一眼柳仙仙郁闷的表情,夏芍这才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元泽说道:我没事是因为我从小习武,你呢?顶多就是打打篮球,跑跑步。
大冬天的你往冰水里跳,不发烧才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她边说边从床头的果篮里拿来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元泽在床上苦笑,郁闷。
好吧,他平时就是打打篮球跑跑步,他是比不得这丫头,可她也不用说这么直白吧?就算是这么回事,你也不用说出来吧?我不说出来,难道叫你下回遇事还这么办?夏芍便削苹果边蹙眉,你昨晚跟着我在水里游了多久?就没想想,大晚上的,湖里漆黑寒凉,万一抽筋了呢?万一寻不到岸边呢?万一游到一半体温下降游不动了呢?我是不知道你跟下来了,我若是知道,前头要救小妍,后头要顾及着你,你们两个万一有一个出了事呢?夏芍削着苹果,垂着眸,唇抿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话可是认真的。
元泽可没见过她生气,一时有些无措。
这话其实也是他想跟她说的,可怎么他还没说,就变成她来教训他了?昨晚那情况,他看见她跳下去了,脑中一片空白,哪里顾及那么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在水里了。
夏芍自然也明白昨晚那情况,因而她心里对元泽的举动也是感动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这么做,这些朋友,她是没白交。
她只是回头想想,难免后怕,这才在事后来敲打敲打他,让他以后再不可做这种事。
对她来说,朋友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把手里的苹果递出去,夏芍这才笑了笑。
元泽看着夏芍递来的苹果,少年的眼底生出亮色,整张略带病容的脸都亮了亮,笑着接了过来。
可是,刚一接过来,元泽便愣了愣。
随即,他抬眼,对上了徐天胤看来的目光。
他的眸漆黑深邃,孤冷漠然的气质很少见。
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苹果上,漆黑的眸一动不动。
元泽微微挑眉。
他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也不问,但不带表他傻。
夏芍既然带他来到病房,自然跟他关系亲近,他也是听过学校那些传闻的。
元泽对于那些包养的传闻自然是不信的,这一点上他还是清楚夏芍的性子的。
但这不代表他不信那些传言里,有一辆军用路虎车常在周末来接她的事。
这男人,就是常来接她的人?年纪看起来比他们大很多啊……她喜欢这样的?军区的工作,听着倒是不错。
但他不信以她的优秀和本事,眼光会跟普通女孩子一样,盯着那些高干子弟。
元少心里分析着,却是忘了,他自己也算高干子弟。
但他就是对徐天胤印象不太好,这对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来说,是不太常见的事。
于是,一直很老成沉稳的元少,今天也做了件少年心性的事。
他看了眼徐天胤,露出阳光的笑容,把苹果塞到嘴里,咬得咔嚓咔嚓响,吃得异常香甜。
于是,徐天胤的眸就变得更幽黑了。
中午的时候,苗妍还是没醒,众人虽说都没什么胃口,但午饭还是要吃的。
苗成洪守在女儿病床前不肯离开,胡广进夫妻带着胡嘉怡和柳仙仙去吃饭,很有眼色地表示不打扰夏芍和徐天胤。
夏芍刚要说不要紧,徐天胤点点头,拉着她就往外走了。
到了车上,车门关上,徐天胤转头目光幽暗地看着夏芍,语气平板,像在叙述一件事情,我也要。
嗯?夏芍正看着附近有什么吃饭的地方,就打算在附近吃了,听见这话,有点没反应过来。
苹果。
男人盯着她,宣告。
……噗!夏芍愣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挑眉好整以暇地笑看她的呆萌师兄,唇边笑意扬起来,那师兄去买啊。
徐天胤开门就走下了车,一会儿提着个果篮回来,水果刀都有。
夏芍却坐着不伸手了,她忍不住逗他,笑看一眼那苹果,有点懒散地往座椅里融了融,问:难道不应该是师兄削给我吃么?男人看着副驾驶座上,少女一副笑眯眯小狐狸般气人的笑容,看了她一会儿,低头,默默拿了果篮上最大的一只苹果,仔细削了起来。
他手指修长,转着苹果,动作倒是灵敏,一会儿就削好了。
夏芍笑着接过来,扬起笑容,大大咬了一口,随即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好甜!她眯着眼把那口苹果咬在口中,刚要嚼,便感觉头顶压来一片阴影!她眼眸一睁,还愣着的时候,男人便狠狠覆在她唇上,撬开她的唇齿,把那口刚咬下来的苹果掠夺走了。
夏芍张着嘴,举着手中咬了一口的苹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脸颊不由爆红。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徐天胤,这娃怎么了?徐天胤看她一眼,唇边露出少见的恣意的笑意,颇有些惩罚她的意味。
这吃饭前车里的小插曲,让夏芍整个中午都没过好,吃饭的时候都觉得男人在盯着她的唇看,闹得她异常戒备,直到回了医院,脸颊还有点红。
但刚走到病房走廊上,就看见胡嘉怡从苗妍病房里走出来,看见她和徐天胤走过来便激动地招招手。
夏芍一看,便知道是苗妍醒了!她赶忙跑过去,跟着胡嘉怡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堆人围着病床,夏芍走进去的时候,苗妍的身影被挡住,但却能听见她虚弱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芍告诉我,让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她身边。
可是,那个时候……人太多了,我就被挤出去了。
后来,后来……我感觉有什么在动我的衣领,我就回头看了一眼……可是,那个时候我就有点头晕了,我没看清楚,只看见一只手,好像戴着手表……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苗妍的说法,让胡广进夫妻对望了一眼,胡广进说道:跟夏总推测的一样!苗小姐果然是无意识地从阳台跳下去的!这么说,真是王总干的?小妍。
夏芍走过去,胡广进赶紧给夏芍让了给位置出来。
苗妍躺在床上,还吊着点滴,面色苍白,夏芍轻轻试了试她的额头,刚退了烧。
她看见夏芍来到,显得很高兴,想伸手却没力气,眼睛却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看,说道:这镯子是你的吧?我见你戴着的。
夏芍笑了笑,那是法器,戴着吧,保你平安的。
等你出院了再给我。
嘉怡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她声音很是虚弱,脸上倒还挂着笑容。
夏芍看了拍拍她,快别说了,要不是我,你也没这一劫。
苗妍虚弱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你,我到现在还害怕那些东西,我最近已经不太害怕了,从小到大也没过得这么安心过……我应该谢谢你。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让夏芍给阻止了,好了,别说了,说话耗元气,多休息吧。
等你好了,回宿舍咱们再聊。
夏芍笑着,心里有点感动,不是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差点连命都丢了的事后,还能这么想的。
都说天生阴阳眼的人,心地纯洁善良,果然是这样。
夏芍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围着苗妍了,胡广进招呼着一群人出病房,好让苗妍休息。
苗成洪看着女儿这副虚弱的模样,自然是心疼不已,他就想弄清楚是谁害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忍着心疼问道:爸就问你一句,你真没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说他戴着手表,手表什么样子还记得么?尽管知道手表大部分人戴得也都差不多,顶多就是品牌的差异,那个时候,估计也没看清楚。
就算看清楚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
但苗成洪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问。
没想到,苗妍慢慢想了想,皱起了眉头,人我没看见,我就看见了手表。
那手表……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了,就是感觉挺老气的,不像是奢侈品品牌的东西。
好像……反正挺老古董的感觉。
她这么一说,就要走出房门的胡广进停住脚步回头,脸色变了变。
苗成洪脸色也变了,一怒站起来身,好哇!原来真是他!夏芍挑了挑眉,这叫什么?天道昭昭?果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苗成洪气得浑身发抖,苗妍躺在床上,有点怯懦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夏芍走过去安抚了她一番,便抬眸对苗成洪说道:苗总,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说,到外面谈吧。
苗成洪怒意未去,却是点了点头。
到了外头,夏芍却是单独请了苗成洪又去了医院对面的咖啡厅,这回谁也没带,只有徐天胤跟着。
苗成洪面对夏芍的心情很是复杂,按理说,她救了自己的女儿,他应该感谢她。
可是没有她,他女儿也遇不到这件事。
纵然他看得出来,夏芍的心性为人都属上乘,女儿跟她也确实是朋友,但身为人父,他还是心情复杂。
因而,苗成洪对待夏芍的态度不冷不热,说道:夏总,既然这件事是王道林干的,我自然会给我的女儿讨回公道!我知道这件事会让华夏受益,但我不是为夏总,只是为我的女儿。
至于夏总的集团会因此受益,也只当是我谢谢夏总救了小妍一命吧。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你是跟我说王道林的事,就不必了。
显然,他是认为夏芍要趁热打铁,趁他在气头上,再添把火,在他面前说说王道林的不是,好从中受益。
夏芍对此一笑置之,苗总,华夏集团与盛兴集团的恩怨,即便是没有苗总,我们华夏也有办法扳倒对手。
有了苗总,确实对华夏有利,但也只是有利而已,绝非决定性的。
决定权,在我们华夏手上。
她散漫悠闲地说着,笑容淡然底定,丝毫不因对面坐着的是国内有名的企业家而觉得自己的集团低人一等。
华夏只是刚刚起步的孩子,它会成才,而且它在迅速成长,她对此有足够的信心。
这份气度倒是令苗成洪愣了愣,夏芍含笑看他一眼,接着说道:我请苗总单独来此一叙,为的是小妍阴阳眼的事。
这话一出,苗成洪愣了,你……知道小妍阴阳眼的事?他的女儿,他知道。
她对此从小就自卑,以前交过几个朋友,都在知道这件事后,或害怕或觉得她是个异类,而渐渐疏远了她。
她从那以后变得更加自卑,很少跟人交往,也决计不会跟人再提自己眼睛的事。
女儿不说,那、那这件事面前的少女是怎么知道的?她自己看出来的?我看出她有阴阳眼,问过她,她也承认了。
夏芍点头浅淡一笑,苗总,实不相瞒,我能封了小妍的阴阳眼。
我想她本人应该同意,但我还需要取得你的同意才行。
这话一出口,徐天胤先看了夏芍一眼,剑眉微蹙,去牵她的手。
很明显是不太同意她做这件事,夏芍看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手,笑容恬静,眼神却是坚定,明显是下定决心了。
徐天胤眯了眯眼,眉宇间一点也没舒展开。
苗成洪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她有本事封了小妍的阴阳眼?这怎么可能?苗成洪一摆手,笑了,夏总,你有这个心,我就谢谢你了。
不过,我这些十来年,没少请过大师,钱没少花,没一个成功过的。
那些个人年纪经验都比你足,他们都没办法,你就不用试了。
我知道你是风水师,可你的年纪……苗成洪摆手摇头,虽是笑着,那笑容却有点不放在心上,且有些冷笑。
他为了给女儿封这阴阳眼,不知道请过多少人,那些个人哪个不是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一笔巨款?他从来没吝啬过,但没有一个成功的!这能不叫他火大?眼前这名少女,听说她给人看风水收费不菲,华夏集团起来得这么快,她应该没少把这些钱投入进去吧?眼下,华夏集团跟盛兴集团有场商战要打,以华夏的资产,要对付强她三倍的盛兴,缺钱是一定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想得也太好了!如果说刚才苗成洪对夏芍的心情是有些复杂,那么现在对她就是有点不太好的印象了。
这也能算女儿的朋友?打着为朋友好的旗号,骗钱才是真的!夏芍微微挑眉,不恼也不怒,只是不紧不慢道:苗总,实话跟你说,封阴阳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之前也没有告诉小妍我有这个本事,是因为有阴阳眼的人,命理大多很薄,一生坎坷平庸。
一旦动手封了,不论八字是否全阴,都多少会触及到逆天改命。
逆天而行,在我们这一行是大忌,很有可能会报应在我们自身上。
所以,你即便是找到有那个修为帮小妍封阴阳眼的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八字你都不必给人家,只要是一听这件事,对方跟你没有换命的交情,决计不会接。
我是因为昨晚之事,小妍差点因我没命,我这才决定还她一条命!这不是你给我多少报酬,我就会答应帮你做的事。
我不触及这件事,以我在省内圈子里的名气,我一样不缺钱。
何必冒这风险?更何况,既然是跟小妍有关的事,我压根就没打算给你要报酬。
夏芍一口气把因由说了,语调不紧不慢,苗成洪却听得渐渐脸色有了些变幻。
她的话听着很有道理。
确实,她给别人看风水,一样不缺钱,何必做这件事?而且,她根本就没打算收钱?那、那就是说……她真是仅仅只为了朋友?苗成洪看着夏芍,这次目光不仅带了审视,还带了说不清的涌动。
如果真是像她说的这样,那么……她真的有办法?既然是不图财,那苗成洪实在想不出夏芍图什么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图,那她也就没必要骗他。
夏总,你……不!您真的有办法能封我女儿的阴阳眼?苗成洪震惊而又郑重地看着夏芍,称呼都变了。
可见,他也是认真了。
夏芍坦然抬眼,徐天胤握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夏芍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问道:我有办法,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看看小妍的八字。
八字?可以!苗成洪立马一招手,叫来咖啡厅的服务员,要了纸笔,接着在纸上写下了苗妍的八字。
夏芍伸手去接,徐天胤却是先她一步,把八字接了过来。
八字,就是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以天干、地支来表示,合起来一共八个字。
也就是俗称的生辰八字。
这八个字,合为四柱,即年柱、月柱、日柱、时柱。
每一柱由一个天干和一个地支组成,各自代表不同先天命理。
比如,年干支代表祖基,月干支代表父母,日干代表本人,日支代表配偶,时代表子嗣。
取天象、命宫、胎元、大运、小运、流年,配合行年太岁、月令等的五行生克制化,推演命理。
过程繁复,也是玄学五术当中最易泄露天机的一类。
一般来说命理师要比风水师命运多舛且坎坷得多,就是因为推演命理,改的是命,而风水师改的运。
前者比后者容易惹业障得多。
八字当中,有一类是连命理师也不愿意碰的,那就是八字全阳,或者八字全阴。
指的是有的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在天干地支上,属性全阳或者全阴。
这类人也不是说命理不好,只是说很极端,推演的过程很容易改动这个人的先天命理,不知不觉就给人改了命,惹下了业障。
有阴阳眼的人,命理就很坎坷或者很平庸,封了阴阳眼,多少还是会触及到改命。
因为像苗妍的情况,她之所以这么瘦,就是因为阴阳眼导致她元气虚弱,如果眼被封住,她的元气便会慢慢恢复,日后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身体也会慢慢变好,这命运自然就跟有阴阳眼在身时是会发生很大改变的。
而本来这么做,就会触及改命的忌讳,假如她八字全阴的话,那夏芍犯的忌讳就更重了。
她要做这件事,最起码要让自己心中有数,至少会犯多少忌讳,她要有个准备。
苗妍的八字一接过来,徐天胤便抿着唇看了看,一会儿之后,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夏芍也是笑了笑,舒了一口气。
还好,苗妍不是八字全阴。
她的八字,是年、月、时属阴,而日柱属阳。
八字的应用上,有以年柱或月柱为主的,而大多还是以日柱为主。
而苗妍恰好日柱非阴,这让夏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笑。
这不仅算是苗妍的福气,也算自己的福气了。
至少她知道,她触及的忌讳会比较少一点。
看夏芍松了口气的模样,苗成洪也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夏芍为什么松了口气,但他知道一定是好消息。
夏总,我女儿的八字上来看,她的命……我不给人推演命理,抱歉。
不等苗成洪说完,夏芍便笑着说道,不过好消息是,小妍封阴阳眼的时候,难度会小一点。
夏芍把八字递还给苗成洪,后者一听她的话,便露出喜意来。
夏总,你说,要怎么封?我都听你的!苗成洪急着说道。
这时,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从刚才的不信任,变得很是迫切了。
要封阴阳眼,需要准备几样东西。
这几样东西,别人或许难弄到,但有幸的是,苗总刚好是干这一行的。
夏芍笑着说道。
是什么?苗成洪赶忙倾身问,急得都快站起来了。
蓝绒晶饰品。
夏芍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吩咐,最好做成小妍生肖所属的饰品,必须是蓝绒晶的。
外面还需镶嵌紫冰银!蓝绒晶是一种蓝紫色晶石,因为颜色像蓝色的天鹅绒,因此得名。
这种晶石有永久放射远红外线的作用,对保护心脑血管有好处。
最主要的是,这种晶石能稳定空间能量场,晚上睡觉易惊醒、常做恶梦的人,佩戴有好处。
风水上,有辟邪的效果。
紫冰银是一种白色合金,这东西不太容易弄得到。
因为它的产生是多种矿物在不同温度溶化后,同时导入石槽混合后形成的。
这些矿物有紫水晶、绿松石、玛瑙、黄水晶、白水晶、葡萄石、鸡血石等等,制作技术在明末清初年间便失传了。
现在欧洲国家有在尝试制作,但不是每次都成功,有个概率问题,所以不太容易弄到。
但这只是对别人来说,苗成洪本来就是这一行的人,他应该有这方面的资源!果然,苗成洪一听这两种东西就忙点头,没问题!蓝绒晶好找,紫冰银我在欧洲有朋友,让朋友帮忙,要弄到不是问题!这、这就行了?如果这就行了,那这么多年,女儿封阴阳眼岂不是太容易了?自己一直都不知道方法而已?夏芍自然是笑着摇头,不成,除此之外,苗总还得准备影子石、蜜蜡石、玫瑰金、法体盐、赤鱬鳞。
前面三种好弄,后两者,苗总就得费些心思了。
苗成洪听得一愣一愣的,闹不明白,前三种我知道,弄到没问题!可后两种……我、我没听过啊……法体盐是密宗佛教特有的东西,主要是一些高僧用来修成肉身舍利用的。
其密方为密宗佛教保密,但也不是请不到。
苗总可以去一趟札什伦布寺,或者东密的一些神社。
我平时要上学,实在是去不了那么远,这事只能苗总去碰碰机缘了。
夏芍说道。
苗成洪赶忙点头,拿纸笔记下来,抬头又问:那赤鱬鳞是什么?那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只鱼头人身的神兽,传说神兽生活在日本海。
夏芍捧起茶杯轻笑一声。
……什么?山海经?神兽?传说?夏总,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玩意我上哪儿弄去?我上天入地也弄不着啊!苗成洪急了,他直觉夏芍在跟他开玩笑。
夏芍笑了两声,确实有点打趣人的模样。
徐天胤在一旁看着她,目光竟有点复杂,也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斥责来。
就算八字并非全阴,封阴阳眼也是触及改命的事。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苗总别急,赤鱬确实存在,现代生物学已经确定赤鱬就是深海蝰鱼,它的鳞片我想也不太容易弄到,据说只有每年遇到水龙卷时才会有个别被从海底卷到海水表面,冲到岸边。
它的鳞是做护身符用的。
我猜,只要你肯出钱,黑市上一定有。
夏芍总算是肯帮苗成洪解惑。
她知道,这些东西不容易弄到,但好歹苗成洪还有那么深厚的家资,不是么?他有资产、有人脉,这已经是比普通人想封阴阳眼容易得多了。
而且,仅仅这些东西还不成。
剩下的就是她的事了,三元风水局不是那么容易布的。
虽说是不收钱,可这些东西都弄齐了,苗成洪必然要花不少钱的。
但他却是不在乎的,只要能有用就行!还好,这些东西是有钱就可以弄到的。
但看来要花些时间。
在苗成洪找这些东西的时间里,夏芍自然要忙自己的事。
明天,艾米丽就要来了,华夏要着手收拾王道林!☆、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五章 倒霉的王道林苗妍要在医院住院一周左右,她的父亲苗成洪要在她出院后再去寻找封印阴阳眼的东西,正好趁着这一周,他要跟王道林打打招呼!元泽当天晚上就出了院,随夏芍、胡嘉怡和柳仙仙回了学校。
胡嘉怡今年这生日过得不太平,不仅她郁闷,她父亲胡广进也郁闷。
要不是王道林搞出这些事来,家里请的宾客也不会没招待好,元副书记的公子也不会发烧住院。
更重要的是,若不是知道了凶手是谁,胡广进差点就要替王道林承受苗成洪的怒火!这让胡广进对王道林在自己家里搞这些事也是万分不满,他也打算找王道林说道说道!再加上朱家三兄弟和熊怀兴,王道林这下子倒了霉。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积蓄在一起爆发的。
生日宴会那天晚上,王道林也没想到夏芍会直接跳下去救人,他先是惊了惊,之后便心头暗喜。
那湖水那么冰,别说她一个女孩子,就是壮年男人下到水里,估计都上不来了!再说了,还有闫老三在呢。
王道林负手而笑,跟着众人下了楼,去了胡家别墅外头。
胡广进叫了救护车来,并跟众人道了歉,对出了这样的事表示歉意,并说好改日定然再请众人去酒店好好赔罪,然后便请宾客们先回去。
但当时却没人愿意走,因为跳下湖里救人的是夏芍和元泽,两人身份都不轻,虽说是假如两人出了事,也牵连不了众人,但却是都想知道两人会不会有事。
一群围在湖边不敢下水,只是远远地张望,呼呼啦啦一大群。
最后熊怀兴带着人拿了棉衣手电进了林子,沿着湖岸找寻,没有找到夏芍,却把元泽和苗妍给找回来了。
那时救护车已经到了,元泽和苗妍被抬进救护车时,说夏芍在林子里。
胡广进听了赶紧和熊怀兴再带着人去找,却是把王道林给惊到了!什么?她没死?王道林的脸色变了几变,但随即就镇定下来。
她没回来,反而在林子里,想必是被闫老三给困住了!胡广进进林子前又委婉地请宾客都归家,众人听说夏芍也没事,这才告辞了。
王道林也不好留下,便回了家中,他一夜没睡,等待这闫老三的好消息。
结果,第二天一整天,闫老三也没联系他。
王道林便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对付这么个小丫头,用不了一天一夜吧?他晚上没敢打闫老三的电话,怕影响他斗法惹怒了他,但等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他联系他,王道林终于是忍不住拨通了闫老三的电话。
手机在响,却没有人接。
王道林惊疑不定,不停地拨打,越是没人接,他心里越是七上八下!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不停地拨打闫老三的手机,铃声才被别墅风景区的工作人员巡逻的时候听见了,循着声音上山一看,几个大男人都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山林的空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依稀能看出是名略微有些秃顶的老者,老者呈大字型倒在地上,大片殷红血迹染红了他手脚下的地面,此人眼睛死死盯着天空,眼窝凹陷,脸颊凹陷发黑,嘴张着,一个扯着脖子的动作,面容扭曲,死状凄惨。
这狰狞的模样吓坏了风景区的工作人员,几人连滚带爬下了山,报了警。
报警的时候,刚好是周末这天的傍晚,夏芍、胡嘉怡和柳仙仙与出院的元泽一起,坐上徐天胤的车,回了学校。
一回到学校,没了徐天胤在一旁,柳仙仙自然就开始跟夏芍秋后算账了。
这一回,连胡嘉怡也加入了找夏芍算账的行列。
但,这妞儿清算的账面很奇怪,她不算夏芍瞒了她们华夏集团董事长的账,也不算生日当晚从阳台跳下去吓到她的账,而是郁闷夏芍布阵斗法的时候,没叫上她一起!她从小就喜欢神秘学,热爱占卜和一切神秘事件,对胡嘉怡来说,夏芍这个有料,却不肯分享的作为,在她眼里不可饶恕!柳仙仙则是对夏芍隐瞒华夏集团董事长的事大加鞭挞,斥责她不仁不义,居然隐瞒室友!害她在生日宴会的时候,在她面前闹了好大的笑话,这件事情是柳大小姐的奇耻大辱,在她眼里不可饶恕!元泽好整以暇地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夏芍站在校园里,被两名室友轮番轰炸。
总算大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丫头也有被人教训的时候,看着实在叫人心里舒坦。
夏芍苦笑,这实在是有些失策!原本,她以为晚点再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到时那些老总围着自己寒暄,这俩丫头插不上嘴,震惊过后慢慢就平复了。
等回了学校,怎么也能接受了,不至于围着她一通轰炸。
谁曾想,竟出了苗妍的意外。
胡嘉怡的生日没过好,一晚上担惊受怕,今天又在医院待了一天。
夏芍身份的事不仅余波未过,还牵扯出斗法的事来,胡嘉怡会放过她就怪了!眼看着这时才下午五点来钟,四人都还没吃晚饭,夏芍果断决定带着三名好友去酒店开吃,一来给嘉怡补个生日宴,二来也是安慰一下元泽。
这提议自然是一致通过,四人又出了校门,打车去了望海风酒店,柳仙仙和胡嘉怡拿着菜单毫不客气地点菜,用两人的话来说,就是以前不知道夏芍这妞儿这么有钱,居然拉着她去火锅店吃饭,还想给她省钱来着,实在是太蠢了!今天要给她放放血!不宰她一顿不算完!夏芍笑而不语,随便她们点。
元少倒是在这时表现出良好的家世修养来,任凭两人点菜,他不搀和进宰人的行列。
但夏芍却还是给了他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想什么,这小子今天就是存了看她好戏的心思!待柳仙仙和胡嘉怡点菜完毕,夏芍接过来看了一眼。
她只是轻轻扫了扫,胡嘉怡便凑在柳仙仙耳旁,小声问:是不是太狠了点?这一餐好花费不少呢!你点那些酒都是些贵的……瞧你这点出息!还瑞海集团董事长千金呢!她资产据说跟你老爹有得一拼,你替她省钱?柳仙仙横眉竖眼,狠狠掐她一把。
夏芍确实是在看点了什么,扫过一眼之后,她对服务员说道:送个蛋糕来,再来一例老参鹿骨汤。
胡嘉怡听了眼底露出感动的神色,元泽也笑了笑,微微感动。
柳仙仙眉一竖,为什么就一例汤品?我也要!你掉冰水里了?夏芍抬眼笑看她,你们点了汤品了,这汤是给元泽的,大补元阳。
你们俩要是喝了,保管今晚流鼻血。
不补身,反倒伤身。
你确定要喝?柳仙仙一听,自然就不要了,但是她还是没完,眼睛瞪着,一指胡嘉怡和元泽,他们俩,一个人有蛋糕,一个人有参汤,我呢?我看你肝火挺旺盛,喝点茶吧。
夏芍笑着起身,亲自去给柳仙仙斟茶。
元泽闷笑一声,胡嘉怡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这待遇?柳仙仙不满,老娘不干!你这是明摆着不重视我!我怎么不重视你了?夏芍边斟茶边悠闲地笑,为了表示我对你的重视,我决定说点华夏成立时候的趣事给你听听,这可比那些八卦传言来路正得多,怎么样?想听不想听?这话对于爱八卦的柳仙仙姑娘来说,夏芍的安抚之策可算是对了路。
柳仙仙和胡嘉怡立刻眼睛亮了,连元泽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他对夏芍成立华夏集团的事也大多是听传言,从来没问过她,不是不想问,而是怕涉及华夏集团商业上的事,她不好答。
今晚难得她自己想说,想必也是会回避一些商业上的敏感问题,那为什么不听?三人立刻表示要听,夏芍这才坐了,把经历又说了说。
菜陆续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四人边吃边聊。
当初古玩市场捡漏的事自然是重头戏,夏芍把其中的趣味说得详细,听得三人连连称奇。
太厉害了!为什么我没这种眼力?胡嘉怡两眼放光,兴奋的表情看起来就想亲自去古玩市场试试似的。
华夏拍卖公司是怎么成立的,当初收购吴氏古玩行的事,夏芍也是说了说。
听得柳仙仙从她自己点的汤品里抬起头来,一指夏芍:奸诈!话虽如此说,她眼神却是发亮,满脸兴奋的笑容,有点热血沸腾,老娘这可是一手消息啊!哈哈!以后谁要是再在老娘面前提华夏集团的八卦,老娘就去鄙视她们——‘你们说得那都是什么呀?老娘这里有一手消息!本人透露!想知道不?一人过来叫一声姐!’柳仙仙独自YY,仰头大笑,很爽的样子。
元泽在一旁听了笑了笑,看向夏芍。
原来华夏集团是怎么来的,虽然听她亲口说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看见她就站在眼前,安慰朋友,给朋友端茶送水,他就觉得有点恍惚。
这些商业上的事,元泽觉得,如果是十年后交给他做,他也能做得来。
可是现在,总觉得驾驭不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掌控一个集团,听着还是让人觉得是个奇迹。
元泽笑着摇头,笑容里百种滋味。
或许,她就是个神奇的存在吧。
这时候的元泽不知道,华夏集团早已不是夏芍讲述中的光景,它已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一场进军地产行业、吞并盛兴集团的计划,早已在这个正忙着给朋友端茶倒水的少女胸中酝酿成熟。
明天,便是一个开端!这个计划的实施,将会在月底华夏集团的舞会上,改写省内古玩行业的格局,让华夏集团在一夜之内,资产增长数倍!再次书写商界传奇!差不多吃饱了的时候,制作得漂亮的蛋糕送了上来,夏芍与柳仙仙和元泽,一起给胡嘉怡点了蜡烛,补她昨天的生日。
胡嘉怡眼都红了,虽然不是昨天了,但我怎么觉得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次生日了?我长这么大,小的时候我爸妈忙着创业,公司的事忙,他们没空给我过生日,长大了他们倒是给我办得隆重了,只可惜热闹是热闹,都是冲着我爸来的,没几个是真心给我过生日的。
我还是第一次单独跟朋友一起过生日,如果小妍也在,今天就完美了。
夏芍听了一笑,放心吧,明年咱们还这么过,到时候保证完美。
到时候,说不定小妍的阴阳眼,也会慢慢好起来了。
元泽不知道苗妍有阴阳眼的事,自然是愣了愣。
柳仙仙夹菜的动作停了停,也听出话里的意味来。
胡嘉怡抢先问道:什么意思?小妍的阴阳眼能慢慢好起来?她不是说找了很多人都封印不了吗?谁要给她封印?别告诉我是你!我是要给她封印,不过需要的东西不太好找,苗总要找齐了尚且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要多久,这可不好说。
我估计今年是没希望了。
夏芍笑着说道。
她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反正苗妍知道了,她们也早晚要知道,到时候这俩妞儿要知道她还瞒她们,估计又有得闹了。
即便是现在坦白,也遭到了胡嘉怡一番盘问,好哇!原来你真个高手!早就会这种办法,那之前我在宿舍里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会?那些逆天改命的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夏芍就干脆不提了,只说道:有些事,不是我说了我会,我就能办到的。
这些东西很难弄到,必须得有钱、有人脉,还得靠机缘。
苗总满足两个条件,至于能不能弄齐全了,那就得看小妍的福气了。
胡嘉怡听了,这才认可地点点头,也是。
如果就是没办法,那还好安慰自己。
如果有办法,却还是办不到,那打击一定很大……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小妍他爸能弄到么?我告诉了苗总好这些东西的路子和地点。
说实话,苗总的条件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这些事换个人去做,困难就大得多。
苗成洪就是玉石行业的,他对那些玉石的真假定然能分辨得清,而且他也有门路,不缺钱、有人脉,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天底下有阴阳眼的人不多,苗妍生在这样的家庭,可以说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夏芍垂了垂眸,我们只能期待好消息了。
事情说到这些上来,气氛就不免有些沉闷,好在胡嘉怡是乐天的性子,夏芍三人也不想气氛太沉闷,毕竟是在给她过生日呢。
于是,没一会儿,四人就又笑闹了起来,切了蛋糕,柳仙仙就直摇头,以后不能再叫芍子神棍了。
瞧瞧这妞儿,会看风水、会相面、会起卦、会斗法,连阴阳眼都会封!胡嘉怡你压根跟人家就不是一个级别!以后咱们宿舍的神棍只有你一个人,芍子升级了,她是大师。
凭什么!胡嘉怡拍桌子站了起来,很是不爽,但有无话反驳,事实摆在眼前。
她咬了半天唇,一指夏芍,我不管,给小妍封印阴阳眼的时候,我要在场!我要学习!我要奋进!不然我胡大占卜师的名声就被你挤下去了!夏芍听了轻笑一声,竟是点了头,好。
东西找齐了之后,我还需要给小妍结个印。
结印的事西方有魔法阵,东方有结印册,你既然对西方魔法感兴趣,到时就看看吧。
胡嘉怡眼睛一亮,一把抱住夏芍,芍子!你是我的福星!夏芍被她勒了半天才放开,四人吃了蛋糕,也都撑到不成了,坐着歇了好一会儿,这才埋单离开。
这一顿饭花费不少,叫了这么多,四人自然是没吃完,夏芍叫了服务员来打包。
这个年代,来酒店吃饭的还很少有打包带走的意识,这种行为直到后世还被许多人视为丢面子。
但夏芍不怕,她跟朋友一起吃饭,又不是商业饭局,没必要讲究那些。
她这举动,元泽、柳仙仙和胡嘉怡都有点意外。
服务员笑容也有点不太自然——有钱吃这一桌子几万块的宴席,还计较这点打包的事?服务员看向元泽,他是屋里唯一的男生,她自然就以为是元泽结账。
心想这女孩子刚才跟这少年坐在一起的,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交了这么个女朋友,来这种场合还打包,可真够丢人的。
没想到,元泽竟然耸肩笑了笑,没什么意见,服务员只得拿了餐盒和袋子来。
只是没想到,打包的时候,柳仙仙一把搭住夏芍的肩膀,打趣她:不是吧?吃不完的还得带回去?请我们几个吃这一顿饭,花了你不少钱,心疼了?她眉眼间都是笑意,巴不得夏芍说心疼,好让她体验一回宰到她的快感!哪知道在一旁帮忙的服务员惊愣地抬起头来,看向夏芍——什么?这餐饭是这少女请的?不、不是那名男生?你们几个,又是千金又是少爷的,就算没过过苦日子,勤俭节约上课的时候总学过吧?夏芍边打包边笑着瞅三人一眼,这些菜,没什么汤水的就带回宿舍,明天去学校食堂热一热还能吃。
剩下的,学校后面不还有些流浪猫狗么?倒了多浪费。
她这么一说,胡嘉怡和元泽点点头,忙帮着收拾。
没错没错,学校后面那些猫猫狗狗很可怜的。
胡嘉怡说道。
元泽只笑不语,心情莫名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这丫头以后会是个勤俭持家、贤妻良母的类型的感觉。
这感觉莫名让他心情很好。
柳仙仙白了夏芍一眼,手上忙活着,嘴里不依不饶,谁是千金小姐?你说的那是胡嘉怡!我柳大小姐可是过过苦日子的!节约的事,我比你懂!夏芍轻轻抬眼,看向柳仙仙,倒是有点意外。
她从来不谈过去,也不谈自己的身世,今天听见这么一句,确实难得了。
打包之后,夏芍结了账单,打了车来,四人便回了学校。
把剩菜放去学校后面,提着少数几样东西回了宿舍。
这一晚,尽管没有苗妍在,显得宿舍里有点不太一样,但三人却都是累了,睡得异常香甜。
夏芍是睡得香甜,王道林却是一夜没合眼。
他一天没有闫老三的消息,便偷偷盯着福瑞祥的店里。
夏芍出没出事,马显荣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是,这一天里,福瑞祥安安静静的,马显荣还接待了几个客户,笑容满面,似乎生意谈得不错,一点都没有得知董事长遇难后的慌张和难过的表情!那小丫头还活着?王道林心中惊疑不定,连连拨打闫老三的手机,从傍晚打到夜里,一直没打通。
到了深夜,他终于是坐不住了,打算出门去闫老三家里看看。
说不定,他回来了呢?但,还没出门,家里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大半夜的,有人敲门,对提心吊胆了一天的王道林来说,实在是件惊悚的事。
但来的人,更让他惊悚——公安局的。
来的是刑警队的孙队长,这位孙队长跟前段时间在福瑞祥门口闹事的宋队长不一样,他是那天去的那位赵副局长的人,跟王道林没有交情。
因而他在接到市郊风景区的报案后,就发现有一个号码一直在拨打被害者的手机,查明了这个号码的户主信息,孙队长才不管是不是大半夜,连夜就带人来提人去了市局。
王道林就在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熬了一晚上。
他本不想承认认识闫老三,但又无法解释总给他打电话的事,最后孙队长把一堆勘察现场时拍的照片摔到了审讯室的桌子上,王道林一看闫老三的死状,吓得当场就喊了出来,出了一身的冷汗!闫、闫老三怎么死了?谁杀了他?谁有本事杀了那个神鬼莫测的闫老三?十年来,他一直把闫老三当做神人一样地敬畏着,他、他竟然死了?!还死得这么惨!那、那手脚是被人钉在地上的么?那、那表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跟那小丫头斗法的时候死的?这不可能!那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她怎么可能有本事杀了闫老三?而且,闫老三的手脚被钉在地上,她、她有这么狠?如果,那小丫头还活着,她又有杀了闫老三的本事,和这么狠绝的心肠,那他岂不是?!王道林变幻的脸色如数落在审讯的孙队长眼里,这下子,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跟死者不认识了。
王道林心里火烧火燎,却只得佯装镇定,他不得不承认跟闫老三认识。
却只承认他是名风水师,与自己认识多年了,自己一直是他的客户,给他打电话只是因为两人约好了今天要见面,对方一直没来,他这才打了电话。
孙队长也不是傻子,这话听着有理,但却经不起推敲,哦?王总平时约人,对方如果放了王总鸽子,王总就会这么一直打对方的电话,从下午一直打到深夜?我自然是有急事!谁没事找风水师?如果不是生意上的急事,我会这么急着找他?那就麻烦王总说说你有什么急事。
这是商业上的事!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问我这些是个什么意思?把我当初杀人犯审讯了吗?我王道林在省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没有证据,就给我说话小心点!小心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王道林一拍桌子。
孙队长脸色难看,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王总是不是凶手,我们自然会查。
现在,你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王道林怎么可能和盘托出?他总不能说,他和闫老三密谋了去别墅风景区的山上摆阵法,要置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于死地吧?至于往宴会上一个小丫头衣领里放符下咒的事就更不能说了!虽然这些事,说出来,在法律上也不能当做证据,但他怎会承认自己害人?搞不好警局的人接受不了这种说法,反而会怀疑是他亲手把人从阳台上推下去的!这位孙队长和赵局走得近,而他又跟赵局没什么交情,反而跟江局常打交道,这两位副局斗得厉害,万一赵局为了立功,硬是扯出个杀人证据安在他身上呢?王道林死扛了一个晚上,一句也不肯多说了。
警局确实没有他就是凶手的证据,没办法,只得一早就放他回去了,只是告诉他随时接受传问。
王道林在回去的路上左思右想,越想越是担惊受怕。
要是那小丫头真有比闫老三还厉害的本事,那他不是得罪大敌了?这些年来,他让闫老三帮他做了多少事?别人不知道风水上那些玄乎的事,他可是亲身体会了不少!那小丫头要是知道闫老三跟他是一伙儿的,那盛兴集团的资产别说是华夏的三倍,就是十倍,她只要动动手,他手下这么大的家业还有活路?不!不行!他得先下手为强!快!掉头!回警局!王道林忙吩咐司机。
他得去跟警局的人说,那小丫头是个风水师,指不定是两人斗法,那小丫头杀的闫老三。
这说法警局的人就算不信,也得查她,给她找找晦气,也好绊住她的脚步。
他好布置家业,部署一下集团里的事,把整个盛兴的资源都调动起来对付福瑞祥!王道林就压根没想过跟夏芍赔礼道歉,重归于好、和平共处的事。
双方有了同行宴会上的不愉快,又有了盛兴被古玩行会孤立的局面,再到后来福瑞祥门口举报收购文物的闹剧,和昨天设法在胡家杀了夏芍的事,双方如今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就算夏芍愿意原谅王道林,王道林也是要提心吊胆,万一这丫头是个笑面虎,背后一刀,他可受不了!况且,夏芍压根就没有原谅王道林的念头。
于是,王道林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要集合所有力量反扑。
但他的车子还没开到警局门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电话是店里的人打来的,王道林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慌张的声音,王总,不好了!文物局带着省里的一些鉴定专家来了,说我们店里涉险作伪造假!情况不太好,您快回来看看吧!王道林一听,心里就咯噔一声,哪还顾及得上去警局?他急忙让司机赶紧开车回店里,一路上心里都是烦躁,这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赶在一起了?等他赶回店里,他这才明白了。
店里,朱怀信带着省书画协会的几位鉴定专家正在查看店里的古画,指着一副张大千的画不住交换意见。
而文物局的人则确定了店里有几件东西是土里出来的,怀疑王道林与盗墓的人有联系,收购盗墓的赃物。
这些事,其实哪个古董商都会沾一点,但只要做得不大,且平时又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得好,其实不太要紧。
但今天这些人居然无视这种潜规则,堂而皇之地进了店里,开始严查。
王道林在看见朱怀信的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朱怀信为人儒雅老实,在书画协会和文物局里朋友不少,他带人来找茬,王道林自然是心如明镜,但他表面上却是义愤填膺,这些物件我都是从卖家手里收上来的,赝品我看走了眼,土里的东西我也有分辨不清的时候,你们这么往我身上安罪名,是个什么意思!我王道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为我好欺负吗?一行人听了都是冷笑,朱怀信拿着手里的一幅张大千的古画说道:王总,这画做得精巧啊,熏得几乎看不出火气来,跟当初展销会上那幅任伯年的《三友图》是出自一个手法。
我想这种高手应该不会太多,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来找你。
走吧,要不要听听你的老朋友是怎么说的?文物局的一名工作人员也冷笑着说道:王总,上回那面金代双鲤纹的铜镜,你说是对方陷害你,那不是你店里的东西。
虽说文物最终是没收了,但文物局还是觉得这件事要一查到底。
因此我们将这件铜镜交到了省指纹鉴定中心,很抱歉,我们在上面找到了你的指纹。
既然不是你店里的东西,那上面怎么会有你的指纹?公安的人一会儿就来,王总跟我去一趟说清楚吧。
查指纹的事,当初不是没想过,不过只是这么一件文物,罪名也不是太重。
考虑到王道林身家百亿的集团对省内的经济和税收的贡献,总有些无形的手在阻挠着将他定罪。
所以,事情最终就这么大事化小了。
但,这次不一样。
省委、省文物局都做出了批示。
王道林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知道,这个人来头不小。
而且,这些日子,朱家三兄弟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的,他们之所以没马上找王道林的麻烦,只是因为要来个证据确凿,凭着朱怀信在书画协会和文物局的名望,和熊怀兴交友广泛的便利,他们找到了这个古画作伪的高手,今早已经报了案,想必人这个时候已经抓起来了。
王道林惊惧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才刚刚从警局出来,刚回到店里,立马又被令一拨负责文物犯罪的公安人员给带走了。
倒霉的王道林,一天进了两次警局。
而他倒霉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进了警局之后,便被当做嫌疑人拘留了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麻烦还在等着他。
一切都在他进入警局之后,风暴般地刮了起来!☆、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六章 商战!吞并!(月票!)在王道林一天两次进警局的时候,艾米丽乘坐的航班降落在了机场。
公司派了人去接她,夏芍本也打算放学后去酒店设宴,为她接风洗尘。
但艾米丽声称,中国有句古话,叫无功不受禄。
如果夏芍想为她设宴,那就等地产公司拿下了市中心那块地标再说。
夏芍便就由她了。
但她放学后还是出了学校,先去医院看过苗妍,苗成洪如今对夏芍的态度已不同昨天,很是热情。
并表示如果华夏集团在与盛兴集团的商战中缺资金,可以先从自己这里周转。
夏芍对此只是一笑,苗总,多谢你的好意。
不过我记得我说过,这场好戏的主导权,在我们华夏手中。
她笑容淡雅,意态散漫不经,倒叫苗成洪一愣。
主导权在华夏手中?这话她是说过。
不过,他认为那只是年轻人的逞强而已。
但今天她又说起,不免叫他看不透了。
华夏集团除了维持自身运作的资金,能拿出来对付盛兴集团的钱估计不多,掌控主导权?他倒想看看她能怎么做!苗成洪好奇了,夏芍却是笑了笑,走出了医院。
看着少女悠闲走出医院的背影,苗成洪一叹,去看病床上已经入睡的女儿,突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这辈子,他没什么心愿,哪怕心知女儿撑不起他这么大的家业来,也只想日后给她留够生活不愁的钱就行了。
至于这能帮她封印住阴阳眼的少女,他就帮她一把吧!只当是给女儿讨还一个公道,也算给她个谢礼!夏芍出了医院,却是没有回学校。
北方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路上霓虹映着形色匆匆的路人,唯有白衣的少女悠闲地在路上走。
她沿路走过市区的商业街,转进一条巷子,从巷子出来,又悠闲地散步去了经贸大道上。
这条大道上,大多是商业大厦,盛兴集团的总部就坐落在此。
别看王道林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古玩街的店里,但盛兴集团旗下除了古玩行业,王道林还投资了酒店业,总部大楼就设在这条街上。
尽管是晚上,公司也有人值班,保安就站在大楼门内,亮堂的灯光映着外头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名白衣少女从公司门前走过,保安压根就没注意。
这少女半低着头,戴着顶织着雪花的浅粉帽子,前头两个小毛球轻轻摆动,瞧着娇俏可爱。
她打扮不管怎么看都是名普通的学生,从门前走过,保安只是看了一眼,就在门里溜达了起来。
然而,却不知,正当他转身的时候,一颗小石子从少女口袋里轻轻弹了出来,精准地落在门边一处角落。
少女的手从口袋里出来,看着像是在呵气,事实上,她手在胸前,不知虚虚画了个什么图案,速度极快,且步子半分未停,图案画过,她人也已经从盛兴集团的门口走过了。
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这只不过是个从公司门口经过的普通少女,然而,有一些事,却在悄然之间已布下了。
夏芍弹去盛兴集团门边的那颗石头是她昨晚上回宿舍前随便捡的一颗,用龙鳞的煞气蕴养了一夜,这石头便成了一颗阴寒之石。
她以此石做阵眼,画下法阵,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盛兴集团里的人都会无形中受此阵影响,脾气易怒。
这听起来似乎效果不大,但一来夏芍不想让阵法对普通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二来阵不在难易,管用就行。
对盛兴集团来说,这么个小小的阵法,足以有奇效了。
回学校的路上,夏芍给马显荣打了个电话,一番吩咐,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去了。
走进校门的时候,她抬眸望了望暗沉的夜空,一笑。
好戏要开始了。
第二天,王道林还在警局里拘留着,省内的上层圈子里便刮起了一场风暴!事情先是从谣传开始的。
王道林进了警局,虽然才一天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传言,他买卖文物、古董造假的罪名已经被坐实,盛兴集团面临成立以来最大的打击!对于罪名被坐实了的事,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
毕竟才一天而已,哪能这么快?再说了,盛兴这么大的集团,人脉也不少,各方面走动走动,结果也难说。
不少人都在观望。
但,盛兴集团内部却是最先出现了波动。
王道林有两儿一女。
女儿已经嫁人,两个儿子也已成家,但都是出了名的纨绔。
按说,在王道林刚刚被拘留的时候,王家怎么也该各方活动关系,可是怪异的是,兄弟两人竟然就鬼使神差地开始争公司继承权了。
兄弟二人,两股势力,在集团内部搅动起了风雨。
王道林被拘留的第三天,两个儿子就在公司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两个上前拉架的股东和高管,也被打伤,送进了医院。
此事一闹出来,观望的人尽皆哗然!这怎么打起来了?现在就抢起了继承权,难不成,王道林真的要坐牢?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若不是事情铁板钉钉了,这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内斗了?王家这两兄弟,哪里是继承公司的料子?都说王道林的侄子还有些能力,但事情出了之后,他两个儿子防这堂兄弟跟防贼似的,把公司里属于他这堂兄弟一派的高管调职的调职,纷纷派在了不管事的部门,引得这一部分人十分火大。
公司里不少股东都皱了眉头,外界更是传言纷纷。
一说王道林的案子已经不可能有转机,买卖文物、古董造假的罪名已经定下,铁定要坐牢了!一说盛兴集团内部争斗严重,一些高管被调职,人心惶惶,职位波动很大,公司运作方面出现了问题。
一说有的股东很是不满,在公司会议上指责两兄弟父亲有难,身为儿子的竟不多方走动,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夺权的事,说起来实在是叫人心寒。
结果,却和两兄弟当场吵了起来,当天险些又要闹去医院。
还有说王道林的侄子一怒之下打算带领被调职的高管一起辞职,自立门户。
盛兴集团面临分裂,可能会分家。
这些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通通都上了报纸,在社会上反响强烈。
有指责王道林为商不仁的,有指责王家儿子不孝的,有强烈要求严办王道林的,有叹息高门金玉其外的,也有担忧盛兴集团可能分崩离析,会不会引起股价下跌的。
前面那些指责、担忧对王家有没有影响,暂且不知。
十二月五号,盛兴集团的股价当真开始出现下跌。
连续三天,股价持续下跌,不少人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造成盛兴集团损失不小。
王家一看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才开始活动关系,给报社电视台打电话,要求停印这些刊物,并且做一期专刊出来,挽回盛兴集团的名誉!但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可能!王家人很郁闷,平时跟他们关系十分融洽的媒体,怎么就换了张脸?以前见了面,不都是奉承巴结的多?怎么这回玩起了这一套?两兄弟自然是感觉出了不对劲,当晚就把关系不错的两家杂志社和报社主编请去了酒店,一番宴请,好话说尽,对方这才稍稍透露了句话。
盛兴是不是得罪人了?这些期刊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发行,钱都是对方出的!别说是停不了,刊印多少,内容怎么样,都是对方定的!什么?!兄弟两人惊怒地站了起来。
盛兴集团得罪了人?那是肯定的。
以自家父亲的为人,仇家不少,但这个世界上,不是说有仇就有本事报复对方的。
跟盛兴集团有仇的人,要报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盛兴集团在省内可是领头的企业,在哪方面没有人脉?早晨请了人要对付盛兴集团,晚上王道林就能知道!再加上这些年,王道林与闫老三交好,想对付盛兴集团的人,哪个不反过来被王道林给吞了?所以,这么些年以来,就没有敢对付盛兴的人,这也造成了王家人压根就不往这方面想。
这天晚上一听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兄弟两人自然是大怒,立马问这个人是谁,盛兴集团明天就反扑!先把对方给吞了再说!但,这个人是谁,来的人却不肯透露了。
只说他们也不太清楚,然后,便匆匆告辞了。
这两个人走得匆忙,很明显是知道点内幕,却是不敢透露。
两个人自然是不敢透露半句的,他们只听说这个人可能跟华夏集团有关,至于报社和杂志社方面,似乎是国企的熊总牵的线。
之所以他们不敢透露,是因为盛兴集团不知道为什么还惹到了军区!据说,军区那位今年刚上任的神秘的少将司令,亲自给省文化局局长去了电话,闹得吴局长十分重视,亲自下了严令——这次的事,盛兴集团闹得民怨太深!哪家报社杂志社也不许给其洗白!至于那些商战内幕,不该管的,不许透露!上头的文化局都下了严令,下面哪家报纸杂志敢违规?这几天,全都埋头悄悄做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王家兄弟两人查不出对手是谁,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人背景似乎很硬?这天晚上,两人心情烦躁得紧,却还得回去想对策。
只是,对策还没想出来,第二天早晨,省内发行量最大的一家报社,又出了一期独家期刊。
国内书画家协会评审委员会的专家、省书画家协会的市场部的部长朱怀信,做客这家报社,为广大藏友讲解书画作伪方面的知识,解说书画鉴定方面的一些要领,并特意将从王道林的古玩行里查出的张大千古画,和当初那幅任伯年的《三友图》作为经典案例,进行解说。
这天的报纸一经发行,十二月八号,盛兴集团的股价再跌!并且,当天便有几名国内的收藏人士就怒气冲冲地给报社打了电话,称他们也曾从王道林手中购买过古画,看报纸上的叙述情况,他们有被骗的可能。
这家报纸立刻和电视台决定,第二天再做一期电视节目,将这些人的古画拿到节目现场,请朱怀信和几位专家现场鉴定。
现场鉴定的结果是,这几张古画无一例外都是作伪的!手法高明,出自同一人之手,此人已经被警方抓获,目前正在审理当中。
此事一出,收藏界一片哗然,反响极大!这两年,由于东市拍卖会的兴办,省内收藏热渐渐到来,作伪的行业丑闻一出,不少人都对收藏表示了担忧,要求严厉打击这种行业内的不法之事!几名受骗的收藏人士,更是气愤之下,请了律师,将王道林告上了法庭,告其欺诈!十二月九号,盛兴集团的股价第一次出现跌停!王家两兄弟心急火燎之下,这才商议着暂停内斗,挽救公司。
但最近这段时间,企业内部的人脾气都变得很暴躁,一言不合吵起来的事常有,加上兄弟二人把堂兄的人都调去了闲散职位,导致最近这部分纷纷递上辞呈,有离去单飞的意思。
事情闹僵了容易,想讲和却是难的多。
不拿出点实际好处来,谁也不是好哄骗的傻子。
正当僵持之时,祸不单行。
十二月十号,苗妍出院,在将其送回学校后,其父苗成洪便来到了市公安局报案,称王道林用了迷药之类的东西,将他的女儿从阳台推下去,蓄意谋杀!随后,苗妍、夏芍、元泽和胡广进夫妻都受到了警局的传唤,到了局里做了笔录。
苗妍描述中的那只古董手表,就戴在被拘留的王道林的手上,被取下来后,经苗妍回忆,就是这只手表!王道林使了什么手段让苗妍跳楼、其动机是什么,还有待查证,但蓄意杀人是肯定的了。
他被当做重点的嫌疑人看管了起来,不准办理保释。
此时一出,对盛兴集团又是不小的震动!省内整个上层圈子都震动了!为的是这件案子里涉及到的人——苗成洪、夏芍、元泽、胡广进!王道林怎么惹了这么多人?苗成洪可是国内最大的玉石商啊!全国著名的企业家,资产拍得进前十位!富商巨贾!夏芍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上层圈子里无人不晓的风水大师!商场创造出神话传奇的人物!听说这次的事情还是在胡广进爱女的生日宴上闹出来的,胡广进很恼火,瑞海集团也是有头有脸的名企,不是好惹的!至于元泽,那是省委副书记的独子啊!当天他也跳入湖中救人,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都得记在王道林头上!这四个人哪一个分量都不小,市局里肯定重视,王道林故意杀人的罪名能不能坐实暂且不知,但盛兴集团在这节骨眼上惹了这么四尊大神,只怕……众人的担忧没有错,第二天盛兴集团就受到了波及。
十二月十一号,盛兴集团的股价下跌百分之十以上,再次跌停!十二月十二开始,连续三天,盛兴集团的股价持续跌停!股价降幅前所未有!集团资产大幅度缩水,损失惨重!股东惊慌不定,公司内部人心惶惶。
十二月十六号,王道林的侄子突然宣布将手中的股份出售给了香港嘉辉国际集团,并宣布带领手下高管集体辞职,另立门户!事情一出,不仅公司内部,就连省内上层圈子都是又炸开了锅!谁?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李老的手怎么伸到青省来了?难不成,李老盯上了古玩行业?不然,他收购盛兴股权做什么?都知道李老爱好古董收藏,没想到,他竟想自己也过把这个行业的瘾?嘉辉集团的突然介入,在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但自从王道林的侄子出售股权、率部出走自立门户,盛兴内部便频频出现震动。
十二月十七号,两名股东将手中持有的股份也低价卖给了嘉辉集团,退出盛兴。
十二月十八号,又有两名股东出售了手中股份。
十二月十九号,嘉辉集团对股市里一些散户手中的盛兴股票进行了收购。
十二月二十号,嘉辉集团持有的盛兴股份已达到了百分之四十,成为了盛兴集团除了王家以外最大的股东!十二月二十一号,嘉辉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杨启亲自飞来青市,约见王家两兄弟和王道林的女儿,要求收购三人名下的股份,对盛兴集团实行实际控股!这件事,王家兄妹三人自然是不愿意的,王道林的女儿已经出嫁,她手中的股份比较少,只有百分之五,是当初嫁人时的嫁妆。
两个哥哥手中却是各有百分之十,父亲王道林手中有百分之三十股份,如果兄妹三人的股份都出售出去,那么,王家就只剩下父亲手中的股份,充其量成为集团的大股东,却失去了集团的控制权!盛兴集团是王道林一手创立,打拼半生发展至今,从董事长变成股东,可谓打击不小。
可是,如果不出售,盛兴的股价一直在跌停,整个集团面临破产,而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无论财力人脉还是管理公司方面,都不是盛兴能比的。
如果让嘉辉集团成为盛兴的决策者,股价必然会慢慢回升,集团自然就起死回生了。
反正出售了三人手中的股份,王家还占百分之三十,日后还有红利分。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兄妹三人心中还是很悲凉和无奈的。
因为他们也清楚,以嘉辉集团的能耐,收购盛兴这样处在破产边缘的集团实在是驾轻就熟的事,今天他们的人与三人坐在明面上谈,已经是在走正规程序了,如果他们不同意,迫使嘉辉集团在暗地里动作,那可就不是今天的情况了。
十二月二十二号,经过一夜的思考,王家子女三人与嘉辉集团签署了协议,将手中的所有股份转卖出去。
自此,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手中的盛兴股份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成为盛兴集团的当家人!一个星期,盛兴集团江山易主!仅仅只用了一个星期!当被关押在看守所的王道林听说了这件事后,一口血喷了出来!盛兴集团是他一手创立,对二代子弟来说或许体会少一些,但对他本人来说,却是意义不同!让他从董事长降为股东,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王道林接受不了这么多的变化。
先是闫老三死了,再是自己被查出买卖文物、古董造假,接着儿子争夺继承权、集团股价下跌,他在看守所里知道这两个不孝子干的好事,已经是肝气郁结,一口气吊着出不来,恨不得两人就在他面前,先大耳瓜子扇一巴掌!再让他们赶紧把自己保释出去,好让他出去主持大局,挽回局面!但他还没来得及办理保释手续,苗成洪便来报案,告他蓄意谋杀!这下子,他别指望保释了,集团的股价居然在这时出现了跌停!接着,唯一能干点的侄子居然最先卖了股权,率部出走,嘉辉集团强势收购……一个周!仅仅一个周!自己打拼半生的心血就这么江山易主,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王道林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就病倒了。
他被安排了保外就医,但还是以重要嫌疑人的身份被警方看守起来,除了医院和王家大宅,哪里也去不成。
他就医也没什么心情,把两个儿子一番痛骂,却是心力交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怎么就发生得这么快?他也是商场打拼半生的老狐狸了,盛兴的易主看起来只是所有事情都集中爆发在了一起,而导致的结果。
细细回顾起来,好像顺其自然,但王道林就是有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一切都在梦中,因为一切太顺利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在哪里,他说不出来,只感觉到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感觉到事有蹊跷的不止王道林一人,很多商场老将都有这种感觉。
盛兴集团的易主看起来过程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细细想来的话,王道林的侄子宣布把股权出售出去的那天,总显得太过突然。
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他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的?李老怎么就突然对古玩行业感兴趣了?而且还真的出手了?这些事实在是耐人寻味,而更耐人寻味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华夏集团。
华夏集团与盛兴集团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次盛兴股价大跌,为什么华夏一点动作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应该出手收购一部分股份么?有的人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华夏可供调用的闲散资金不多,趁着盛兴股价大跌的时候收购确实是好时机,但万一盛兴这才真的死了,救不过来,那持有盛兴的股份完全就是赔钱的投资。
或许,华夏是不想冒这个风险。
而且,对于华夏集团来说,盛兴集团元气大伤,且在古玩一行和收藏界里闹出作伪丑闻,已经是给福瑞祥增添客户了,华夏集团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得到了好处,这也不失为一步稳步求取的棋招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众所周知,明天就是圣诞节,而明晚就是华夏集团落户青市的舞会了。
这场舞会将省内各界名流邀请了个遍,连国内当初参加东市拍卖会的一些专家和名流都邀请到了,可谓商界的一场盛会!这名少女,今年夏天在东市起家,名头大盛,不少省内没在夏天见过她的人,都不想错过明天的舞会,这一位年纪轻轻就在商界创出一段传奇佳话的少女,这位盛名在外,圈子里被推崇有加的风水大师,很多人都想见见的她的真容!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晚,望海风酒店,一间贵宾包间内,坐着一名男子和一名少女。
男子西装革履,脸色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底笑容却是柔和,五官干净帅气,正将一份文件递给对面的少女。
这份文件,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少女接了过来,细细看过上面条款,笑容淡雅,意态悠然,拿起笔来,在最后一页,帅气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看她在签署名字的时候显露出来的意气飞扬,男子眼底笑容更柔,笑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来道贺:夏总,恭喜你,华夏集团从这一刻起,正式成为盛兴集团的当家人。
夏芍笑着站起来,跟杨启握了握手,笑容里意味颇深,我要的不是成为盛兴集团的当家人,而是盛兴集团更名为华夏集团。
那你可还有一步路要走。
杨启毫不意外,笑容更盛。
这一步路不会很长,过年之前,杨助理想必要再打一次电话祝贺我了。
夏芍玩笑般说道。
杨启却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从他见到这名少女起,她就一直是个传奇。
让人看不透,却让人为之着迷。
仍记得当初在东市第一次见她,不过是一年半前,她还是名普通学生,却从拍卖会上得到了千万的资产。
短短一个月后,她就成为了福瑞祥的幕后老板。
一年之后,她竟然就成立了华夏集团。
而这不过又过了半年不足,她竟然又来一次大手笔!这次的商战,打得神鬼不觉,实在是漂亮!有谁知道,这一切竟然都是她在幕后一手操控?有谁知道,利用媒体来打这一场商战,其实就是她的主意?熊怀兴是她找的,钱是她出资的,电视台的节目是她策划的,那些曾经在王道林手中购买了古画的受骗者,也是她提前就得到了名单,早早联系上的。
至于名单是怎么来的?那是她买通了王道林店里的店员得到的。
一场舆论的操控,完成了盛兴集团股价下跌的操控。
杨启不知道的是,盛兴集团这一个月来内部屡屡出事,人心如此浮躁,与夏芍布下的那阵法也有一定的关系。
杨启只知道,夏芍在月初一早就联系上了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李伯元,请他看一场好戏。
并请李伯元出面,在盛兴集团股价下跌的时候,收购盛兴的股份。
她知道,如果是华夏出面收购,以两家的恩怨,盛兴一定会反抗,且华夏资产不及盛兴,收购盛兴无疑是打对方的脸。
对方要脸面的话,就会死撑着不肯撒手。
而嘉辉集团出面则不一样,以嘉辉集团在国际上的实力和名望,盛兴的股东不仅有压力,而且有希望,这才致使股份收购十分顺利!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华夏集团与香港嘉辉集团间的一场协议。
股份转让协议,一早就拟好了。
就等着今晚,双方签字生效。
杨启握着夏芍的手,感觉掌心中少女的手温软如玉,不由心中微动,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他却是轻轻一握,便礼貌地松了手,只是目光赞叹。
他一点也不怀疑王道林手中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会弄不到手。
盛兴最终必然不会有王氏的股权,它必然完整属于华夏!而她,就是个传奇,才一年半的时间,她给商界带来了多少惊喜?打算什么时候宣布这件事?杨启笑问。
明晚,杨助理可要参加?夏总亲自邀请,我想,董事长有事来不了,还是会允许我代为出席的。
明晚是一场盛事,必然不亚于夏季拍卖会上的发布会。
他那时有事没来,这次可不想错过。
夏芍笑着点头,收起面前的文件,说道:按照合同上的协议,从嘉辉集团周转的十亿资金,三个月之内,连本带利归还。
本金就可以了,我们董事长可不敢要夏总的利息。
杨启笑道。
在商言商,李老能帮我这个忙,我已经是很感激了。
再让你们做白工,岂不是太不厚道?只怕公司的董事会也会有非议。
这次收购盛兴的股份,花了整整二十个亿,有一半是华夏自己出的钱,有一半先跟李伯元签了协议调来周转,三月之后归还。
三个月之后,看起来时间很短,但其实对夏芍来说足够了。
她自然是准备了后续的事,盛兴的股价不会一直这么跌着,自己低价收进来,自然会让它涨起来,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夏总可能有所不知,帮您这个忙,可是我们董事长的个人资金,不必经过董事会。
杨启说道。
夏芍却是一愣,微微垂眸,没有经过董事会,而是用的个人资金,那就是说……嘉辉集团内部现在斗争也很厉害吧?她去香港还得一年半后,希望李老顶得住。
不管怎么说,利息我还是会归还的,能多些资金给李老,我也很乐意。
夏芍笑着说道。
杨启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她果真是聪慧,一听就知集团内部争斗得厉害,这利息虽说对李老来说不值一提,但她有这份心思,也不枉李老天天笑呵呵把她挂在嘴边了。
看得出来,李老可不仅仅因为她能在一年半后去香港为孙少爷渡劫的事才看重她,其实,李老是把她当做晚辈来疼爱的。
今天是平安夜,杨启也没想到,自己今年的平安夜能跟这名少女一起度过,尽管这饭局是公事上的,但只有两人,这让他心底竟难得有些温馨的感觉。
两人一起吃饭,气氛自是融洽,用餐过后,杨启并没有唐突地挽留夏芍,而是很有分寸地与她握了握手,便说明晚等着她的大戏。
之后,在出了酒店贵宾间的时候,很绅士地提出送她回学校。
夏芍却是笑道:不巧,我还有一场饭局要赶。
杨助理这些天也累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杨启微微一愣,笑道:夏总倒是忙,那好,那就明晚见。
两人握手分开,杨启回酒店卧房,夏芍却是上了楼去,又来到了一间贵宾间。
里面,陈满贯、孙长德、马显荣、艾米丽,四人坐在桌前,已经是用餐完毕了。
桌子被清理干净,上了茶来,四人坐在一起聊天,只等夏芍来。
夏芍一进门,四道目光便齐刷刷聚集在她手上,她笑眯眯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这才入座。
四人的脸上却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就连艾米丽这样严谨干练的女子,也眼神兴奋了。
她第一个出声,天哪!夏总,我记得我之前曾经说过,我很佩服你。
但现在我要改口,我崇拜你!崇拜夏总不止你一个人,我们都是她的崇拜者。
孙长德笑了起来,自从夏芍来了青市,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今晚显得异常兴奋。
陈满贯和马显荣坐在一旁笑,两人盯着夏芍手中的文件,眼神赞叹而佩服。
原来,夏总早就有吞了盛兴集团的想法,我当初还担心地产公司的资金从哪里来,今天我才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艾米丽说道,眼神毫不掩饰的赞叹。
原来,她早有打算好了。
但这一切还是令人赞叹!不是赞叹她敢想这种疯狂的事,而是在于她真的做到了!她简直就是奇迹!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原本是要庆贺你的地产公司成功将市中心的地标低价购到手,没想到我却有别的事忙,祝贺晚了,实在过意不去。
夏芍笑道。
艾米丽摇了摇头,没关系。
比起夏芍的手笔来,我做的事不值一提。
我还需要努力。
夏芍笑了笑,艾米丽收购那块地的时候,果然没有引起金达地产的重视。
金达地产的老总曹立在打听了艾米丽的背景之后,大笑道:这么个洋妞儿名校毕业,想闯荡一番,胆子大是好事。
只是,无根无基的,就想在陌生的国度打拼事业?天真!这一套在国内可行不通!我不介意教教她在这里的生存守则,她以为能从我手上捡个大便宜,那就让她捡!我还得谢谢她,到时候她破产回国的时候,看在她为我们金达解决了一块心病的友情上,我会去机场送送她的。
就这样,艾米丽毫无悬念地低价收购了那块地,招工的时候,虽说是没人愿意来,但这世上,永远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艾米丽跟工地的员工每人都签署协议,工伤赔偿丰厚,工资也比其他工地高两成。
这自然就招到了人,这些人家里有不少都是困难的,盯着那些工资。
夏芍倒不介意工资多给点,反正他们这块地购得的价格很便宜,至于工伤事故,自然是不会有风水上的原因的。
等过了明晚的舞会,她就把那边的风水给化了,之后就可以开工了。
夏芍与手下四名大将坐着喝了会儿茶,四人对明晚的舞会抱持着诸多期待,估计今晚要兴奋得睡不着了。
而夏芍也有些兴奋,毕竟是完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也很是高兴。
但她却是要好好休息,毕竟明晚估计有得忙了。
她把文件交给孙长德带回公司,回了学校,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晚上,圣诞夜。
华夏落户青市的舞会,开幕。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七章 圣诞舞会!华夏的圣诞舞会早在两个月前就发出了请帖,广邀省内各界名流,另有国内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被邀请到了。
今晚,名流云集,媒体也早早就来到了望海风酒店门口。
今晚的舞会,并不对媒体开放。
在第二天的华夏拍卖公司落成剪彩仪式上,才会安排媒体采访。
因而,今晚多家媒体并没有被允许进入酒店,只得在门口齐集。
一辆辆的高级车停在酒店门口,下车来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向来眼尖的媒体,很快就发现了里面有不少重量级的人物——安亲国际集团总经理严龙渊、荣成玉石集团董事长苗成洪、瑞海集团董事长胡广进、青汽集团总经理熊怀兴、金达地产董事长曹立!除了这些人以为,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杨启竟然也要出席!嘉辉集团这些天可是各大媒体的头条!收购盛兴集团的股份,如今已经成为盛兴集团的当家人!这件事情,嘉辉集团并没有接受媒体的采访,李老到底是个什么意图,为什么突然进军古玩行业,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很多人想弄明白,今天一在酒店门口见到了杨启,媒体记者们自然一拥而上!场面之热烈,不知道的还以为舞会的主办方来了。
杨启礼貌地谢绝了采访,便进了酒店。
保安人员拦住了涌上来追问的记者,但从车上下来那些名流们却是互看一眼,纷纷跟了进去。
杨启刚进酒店,便有三辆黑色的商务奔驰驶来,记者们正堵在酒店门口往里张望,有的拿着相机朝着里面频频打着闪光灯,这三辆车一驶过来,众人不由回身,看看这次来的是谁。
这三辆车是华夏集团的车,从车上下来的是福瑞祥的总经理陈满贯、经理马显荣、华夏拍卖公司总经理孙长德。
三人一人坐着一辆车来,记者们一看是这三个人,自然是又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拍照、抢问,闪光灯频频闪着,问题层出不穷,无一不是围绕着盛兴集团的事。
陈总,听说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收购了盛兴集团股权,李老有意进军古玩界,这对你们福瑞祥来说,是不是很有压力?盛兴集团股价大跌的时候,华夏集团为什么没有收购盛兴股份?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资金不足吗?现在嘉辉集团进来,华夏后悔当初没有任何动作吗?请问,夏总对此有什么看法……咦?夏总呢?问了一大堆,这才有人发现,车子里就下来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华夏集团董事长夏芍的身影。
这些媒体,实力比较雄厚的当初都请去了东市,他们都是见过夏芍的,不由纷纷往车里看。
起初是有人以为外面记者太多了,夏芍坐在车里避一避,没第一时间出来。
没想到那三辆车直接开去旁边的停车场,车里除了司机,就再没人了。
人呢?这是华夏集团的圣诞舞会,董事长不可能不到吧?那……人呢?人早就到了。
在众多媒体记者围着杨启和陈满贯三人拍照抢问的时候,一辆车便从另一条路上开去了望海风酒店的侧门,夏芍从侧门进了酒店。
宿舍里的三个妞儿和元泽,今晚自然也是来的,但他们都表示要穿礼服,今晚一定要隆重。
于是一放了学,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胡嘉怡和柳仙仙被胡广进的车接走,晚上跟着胡广进夫妻一起来。
苗妍则是被她父亲苗成洪接走,也是跟着她父亲一起到。
就连元泽都表示这种场合要穿正装,以表示对夏芍的祝贺,于是放了学便回了在青市的家,说是到时候坐家里的车来。
既然如此,夏芍便一人来到了酒店。
她之所以避开媒体记者,只是因为觉得今天接受采访没什么意义。
明天公司正式落成的开业剪彩上,她自然会安排时间接受采访。
而媒体今晚问的那些问题,别说是明天了,舞会结束的时候,就都得换一换!今晚,对商界来说,势必是一场震动!夏芍带着笑容进了酒店,她的礼服早就叫人送到了开好的房间里,她进去换了衣服,一番收拾,这才乘电梯下了楼。
舞会安排在五楼,夏芍到了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
天色已黑,大厅里,两排皆是落地窗,视野广阔,身后是海潮排岸,身前是经贸路上的繁华夜景。
头顶是水晶大灯,脚下是铺开的金红地毯,沙发休闲区、演讲台,都已经布置好了,甚至为了应圣诞节的景,还布置了些圣诞小饰物。
音乐轻悠,服务生端着托盘穿梭在寒暄攀谈的人群里,任盛装前来的男女们随意取来上面的香槟红酒,场面隆重。
夏芍独自出现在舞会大厅外,见此场面,眉眼含笑。
而大厅里正攀谈的男女,有正巧望向门口的,都不由愣了。
起先,只是几个人,后来见这些人呆愣地望向门口,也便有人顺着望去。
渐渐的,舞会大厅里便安静了下来。
盛装前来的男女们纷纷望向门口,伴随着舞会里轻悠的音乐,仿佛随着灯光跨越了大半个世纪的岁月,进入了民国时代。
门口立着的少女,一袭素雅的长身半袖旗袍,怀旧的茶香色,略深些色泽的小叶落在身上。
那般婉转自然的拈花,恍惚从时空中轻宛而来,带着若有似无的沉香味,淡雅而宁静。
少女的发丝轻巧绾着,别白玉泛黄的小狐狸发簪,旗袍半袖,雪藕般的手臂半露,手腕上戴一对碧玉圆镯,娴静地立在那里,带着氤氲的古典的含蓄。
这般清淡的颜色,在这样的场合,略显素淡了些。
但她偏偏肩上披着一条黑底红芍的披肩,大片的芍药花儿绽放开来,裹在肩头,素雅里添了几分庄重。
而且,这般强烈的素雅与艳丽的对比,不仅刺了人的眼眸,也刺进了不少人的心头。
金达地产的董事长曹立站在众人围绕的人群中,转头看着门口,一瞬间呆愣了。
有一部分人却是认出了夏芍。
虽说今晚来的人里大多都没见过夏芍,但她毕竟月初的时候在胡广进的别墅里现身了一回,还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当天出席生日宴的人今晚自然也在场,这便把她给认了出来。
哎呦!夏总!众人纷纷出声。
听见这称呼的人皆是一惊!夏总?嘶!这就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美人啊!而且,虽说是听传闻已经知道了她年纪很轻,但知道归知道,当初听闻时心中自是震动的。
但今晚面对面这么一见,震动便不是传闻可比的!这太年轻了!十六七岁,芳华正好的年纪,比在场的一些老总们的儿女年纪都轻,却已经成为这场圣诞舞会的主办方,以主人的身份宴请各方,与在场的人平起平坐。
有的时候,亲眼所见,比传闻来得更叫人震撼。
至少此时此刻,在听闻这惊艳了全场的少女就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时,不少人又愣住了神。
而此时,陈满贯、孙长德和马显荣已经笑着走过来相迎。
孙长德说道:夏总,宾客来了大半了。
再有半个小时,舞会就开场了。
夏芍闻言点点头,扫视一眼舞会大厅里还有些怔愣的人群,便随着三人走了进去。
她这一走进来,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
熊怀兴最先出声,哈哈大笑地迎了过来:夏总!你真是每回现身总叫我们这些人大饱眼福啊!以后这样的舞会多办几回,哈哈!夏芍一笑,抬眼见胡广进夫妻带着胡嘉怡和柳仙仙走了过来,苗成洪也带着苗妍过来,元泽也从人堆里走出,眼底还带着惊艳的神色,冲她笑着点头。
夏芍见几个朋友都过来了,干脆跟他们一起说道:今晚我可能很忙,没空照顾你们。
那边有休闲区,有自助的点心,你们累了就去那边坐着,别喝太多酒。
几个朋友一笑,柳仙仙烦躁地一摆手,婆婆妈妈!管得可真多!我们喝酒还是喝饮料,用不着你分心,今晚可是你的主场,别搞砸了。
把气氛搞得欢快点!胡嘉怡和元泽笑着点头,苗妍则是有些惊艳羡慕地看了看夏芍穿着的旗袍,小声说道:加油!她已经知道了夏芍要帮她封印阴阳眼的事,自然是很期盼的。
虽然她已经听父亲说了,那些东西不太容易找,但是她从小到大已经等了十来年了,不怕再等下去。
等你好了,你一定会慢慢养回来的。
到时候慢慢圆润起来了,这些衣服随便你穿。
夏芍发现苗妍的目光,笑着鼓励她。
这妞儿立刻目露期盼地点点头,脸颊都因兴奋微微粉红。
难得看见女儿这副开心的样子,苗成洪心情又是酸楚又是欣慰,看向夏芍的目光里自然带着感激。
但却又有点说不清的奇怪的意味。
苗成洪看着夏芍的眼神确实是有点怪,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盛兴集团的事。
他记得,她跟他说过两回,华夏集团与盛兴集团的对峙里,主动权在华夏手上。
可结果呢?盛兴现在成了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之前看盛兴的股价在跌,还以为她会趁机动手,为了不让王道林被保释出来,坐镇公司力挽狂澜,他现去了警局报案,令其不能被保释。
以为这大好的机会,她会懂得利用,怎么……结果就成了这样?如果说,是嘉辉集团横插一脚进来,华夏实力资金不及,最终败了下来,那还是情理之中。
可华夏压根就没动手收购盛兴的股份!连动手都没动手,何来主动权一说?哪怕是她收购一点盛兴的股份,最后拼不过嘉辉这么大的集团,再把股份转手卖给嘉辉,也能赚上一笔。
为什么就无所作为?苗成洪在商场大半生,这是头一次有点看不透,看这少女的模样成竹在胸,可她怎么就一点动作没有呢?即便是此时,她也是一副气度从容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尴尬和失意来。
难得盛兴这么大的集团这次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一点也没把握机会,难道就没有半点失意?还是说,此时此刻的从容淡定,都是她的伪装?苗成洪摇摇头,内心一叹,转而笑了笑。
或许真是周转不足吧,集团内部几员大将反对的话,她一人也是难以成事的。
罢了,以她的年纪,能创立华夏已经是不易了,商战对她来说可能早了点。
不管怎么说,今晚华夏依旧是华夏,即便是没有与盛兴商战上的手笔,这名少女也依旧值得恭贺。
苗成洪奇怪的事,在场许多人都有,但他们也同苗成洪想的一样——即便她什么也没做,她依旧是华夏的董事长,依旧值得恭贺。
最先走来的,便是金达的董事长曹立。
曹立是省委书记杨洪轩的小舅子,身份非凡,家资颇丰,在省内向来是富贵权贵集于一身,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供着的存在。
曹立一身黑色燕尾服,举着红酒杯,笑着走到夏芍面前,眼底的惊艳与赞叹并不收敛,且显得有些露骨,绅士地赞美道:听闻夏总芳华正茂,没想到今夜一见,才知何为惊艳。
夏总气质出尘,婉约如玉之美,实在是我曹立生平仅见,可谓一见倾心啊。
他这番明明白白的赞美,却听得四周不少人偷偷互看一眼。
离得近的胡广进夫妻和熊怀兴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是过来人了,这曹总看夏总的眼神可有点……这该不是看上夏总了吧?哟!那可不好,这位曹总虽说是身份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高那么一重,但他可不是个良人。
这人在商场的作风痞子一般,而且花边新闻也不少。
他要是一般的商界老总也就算了,可省委杨书记是他姐夫。
他若是看上了夏总,夏总可不好惹他。
夏芍看着曹立,颔首淡淡笑了笑。
她自然知道曹立的一些风评,且不说传言,此人笑起来唇角略歪,带着痞气,面相上更是眉生反骨,可见不是什么善茬,身上少说背着几条人命。
她见对方伸手过来,自然笑着礼貌地与其握了握手。
但对方握手时,却是拇指腹轻轻在她掌心里揉了揉,挑逗的意味明显。
这动作一旁的人看不见,夏芍面色如常,笑了笑便收回了手。
曹立却是在握上她的手时,心中微动。
少女的肌肤极软滑,柔嫩润泽,这般触感是他从未从以往任何女人身上碰到的。
两人的手虽是松开了,他却不免往夏芍脸上瞧。
一看之下,不由又目露惊艳之色。
少女化了淡妆,但脸上却是脂粉未施,肌肤玉瓷一般,连细微的毛孔都看不见。
不仅如此,也不知是这大厅灯光的问题还是别的,看起来竟隐隐带着珠光,珠玉生辉。
曹立眼底惊艳神色强烈,夏芍却是当做看不见,笑着与身旁过来打招呼的严龙渊握了握手。
严龙渊黑道出身,笑起来也带着点威严,但话里却好像是有别的意味,夏总,我们当家的近来忙得抽不开身,您这场舞会他实在是来不了,但让我给您带句话,祝贺华夏集团在青市落户。
这话一出口,周围哗地一声,曹立也愣了愣,看向夏芍。
她跟安亲会的当家认识?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连胡广进夫妻、熊怀兴和苗成洪都是一惊!尤其是胡广进夫妻和熊怀兴——她认识省军区的那位少将司令,居然还认识安亲会的当家?安亲会,那可是北方黑道的龙头!其在白道上的资产,不亚于香港嘉辉集团啊!夏芍却是会心一笑,严龙渊这是看出曹立对自己意图不轨来,说这话拿来镇住他的。
她深深看了严龙渊一眼,后者对她微微点头。
这时,孙长德看了看舞会的情况,叫来服务员问了问,这才对夏芍低声说道:夏总,到时间了。
宾客都来齐了,您上去致辞吧。
夏芍听了轻轻一点头,众人见她往台上走,便纷纷让开路,尚且带着刚才那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她步态优雅地走上了台。
陈满贯、孙长德和马显荣也跟着站到了台上,站去了夏芍身后。
三人互看一眼,眼底含笑,都隐隐透着兴奋。
今天来参加这场圣诞舞会的有两三百人,大厅里众人齐聚在一起,抬头齐齐看向台上的少女。
她站在这样的目光中,丝毫不怯场,像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气度天成。
诸位,感谢今晚到场参加我们华夏集团在青市的落成舞会。
华夏集团还很年轻,它能走到今天,我需要感谢我身后的陈总、孙总和马总。
在我忙于学业的时候,能帮我撑起这份家业。
华夏集团能安稳走到今天,三位功不可没。
我借此机会感谢他们,也感谢诸位前辈的到场祝贺。
希望在日后的商场中,诸位前辈能够对华夏集团多多指点,多多包涵。
这样的开场白虽是谦虚的场面话,但夏芍却是说得诚恳,听得身后的三为大将有点不太好意思。
尤其是马显荣,他是夏芍来到青市后才跟着她的,功不可没这样的说法,他实在是有点汗颜了。
而陈满贯和孙长德也是有点汗颜,其实这感谢他们是当得起的,毕竟在夏芍忙着学业的时候,公司的运作确实是靠他们撑起来的。
但他们却是不以为傲,因为集团的发展,大方向都是夏芍在掌舵,且只要是她出手的事,无一不是大手笔!就比方说盛兴集团的收购案,今晚,注定吓吓这些老家伙们!孙长德冲陈满贯和马显荣眨眨眼,眼神兴奋。
而底下的人,却在等着夏芍继续开口——总要等着她说完了,舞会才能开始。
却不知,今晚的舞会,注定不平静。
虽然有些唐突,但今晚华夏集团有件事情想要借此机会宣布。
夏芍果然是又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却是叫众人一愣。
有事宣布?什么事?本来以为就是简单的致辞的,没想到还来了这么一手,不少人都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来。
胡嘉怡、柳仙仙、苗妍和元泽四人已经坐去了后头的休闲区,见此情况,柳仙仙哼笑一声,这妞儿又搞什么神秘?元泽一笑,感兴趣的看向台上。
却见夏芍伸手,优雅地对下方站着的一人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这件事情,还要有请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杨启先生上台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杨启。
到场的宾客们可没忘了,今夜华夏邀请了一位重量级的贵宾!那就是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人!杨启虽是董事长助理,但他在这种场合代表的可是整个集团,他们既然愿意出席今晚的舞会,那就说明,至少是卖华夏集团面子的。
众人自然没忘,福瑞祥的那只元代青花大盘是被李老用一亿的高价拍去的,因而有传言称,李老与夏总因这只青花大盘结缘,两人有些交情。
所以,今夜杨启到场祝贺,众人并不太感到惊讶。
只是不明白,华夏集团要宣布的事,为什么要让杨助理上台?正纷纷猜疑间,杨启已踏上台来,笑着与夏芍握了握手,夏总宣布吧。
这件事是她的手笔,理应她来宣布,接受这满场朝贺。
好吧。
夏芍微微点头,笑着转过头来,目光扫视一眼全场宾客,众人已不自觉地停止了讨论,纷纷看向她。
只听她说道:今晚,华夏集团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所收购的盛兴集团的股份,已正式转入华夏集团,从今天起,盛兴集团由华夏集团实际控股!……一阵沉默。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夏芍,脸上甚至还维持着刚才好奇的神色。
但,渐渐的,便听见啪啦啪啦的声音,不少人手中端着的酒杯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洒了一地深红酒液。
后头休闲区,柳仙仙口中的一块蛋糕掉了出来,胡嘉怡、苗妍、元泽,四人坐在沙发上,脊背僵直,都不会动了。
而前头的老总们,却是一个个地反应了过来,一片哗然!什么?盛兴集团由华夏集团实际控股?这怎么回事?香港嘉辉国际集团所收购的盛兴集团的股份,转入华夏集团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回事?是啊!夏总,怎么回事?面对众人的询问和震惊,那站在台上的少女却是笑容淡雅,沉稳不经,并不愿多加透露,只说道:嘉辉集团与华夏集团已经签署了股份转让合同,现在,盛兴集团已经是华夏在实际控股了。
我们重组盛兴集团的董事会,盛兴的运作马上就会被提上日程。
这件事原本是打算明天在发布会上宣布的,但今晚既然有舞会在,我就先行宣布了。
夏芍这话,什么也没透露,只是告诉了众人一个事实,那就是——文件已经签署生效,明天就开发布会,这不是圣诞节的玩笑,她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却震得在场的名流们个个瞠目结舌!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李老要有意进军古玩界?为什么收购到手的股份转眼就移交给了华夏?这里面有事情!一定有事情!就在前两天,外界还传言纷纷的时候,一些商场老将就感觉到了嘉辉集团出现得很突然,但是因为整件事情又比较顺其自然,盛兴集团的乱子看起来一点疑点也没有,所以众人只得猜测是李老突然对古玩行感兴趣了。
也不是没人觉得华夏集团在这次的事情里太过安静,但外界的传言是华夏资金不足,不足以收购盛兴的股份。
但也有记得夏芍与李伯元之间是有交情的,所以也就难免猜测,是不是她知道李老有意出手,所以才没参与?这样的猜测,也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但刚才夏芍宣布的事,是什么意思?难道,根本华夏集团根本就不是没参与,而是一切委托给了香港嘉辉集团来操作?嘶!这怎么可能?嘉辉集团帮这个忙,能得到什么好处?除非,李老跟夏总交情极为深厚!假如说,两人的交情就深厚到了这个可以不计好处的份儿上……在场的众多商场老将都是垂眸,眼珠子转动,频频思索起来。
这一思索,不免脸色变了几变,再抬头看向夏芍的眼神已经是惊骇!如果换成他们自己,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可能不利用!众所周知,华夏和盛兴闹得很僵,且华夏的资产不及盛兴,历来被小企业收购就是大企业的耻辱,再加上两家有恩怨在。
换成他们是盛兴的老总,他们也会死撑着不放,决计不肯把股份卖给华夏!而如果是香港嘉辉集团出面的话,实力、名望都令人放心,且就算是不想卖也会顾及嘉辉集团势在必得时,会暗地里动手,所以,股份收购一定会十分顺利!嘶!难道……这少女就是考虑到这一重,所以才联系了嘉辉集团,给盛兴来了一出瞒天过海的收购大戏?这、这可是大手笔啊!可……这样的大手笔,怎么可能是她这样年轻的年纪能做得出来的?连他们这些人都没想到啊!如果,她真有这样的谋算,那么……盛兴集团这次的乱子,真的是顺其自然,一点疑点也没有?众人看向舞会现场的人,熊怀兴、苗成洪,连朱怀信也到了!这三个人物可是搞得王道林焦头烂额的关键人物啊!他们似乎都跟夏总关系匪浅啊……听说,朱家祖坟被人动了手脚,是夏总给解的。
听说,熊总之前也找过夏总看过风水方面的事,那苗总呢?不管众人能不能看出苗成洪与夏芍之间的关联,但却都是惊骇地发现,有一些事情,隐隐之间连成了一条线。
媒体的曝光、警局的报案,造成了王道林深陷看守所、盛兴集团名誉受损,股价大跌,接着,嘉辉集团突然出现,迅速且强势地取得了股东的认可,收购了股份。
而如今,股份被转交到了华夏手中!难道,这一切,这名年纪轻轻的少女,会是这场商战的幕后操控者?众人惊骇了,胡广进夫妇、苗成洪、熊怀兴、曹立,全都震惊地看向了夏芍,眼神不可思议!而就在众人还处在不可思议的当口,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军用路虎车停了下来。
一名气质孤冷,面容冷厉的军官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身笔挺的少将军装,手中捧着一束玫瑰和百合花束,迈着步伐,走进了酒店。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八章 少将,持续震惊!徐天胤来到酒店的时候,守候在外头的媒体记者们,在看清了他一身军装和车牌后,这才想起来要拍照。
但可惜的是,人已经进了酒店,能给他们拍到的只有背影。
他穿过酒店大堂,服务台的几名年轻女子看见他,轻轻惊叫。
结果谁都忘了上来询问,他直接进了电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而此时,五楼舞会大厅里,震惊还在持续。
苗成洪看着夏芍,以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震惊表情。
她说,这场对决华夏集团掌控着主导权,原来一切都不是在装腔作势!起初,他以为,她的话不过是年轻气盛不肯服输罢了。
后来,发现她什么也没有做,他心里还曾摇头失笑,暗道终究是年轻。
哪里想过,她岂止是做了,她简直就是创造了一场传奇!她瞒过了所有人,打了一场堪称经典的商战!胡广进不可思议地摇头,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是跟自家女儿一个年纪的少女啊!这谋算,这布局,这太了不得了!当初,她来自家别墅,他怎么就不曾注意到她?怎么就觉得她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样子很乖巧很不起眼?瞧这不声不响的,干的事情却是这么大手笔!熊怀兴一拍脑门子,乖乖……我老熊算是服了!曹立此时看向夏芍的目光,已经不止是惊艳,而是多了震撼和惊叹的意味。
太不可思议了!她的年纪,她的作为,令人喟叹!再加上她的容貌,她的气度……她简直就是珍宝!曹立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意味!他要她!这少女,他要定了!严龙渊垂眸,目光少有的赞叹。
除了当家的,他还佩服过谁。
这少女……怪不得当家的会放在心上了。
早就知道,当家的眼光不会错!她确实配得上。
而此时,舞会大厅后头的休闲区,柳仙仙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盯着台上淡然微笑的夏芍,靠!这妞儿又来这一套……老娘是跟她说过,要把气氛搞得欢快点,可这也欢过头了吧……没人接她的话,胡嘉怡和苗妍还半张着嘴,没反应。
元泽也出现了呆愣的表情,眼底神色震惊。
他只是想着,没有参加她成立华夏集团的那场舞会,所以这次要来现场感受一下她的成就。
但哪里知道,又被她给震惊到了。
这次的震动,可一点也不比上次少啊!实际控股是指多少股份?算成资产的话,多少钱?柳仙仙盯着夏芍问,语气喃喃,给我换算个数字出来,老娘要跟她要压惊费……这回,要好好再宰她一顿!胡嘉怡听了这话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但她却是茫然地摇摇头。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从小在家中长大,商场上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盛兴集团,听老爸说有百亿的资产,但前段时间股票跌得厉害,资产必然大幅缩水,现在是肯定不值那么多的。
但是,芍子手中持有这么多的盛兴集团股份,自然不可能任其这么跌下去,如果涨回来的话,能涨到什么程度,这获利就不好说了。
最起码,现在是没有办法算个数字出来的。
这些事,胡嘉怡能想到,在场的人自然也能想到,且比她想得要深。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盛兴集团这么大的家业,即便是江山易主,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散的。
董事会重组之后,集团只要运作起来,还是能起死回生的。
尽管盛兴集团闹出了行业作伪的丑闻,但如果华夏接手的话,第一时间要做的必然是挽救声誉。
这一点,他们都不怀疑眼前的少女会做不到。
别的不说,明天华夏集团的剪彩仪式,发布会上将事情一宣布,如果快的话,明天盛兴的股价就会涨!盛兴集团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如果能恢复如初,那这资产……可了不得啊!福瑞祥是去年才成立的,今年夏天华夏集团才宣布成立,可这一转眼才几个月?到现在还有人对夏季拍卖会上的那场发布会津津乐道,今晚到场的宾客也都是为了见见她本人而来。
但结果呢?她又宣布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认为华夏的成立有运气使然的成分,那么现如今呢?一名少女,以如此年轻的年纪,一手主导了这样一场商战,把资产强于她三倍的盛兴集团收入囊中!从月初,到今天的圣诞舞会,一个月的时间!而盛兴股份的收购更是只用了一周!尽管这场商战是不可复制的,不是每个集团都会像王道林这样,所有的麻烦事赶在一起。
但假如这件事发生在在场的人手上,他们能将时机和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利用至此么?或许有的人认为自己能,但如果时间倒退数十载,让自己在这少女这般年纪时布下这样的局,他们自问做不到!华夏集团,又创造了一场传奇。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看向夏芍,目光早已不同,与之前的恭维祝贺相比,多了些郑重与敬佩。
众人都知道,如果华夏集团能让盛兴活过来,恢复以往的盛况,那华夏的资产就至少会翻一倍!到时候,莫说是在省内,就是拿到全国来讲,华夏集团都能算得上很重的企业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这匹商场里杀出的黑马,成长速度也太令人畏惧了!有这样一个掌舵者在,它还是成长到怎么样的程度?在寂静之后,舞会里开始出现低低的抽气声。
夏芍站在意味颇多的目光里,淡然含笑,轻轻回头,看了身后三名大将一眼。
孙长德憋着笑,暗地里对夏芍竖了竖大拇指——太成功了!不用到明天剪彩上的发布会,今晚这消息就能在上层圈子里炸开,明天股价必然涨!夏总从来不做无意义的高调举动,她只要高调一次,必然要有收获。
陈满贯对夏芍点点头,示意她效果达到了,舞会可以开始了。
夏芍轻轻颔首,感觉身旁传来一道暗含笑意的目光,她转头一看,见杨启也对她露出恭贺的笑容。
杨启的目光也带着微叹,只是这微叹里,略微带着点无奈和好笑——连这样的时候都不忘记利用,实在难以想象。
她这年纪,平时也这么沉稳?难道就没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样子么?夏芍笑了笑,视线转去下面的舞会大厅里,说道:既然我的事宣布完了,那舞会就开始吧。
今晚是圣诞夜,先祝诸位圣诞愉快,愿今晚尽兴。
她从服务生那里拿过一杯红酒,轻轻对着下方众人举杯,举止优雅,眉眼间笑意轻悠,却是一瞬间繁花嫣然。
这一身裹在浓艳里的素雅,更是让这一笑香而不腻,好似青烟在人脑海中挥之不去,久久盘亘。
酒店的服务生收拾了地上宾客们掉落的酒杯,给客人们都换上红酒,众人随着夏芍一起举杯,她难得地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底下众人低低喝彩,笑着纷纷鼓掌。
夏芍将空酒杯交给服务生,便裹着披肩朝众人微微欠身,这便要走下去。
却在这时,站在下方最前头的曹立伸手过来。
他五官并称不上帅气,但奈何人靠衣装,又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凌然气度,这一伸手,举止还颇有点绅士和不容拒绝的姿态。
夏总。
曹立笑着伸着手。
他料想他当众邀请她,她断不会当众让他没面子。
只要她把手交到自己手里,今晚,她就是他的了。
接下来的舞会,只要有他在身旁,他相信没人敢来从他手上抢人。
曹立绅士地笑着,等着夏芍不得不把手递给他。
但,她没动。
她居然没动!曹立微愣,旁边站着的人都替他尴尬。
曹立自然也尴尬,他轻轻皱眉,看向夏芍,他不相信她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难堪!但这一看,他才发现,她压根就没看自己。
她抬着头,眸中神色怔愣,正望向舞会大厅的门口。
曹立一愣,众人也都发现了夏芍不同寻常的反应,这才愣了愣,纷纷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舞会大厅门口,一名男人站在那里。
男人一身笔挺的少将军装,眉峰如剑,鼻梁高挺,薄唇抿着。
气息孤寂冷漠,眼眸黑沉如夜,直直望向台上那裹在素雅与艳丽里的少女,目光专注。
随即,他抬脚,向她走来。
男人踏在金红的地毯上,气场如一柄冷寒高悬的利刃,劈斩而下,将人群劈散而开。
他步伐稳健,黑色的皮鞋光亮如新,笔挺的少将军装一点褶也不见!一条金红的地毯,被他走在其上,像是踏上披荆斩棘的战场。
那是真正的冷血战将之姿,战场上磨得锋锐的一柄杀人剑,气息与这奢华的舞厅格格不入,那般地刺目。
所到之处,这些过惯了奢华安逸生活的上层名流无不惊惶退避,生怕被这男人的锋锐伤到。
唯一站着没动的,便是台上的少女。
她的神色随着男人的走来,频频变幻。
那是属于少女的情怀,惊讶、惊喜,轻微的紧张、轻颤的期盼。
这今夜在众宾客震惊骇然、惊疑喟叹的目光里,沉稳淡雅,悠然从容的少女,这一刻首次露出不太淡定的表情。
夏芍真的是惊讶且惊喜到了,她没想到徐天胤会来。
她今晚并没有邀请他,因为她想他应该不喜这种场合,所以她只是在来酒店的路上,在车里给他打了电话。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他不仅来了,而且……他这身穿着真的太让她惊讶。
他竟然会穿军装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徐天胤穿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
原本,她以为军装的颜色会不太适合他,但是没想到,太惊艳了!她从来不知道,世上会有人把军装穿得这么帅!仿佛天生这身衣服就适合他,如此合身,如此笔挺,如此杀伐冷厉的气度,这才是少将!制服诱惑,夏芍总算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她目光是惊喜了,舞会上的宾客们却是惊异了。
这男人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一看便知身份不凡!而且,他这身军装是怎么回事?这、这军衔……看起来是少将啊!少将军衔,这么年轻?宾客们私下里纷纷互望,在青市,这么年纪轻轻的军方高官,且还这么脸生的,不就是……那位?哪位?省军区新到任的司令。
听说,此人姓徐,家世背景极受人猜疑,传言是共和国那位老人的嫡孙!听说,他从十五岁开始,就在国外为国家执行任务,整整十年,军功赫赫,近期才归国。
一回来就是少将军衔,司令职位,接管省军分区!但,这只是传言而已。
没有人出来证实,主要是基本上没人见过这位年轻的少将司令的真容。
他不爱交际,从不出席上层圈子的聚会。
听说,他到任那天,就连省委杨书记要给他接风洗尘,都被他拒绝了。
连杨书记的面子都不给,又姓徐,年纪这么轻军衔职位就这么高,这才引起了众多猜测。
莫非,今晚到来的这位就是……众人齐刷刷地望着徐天胤,这时,静悄悄的人群里不知是谁轻轻惊疑地喊了一声,徐、徐司令?这声音虽小,却惊了一众人,一群人齐整地转头,寻向那声音的来源!胡广进张了张嘴,被突来的众人关注的目光惊得一愣。
都、都看着他干什么?他跟徐司令也不熟啊!细说起来的话,他跟他连话都没说过,这都是从自家女儿那里听说来的。
他、他是省军区的司令?苗成洪惊愣了。
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那天在医院里见到徐天胤时,他陪着夏芍身旁,一直沉默寡言,而他又挂念女儿的事,压根就没打听他的身份。
他真是司令啊?熊怀兴瞪着眼看向徐天胤。
他那天从朱家祖坟上送夏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徐天胤开着车在一家法国餐厅门口等他,当时他注意了那辆挂着司令部车牌的车,第二天在福瑞祥里碰见徐天胤的时候,他不是不想打听他的身份,只是夏总明显不想介绍,只说这是她的师兄。
他便就想着来日方长,没再问了。
怎么?他的猜测没错,他真是省军区的司令?老胡,你跟徐司令认识?他、他是不是那位?熊怀兴嗓门本来就大,尽管是压低了生意,在这静悄悄的舞会大厅里,也让周围人听了个清楚。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向胡广进,把胡广进看得一脸苦笑,这、这我也不知道哇!我就知道这位确实是省军区的那位司令。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就这些还是我女儿跟夏总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见过徐司令,才知道的。
众人惊疑不定,都有点失望。
虽然胡广进也不知道,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眼前来到舞会上的这名男子当真是省军分区的司令!他、他跟夏总怎么认识的?一群人又看回去,这时,徐天胤已经站在了夏芍面前。
他黑漆漆的眸盯着她,将怀里的花当众递给她。
这花还是玫瑰和百合的组合,看得出来还是那家花店出品,但迎着男人定凝认真的目光,夏芍就觉得眼前的花束那般打动她,她伸出手接了过来,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轻轻一笑。
那笑容和着浓情淡韵的柔美气质,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她这副开心的模样落在对面休闲区里坐着的元泽眼里,少年轻轻垂了眼帘,唇角笑容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而她这副模样同样落在身旁的杨启眼里,他也轻轻垂眸,无声一叹,便笑着退后一步,悄悄下了台子。
而夏芍身后站着的陈满贯、孙长德和马显荣三人也结伴悄悄走下去,但三人相互交换的眼神里也同样是震惊的。
孙长德没见过徐天胤,压根就不知道夏芍跟他认识。
陈满贯当初在福瑞祥的店里见过他,马显荣也在店里见过他。
但两人却都只是知道他是夏芍的师兄,却不知他真实身份竟是省军分区的司令!夏总的这位师兄,若真是传言中的那家世背景,那、那可不得了哇!三人边看了徐天胤一眼,边走下了台子。
台上只剩夏芍一人,她捧着花束恬静地笑。
面前的男子注视着她,见她开心,便也淡淡地勾起唇角,浅浅一笑,目光微柔。
他这一笑,在场宾客带来的女伴就都是齐齐一个抽气——这男人会笑的!他笑起来……好迷人!而这时,徐天胤已经在台下伸出手。
他的手势并不那么绅士,只是伸出手,直接,自然。
衬着那身笔挺的少将军装,剑般的锋锐气息,天生的气度。
仿佛他就该如此直接,那些绅士的姿态只会折损他的气质。
夏芍笑着,这一刻亦是众人瞩目,她却是笑着将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曹立早就收回了手,但这一刻仍是显得尴尬。
他眯了眯眼,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今晚他势必不饶了他,但怎么偏偏是他?在青省,除了两个人,没有别人是他曹立不能得罪的!而这两个人,一个是严龙渊,一个就是徐天胤!严龙渊以前就在,而徐天胤却是最近才空降来的。
别人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他可是知道得清楚!谁叫他姐夫是省委书记杨洪轩呢?曹立自从杨洪轩上任,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这种钉子了。
他感觉就像被人当众打了脸,好像四周宾客的目光此刻都盯着他。
这要是不把面子找回来,这些人回去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他呢!但曹立也听他姐夫杨洪轩说过,徐天胤性情孤冷,不喜与人交际。
正当他想着怎么自然点地上前打招呼时,夏芍已挽着徐天胤的胳膊走了下来。
今晚的圣诞舞会,她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事,看着宾客们连连受到震动,她身为主办方,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才说道:舞会上给诸位准备了酒水餐点,还希望大家今晚尽兴。
说罢,她冲周围宾客们微微欠身。
宾客们对徐天胤的出身极感兴趣,但见没打听到,尽管心中有些挠心挠肝的,但还是不好直接追问。
毕竟这是在人家举办的舞会上,这么做显得不太礼貌。
而且,万一这位年轻的司令就是他们猜测的那家世,这么紧抓着不放,也无疑会得罪他。
今晚,还是有收获的。
至少,见到了这位从不出席任何上层交际舞会的年轻司令。
而他的家世背景,只要他还在省内任职,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就冲华夏集团今晚宣布的事,众人此时也没有不给夏芍面子的,见她这么说了,便赶紧笑着应了,表示一定尽兴,这才装模作样地取了酒杯来,相互寒暄笑谈了。
见夏芍陪着徐天胤,众人便纷纷围住了华夏集团的三名大将,笑着上前敬酒恭贺。
夏芍挽着徐天胤的胳膊,走向休闲区。
此时,休闲区的沙发处,元泽、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四人已经是站了起来。
四人也不知为什么要站起来,或许,是今晚被夏芍宣布的事给震惊到了,让他们觉得,这样的成就值得起身相迎,便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
那边舞会开始了,你们不去跳个舞?就打算一晚上这么坐着?夏芍走过来,坐下说道。
咳!胡嘉怡咳了一声,一拉左右两个妞儿,冲夏芍一笑,行行,我们不当电灯泡。
这地方留给你们,走走,咱们跳舞去!夏芍一愣,随即一笑。
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知道今晚这几个朋友也一定震惊到了,所以过来就随便说了句开场白,没想到这妞儿把她的意思给曲解了。
苗妍点点头,表示赞同胡嘉怡的话。
元泽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人,徐天胤把花从夏芍怀里接了过来,放去了茶几上。
花一拿开,便露出了两人尚且挽在一起的胳膊。
少年看着那画面,唇角挂着笑容,眼底却是微痛。
虽然,早知如此的。
在她创立华夏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来,两人或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身为朋友,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今晚,在听闻华夏集团的又一次大手笔之后,他就知道,她日后会走得更高更远。
她会遇到一个站在更高处等她的人,也适合有一个强大的男人陪她。
但……他有些不服气!虽然刚刚知道徐天胤竟然是省军分区的司令!别人不知道他的家世,他父亲身为省委副书记,他岂能没听他在家里说过?真没想到,他竟然家世背景如此深厚!但……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他的家世也不差。
给他十年,待他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未必不配陪在她身边。
可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十年。
他在与她同一个年纪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已经起航,而他还在原地。
所以,她的真命天子不是他。
这一刻,对感情还很懵懂的少年,总算明白了,爱情为什么一定是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开花结果。
他遇见了对的人,却没能在对的时间。
少年垂着眸,这一刻心情有些酸涩。
他看向徐天胤,目光复杂。
看着他低头问她今夜有没有吃过东西,然后在听说她没吃后,就拿开她手中的香槟酒杯,叫服务生换来温白水。
起身看了看舞会上的自助餐点,亲自挑选了几样给她。
之后就坐回她身边,拖过面前的瓜果盘,专门剥花生松子儿一类的养胃的东西给她。
见少女笑眯眯地享受着,少年却是微微皱眉。
他真的能给她幸福吗?他的家世是很显赫,但问题就出在显赫上。
他也是官门家庭出身,自从就懂得这些门庭之别。
自古官商不离,但在官眼里,商永远是低一等的。
她若是日后要嫁进官门家庭,以她的成就,假如是嫁进自己这样的家庭,那是很登对的。
但若是嫁进徐天胤的家里,那在世人眼里,只怕她是配不上他的。
在他眼里,没有她配不上的人!却不愿世人用那种世俗的眼光看待她。
这个男人,真的会不让她受这些流言所扰么?元泽少年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却又很快地舒展开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浮现出笑意。
对啊!有的时候,世俗是可以检验爱情的。
徐天胤适不适合她,就让时间去考验,而他能不能配得上她,也让时间去考验!反正,她的年纪,离嫁人还早。
或许,老天爷还是给他时间的。
他可以努力!等到她嫁人的年纪,他也会有所成就,究竟谁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现在还说不准!走着瞧!这样一想,元泽眼底又浮现起笑意,甚至挑挑眉,对徐天胤投去属于男人之间才懂的挑衅的目光。
他看向夏芍,笑着问:你是主办方,就这么让宾客去跳舞了?怎么也该你领一场才是。
怎么样,要不要去跳一圈?夏芍一愣,抬起头来,这小子邀请她跳舞?徐天胤也抬起眼来,看向元泽。
两人有当初医院里的苹果之仇,目光一对上,便无声的噼里啪啦。
柳仙仙却意外地拍了元泽一巴掌,说什么呢!要跳也该是徐司令和芍子去跳一场给咱们看看!柳仙仙上回在医院里的时候,还故意拿元泽来给徐天胤添堵,但今晚怎么就这么通情达理了?殊不知,她这也是在为难徐天胤。
怎么看,这男人都不像是会跳舞的那类人,不知道跳起来会不会很搞笑?夏芍一眼看向柳仙仙,立马便知这妞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笑看她一眼,行了,少来。
我没领舞,这舞会也开起来了。
你们若是想跳舞就去吧,若是不想去,就坐下来聊天。
柳仙仙一咬唇,不肯放过她,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堂堂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连交际舞都不会跳,你嫌不嫌丢人?不会的话,就跟老娘走,我教你!夏芍看着她笑了笑,热舞她不会,交际舞她却是会的,毕竟前世在公司里,总有舞会应酬一类,怎么能不会?但她不去,只是因为徐天胤怕是不会,而且,他的性子,能来今天的舞会已经很让她惊讶了,叫他跳舞?那不可能!见夏芍只笑不语,柳仙仙越战越勇,还想说什么,却被胡嘉怡叫上苗妍,生生拖走了。
走的时候,自然没忘了拉上元泽。
休闲区里,只剩夏芍和徐天胤坐着,他低头给她剥着松子,夏芍却是笑着看他。
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看到男人抬起眼来,问:看什么?看师兄穿军装很帅。
夏芍笑眯眯打趣他。
男人果然手中动作顿了顿,微微转过头去,也不知是别扭还是什么,过了一会儿转回来,问:喜欢?夏芍一听就挑了眉,赶紧摆手,帅是帅,可没你叫你以后每次来见我都穿这身。
她可算是知道他的性子了,这男人压根就不太懂浪漫,他送花只是因为第一回送时,见她欣喜,接着便一直送,送了三回,一直都是这一束花。
虽然她不计较这些,但她敢保证,只要她说喜欢,他以后见她时必然会一直穿军装。
徐天胤见她这么说,便点点头。
夏芍却是有些好奇,师兄今晚过来,怎么想起穿这身了?他不像是这么高调的人。
他低着头,继续剥松子,把剥好的一把交给她,语气平板地答:公事,刚回来。
夏芍一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随即又脸上笑意微暖,想来他过来,必然是觉得今晚对她来说是大日子,想来恭贺她。
但是又遇上公事,紧赶慢赶地过来,有时间去买花,却没时间换身衣服。
她看出今晚的宾客们对徐天胤的家世背景很感兴趣来,虽然是最终没曝光,但只怕震动和猜疑还是不小的。
这对华夏来说倒没什么,好处多于坏处。
尽管她从未想过从徐天胤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但只要两人在一起的事曝光,势必会引起这么个结果。
这个结果,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势必会存在。
而师兄家里……只怕不会愿意吧?毕竟在为官者的眼中,商人总是低一等的。
尽管她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却管不住别人有这种观念。
她早知师兄家世显赫,但却一直没问过。
一来是觉得不便过问,二来也并不太在意。
她向来觉得两个人之间相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现实的东西有它存在的道理,但如果现实成为了阻碍,那只能证明感情不够。
这一世,即便是没有感情,她也能过得很好。
但如果爱情来了,她希望它纯粹,不为世俗眼光观念所扰,只求两人在一起,心灵彼此相安。
禁不住越想越远,夏芍一直沉默不语,徐天胤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抬起眼来望向她。
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极为敏锐,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眸色微深,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那些人不重要。
我会处理。
他突然开口,让夏芍一愣。
爷爷不是。
徐天胤解释道,目光定定不放开她。
夏芍挑眉,有点惊讶这男人的敏锐,连她想什么都看穿了。
但她脸上笑容却有点古怪——什么爷爷不是!知道你说话简洁,但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少一个字,听起来感觉很怪好不好!知道了,你爷爷不是。
夏芍一笑,顿时轻松了起来,打趣一笑,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
师兄还是继续你的追求计划吧。
听见她说知道了,男人本该轻轻点头,但剑眉却是轻轻一蹙,也不知为什么,总听着这话别扭。
他思索了一会儿,找到别扭的原因,低头看她,纠正,爷爷。
夏芍抬眼对上男人的眸,很是无语,脸上却绽开笑容,知道了,我们可以不在这儿讨论爷爷的问题吗?夏芍的这句爷爷只是名词上的称谓,但徐天胤听她这么叫了,便点点头。
夏芍抬眼看向舞池,她总不能在这儿一直陪着徐天胤,虽说有陈满贯、孙长德和马显荣在,但她总该去走动走动,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于是她这便起身,让徐天胤一人在这儿坐一会儿,自己从服务生手里拿了杯香槟,便走进了人群里。
见她过来,一群宾客自然是笑脸迎了上来,赞叹、恭维之时,不免旁敲侧击她与徐天胤之间的关系,并顺道隐晦地打听徐天胤的家世背景。
夏芍自然打太极把话题绕了过去,众人轮番上阵,竟没有一个能问出来的,不免惊讶。
暗暗觉得这少女果真是不简单!这说话的本事,真是滴水不漏啊!夏总。
这时,有人在身后唤夏芍,夏芍回身一看,竟是严龙渊。
夏总借一步说话。
严龙渊明显是有事。
夏芍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随他边聊边自然地走去了偏僻些的地方,这才笑问:严老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严龙渊咳了一声,不是我的事,是我们当家的。
他边说便瞥了眼在休闲区里坐着的徐天胤,见他目光一直跟着夏芍,也不在乎,反而与他对望了一眼。
你们当家的?夏芍挑眉问。
是这样的。
我们当家的今晚虽然来不了,但是他让我带了贺礼来给夏总。
我们当家的说,夏总不喜高调,因而让我私下里恭贺,这贺礼让我私下里再给夏总。
严龙渊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件小盒子。
盒子不大,看起来就像是戒指盒子那么大。
夏芍挑了挑眉,自然知道那不可能是戒指,只是没想到龚沐云会准备了贺礼给她。
她不由想起那谦谦君子般雅致的男子,听着他这一番细腻的心思,倒是一笑。
对方虽考虑到她的性情喜好,不当众给她,但这般心思,倒叫她不好不接了。
她只得接过来,打开一看,见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珍珠耳环。
奶白的颜色,泛着淡淡银光,耳钉款式,简洁柔美。
夏芍也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对珍珠的大小来看,价值不菲。
最主要的是,它的款式很适合自己,不以任何装饰,最天然的姿态。
她微微一笑,礼貌地收下,替我谢谢你们当家,改日我打电话亲自道谢。
严龙渊微微点头一笑,临走时又看了徐天胤一眼,转身时却是垂下眼眸——这耳钉可是当家的亲自挑的,夏总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没有见到那束花时欢喜。
虽是接了,倒只是礼貌上的。
啧!不行,要打电话给当家的报告一声。
夏芍把东西握在手里,拿着酒杯又进了舞池,接受众宾客的道贺,顺道认识了不少省内上层的人物。
舞会一直开到晚上十点才散,散场的时候,夏芍上台谢过今晚到场的来宾,并邀请众人明日到场出席剪彩仪式。
众宾客应下,这才在陈满贯、孙长德和马显荣的陪同下出了酒店。
夏芍却是没离开酒店。
明天刚好是周末,她今晚就宿在酒店了。
一来明天要剪彩,她还是要穿礼服,到时就直接从酒店走,省得再来换。
二来今晚她出去,媒体记者们必然蜂拥而上,一番询问。
他们尚且不知华夏和盛兴的事,那些问题没必要回答。
她相信,今晚的宾客们会将消息转告给媒体的,到时必然一番骚乱,她若出去,今晚怕就难走了。
还不如直接住在酒店,明天从这里出发。
夏芍还穿着旗袍,房间早就开好了,直接上楼,便可以歇息了。
但,她真的可以上楼就歇息吗?夏芍在房间外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盯向身后那明明新开了一间房,却还是跟过来的男人。
男人也同样看向她,目光深幽,落向她手中一直握着的盒子。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二十九章 发布会的余波酒店房间里。
沙发里正上演着一场激情。
房间里没开灯,凉薄的月色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映见男人狂野的发泄。
男人一身少将军装在黑暗里变得深暗,月色洒在他背上,男人的力与厉,这一刻锋锐毕现,。
他的脸却埋在阴影里,压在少女身上,肆意索取。
少女的披肩已经被扯去地上,在奶白的地毯上落下黑红一片。
她旗袍的盘扣早已被解开,斜斜的衣领被扯开,露出颈下大片珠润般的肌肤。
男人埋在里面,呼吸粗重,唇与齿的摩挲,留恋而狂野。
少女陷在沙发里,趁着男人转战别处时,赶紧呼吸新鲜空气。
她脸颊染上酡红,唇早已红肿,视线转去对面桌子上放着的盒子,目光纠结,苦笑。
盒子打开着,珍珠耳环被推得远远地放着。
夏芍苦笑一声,这男人,醋劲儿也太大了。
她不就收了龚沐云的贺礼么……她本是无声的苦笑,但胸前微微的震动让男人抬起头来。
他抬起头来,却正看见她目光从桌上收回来。
而桌上,盒子里的珍珠耳环在月色里宝光珠润。
男人的沉暗的眸眯了眯,夏芍一咬唇,顿时觉得不好。
果然,男人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他,俯身便吻了下来!男人攥着她的肩膀,惩罚一般。
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唇齿间的激烈纠缠让她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
但她却是没去推他,经过前两次的经验,她去推他,结果只会被他视为抚摸,与点火无异。
她只能任由他吻,任由他发泄。
这般的纵容,因为她心知,他不会伤她。
两人在一起,向来都如此激烈,但他从不曾伤到过她,哪怕是一丁点的擦破也没有。
他已控制了许多,也掌握了她的极限,在她刚刚感觉呼吸困难的时候,他果然放开了她。
两人在沙发上四目相对,一起喘息着。
他的眸深邃幽暗,她的眸则带着那么点的无辜。
确实是挺无辜的,只是收了件贺礼而已。
瞧他这醋劲儿!看见她这般无辜的眼神,男人便脸色有些发黑,眯了眯眼,忽然一个低头,埋去她领口里,在她心口的位置深深一吮。
呜!少女痛呼一声,轻轻皱眉。
男人抬起头来,少女心口玉瓷般珠润的肌肤上已落下属于他的烙印。
那烙印朱红,在月色的惊心地诱人,再看少女脸颊薄红,刚才那声痛呼也带着嗔斥和情欲未去的绵软,绕在人耳边,几欲吞噬人的神智。
男人剑眉微蹙,看起来压抑隐忍,他微微闭眼,眼眸再睁开时,已是敏捷地从少女身上起身,大步走去浴室。
砰!门被发泄似的摔上,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了浴室淋浴的水声。
夏芍苦笑一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扣子系好,披肩捡起来搭去挂衣架上,瞥了眼桌上的珍珠耳钉,笑着摇摇头。
徐天胤沐浴的时间不算长,但他洗完后又在浴室里忙活,给夏芍放洗澡水。
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身黑色长身的浴袍,浴带系在腰间,腰身窄而有力。
他走过来,黑色的浴袍领口深V,精健的胸膛,紧实的腹肌,发尖儿上还沾着几滴水珠,眉宇间孤冷深沉的气息在黑暗里总有那么股子危险的意味,修长的身形更是看起来有种深潜的爆发力,狼王般睥睨而又危险。
偏偏他一路走来,目光总盯着人不放,盯得夏芍果断从远处绕过,避着他跑去浴室,关门,锁门!直到锁上门,看见浴室里挂着的徐天胤的军装,夏芍却皱起眉来,表情有点纠结——那啥,他不是开了个房间吗?倒是在她房里洗了澡,换了浴袍,看起来好像……夏芍有点纠结,走过去摸了摸水,这次是热的。
她这才去了衣物,进去泡了一会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徐天胤站在落地窗前。
他低着头,手里拿着龚沐云送她的那只精致的盒子,里面一对珍珠耳钉在月色里发着珠润的光泽。
男人站在窗前凉薄的月色里,精劲的身形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垂着眼,盯着掌心中的盒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而有力。
这画面不由让刚走出浴室的夏芍眉尖轻微一颤,笑容有些怪异——她总觉得男人此时就像是一个杀手,手里拿着的是他想要毁灭的东西,只要用力一捏,一切证据就会被销毁。
徐天胤确实是手指收紧,捏了捏盒子,但他却没真的将它弄坏,而是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少女,抿着唇问:喜欢?夏芍穿着白色长身的浴袍,停住脚步,姿态戒备,眼眸却是笑眯眯,不答反问: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男人的唇都快抿成刀子了,眯眼看向手里的珍珠耳钉,目光仇视。
他转身,大步走向桌子,把盒子放去桌子上,再次推得远远的,接着走了过来。
夏芍全身戒备,她现在已是换上了浴袍,情况跟刚才不一样,她决计不会再给他做坏事的机会。
见她这般戒备,男人目光深幽,看起来似乎有点怨念。
但他却是没做什么危险的举动,只是张开双臂,把她拥在了怀里。
下巴搁在她肩头,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我给你。
他语气虽平板,但夏芍就是从他简洁的话语里听出了郁闷。
见他动作还算乖,她这才笑了起来,决定不逗他了,喜不喜欢都得收,这是对方送来的贺礼,名正言顺,不收礼数上也过不去。
嗯。
徐天胤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接受不接受这个说法,微微转头,目光落在她小巧的耳珠上。
回想她今天发间绾着他亲手雕的发簪,双手腕间带着他亲手磨的玉镯。
唔,确实少了对耳环。
徐天胤微微放开夏芍,仔细地看着她,剑眉深锁,眸底少见地露出些沉思之色。
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女人身上还应该再戴些什么,一起送给她,免得她戴别人的东西。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就是不记得女人身上戴的那些东西。
见他这副模样,夏芍就知道,她的师兄又呆萌了。
夏芍忍不住噗嗤一笑,抬眸看向徐天胤,一看见他这副样子,她总忍不住生出恶趣味的心思,想要逗逗他。
师兄不觉得我缺条项链?她笑眯眯问。
唔。
男人看向她胸前,虽是穿着浴袍,但回想着她今天穿着的旗袍,似乎认同。
师兄不觉得我缺只戒指?她伸出自己干净的十指。
唔。
男人目光落在她手上,似乎也认同。
师兄不觉得我今儿穿的衣裳适合佩戴翡翠饰物,上回嘉怡生日穿的那身裙子适合佩戴水晶饰物,再上回穿的旗袍适合佩戴珍珠饰物,指不定下回就适合佩戴蓝宝的、红宝的、玛瑙的、青白碧墨羊脂玉的?夏芍盯着徐天胤,眸中笑意浓郁。
男人看着她,很大的可能是有听没有懂,剑眉深锁,眼神茫然。
但他还是点了头,唔。
噗!夏芍终于忍不住笑喷,师兄,你好萌!……萌?徐天胤看向面前捂着肚子发笑的少女,纠结着这词是褒义还是贬义。
但看她笑得这么开心的模样,唔……应该,不太差?夏芍笑了好一会儿,笑得肚子都疼了。
男人伸手过来,想帮她揉肚子,她却是先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逗你的,别当真。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我不在乎多少,只看心意。
就像师兄送的镯子和簪子,我觉得那是珍视的心意,所以戴着便欢喜。
心欢喜了,还有什么是不足够的?徐天胤沉默不语,却是把脸凑去她颈间,深深嗅了嗅,抱紧了她。
夏芍任他抱着,轻轻地笑,鼻息间是全是他的味道。
目光落去他敞着的领口下,精健的胸膛,脸颊飞来薄红。
男人也同样沉在她的气息里。
他微微闭眼,脑海中全是她今夜沉香般的柔美,浓情淡韵的相融,透着绵绵的韵味,淡然遗世,香而不腻。
在月色漫洒的屋子抱着她,让人觉得心神安定宁静,只是这么抱着,就不想放手。
但越是这么抱着,越是怕下一刻她从怀里离开,那种只是想想便觉得空荡不安的心情,反倒越让他收紧了手臂,感受着她浴袍下纤柔曼妙的身段,气息渐渐发沉。
夏芍感觉到徐天胤气息的变化,咳了一声,暗含警告。
她抬眸看他,问:师兄不是在旁边开了房间么?还不回去睡。
她这一说话,自然就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徐天胤漆黑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放开坐去了沙发上,一副不走的模样,话还说得理直气壮,我没说要去那边睡。
夏芍愣了愣——没说要去那边睡?那你还开个房间!钱多了烧得!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当时舞会结束后,是她要求他再去开个房间的。
他很乖地点头应了,毫不迟疑去楼下大堂开了个房间,但……他确实没说过开了房间,就要去那里睡。
夏芍顿时哭笑不得,这才发现她的师兄居然还会玩这套小心眼!她瞪他一眼,却引来男人柔和的目光和唇边浅淡的笑意。
睡吧,明天还有事。
徐天胤这么一说,就表明今晚放过她了。
夏芍钻去被子里,自然是没脱浴袍。
但躺好之后,就发现徐天胤离开沙发,又坐去了地毯上,倚着沙发扶手的一侧坐着,姿态防御。
这不由让夏芍合不上眼,她看了徐天胤好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师兄,去沙发睡。
徐天胤抬起眼来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乖乖躺去沙发,黑漆漆的眸看着她,睡吧。
夏芍这才笑了笑,跟他道了晚安,闭上了眼。
她本是累了,明天要早起,该是一躺下就能睡着的,但一静下来思绪便转去了明天剪彩仪式上。
经过这一晚上,明天媒体的提问必定追根究底,她得想想怎么回。
不过,夏芍对此也不是太担心。
这次通过熊怀兴,华夏也跟省内最大的几家报社杂志社关系打得不错。
任何行业都是有潜规则的,媒体也是靠业绩吃饭,这么大的新闻,想必他们会掌握好尺度。
毕竟尺度合适的话,华夏可以适当安排专访。
独家报道,没人不想要吧?夏芍闭着眼,轻轻勾起唇角,明天媒体方面,想必陈满贯他们早就做好安排了。
这样的事情,应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明天剪彩仪式和发布会过后,她便要做些安排,提升行业信誉,再把王道林手中的股份给弄到手,让盛兴集团真正成为华夏集团!这些事怎么做,夏芍心中早已有了思量。
但她难免再从头到尾细思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有没有漏洞,或者还能不能做得更好。
这一番思索,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静得呼吸可闻。
夏芍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沙发里,徐天胤起身。
他起身的动作极轻,踩着地上一点声音也没,就连衣衫摩擦的细微声,也被控制到极致。
他身形敏捷地就像暗夜的一部分,挪去原来的地方坐下,无声无息。
夏芍却是微微一愣。
寻常人即便是醒着,也很难觉察到这极细微的动静,但夏芍的感觉却是敏锐,她当即便愣了愣。
她这一愣,气息便也与方才的略微不同,徐天胤也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抬起眼来。
夏芍也在这时睁开眼。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洒进的房间里撞在一起,深邃黑暗与清明如水,明显方才都不曾睡着。
夏芍没想到徐天胤又去地上坐着了,他难道必须要这样才睡得着?既然这样,刚才她怎么一叫他去沙发,他就躺过去了呢?夏芍垂了垂眼,不会是……为了顺她的心意,让她安心入睡吧?这猜测让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再看向徐天胤时,见男人也坐在地上看着她。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没睡,漆黑的眸看着她,半晌出声问:睡不着?因为,我在?他声音有些轻,带着试探的询问,却叫夏芍愣了愣。
她没说话,男人却好像以为她默认了。
只见他身子微微僵了僵,接着便低下头,整个人在沙发的阴影里窝着,过了一会儿,轻轻一点头,站起身来。
夏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徐天胤便去了浴室,出来时,一身军装已穿戴齐整,站在浴室门口,远远地看着她,目光留恋。
早些睡。
他气息有些短促,在黑暗的屋子里,敲得人心口发疼。
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
夏芍看出来了,他这是要走。
她心底也不知怎么一急,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已先一步出声叫住了他,师兄!徐天胤顿住脚步,转身。
夏芍已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去你怎么睡?还在那儿睡么?她看一眼沙发,徐天胤却只看着她,沉默。
这默认的模样只叫夏芍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心里发堵,有些心疼的滋味。
她看向那沙发的位置,她自然记得他说这是习惯。
可她不管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她只想知道,他平时都是这么睡么?在家里、在军区也是?找个隐蔽的位置,把自己藏起来,坐着入睡,以一种随时都可以起身反击的姿势?夏芍皱起眉,直接掀开被子下床,走去徐天胤身边,不言不语地把他拉来床边,摁下,推倒!然后自己利落地翻身上床,侧身,伸手,往他身上一抱,闭眼道: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睡!她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徐天胤都被她闹得愣住,他直直躺在床上,好半天才转头,看少女霸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眼闭着,唇却抿着,少有的严肃神态。
但他一转头,夏芍便睁开眼,目光落在徐天胤穿戴齐整的军装上,又坐起身来,指了指浴室,穿这身睡不舒服,去!换回来。
徐天胤不动,目光落在她脸上,夏芍一见,直接虎起脸来,快去!……男人沉默起身,乖乖走去浴室,又换了睡袍回来。
他走回来的时候,被子已经掀开。
默默躺上去,少女给他盖了被子,轻轻凑过去,伸过手臂抱住了他。
这一抱无关风月,无关暧昧,只是抱着,轻轻拍着,师兄,这间房间很安全,没有危险的事,睡吧。
好好睡一觉。
夏芍抬起眼来,看着男人,轻轻一笑。
不像刚才那般命令严肃,而是笑容宁静柔软,轻轻拍打着他,抚慰。
身下是柔软的床,身旁是少女柔软的身子,她平时对这些事是戒备的,此刻却愿意抱着他,与他同衾而眠。
她的气息香软安详,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睡袍下便是玲珑曼妙的身子,但一切刚刚生起的欲望都化在她此刻宁静含笑的眼眸里。
他看见她闭上眼,头微微靠在他的胳膊上,唇角含笑,一副要入睡的模样。
他便也轻轻合眸,鼻息间皆是她丝丝淡雅的气息,一吸入便入了心底,挥之不去,使人宁静。
徐天胤在这宁静里闭着眼,不觉间轻轻将少女往怀里揽了揽,抱着她,竟当真渐渐入了眠。
……一夜无梦。
早上,朦胧的晨光洒进房间里,床上忽起一道敏捷的黑影!夏芍被徐天胤惊醒,睁开眼来,看见他站在床边,漆黑的眸底深邃如渊,却仍能看见未收尽的震惊。
他似是忘了自己昨夜是在床上睡的,一醒来自己把自己惊了一回。
但他反应很快,一息间便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看向床上坐起来的夏芍,眸这才柔了下来,敛了浑身的警觉与杀气。
夏芍知道他必是不习惯,因而也不惊讶他会有这种反应,只是冲他柔柔一笑,师兄早。
……早。
徐天胤看着她,轻轻点头,目光却落去他昨夜睡的地方,面无表情,却立在床边站了许久。
夏芍见他如此看着自己睡过的床,便心头微疼,但她却是一笑。
不急,慢慢来吧,这习惯她慢慢帮他改,总能叫他日后能在床上睡个安稳觉。
两人在房间里叫了早餐,用餐的时候,夏芍发现徐天胤看她的目光比以往更加专注,她不由瞪了他好几眼。
今天是公司剪彩仪式的日子,夏芍的礼服还是穿昨晚那身,收拾好了,便下了楼去。
夏芍让公司的车来侧门接她,徐天胤的车停在前门,两人分开走,正好在这日子免去一些无端的麻烦。
华夏集团的公司坐落在经贸大道上,刚落成不久,现代气派的大厦,日后便是拍卖公司和集团董事会开会决策的地点。
徐天胤穿着军装,为了不引起骚乱,他开车去了福瑞祥的店里,与夏芍约好中午见。
华夏集团的大厦门外,媒体们早已到齐,里面虽是准备了发布会的场地,但记者们却都站在外头等,大冷的天儿,天空飘下了雪花儿,却是都宁肯在外头迎风冒雪,也不肯错过夏芍来公司的第一手画面。
事情早在昨晚宾客们从舞会上出来就透露了出来,众家媒体哗然,连夜开会,赶制了问稿,各家电视台与报社杂志社的领导耳提面命,今天这件大新闻,一定半点纰漏都不能出!谁要是能拿下华夏集团这位年轻的董事长的专访来,全体年终奖金翻倍!各家记者挤红了眼,冒雪站在华夏集团的大厦外,伸着脖子往远处看。
终于,离剪彩仪式一个小时前,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车驶入大道。
车子还没停下来,闪光灯便打得像爆了炸,映得迎面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名十六七岁一袭素雅的茶色旗袍、披着黑底红芍明艳披肩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司机和保安在两旁护着,她举步维艰,笑容却始终从容淡雅,仿佛不觉周围惊叹、猎奇、急切的气氛,她走上公司的台阶,仿佛走的只是寻常的路。
而这一步路,在局外人眼里,却觉得是一条布满传奇色彩的大道。
少女以从容的姿态踏上去,身后的人只能蜂拥、追随,在她的身后打着闪光灯,跟着她踏进公司大楼。
公司大楼内,出席剪彩仪式的宾客们已经到了,纷纷上前来正式恭贺,夏芍含笑入场,先去了发布会的大厅。
由陈满贯、孙长德、马显荣陪着,一起入席。
入席前,孙长德在夏芍耳旁笑着低声汇报了句,夏芍淡淡一笑。
果然,今儿一早盛兴的股价便涨了。
今天的发布会势必要将势态造大,让它一路涨上去!夏芍入席坐下,陈满贯在左,孙长德在右,马显荣落座在陈满贯身旁。
三人都比夏芍年纪大许多,孙长德三十岁出头,已是成熟男士,而陈满贯和马显荣都已年近五旬,夏芍坐在这么三个人中间,即便不言语,也是一幅惹眼的画面。
而这幅画面里,她面前放置的偏偏是华夏集团董事长的牌子,这便更是震撼。
发布会还没开始,媒体便抓着这幅画面猛打闪光灯,夏芍含笑端坐着,耐心极好地等待着众多记者摄影先行拍摄,不急不躁。
对于她这份气度,早在东市拍卖会的发布会上被请去的媒体早有见识,因而见怪不怪,其他没有见过夏芍的记者们却是禁不住被这气度所折,纷纷回身吩咐摄影师对准夏芍的神态气度,好好拍摄!这场发布会并非现出直播,但之后回去就会马上剪辑播出,所以有的记者还没开始询问,便已经开始刷刷起草稿件了。
现场气氛紧张而激烈,直到媒体们拍摄完一段儿,自动地静下来后,夏芍这才扫视一眼全场,笑着开口。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出席今天华夏集团的发布会。
今日要宣布的事,想必诸位昨晚已经听说了些,但我在这里还是要正式宣布——华夏集团已于前日与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签署《关于盛兴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协议即时生效,现在,盛兴集团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由华夏集团持有,华夏集团已对盛兴集团实际控股,我们将会重组董事会,正式接管盛兴集团。
她一开口,场面自然是更静,众家媒体的摄像机、闪光灯和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一句话说完,竟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有一段时间竟没人发问。
昨晚听说这消息是一回事,当真正听它从眼前这名年纪轻轻的董事长口中说出来时,众家媒体才体会了其中震撼滋味!半晌,当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提问的时候,现场的气氛便一下子炸开了!夏总,恭喜你!华夏集团接手盛兴集团,传闻股价若是回升,华夏的资产便可比之前翻一倍!夏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请问有什么窍门和经验跟我们分享吗?盛兴集团如今股价大跌,行业内的信誉大损,请问夏总收购盛兴股份,打算如何挽救盛兴集团?请问夏总是怎么说服香港嘉辉国际集团,将股份转让给华夏的?老实说,这场商战华夏集团打得漂亮!但是接手之前资产强于自身三倍的盛兴集团,请问夏总可有压力?夏总,请问华夏集团在这次商战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听外界传闻,此次商战,幕后主导便是华夏集团,这是真的吗?盛兴集团如今股价低迷,夏总一下子接手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有没有想过假如股价无法回升,盛兴就此破产,会连累华夏的家业?有经济人士算过华夏集团的资产,认为华夏集团可供周转的资金不足以收购盛兴集团这么多的股份,夏总可以解释下资金的问题吗?……发布会开始后,一番盛态,问题层出不穷。
陈满贯三人就知道会有刁难犀利的问题,因此他们安排在前面座位上的,都是月初曝光盛兴集团诸事的媒体,他们的问题问得比较正面,对华夏集团的形象和宣传有助,因而即便是有些偏的、犀利的和猜疑找茬的,都被这几家大媒体接踵而来的问题给淹没了。
夏芍回答问题自然是挑着对华夏有利的回答,反正问题层出不穷,一个接着被一个淹没,她挑着回答的时候也很有技巧,看起来就像是刚要回答那些刁难的问题,接着就被另一个问题给吸引了,然后就去回答别的了。
好在她回答媒体发问的时候,态度谦和,不紧不慢,不骄不躁,十分有礼。
那些刁难的问题她也捡着回答了几个,只是模棱两可了过去,或是开句玩笑反问回去,现场气氛热烈又时不时传来笑声。
发布会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媒体们便被请去拍摄华夏集团的落户剪彩仪式。
仪式上,苗成洪、熊怀兴、胡广进等名企老总都在,曹立也来了,这么多的商界名流,场面自然是热烈。
各企业各单位送来的祝贺花篮摆满了大厅,剪彩仪式之后,众家媒体又采访了这些名企老总几句,多是对于华夏集团的未来前景的看法,以及华夏集团能不能让盛兴集团起死回生之类的问题。
这些人昨晚在见过徐天胤以后,虽大多没得到他身份的肯定猜测,但还是不敢惹着夏芍。
更何况,她本身在上层圈子里还是盛名在外拉拢都来不及的风水大师,因而对于媒体的问题,自然是好话说尽。
发布会的新闻在剪彩仪式结束之后,各家媒体就赶着回去发布。
速度最快的,午前便进行的大肆报道!报道一出,社会各界一片哗然!整个省内又掀起了一场华夏集团的议论狂潮!传奇延续,不仅是省内,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波及到了全国!经济学家们纷纷分析华夏集团的资产,以及在此次商战中充当的角色。
分析来分析去,越分析越玄乎。
有说华夏集团就是幕后操纵者的,有说华夏集团是把握了人脉与机遇的经典案例,有说……各家众说纷纭,但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华夏集团对盛兴集团控股的事实。
这一个在今年夏天才宣布成立,仿佛一夜之间杀入商场的年轻集团,仅仅三个月之后,落户青市的典礼上,又创造了一场商界传奇!其资产,经由经济学家的分析,如果盛兴活过来,那么华夏的资产最少会翻一倍!一倍!这是什么样的成长速度!商界沸腾了,连国内领航各大企业的老家伙们都震惊了,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三个月前还以为是幸运使然,没太放在心上的年轻企业。
并对其掌舵的当家人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省内的政界也有震动,但当官的对此总是讲究个低调和官面上的镇定的,每年省内年底都有政府举办的企业家大会,今年,却是早早就通知到了华夏,邀请其出席。
街头巷尾自不必说了,各家报纸杂志满天飞,电视台也轮番报道,百姓们茶余饭后,啧啧称奇,拿着报纸对着电视,不免对自家孩子一番勉励。
继东市的发布会之后,夏芍在省内的名声彻底打开,几乎家喻户晓。
而这些报道,自然也传到了东市。
东市桃园区的宅子里。
张汝蔓的母亲夏志琴正在夏志元和李娟夫妻二人的家中做客,看着偌大的电视屏幕里,少女含笑回答记者提问的模样,夏志琴又是震惊又是欢喜,笑道:嫂子,你可真生了个好闺女!李娟自从夏芍去青市上学,就没见过女儿了,料想她忙,却没想到她有整出这么震动的事来!当妈的终归是当妈的,震惊归震惊,但没一会儿就去盯着女儿在电视里的小脸儿看了,频频露出心疼的模样,瞧着怎么瘦了些呢?老夏,你看闺女是不是瘦了?边问着丈夫,眼眶里边就红了。
夏志元眼里看着电视,手里拿着报纸,桌上还放着杂志,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感慨。
但以他憨厚实诚的性子,又是这年纪了,总不习惯表露太细腻的情感,只是在屋里直溜达,手里拿着报纸都轻轻地抖,我、我去拿给唐老先生看看去!说着便往外奔,但奔到一半又奔回来,把茶几上的杂志也一起扫走,拿去了临着的唐宗伯的宅子里。
唐宗伯正转在轮椅上来到门口,遥望天空,那方向正是青市的方向。
屋里播着夏芍出席发布会的新闻,老人背对着电视屏幕,只是听着爱徒回答提问的声音便满面红光,眼底笑容感慨。
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缺钱的。
而同一时间,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家里,电视里也放着发布会现场的新闻。
两家人脸上滋味难以言说的复杂,但又能怎么样的?谁叫他们以前没看出来小芍这孩子的本事,后来又惹了她呢?现在家里已是分了家,两家人能维持着,可是靠着她的关系贷来的银行贷款,每次去还贷款,总是会想起当初的作为,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
还是这一时间。
台市安亲集团总部大厦里,豪华的办公室内,一间私人房间里。
一名浅白唐装的男子坐在布置雅致的桌后,正望着墙上宽大的屏幕里,少女一袭旗袍含笑的模样。
男子面容如画,意态风流,凤目含笑,俊逸风华如绝世君子。
他身旁,齐老站着,看着屏幕哈哈一笑,华夏集团又出大手笔了!夏小姐可真是年少敢干啊!她就不怕盛兴集团的股份涨不起来?龚沐云温言一笑,狭长的凤目里似有流华,她这财迷的性子,怎会做亏本生意。
齐老闻言又是仰头哈哈大笑一声,说的是!这丫头……哎呦我不知不觉又忘了她的辈分了,是夏小姐!虽然只见过夏小姐两面,但我也觉得,她不是那种会做亏本生意的!盛兴集团就这么归华夏了,她可真是……就咱们调查的资料来看,这才商战完全是她主导,真是打得漂亮啊!龚沐云眼帘微垂,唇角笑意暖煦,品了口手中的新茶,哦?齐老觉得盛兴集团归了华夏?当家的意思是?齐老一愣。
错。
世间将不会有盛兴集团。
龚沐云抬眸看向屏幕里的少女,放下茶盏,负手起身,漫不经心,却气度尊贵。
他转去窗前去看远景,望向遥远的地方,那里依稀是青省所在,慢悠悠却意味悠然微喜微叹的声音透过欣长的背影传来。
若我是她,这一场商战便不是收购,而是吞并。
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我定与她想在一处。
吞并?齐老一愣。
他对商业上的事不太懂,但在安亲会这样大的家业里待着,也算耳濡目染,顿时便理解了龚沐云的意思。
当家的是说,夏小姐的本意是,华夏集团将会完全吞了盛兴,让盛兴集团更名为华夏集团!而非仅仅只为了控股?对于他的话,龚沐云并未回答,他回过身来,目光落去桌上放着的手机,意态雍容地一笑,似自言自语,不是说会亲自打电话谢我么?这是忙得忘了?……龚沐云还真猜对了。
夏芍就是忙得忘了。
此刻,她站在看守所门口,唇角挂着浅笑,正打算去看望一位老朋友——王道林。
要说王道林本是被保外就医、看护在家的,怎么就又进了看守所呢?这件事要说起来,就得把时间往前倒去几天,回到发布会当天中午。
中午,夏芍依照约定,坐着公司的车去了古玩街上福瑞祥的店了。
她刚一下车,古玩街上的同行们便出来相迎,热烈欢迎她了。
谁也没想到她当真会整倒了王道林,成为省内古玩业界的龙头,以福瑞祥在业界的名声,同行们也终于算是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夏芍被众人拥着一番道贺,并应下晚上同行们庆贺她的饭局邀请,众人这才要散。
而正当将同行们散不散、夏芍要转身走进店里的当口,人群里发疯般冲进个人来!人还没到,便有一把明晃晃雪亮的刀子在雪地里晃了人的眼,惊了人群。
是你!居然是你!我杀了你——☆、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章 吞并,王道林的结局人群里冲出一道矮胖的身影,手里持着一样明晃晃的东西。
不是每个人都遇到过这种事,突来的嘶哑的历喝把一群人给惊了个不轻,众人本能地呼啦一声散开了!夏芍正一步踏入店里,听闻那声我杀了你——不由眸色一冷,霍然回身!她回身之时,出手迅捷,三指已刁住身后来人的手腕,脉门一扣,一拧,轻微一声脱臼声被惨叫声掩盖,地上哐啷一声掉下一把锋亮的刀子。
刀子刚刚落地,夏芍还没回过身去,一眼还没扫去王道林身上,身旁便射来一道人影!那人影迅疾如电,从夏芍身旁扫过,卷了一地的风雪。
夏芍一惊,这才想起徐天胤在店里!她一把将手腕脱臼哀嚎不止的王道林给推了出去,身形一闪,挡住徐天胤。
在他的弹腿上一勾、一靠!曲肘上前一挡!徐天胤在她闪身过来的时候,便身形倏然顿住,生生被她挡住。
而此时,王道林被夏芍一推,已是身形踉跄着跌出去。
地上半指厚的雪,刚刚清扫出来,店外的地面上又已见白。
王道林皮球一般在地上滚了滚,身子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直擦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在地上捂着手腕惨嚎。
夏芍一眼扫去,对跟着她一起下车来的马显荣道:报警,叫救护车。
马显荣赶紧应了,打电话的时候却是瞥了夏芍好几眼——夏、夏总这、这身手……夏芍的身手陈满贯和孙长德见识过,马显荣是不知道的,也难怪他惊异。
不仅是他被惊住了,福瑞祥店外的同行们也是纷纷看向她。
刚刚出了什么事?他们只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东西冲过来,别说人长什么模样了,就连他手里拿着的是把刀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夏总回身,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刀子也掉到了地上。
太快了!快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谁也没看清。
一群人不仅是惊奇地看向夏芍,他们还看向她身后的徐天胤。
只见门口,一名身穿着少将军装的年轻军官立着,气息冷厉暴戾,天空落下的雪片粘去他剑锋般的眉上,那寒彻竟不及他眸底的冷冽。
那一双漆黑的眸深邃如渊,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而这一刻他的眼,绝没有人想看。
而他的视线却是只盯着王道林看,气息寒戾残酷,死神一般。
王道林在远处的地上疼得大冷的天儿额上都见了汗,徐天胤的目光却让他差点心肌梗塞都犯了。
他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人的眼神比闫老三还可怕,那不是闫老三那种邪气的目光,而是冷,彻骨的冷。
让人一触上他的目光,似乎能听见血液冻成冰渣的感觉。
王道林不是没注意到徐天胤穿着的那身少将军装,但这对此时的他来说,已经顾不得了。
他辛苦打拼半生的家业,一个月之内就这么江山易主了。
他本就接受不了,为此在看守所里一口血吐出来,保外就医。
他有数桩案子的嫌疑在身,被公安的人盯得牢牢的,今天上午店里来人,通知他去公司办理些交接上的事。
他这才去了盛兴集团的公司,到了之后已是中午,看到了电视台上紧急播放出来的华夏集团落成剪彩仪式上的新闻发布会,这才知道,自己辛苦打拼半生的家业,竟然易主给了华夏!他当即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公司的人急忙把他往医院送,他却是半路让司机把车开来了古玩街的店里。
他坐在店里等,就知道她中午会来一趟,接受同行的祝贺。
果然,她来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怎么就栽在了这个小丫头手里?这个小丫头,连闫老三都死在了她手上!现如今,她竟然控股了自己的集团,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事到如今,家业栽了,人也栽了,王道林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他还怕什么?从他创立盛兴开始,这世上跟他争的、跟他作对的,通通没有好下场!不然,他凭什么打下这么大的家业?敢抢他的家业,他就让她有命抢,没命花!王道林坐在地上,捂着胳膊,眼神癫狂。
这副模样吓得古玩街上的同行纷纷后退,徐天胤却是视线微动,转去地上那把锋利尖锐的长刀上,那刀子刀尖锋利,刀身足有一尺长,若是扎到人身上,一刀便能扎穿脏器,要了人的命。
徐天胤顿时气息冷寒,空气都似在这一瞬结了冰渣,他长腿一抬,便要向王道林走去。
师兄!夏芍一把拉住了徐天胤。
这可不是市郊风景区的山里,他能那样对付闫老三,可不能当众这么对王道林。
这也是她刚刚阻止他的原因。
王道林狗急了跳墙,当众欲杀她,对他来说,不过是挖坑埋自己罢了。
她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王道林的举动,只会让他更快地付出代价。
徐天胤的身子在夏芍碰上他的一刻便是一震,很明显的情绪波动,那些冷寒暴戾就像是裹在身上的寒霜,一层一层剥落,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她时,漆黑的眸已是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接着手臂一张,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呼吸沉重,但却拍拍她的背,似在安抚她。
夏芍哭笑不得,谁安抚谁?现在应该是她安抚这男人吧?他忘了她的身手是从小师父他老人家教导出来的,向来不差了?若她连个王道林都对付不了,回去可怎么有脸见师父?见门口的同行们还没散,且发生了这种事,人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夏芍便赶紧推了推徐天胤,推不动他便掐了他几把,总算把这男人给扒拉开,而后跟街上的同行们道了歉,安抚了众人。
众人自然纷纷怒斥王道林行径狠毒,又不时往徐天胤身上瞧。
王道林不在乎这时的福瑞祥还有什么人脉,众人可是在乎得紧。
听说昨晚华夏集团的圣诞舞会,省军分区的年轻司令曾到场祝贺?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哟!这位看起来似乎对夏总有意呀……正当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王道林保外就医期间当众故意行凶,被检查过身体之后,便又送回了看守所。
夏芍和一些同行们去了警局做了笔录,王道林这回的罪名可是实实在在的了。
他古董造假、买卖文物的罪名很快便定下,苗妍的事因为证据不足,许定不了罪,但夏芍这件事却是证据确凿,实打实的杀人未遂。
当王道林的案子定了下来后,夏芍便趁着周末,来到了看守所。
王道林戴着手铐脚镣,面容憔悴,哪里还有以往省内名企老总的威风?他两鬓已经发白,像是度日如年,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看见夏芍来探监,憔悴的脸色多日不见的生机,但这生机却并非喜意,而是憎恨。
他眼底都迸出血丝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芍,呼喝看守所的工作人员,谁让她来的!我没同意她来看我!让她走!我要回去!对方给他一个瞪视的眼神,表情严肃,目光严厉地喝道:喊什么!不许大声喧哗!夏芍浅笑着坐在椅子上,隔着铁窗看王道林,似是一点也没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他愤怒他的,她只道明自己的来意,王总,我不是来看你的。
你觉得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会想来看你?王道林一愣,停下呼喝,看着夏芍的眼神却是发狠,冷笑:你是来嘲笑我的,我知道。
我没这么闲。
夏芍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在王道林眼前一晃,我是来请王总签了这份文件的。
夏芍晃了晃,便将文件拿直了给王道林看,王道林目光一落在那份文件上便怒极攻心,伸手猛地一抓!夏芍早知他会如此反应,笑着把文件往回一收,笑意淡然,别激动,这文件我今天就带了一份,若是被王总撕了,我还得再跑一趟。
你做梦!王道林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两眼发红,神情癫狂,稀松发白的头发丝颤巍巍,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疯子。
你做梦!你做梦!要我把我手里的股份给你,你做梦!我……咳咳!我就是死!我也不会给你!不是给,是卖。
夏芍淡然微笑,王总看好了,这是律师起草的正式的股份买卖协议,价格公道,一切都是正规程序。
不要说得像是我抢你的,我在向你买。
买?呵呵!王道林冷嘲一笑,看着夏芍的眼神恨不得伸手出来把她撕了,我们盛兴集团是怎么落在你手里的?你敢说你走的是正规程序?现在在这里跟我装好人?我走的是正规程序啊。
夏芍一副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的模样,把王道林气得胸口一闷,差点又一口血喷出来。
这丫头怎么这么无耻?正规程序?那些媒体曝光、公安局报案、让嘉辉集团出面瞒天过海,哪个不是她在阴他?她还敢跟他说正规程序?!商场里的尔虞我诈,有几个是走正规程序的?呵!他在商场大半生,就没看见有几个干净的人。
这么说,王总不想走正规程序?那好吧。
夏芍把文件收了起来,站起身来,唇边笑意淡了淡,知道我为什么还愿意来这里跟你谈么?是为了我自己。
我提醒自己,你今天坐在铁窗里等着宣判,已经是你的报应,我不应该再落井下石。
但其实我是挣扎的。
你见过朱部长跪在老父坟前痛哭的样子么?你见过我的朋友落水命悬一线,她的父亲彻夜守在病床旁的样子么?如果你见过,或者你体会过,我想换做是你,你绝不会愿意这样大度。
我不想大度,但我总想着先礼后兵。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夏芍笑了笑,但神色终是冷了下来,转头望了望外头晴冷的天,转身就走。
等等!后头传来手铐脚镣的哗啦声,王道林声音惊惶不定,你、你想干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王总的报应而已。
夏芍回身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让我想想,朱部长家中祖坟被下了钉子,他的父亲暴毙、大哥病逝,兄弟三人身染重疾。
我的朋友被下咒,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我想定然还有我不知道的。
不过没关系,你所做过的一切恶事,都会报应在你身上。
王总的父亲和大哥还在世吧?妻子儿女也都还在。
会不会有事,这我不清楚,如果你以前害过别人的儿女的话,那就应当会应验的。
王道林神色大骇,你、你威胁我!我有么?王总多心了。
我只是回去等着老天给你的报应而已。
夏芍挑眉。
王道林却是两眼一黑!老天给的报应?他不信。
但他信风水师的神鬼莫测!这些年,闫老三帮着他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是杀了人,也没有任何证据!她、她这是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王道林怒极攻心,干咳一声,胸口奇痛。
夏芍看着,微微垂眸,眼神淡淡,王总坚持不卖盛兴的股份给我,也无所谓。
我大可以等你的子女从你那里继承了,再从他们手里买。
都说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
不知道在王总心里,自己还能有多少日子?王道林一口气没上来,霍然抬头望向夏芍。
夏芍淡淡地看着王道林,他两颧起乌云,山根低干枯,且眼球边缘略微发黄,眼有红丝,鼻脊露骨。
这不仅从中医上来说是阴虚肝症的征兆,而且他还心脏有病,从面相上来看,怕是难过百日了。
她今天一来到就看出他的面相上的征兆了。
之所以还说刚才那些话给他听,只是为了吓吓他而已。
比起朱家人和苗妍来,他只是受受惊吓,已经是便宜他了!而她刚才说的那些报应之事,其实真的有法可为。
只是,夏芍不会当真这么做。
不是因为她大度,而是因为王道林不值得她这么做。
为了他这么个人,让他的家人受牵连,自己只会背负业障,有朝一日若有还报,徒令她的父母家人伤心而已。
王道林如今的境地,和他所剩不多的生命,已经算得上是他的报了。
至于报不报的够,这辈子不够,不还有下辈子么?夏芍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她等着从王道林的子女手中收购股份也不是不可。
这些天,就让他继续担惊受怕吧。
等等!王道林又喊住了她,我、我要是签了,你、你能放过他们?夏芍慢悠悠转身,挑了挑眉,眸底的冷嘲一点也没因王道林还重视家人而好转,既然还有人性在,为什么不把这种心情分给那些被他所害的人一点呢?王总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若是跟你一样,今天就不会来了。
不仅不会来,连钱我也不会花一分。
你们王家人都不在了,白白的股份给我,我还用费事跟你签合同?王道林捂着胸口看着夏芍,他嘴唇已经有些发青,憔悴不已,手扶着桌子,像是要看明白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夏芍却是不再说话了,只等着他的决定。
反正,今天还是晚几个月,她无所谓。
王道林张了张嘴,似乎在挣扎。
他这一生的心血,今天若是签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不签,他死之前都会是盛兴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如今的股东……他自嘲一笑,是啊,前任。
从董事长变成股东,他丢的人还不够么?保着这个身份入土,该嘲笑他的人,还是会嘲笑他。
他这一辈子害过的人太多,就算是他还是盛兴集团的董事长,死后也照样会有人骂他吧?王道林捂着发疼得心口,凄凉地笑了两声,却笑不出声音来,喉口发甜,看起来像是要犯病。
在一旁的看守所工作人员一看,赶紧要去招呼人,今天怕是要叫救护车。
这王道林怕是要送医院。
王道林却是趁着那人走了,从铁窗里朝夏芍伸出手来。
他没说话,夏芍也不说话,只是把文件递给了他。
王道林的手颤巍巍,像是在看自己人生中所看的最后一份文件,认真仔细地看过价码和条款,目光变幻,却是没有力气再抬起头来深深望一眼外头的少女。
他用最后的力气在最后一页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知道这一生的家业结束了。
他说,他不信报应。
这到底是不是呢?王道林晕了过去,夏芍接过文件,却没有离开,直到工作人员来后,王道林被抬上来救护车,她远远看着白色的车子开走,这才望了望冬天冷冷的天空,心中滋味难言,出了看守所,坐车去了公司大厦。
华夏集团接收了王道林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件事情很快又在商界刮起了一阵旋风!谁也没想到,以王道林和华夏集团的恩怨,他会愿意将手中的股份卖给华夏。
但,华夏集团年轻的董事长,就是办到了!她不仅办到了,她还重新又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宣布,盛兴集团即日起更名为华夏集团,原盛兴集团旗下资产归入华夏,股市上盛兴的股票同样更名。
原盛兴集团旗下所有的古玩行,即日起招牌换下,挂上福瑞祥的牌子。
这宣布一经发布,波澜四起!众人这次发现,原盛兴集团的收购案,或许压根在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心中就是一场企业吞并案!这场吞并案的最明显的结果就是,福瑞祥在国内古玩行业的进军步伐几乎可以说一步到位!原本盛兴打拼下来的客户、领地,全都归了福瑞祥。
从今以后,福瑞祥在国内古玩行业已是巨头!而股票呢?吞并之后,连王氏那半分之三十的红利也都是华夏的,整个集团都归了华夏,那股价升上去之后,华夏的资产真的是翻一倍这么简单?当然不止翻一倍。
发布会之后,夏芍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
她先是令福瑞祥入驻古玩行会,陈满贯当选为省古玩行会的会长。
接着便在原有的行规基础上,制定了反作伪的行业规定。
又联系了几家电视媒体,联合省内书画、瓷器等各方面的鉴定专家,举办了现场鉴定、揭露市面上最新的一些作伪招数的节目,收视率颇高。
不少收藏界人士纷纷前来学习鉴定知识,民间对收藏热情又涨了起来。
一同涨起来的,还有福瑞祥在古玩行业的声誉和华夏的股价。
股价一路直升,势不可挡,华夏在以极快的速度回收之前投资收购股份的资金!而夏芍想起后世的一些鉴宝类节目,脑中灵光一闪,便与电视台签订了合约。
电视台不仅请了省内的鉴定专家,还请了福瑞祥和华夏拍卖公司里的鉴定师,帮一些民间收藏人士的古董鉴定并估价,其间加入了现场互动环节,可让观众猜价,猜中者会获得福瑞祥关于鉴定方面的书籍和奖品。
节目一经录制播放,反响强烈!不仅是民间收藏人士,就连一些不太懂收藏的人,家中有疑似古董的宝贝,都可以拿到节目现场去。
是赝品的,专家会现场解答为何是赝品,并提醒收藏者在这方面要注意的事项,提高大家的鉴赏眼力。
而是真品的,便会进入估价、猜价的活动。
这一挡节目的收视率之高,对提高全民收藏热情的效果之好,令电视台和古玩行会的同行们都极为欣喜!这不仅对大家的生意有好处,对福瑞祥的声誉和整个古玩行业的声誉,都有好处。
众人得了好处,陈满贯为人又颇重情义,福瑞祥在省内古玩行业彻底稳住了根基,坐上了龙头的宝座。
就在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华夏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有一家地产公司还跟华夏集团有关。
这家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位中德混血的美女,来自遥远的德国,名叫艾米丽。
据说她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MBA,管理界的精英。
这样的学历在这年头,任何公司都争抢着要,她却是年纪轻轻就来到了国内的土地上创办了自己的事业。
不是每个人都有放弃在大公司又稳定又好的条件,来走一条成败未知的道路的勇气。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但现在却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艾米丽的笑话。
因为她买下来的那块地是金达地产引以为耻辱的地标,明明是黄金地段,商业中心,本该赚个金山银山回来的,结果却赔得极惨。
建住宅住宅不成,建公园公园不成,结果只能建了个外围,里面完全荒废,平时很少有人去。
都说那里很凶,当初在建设的时候常发生工人死伤的事故。
而这艾米丽还当真招了工人来,听说工资提高了两成,还签了工伤赔偿合同。
所有人都暗地里骂她傻,等着看她的工人出事,活活赔偿医药费给赔死。
但这些人却不知道,这天晚上,一辆车停在了尚未开工的工地外头。
夏芍从车上下来,让人抬了一对铜龟、一块泰山石镇和一盆植物下来,看好对面假日酒店两座大厦的位置,摆放在了工地门口,把泰山石放去了大门里面摆好。
艾米丽跟下来,看着工地门口两只巨大的铜龟,这向来严谨干练的女子少有地露出好奇的神色,这么两只乌龟、一块石头和一盆植物就能管用?这可不是普通的乌龟,这两只铜龟是开光过的,可化煞、保平安。
夏芍一笑,又让人从车上搬了盆植物下来,这种植物叫龙骨柱,龙在我们国家的人心中是一种精神力量的存在。
你如果要我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只能说精神可以形成信念,而信念集合的气场可以加深人的气场。
但其实风水上只是因为它是多浆植物,煞气遇水则止。
你可以安排人在工地外头种它一排。
至于这石头,在风水上,任何物体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场,把它安放在该放的地方,就能改变周围的气场。
另外……夏芍拿出一张设计图纸来,递给艾米丽,外围按照我给你的图纸上的样子来建,千万别马虎。
夏芍前世时是学建筑的,画图对她来说是老本行,她根据自己所要的私人会所的样子绘制了图纸,内里的布置类似于八卦图形,不仅可以化煞,到时她还可以布下聚气之局。
艾米丽接过,点点头。
对于夏芍刚才所说的话,她还是没太听懂。
她依旧坚持地认为,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信奉科学。
但,她倒是不反对别人这么做,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神秘而又神奇的地方。
且对她来说,她跟随的这年轻的少女,本身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安排好一切,夏芍便坐车回了学校,艾米丽则表示即日工地就开始动工。
所有的事情都起了个头,夏芍便把后续诸事全都交给了手下的人去办。
她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有限,因为她还有学业要操心。
再过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夏芍打算这半个月什么也不过问,专心复习备考。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一章 期末考试这些日子夏芍忙着公司的事,她基本上除了上课,课余时间她都用在了思考公司的事上,晚上回宿舍,只来得及做完功课,复习的时间少了许多。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到了期末,夏芍把公司的事交给手下人去做,自己在学校里当起了乖学生。
她连周末都取消了去店里替人看风水运程、以及和徐天胤见面的安排,在宿舍里认真复习功课,准备考试。
她这副认真的样子,看得柳仙仙都直摇头,真搞不懂,华夏的资产够养你几辈子了,还这么用功干嘛?换做是老娘,这书读不读都无所谓!夏芍正埋首于复习资料里的经典题型,听了这话头也没抬,边划着重点边说道:那是因为你没在我这个位置,你要是在我这个位置坐几天,你就明白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这话谁都知道,但打江山真的那么容易么?这一点只有打过江山的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但相比起创立江山来说,守住江山确实是更费心力的事。
若是不充实自己,华夏集团前进的脚步便会慢慢停止。
吞并了盛兴集团,华夏这一场仗打得是很漂亮。
但有句话叫居安思危,夏芍可不想华夏集团有朝一日,会成为当初的盛兴集团。
身为掌舵者,她唯有勉励自己,提高自己,才能守得住自己的江山家业。
夏芍这番话让柳仙仙愣了愣,或许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当外面铺天盖地都在说着华夏集团的商界传奇的时候,它的掌舵者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对那些赞誉淡然处之,很有计划地做着自己的事了。
柳仙仙从门口退了回来,坐去桌边,也拿出了课本,行,看你这么有志气的份儿上,老娘被你激励了!今天破例留在宿舍,陪你复习功课!胡嘉怡惊讶地转头,你不是要出去猎艳?柳仙仙一皱眉头,用鄙视的目光看她,胡嘉怡,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做人要有志气!你看看这妞儿,什么都比咱们几个强!你难道就不觉得愤怒吗?不觉得不服气吗?老娘一定要在哪个地方压过她才行!她一撸袖子,书本翻得啪啪响,来!复习!本来我跟小妍今天就是要在宿舍看书的,只有你一个人有事而已。
现在居然反过来被你说,有没有搞错!胡嘉怡白了她一眼。
苗妍在一旁笑着拿了课本,默默坐去桌前。
这天,宿舍里的四姐妹难得谁也没出去,全都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偶尔起身走动走动,遇到难题就讨论一番,午餐晚餐都是在宿舍里解决的。
高中的课程确实比初中难很多,但对夏芍来说,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以理解为主。
语文、政治这些课程,因为有丰富的社会经验和阅历,她向来都是结合现实来学习,答题的方向都是有窍门的。
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都是有定数的。
掌握好了,便没什么压力。
历史、地理这样的课程,对夏芍来说更没压力,她以古玩行业起家,对历史本就有兴趣,从小跟着周教授听了很多正史、野史和人物传记,对她来说掌握这些知识是必须的,她本就有底子,再加上学习的时候,大多是当做故事来看。
至于地理,她也是将其当做必须掌握的常识类知识来记忆,且她这些年学习玄学易理,天文地理在她心中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悟和情感,这两门课程她一来有底子,二来心态比较放松,记忆方法也很活,因此收到的效果很好。
至于英语,这门课程对现在的夏芍来说真不是难事。
她前世学习成绩虽说不出类拔萃,但毕了业能进入京城的大公司工作,靠的就是这点长项。
她读大学的时候,现报了英文补习班,学习口语交流,几年下来,她的英文很流利。
这些年,她在这方面就没下过什么心思。
对夏芍来说,需要用点心的就是数理化这几门课程。
高二才分文理科,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课程都属于必修,窍门方面除了多做题、多总结,没有太多的捷径。
夏芍把复习功课的重点放在这几门课上,在宿舍里坐了一天,直到晚上熄灯前,听陈满贯和孙长德打电话,汇报了些公司的情况,她这才洗漱睡下。
第二天早起,打坐之后,四人聚在一起用过早餐,又是一轮扎堆复习。
但没看多久的书,柳仙仙就坐不住了。
她本来就不是安分的类型,昨天老老实实复习了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妞儿咬了咬嘴唇,开始打量夏芍,喂!你不是风水大师么?就快考试了,有没有什么招法,能让咱们轻松过考的?这话一问,胡嘉怡就眼睛一亮,转身兴奋地说道:这个我知道!听说戴文昌笔,摆文昌塔,挺管用的。
是不是,芍子?夏芍埋首桌案,头没抬起来,只是笑了笑,摆文昌塔要寻文昌位,摆错了位置一点用也没有,文昌笔倒是可以随身戴着,白水晶的,开过光的,注意点佩戴方法就成。
那就弄呗!柳仙仙拍桌子站起来,书本一撂,快快快,去哪儿买?你说一句话,老娘立马给你弄来!找文昌位的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找不出来别说自己是风水大师!柳仙仙说着话,便速度开始换出宿舍的衣服。
夏芍这才从书里抬起眼来,笑看她一眼。
文昌位对她来说,确实好找。
无论是住宅文昌位、流年文昌位还是命主文昌位,都不难。
但问题是……现在去也没用。
再过一周就要考试了,临时抱佛脚,晚了。
夏芍笑着说道,打趣地看着柳仙仙衣服换到一半,僵了。
晚了?什么意思?柳仙仙转过身来。
不管什么事,临时抱佛脚都没有用。
风水只是助力,文昌星即文曲星,乃是星宫名,主大贵的吉星。
加持文昌位,确实可以开启智能、扫除无明,增强记忆力,对安定心神、集中记忆力有助。
但这只是助力,你认为离考试还是一周了,这股助力能有多大的作用?夏芍不紧不慢笑问,她当初中考前摆的那独占鳌头的风水局,都是在离考试半年前摆的。
那、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摆晚了呗?柳仙仙柳眉一竖,眼一瞪,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有本事不用,老娘总算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糟蹋资源了!早用又能怎样?以你的性子,给了你这股助力,你更是不管不顾了,转身就玩去了,有什么用?夏芍慢悠悠笑道,我说过了,风水只是助力,人才是根本。
如果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来说,风水只是那股东风,万事还需要你自己去准备。
风水只是东风?你的意思是,它的助力只有那么一点点?柳仙仙哈地一笑。
别小看这股东风。
有了它,你可以事半功倍,达到更好的效果。
但你的问题不在这股东风上,而在于你本身。
你连书都不看,功课都不复习,对事情毫无准备,空有助力,你才是糟蹋资源。
夏芍笑看柳仙仙,见她皱起眉头来,表情纠结,似乎觉得有点绕。
她这才又不紧不慢说道:我再打个比方给你听吧,假如我扔个钱包到门口去,你想要,也得先动腿,才能捡得着。
我告诉你明天彩票会中大奖,你想中,也得先出门买彩票。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我在你桌子上摆个文昌塔,告诉你它对你成绩有助,你也得先学习,这股助力才有效。
柳仙仙愣了愣,这回算是听懂了。
胡嘉怡和苗妍也微微点头,看起来颇有沉思。
夏芍这才垂眸转回身去,继续埋首书桌了。
柳仙仙默默又换回了衣服,一张怨念的脸,看得胡嘉怡偷笑一声。
很少看仙仙吃瘪,也只有芍子能制住她。
宿舍里又安静了下来,但没过一会儿,柳仙仙忽然又说话了,咦?不对啊!既然能事半功倍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就摆个文昌塔?反正我看你也挺用功的,既用功,又有助力,这不是挺好的?干嘛不用?期末考试而已,用不着。
而且,学功课不是为了考试,我是为了让自己长点知识而已。
高考之前,我会给你们请些助力回来的,但在此之前,还是先打好基础吧。
夏芍说着,已经去翻题集了。
她既要忙公司的事,又要忙学业,老实说,压力比常人大得多。
但不把这些事看成压力的话,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会轻松得多。
人一轻松,心情就好,做事不那么被动,效果自然就比较好。
四人里,夏芍和苗妍的成绩很好,胡嘉怡的成绩也算优秀,柳仙仙则不上不下,主要是她平时太浑浑噩噩,抱持着游戏人生的态度,对什么事都不太在乎。
但今天夏芍的话却好像让她开了点窍,难得老老实实地又复习了一天。
直到到了傍晚,她才起身说道:在宿舍憋了两天了,今晚出去吃饭吧。
说着,看了夏芍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吃完再回来继续。
胡嘉怡噗嗤一笑,夏芍合上课本起身,行。
四人收拾着出了宿舍楼,晚餐的地点就选在学校附近。
最近,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收拾得雅致干净,不少学生周末都来尝鲜。
夏芍四人出来得早,还有空位。
四人选了楼上一间包间。
北方的冬天黑的早,时间虽还是傍晚,外头的天色已经有点黑。
进了包间,四人寻位置坐,服务员就忙着开灯,柳仙仙却咦了一声。
你们看,那人是不是咱们班主任?柳仙仙的位置靠窗,下面便是一条小巷子,没什么人,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巷子尽头。
包间里的灯开了,下面的情况看得不太真切,但夏芍走过去看了看,觉得女的看起来确实像是班主任鲁莉。
而她身旁的男人看不太清楚长相,但身量气质看起来倒是不错。
啧啧,这男的衣服的款式看起来家里挺有钱啊。
没想到,咱们班主任还挺会钓金龟婿。
柳仙仙见了八卦就走不开,半个身子藏在窗帘后,眼神发亮地往下看。
胡嘉怡也拉着苗妍凑过来,哇哦,来这儿约会?这地方有时也有人。
可是,鲁老师好像在哭……苗妍这时小声地说道。
夏芍微微垂眸,鲁莉确实像是在哭,两人看起来似乎有争执。
那男人说了一大堆的话,肢体动作并不激烈,看着倒像是很苦恼,鲁莉低着头,像是在低低抽泣,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男人没法了,不知说了句什么,鲁莉霍然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接着一副受伤的模样,转头就跑。
男人也很后悔的样子,一把从后面拉住她,两人拉扯了几下,男人便抱住了她,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在巷子里拥吻,楼下柳仙仙脸上都笑开了花,啧啧!没看出来啊!咱们班主任平时看着挺老实纯洁的一个妞儿,居然也敢干这种暗巷激情的事!胡嘉怡眼神飘了飘,看着下面激烈的拥吻场景,脸颊有点发红。
苗妍则干脆低下头,脸都红透了,似乎觉得再看下去不太厚道,便跑去离窗最远的座位坐下了。
夏芍也垂了垂眼,转身坐回去了,跟苗妍一起点菜。
胡嘉怡看两人都坐回去了,也不好意思跟柳仙仙学,犹豫了两步,最终还是乖乖过去跟两人一起点菜了。
等菜上来了,柳仙仙才坐了回来,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咱们班主任性子也太软了,一看那男人就是伤害她了,居然被个男人抱两下啃几口就乖乖被哄好了!换做老娘,先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苗妍被她露骨的话说得脸红,默默低头。
胡嘉怡伸手掐了一把柳仙仙,换得她柳眉一竖!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别一个个装贞洁烈女,每一个女人都有一颗风骚的心。
敢情你们刚才都没看似的!胡嘉怡咬唇,差点桌子底下踩她,苗妍脸更是红成了柿子。
夏芍倒是悠闲淡定,抬眼笑看柳仙仙,替胡嘉怡和苗妍说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久经阵仗的。
没经历过的,还不许人家脸红?嗯?哪知柳仙仙一咬红唇,媚眼一挑,笑得不怀好意,我看你就没脸红。
是不是也久经阵仗?经历过几回啊?说来听听。
……夏芍拿起筷子,低头吃菜。
她对这妞儿时常来这么一手已经是习惯了,心中虽有波动,脸上却看不出来,只是瞧着不想理她的样子。
柳仙仙却眼神一亮,不依不饶,快说说!除了上回回宿舍时,还有过几回?你俩那啥了没有?技术怎么样?仙仙!胡嘉怡掩面,已经在用肢体语言表示——我不认识你!苗妍红着脸往嘴里塞东西,夏芍不理她。
沉默等于默认!柳仙仙上下打量夏芍,说!是不是胡嘉怡过生日那天晚上?要不就是圣诞夜那晚!看不出来啊,你胆子倒挺大。
你搞清楚你师兄是不是处男,或者有没有隐疾了吗?居然就敢这么着把自己交给他!你不怕吃亏啊!……咳!夏芍总算是抬起眼来看这妞儿,见对面苗妍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胡嘉怡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一脚从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过去!柳仙仙嗷地一声跳起来起来,怒指:胡嘉怡你干什么踩老娘!夏芍一笑,张罗着给胡嘉怡和苗妍夹菜,决定无视柳仙仙这妞儿。
话说起来,她为了准备考试,这半个月周末的安排都取消了,也跟徐天胤说好了暂不见面。
不过,这些日子,周末与他相见似乎已养成了习惯,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念。
这一顿晚餐,四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柳仙仙是郁闷的,因为夏芍无视她。
胡嘉怡是羞愧的,因为认识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好友。
苗妍是羞涩的,因为柳仙仙的段数实在是她现在承受不住的。
而夏芍则是心不在焉的,因为心思有些飘去某人身上。
吃了晚饭,四人略微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学校,按照计划,晚上打算再复习到熄灯。
四人从粤菜馆出来,过了一条马路,便进了校门。
天色已经黑了,四人都没注意到,校门口一侧的街上,离路灯略远些的昏沉角落,停着一辆军用的黑色路虎车。
车里没开灯,黑暗里,男人倚在座椅里,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映着他孤寂冷漠的眉宇,他的指腹却轻轻在屏幕上来回抚着,似有迟疑。
正当这时,一袭白色风衣的少女正笑着从对面的粤菜馆出来,过了马路,与朋友步伐轻快地走进了校园。
男人的目光在望见她的一刻,漆黑深邃的眸底涌起深沉的思念,胸膛起伏微沉,眸定凝在她的背影上,留恋不去。
直到她进了校园,身影再看不见,他的目光仍停在那里,半晌,移去手中的手机上,顿了顿,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之后,便发动开车子,离开了。
而走进了学校里的夏芍,却是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学校外。
怎么了?胡嘉怡转身问道,三人都是停了下来。
夏芍不答,顿了顿步子,便快步又走出了校门,远处望了望,没发现什么情况,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怎么了?三人追出来问。
没什么。
夏芍回身笑了笑。
许是她复习累了,感觉出了点问题吧?刚才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四人又走回学校,宿舍里一起复习功课到很晚。
第二天是周一,白天上课,晚上四人还是一起做功课、复习,一直到了周五。
期末考试是在周三,这周末是考前最后最宝贵的两天,夏芍为了能将数理化的题型掌握好,放学后去了理科组的教师办公室。
夏芍的身份,即便是开始有些老师并不知道,但在华夏的发布会之后,铺天盖地的曝光,让一些老师这才看出来是她,几天之内,学生们知道多少暂且不知,教师组的人是都传开了。
震惊自然是有的。
谁也没想到,这平时在学校名声不太好的少女,居然就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因为之前夏芍在学校里传出神棍和被包养的名声,有的老师对她的印象是不太好的。
但也有的老师不太管,毕竟夏芍入学时的成绩是东市的中考状元,来到学校后,这学期的成绩在平时测验上的表现也一直挺优秀。
只要是成绩好,有的老师就不太管其他方面的事。
但当华夏集团这段时间的风光之后,发现了她的身份,震惊之余,老师们这才看出了她平时的深藏不露来!她白手起家创立这么深厚的家业,平时上课时却仍旧认真听讲,功课也从没有做不完的事发生,且平时遇见,对任课老师的态度也很有礼貌。
虽说是发生过殴打学生会的事,但相比起那些学生会的学生来说,她平时的言行待人方面,还真不怎么高傲。
且以她的成就来讲,她算得上很低调了。
许多事情,当所有真相都摆在面前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才会发现一个人的优秀面。
夏芍来到理科组办公室的时候,老师们一见是她,竟都是纷纷站了起来,显得十分友善与热情。
在得知夏芍是想借一下数理化三科教师的题型集的时候,一点阻力也没有地就拿到了。
以前看夏芍不顺眼的物理老师竟然还笑了笑,赞扬道:哎呀,这年头的学生,家里有点钱的眼就往天上看。
像夏总这样有这么大的家业,还认真学习的学生真的是不多见了啊!简直就是楷模啊!期末考试之后,学校的文艺大赛上,夏总可得好好给学校的同学们做做演讲,让大家学习学习。
这事自然是钱海强透露的,华夏集团为学校赞助文艺大赛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自打华夏集团吞了盛兴,资产节节攀升,钱海强更是满面红光,好像拉到华夏的赞助是多大的荣耀一般。
夏芍对人已到中年的物理老师笑了笑,垂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可没少拿科学说事,来挤兑她神棍的事儿。
不过,这些事她都不放在心上。
学校的老师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对她都没什么要紧,何必计较。
她笑着接过题型集,道了谢之后便离开了。
走出理科组的办公室,夏芍便在走廊上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鲁莉。
鲁莉显然是在等她,看见她出来便笑了笑,但显得有些局促。
夏芍一见,便将手里的题型集交给等着她的柳仙仙三人,让她们先回宿舍,自己则与鲁莉出了学校,到了旁边的一家饮品店。
店里的茶都是茶包泡的,夏芍便点了奶茶,鲁莉叫了咖啡,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老师有话就说吧。
夏芍喝了口奶茶说道。
她上周末看见了巷子里的事,自是知道鲁莉与她男友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她来找自己,自然与这件事有关。
夏芍猜得没错,鲁莉确实是为了这件事。
鲁莉的男友家庭算得上有些家资,家中开了几家服装连锁店,有个百万资产。
两人的感情是不错的,但问题出在她男友的父母那里。
二老对她这个家庭条件普通的女孩很是看不上,尽管她也算名牌大学毕业,但家庭条件普通,且她男友也是名牌大学出身,这点上她便没了优势。
二老自然认为自己儿子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便绊在两人中间,死活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我们做过很多努力。
我每个周末都去他父母家中做上一桌子好菜,给老人买些补品衣服,捏肩捶腿、陪着聊天,我总想着对老人孝顺点,他们会接受我的。
一开始,他们反对得很厉害,要不是有他在,只怕家门都不给我进。
后来,他闹了几次脾气,也做了好几回工作,上个月,老人突然就对我的态度好转了。
他们说,心疼儿子,既然是看上了我,那也只好依了。
老人跟我要生辰八字,说是找算命先生给看看,挑个合适的日子,去我家里提亲。
我就给了,结果……鲁莉说到这里红了眼,顾及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这才没掉下泪来,结果,老人说,算命先生一看,说我的八字跟他的相克,有克夫命,坚决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夏芍在鲁莉叙述这些的时候,一直喝着奶茶不言语,直到听到这里,才垂眸问:那鲁老师今天找我是要?鲁莉支支吾吾,抬眼看向夏芍。
从开车去东市接她入学那天她就觉得她这学生气度太淡然,坐在这里,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却能让人感觉到一些威严和压力,在她面前,她实在不像个班主任,然而势弱得很,说话都感觉没底气。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懂得多,所以我……我想请你帮帮我!已经请她出来了,鲁莉就还是决定直说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在一起?我们之间真的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夏芍一笑,这点她相信。
开学那天,她就看出鲁莉这是段佳缘,但可惜有缘无分。
两人命中注定这辈子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现在,她想要让她帮忙,让两人在一起?鲁老师,你还记得开学那天车上,我跟你说过的话么?夏芍抬眸问,姻缘这种事比起事业、人生起伏来,是最难解的。
化得了今生,难化来世。
那时我就看出你面带桃花,是段佳缘,但却有缘无分。
她说的直接,却让鲁莉怔怔望着她,一瞬间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呆在那里。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她记得那天,当时她不是没感觉到她话里有些悲伤的含义,但正处在热恋里,她很快就提醒自己是她多心了,之后就没有多想。
难、难道那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可、可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你说要让我珍惜的!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陷进去,再这么痛苦地分开么!鲁莉站起身来,这面容清秀的女子,脸上还带着未经社会磨砺的纯真,这一刻显得惶然无措,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折断了,她无法承受,急切、气急又显得极为委屈。
夏芍却是看着她,话语轻而慢,我让你珍惜,是因为每一段感情,都是前世欠下的,今生注定要还。
缘分尽了,你们就会分开。
很抱歉,鲁老师,这个忙我不能帮你。
因为,有一段正宫的姻缘在等着你,想想那个在等着你的人。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错过了,这才是我的业障。
可我跟那个人根本就没有遇到!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他?但我知道我不能没有现在的他!你也说过,要我惜取眼前人。
我惜取了!鲁莉显得很激动,眼泪在眼里打转,盯着夏芍,眼底还有尚未熄灭的希望的光。
她觉得再求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夏芍却是垂了眼,她没想到,这平时性子温柔的女子,竟有如此钻牛角尖的一面。
但感情的事,投入进去了,也确实不是她说一句有缘无分,她就能放开的。
这一点,她理解。
知道这时候劝是没有用的,鲁莉必定听不进去,说不定能更钻牛角尖。
因而夏芍垂了垂眸,便开口道:鲁老师,我说过感情的事最难解。
今生欠下的,来生要还。
如果你坚持与现在的人在一起,不是没有办法。
但如果你错过了你今生的正宫姻缘,下辈子你必定要还他。
但那时候你能不能还得起,我就不敢保证了。
所以我希望你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我给你时间考虑。
鲁莉一听,眼底果然升起希望之火来,她立刻就要点头,夏芍却一抬手,阻止了她要说的话。
但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刚才你说,老人跟你要生辰八字,是要找算命先生给看个日子去提亲?我要告诉你的是,提亲的日子看黄历就成,用不着看八字。
夏芍说道。
鲁莉一听就愣了,张了张嘴,什、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自己考虑。
夏芍神色浅淡,接着说道,我不赞同克夫命一说。
因为结婚后能不能幸福长久,与夫妻二人的八字命局都有关系。
一个注定命中会离婚的人,那么他找的也一定是个命中婚姻不顺的妻子。
一个自己八字命局里不会离婚的人,和他结婚的人也是一样的。
有的算命先生说,结婚的一方八字克夫或者克妻,实在是片面了。
一个克夫或者克妻的人能和你结婚,那么你自己的八字其实也会体现这种信息,不能全怪他人。
夏芍喝了口奶茶,也不管鲁莉眼底的神色变幻,说道:排除万难走到一起的感情,要经过双方的努力。
如果有一个人,因为你的八字命理就动了与你分开的念头,你怎能指望他日后与你幸福美满?感情是真的,但有深有浅,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说罢,夏芍便起了身,言尽于此,我还要回去复习功课,先走了,抱歉。
夏芍结了帐走出去,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她不会答应为鲁莉成就这段姻缘的,说这些话是希望她能好好考虑明白。
又在宿舍里复习了两天,上了两天的课。
周三,期末考试。
考试当天,进考场之前,夏芍收到了徐天胤的短信——愿顺利。
她柔柔一笑,关了手机,进了考场。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二章 报名,饭局青市一中的期末考试时间是两天,考完之后一周出成绩,然后便可以放寒假了。
在这一星期里,按学校的传统,有文艺大赛要举行。
文艺大赛的时间安排在周一,考完试后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这时间说是用来准备的,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给学生们临时冲刺。
学生会要忙碌报名的事,填表、安排场次,学校方面也要邀请省内的专家和媒体,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今年又是大办,就算是往年有经验,今年也是各种忙碌。
但再忙碌也是学校的事,夏芍身为赞助方,她只管当天露个面,准备一下演讲就可以了。
演讲的事对她来说顺手拈来,稿子都可以不必准备。
因而相比起学校、学生会和参加比赛的学生来说,夏芍算得上很悠闲的了。
考试完当天晚上,闷了很久的柳仙仙满血复活,拉着宿舍的人出去学校逍遥。
眼看着要过年了,军区的事也忙,徐天胤不到周末抽不开身,两人见面的事只得又延后。
夏芍当晚便陪着宿舍的姐妹,在酒店里庆祝了一顿,慰劳这些日子复习功课的辛苦。
席间,令人有点意外的是,柳仙仙居然打算报名参加文艺大赛。
以前在宿舍里怎么没听你说过?还学会保密了。
夏芍笑道。
柳仙仙白了她一眼,一举手里的啤酒罐子,临时决定的,谁让你是赞助方呢!这关系,老娘不用白不用!以前不报名是因为报了也没用,说是文艺大赛,每年获奖的学生你可以数数看,除了学生会还是学生会!那些人老早就跟学校打好招呼了,在学校连续三年获得省级文艺证书,就有资格角逐每年保送京城大学的那两个名额。
要不然,你以为那些家长怎么这么重视这种文艺大赛?哼!这社会,哪儿不拼关系?以前老娘没这关系,现在不是有你这妞儿在么?胡嘉怡一听就皱了眉头,我以前劝你报名,你怎么不报?都说了你尽管报名,我家会帮你跟学校说一声。
你那时候不肯,现在因为芍子是赞助方就改主意了?闹了半天,你是觉得我家帮不了你?胡嘉怡皱着眉头,一看就是有点急了,一副不被信任的受伤害的表情。
苗妍一看气氛有点不对,小心翼翼地瞄着两人,接着眼神求救地看向夏芍。
夏芍笑了起来,瑞海集团在国内可是服装行业的名企,省内服装业的龙头。
胡总要是跟学校打声招呼,哪能不管用?但跟学校打招呼,跟那些专家评委打招呼,哪能不破费?仙仙这是不想让胡总花钱。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赞助方,这次文艺赛事的所有费用都是我出,我说一句话,自然就用不着胡总花那些钱,再去打点各方关系。
夏芍边说边深深看了眼柳仙仙,这妞儿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却是心细重感情。
她这是不想让胡嘉怡家里花钱,毕竟拼关系的不只是她一个,拼到最后,难免不会变成拼钱。
她不报名,是因为不想让胡嘉怡家中为了她的事,各方破费。
但现在知道了她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又赞助了学校的文艺大赛,这关系可比学生会的那些家长硬气,而且,那些专家评委比赛期间的一切花销都是华夏集团出,夏芍说一句话,被那些家长摆几桌子豪华宴都管用。
这才让柳仙仙改变了主意,用她的话来说,这关系,不用白不用,多浪费啊!柳仙仙一口把罐子里的啤酒喝了,一把勾住夏芍,抬眼去瞪胡嘉怡,你好好跟芍子学学,就你那观察力,我怀疑已经被你的胸给挤没了!胡嘉怡原本因为错怪了柳仙仙而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但一听她这话不免什么愧疚什么感动也没了,红着脸咬着唇就要起来拍她,谁用你跟我见外了!你怕我爸花钱,你可以跟我说嘛!我零花钱不少啊,你也有不少零花钱嘛,咱们凑一凑,总够用的。
再说了,芍子的钱就不是钱了?你不要用得这么理所当然好不好!你傻啊!这妞儿跟我们挑明身份之前,她就答应帮学校赞助了。
所以我才说不用白不用,她钱都已经花出去了,这关系不用多浪费啊!胡嘉怡这才不说话了,嘟着嘴看她。
夏芍却是一笑,行啊。
不过,你必须要有真本事。
只要你的才艺当真力压群雄,我保证谁也抢不走你该得的荣誉。
那是自然!我柳仙仙也是有几分傲骨的,老娘不是那种只靠关系的花瓶!我要是技不如人,什么话也不说,这奖白送我都不稀罕!可我要是技压群雄,谁也别把属于我的东西抢去,那就成了!柳仙仙脖子一昂。
夏芍听了点头,这她倒是可以保证,你想参加哪方面的比赛,说来听听。
这还用问?不拼舞技,老娘还能上去比摔跤?夏芍看柳仙仙一眼,舞蹈的种类可多了,古典、芭蕾、现代、民族、国标,不是每一样学校都有设置参赛项目的,有你擅长的么?国标!拉丁舞!怎么样?柳仙仙看了三人一眼。
三人里,只有她最会跳舞,拉丁这个项目这次文艺大赛确实有设置,既然如此,三人自然不会反对。
吃完了晚饭,原想以柳仙仙的性子,定要以练舞蹈为由,拉着三人去迪厅玩乐一晚。
而学校的戒严令还没解,正想趁着这次文艺大赛的机会挽回些名誉和正面新闻,这个节骨眼上,查寝更严,夏芍自然是不建议柳仙仙这个时候顶风作案,给学校留下不好的印象,对她没好处。
夏芍已做好了准备劝说她,而柳仙仙今晚却像是改了性子一般,一句话都没提出去胡闹的事,吃完饭就拉着三人回宿舍了,且竟说要早点睡,明早早些起来,去学生会报名。
夏芍看得出来,她对这次的比赛很是重视,连期末考试也没这么大的重视程度。
她不由一笑,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妞儿能有想认真对待的事,总是件好事。
回学校的路上,胡嘉怡却悄悄在后头贴过来,在夏芍耳边快速地嘀咕了一句:仙仙的母亲,以前是位舞蹈家。
夏芍看了胡嘉怡一眼,微微垂眸。
胡嘉怡却是说完就退去一边,装模作样地在夏芍身边走,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这是仙仙的事,她也知道没有她的同意,不好随便说。
但是这件事,她希望能让芍子知道,最起码,也要让她知道仙仙不是儿戏的心态。
这样的话,或许能对她获奖方面有帮助。
胡嘉怡这点心思,夏芍自然是一猜就透。
她看了胡嘉怡和柳仙仙两人一眼,倒是有些羡慕。
人生之中,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幸运。
回到了宿舍,柳仙仙果然是早早就睡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夏芍还在打坐的时候,这妞儿居然就买了早餐回来,她难得这么勤快和自觉,四人一起吃了早餐,早早地就到了学生会门口。
四人来的早,排队的人还不多。
夏芍一出现在走廊上,学生们就齐齐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她。
这段时间,学校里又流传开一条关于夏芍的传言,这回不是什么神棍、被包养或者是殴打学生会的事,传言她竟然就是开学的时候,校长所说的那位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这传言是真是假,没人说得清。
华夏集团的报道在社会上反响极大的时候,是圣诞之后,那时候已过了周末,学生们在学校里上课,正逢学校戒严,非周末时期出学校要请假,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没看见校外报纸杂志满天飞的盛况。
学生们对财经类的报刊杂志本来就关注得少,且等传言流传开的时候,再有人想着去找,已经满大街都是最近很火的鉴宝类节目了。
且这段时间正逢期末考试,又是准备一年一度的文艺大赛的重要时间,就算拿不到一等奖,拿个二三等奖的证书,对高考也是有加分优势的。
所以,管他家里有没有关系的,学生们都卯足了劲儿。
注意力转去了其他地方,对于夏芍的传言,学校的学生们就只是看见她的时候,聚在一起扎堆推论。
今天一早就在学生会的走廊上遇见她,学生们便静悄悄地看着她,尤其是学生会的人,见到夏芍之后都愣了愣,表情纠结怪异,也不知是顾忌还是害怕,有几个女生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离她远点,目光不住地往学生会里面瞟。
众所周知,夏芍跟学生会之间的恩怨,她在校门口殴打学生会那晚,曾放出话去,让学生会不得出现在她身边,否则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医院!今天她倒是自己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夏芍才一到学生会的走廊上,气氛就变成了这样,跟在后面的苗妍有点紧张地低头,胡嘉怡在旁边拉住她,给她壮胆儿。
柳仙仙则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学生会里晃,夏芍也步伐悠闲。
四人进了学生会,屋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在各张桌子后面发放报名表、分类报名项目。
夏芍走进去的时候,程鸣、严丹琪和学生会的干部们都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
自从上回校门口的打架事件,学生会确实再没找过夏芍的麻烦。
与其说没找她的麻烦,不如说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从那天开始,但凡是夏芍有事出校门的日子,学生会都会接到教务处通知,今天不必查校门。
如此,避开了两拨人碰面的机会,摩擦自然就少了。
再听见夏芍的消息,已是跟华夏集团有关,虽然尚未得到她本人的证实,但仅仅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学生会震惊了。
学生会长程鸣看着夏芍的目光复杂,从开学时在校门口看见她时的惊为天人,到听到她被包养传闻时的恼怒,再到校内打架事件时的惊惧,现在再看见她,已是百种滋味,纠结而复杂。
如果,她真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他倒是可以明白,为什么她从始至今都不曾正眼看过他。
他不是没打电话回家中问过父母,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也是有的,不是吗?程鸣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严丹琪在看见夏芍进来的一瞬,脸上更是罩上一层寒霜,垂下的眼底神色却是并不平静。
夏芍却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她直接走去一张桌前,说道:这是报名表?我要一张。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愣——她要报名?她如果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她还需要报名参加文艺大赛?难不成,传言是假的?学生会干部们以及报名的学生们,心底都划过这个疑问。
站在严丹琪身旁的文艺部部长笑了,她看起来像是舒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在静悄悄的屋子里听得清楚,什么传言啊,真是的。
有些人也只配当当神棍,或者傍傍大款,董事长?笑话。
对于这话,严丹琪垂眸不语。
她也不是傻子,如果她不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那么怎么解释学校领导给她这么多的方便?凡是她出校门的时间,学生会一律不准出现在校门口,她在学生会里两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屋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夏芍,等着她对这说法的反应。
她却是毫无反应,就像是没听到,神态淡然,举止悠闲,一转身,把报名表往一脸怒色的柳仙仙手里一塞,去,填表去。
话虽轻,屋里的气氛却顷刻之间剧变!不是她要报名?那、那……传言到底……那名文艺部长脸色变得最快,霎时间变幻——怎么,她猜错了?严丹琪却是皱眉垂着眼,眼底神色一变。
果然,刚才没说话是对的。
而这时,夏芍已经陪着柳仙仙去远处的空桌子旁坐下,开始填表了。
走廊上陆续来了不少报名的学生,一见夏芍在里面,大多数人都围门口走廊上没进来,探着头往里看,议论纷纷。
填表的时间不长,无非就是贴张照片,报个参赛项目。
学校规定,一人最多可以报两个项目,柳仙仙报了拉丁舞和民族舞,并填好了曲目,之后便就交到了刚才冷嘲嘀咕的文艺部长面前。
柳仙仙把报名表啪地往桌子上一拍,态度恶劣。
对方脸色变了变,眼底明显一怒,把表接过来扫了眼,便交给了严丹琪,舞蹈类的。
严丹琪接过来看了看,那文艺部长也盯着那张表看,眼底怒色不减——嚣张什么?自从夏芍来了学校,学生会的还有没有点威严了!交表?哼!表是交上来了,可历年没保管好,弄丢了的也不是没有。
今年赛事大办,报名的项目比往年多,而且人也多,弄丢个一两张表也是正常的吧?别以为跟华夏集团的董事长是室友就可以嚣张了!况且,她是不是还难说呢!就算是又怎样?报名表从学生会到学校领导、再到各位评委手中,经过的环节不少,就算是丢个一两张,也没人能怪到学生会头上来!假使她就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也得吃这个哑巴亏!而且,如果夏芍真是外界传言的华夏集团董事长,在自己手中吃了这哑巴亏,不也挺大快人心的?那文艺部长看着严丹琪手中的报名表,眼底光芒一闪,怒色尽褪,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来。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大快人心中时,一只纤白的手伸了过来。
她一惊,霍然抬头,胸前的学生会工作证已经被夏芍拿在手中。
你干什么!许媛。
夏芍目光落在工作证上,抬眸一笑,我把柳仙仙的报名表交到你手上了,请保证这张报名表不会出任何问题。
假如它出了问题,我就追究你的责任。
夏芍笑容浅淡,却叫许媛一惊!这笑容,不冷不热,却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似的。
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夏芍却懒得再说什么,她要是连她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华夏集团趁早关门算了,别在商场的尔虞我诈里混了。
她今天之所以陪着柳仙仙来填表,就是因为最近学校里的传言,柳仙仙跟自己是舍友,难保这群学生会的人不会把歪心思用来对付她。
看来,她还真没错看她们。
把工作证还给许媛,夏芍便转身与柳仙仙三人走出了学生会。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走廊上才炸开了锅。
刚才她说什么?如果报名表出事,她就追究文艺部长许媛的责任?她凭什么追究许媛的责任?难不成,她、她真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这个传言只能等到文艺大赛当天才能揭晓,离大赛还有三天时间,柳仙仙为了专心练舞,便去了市中心一家舞蹈会所,包了个练舞厅出来,由胡嘉怡和苗妍陪在那里。
而夏芍则有公司的事要忙。
刚刚吞并了盛兴集团,原来盛兴集团里留下的高管和外派去各地的经理这些人,经历了公司的巨变,自然是要安抚的。
接手了盛兴之后,夏芍便发现,原来的盛兴集团的高层里,有不少王氏的亲系和各个股东的亲系,二代纨绔子弟占着经理的名头,空拿薪水不干事的也有。
如今,王氏和各股东的股份都握在了华夏手中,这些人没了倚仗,自然是人心惶惶。
对于这些人,夏芍是不想留的,但要裁员,她却不能凭自己一人的喜好,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只能采取公司员工信服的方式,先在公司里进行了各部门的考核,宣布不分亲疏,选贤任能。
考核的结果透明化公布,对于没有才干的纨绔子弟和高管,毫不犹豫地裁掉。
将有才能的提拔上来,安排在适合的职位上。
至于那些王氏和原股东们的亲系,在考核里也有一部分人表现出才能来,公司便按其能力重新安排职位。
这些人里,大部分人只是能力平平,职位比原来降了许多,心理落差极大。
这些人以前都是在公司里胡吃海喝惯了的,职位高、薪水高,管着人还不做事,一切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如今一调职,虽说是符合他们各自能力的职位,但心理落差怎能没有?别说薪水降了,权力没了,就连面子也没了不是?果然,受不了的人没过几日便提出辞职,公司自然是欣然应允。
但也有几个能忍得住的,就算是被调离要职,也能忍着硬挺,打算就这么混日子。
对于这样的人,夏芍暂不去管,公司刚刚进行了人事变动,虽然极得那些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员工的拥护,但是人事变动之后,总需要稳一段时间,让人心都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处理那些不太紧要的事。
现在对夏芍来说,还有一件紧要的事就是接见原盛兴集团在全国各地的古玩行经理,这些人对换了个年轻的老总,有钦佩的、有怀疑的、有观望的,也有意见不小的。
夏芍将这些人齐聚在华夏集团总部里,开会一番长谈,安抚、立威、稳定人心。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费心力。
这些人哪个都比夏芍年纪大、比她在行业里有经验,要让这些从来没见过她的人信服她、尊敬她、跟随她,不当面拿出点真本事来是不成的。
除了古玩鉴定方面的眼力,令众人震惊了一把外,夏芍的谈吐、气度,以及在安抚立威的过程中,谈话的技巧都要把握好。
她表面上悠然淡定,但连在公司开了两天的会,也实在是有些累。
但不管有多忙、多累,夏芍都把周六晚上的时间给排空,因为她晚上跟徐天胤要见面。
徐天胤开着车来到华夏集团的大厦门口接夏芍,夏芍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员工们除了值班的,大都已经下班,她独自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翻看公司最近的人事变动,听着孙长德汇报拍卖公司在青市落成后的情况。
青市毕竟是省会城市,青省也是整个华夏集团的根基所在,孙长德打算过了年就把家搬过来,日后华夏拍卖公司就以青市为总部,福瑞祥的根基就留在东市。
毕竟东市才是整个省内古玩行业的重点所在。
徐天胤到了之后,打了电话给夏芍,她这才乘了电梯下楼,出了公司。
保安和值班的员工看见她下来,都赶紧恭敬地打招呼。
夏芍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一到门外就笑了笑。
男人一身黑衣,穿得还是单薄,不过一件薄薄的毛衣,站在冷风里,手里捧着花。
目光在她在公司大厅里现身的时候,就定凝上去,再不移开半分。
夏芍笑着走过去把花接过,瞅了眼怀里一成不变的花束,好笑地想,他不会以后每次见她都是送花这一套,然后一直送到底了吧?噗嗤一笑,夏芍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心情很乐。
好呆!她笑眯眯的模样引得男人留恋地看一眼——唔,为什么突然笑这么欢快?男人看着她,虽然她笑起来的模样令他移不开眼,但他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花束上。
喜欢?唔,那以后继续送。
把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关上,徐天胤这才上了车。
夏芍猜他上车的第一个动作必然是将自己怀里的花放去后座,然后便会倾身过来求抱。
但是她猜错了。
徐天胤将她的花放去后座,转身很手臂一捞,便把她捞到腿上,气息沉浑地吻了下来。
大半个月没见,这些日子来的日思夜想都化在了这一吻里。
迫切、狂肆、极尽索取,直到夏芍眼前发黑,呼吸短促,徐天胤才放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紧紧圈抱着,不愿放开的模样。
车还停在公司门口没动,大厦里灯光亮堂照进车里,虽然夏芍知道,外头看不见车里的情况,但她还是脸颊染上红晕,低头瞪男人一眼。
徐天胤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来,非但没有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反而盯着少女红肿的唇和脸颊上的薄红,有再索取的势头。
夏芍立刻说了一句,饿了。
男人果然便收兵了。
徐天胤订了望海风的酒店房间,他说叫晚餐到房间里用,夏芍却挑眉看着他,笑眯眯提醒:晚上我得回宿舍睡,毕竟今晚可不是公司有事脱不开身。
徐天胤点点头,不说什么,叫了餐点来,两人在房间里用餐。
房间里茶几沙发齐备,不像是在酒店包间那般,反倒更像是家里两人吃饭。
徐天胤约莫是喜欢这种气氛,吃得比在外头用餐的时候多。
夏芍给他夹了筷子菜,问道:学校放寒假后,我参加完省里的企业家年会,就回家去了。
师兄军区的事忙么?要一起回去看看师父么?嗯。
徐天胤也不说忙不忙,他回答向来简洁。
夏芍笑了,那好,我就不叫公司的车来接了。
那天师兄来接我,咱们一起回去。
徐天胤点头,把她夹给他的菜吃光。
用过了晚餐,夏芍这两天累了,只想休息一会儿,两人就没去外面溜达。
在酒店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正巧播着鉴宝的节目,夏芍便坐着看了看。
徐天胤坐在她身旁,削苹果、倒茶水,对电视节目不感兴趣。
夏芍虽然知道以他的性子,自己坐在一旁也不会觉得无聊,但她还是决定拉上他一起体验乐趣。
专家鉴定的时候,她便问:师兄猜猜看,是真是假?要么,便是道:快!猜价!男人对她要求的事向来不会拒绝,很配合地真真假假地猜,当然,都是蒙的。
但没过一会儿,夏芍就发现,他蒙对的几率很高。
她不由好奇,这才发现,男人根本就不看电视屏幕,他手臂伸过来抱着她,目光只放在她脸上。
当一件藏品被端上来,是作伪招数比较高的赝品的时候,她一般会挑挑眉,露出颇有深意的笑来。
若是真品,又是不错的,她通常会眼神一亮。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徐天胤眼力,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夏芍也是聪明的,她想想就想明白了徐天胤为什么猜这么准了。
于是好笑地捶他一下,你这是作弊!男人唇边微微带起笑来,目光落在她的粉拳上,眸色渐深。
结果,一场鉴宝节目没看完,两人便在沙发上一番激情深吻,以徐天胤去浴室里洗冷水澡告终。
徐天胤洗完澡,穿着黑色的浴袍出来,把夏芍抱了起来就往床上走。
夏芍一挑眉,眼神警告,我今晚要回宿舍睡,而且,师兄别想再做坏事。
唔,知道。
徐天胤抱着她躺下,房间里暖和,两人也没盖被子,只是在床上躺着。
男人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身,侧着身与她的身子贴合在一起,找到舒服的位置,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模模糊糊道,就一会儿,学校关门前送你回去。
他气息熨烫着她,又烫又痒,夏芍缩了缩肩膀,徐天胤便往外挪了挪,但还是不肯离开她,靠近着把头歪在她肩膀上枕着,闭上了眼。
夏芍垂眸瞧去,见男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凌厉的线条此刻显得柔和,最重要的是,他眼睫竟然挺长挺密,刷子似的覆下来,在脸上留下一片深浓的翦影。
他呼吸慢慢变得轻柔了下来,没一会儿,竟然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夏芍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睡着了,不由怔愣之余,心底泛起点微疼的滋味来。
她不由又想起上回他从床上醒来,自己把自己给惊到了,然后看着床上睡过的位置,半晌没动的模样。
夏芍看着徐天胤,心底微叹,他多年没在床上睡过了,就叫他睡一会儿吧。
但由于怕误了回学校的时间,夏芍一直躺在床上睁着眼,她安静地躺着,也不敢动,就怕动一动,把徐天胤给惊醒了。
她以为她能撑两个小时回学校,但没想到,房间里异常安静,外头只能听见海潮拍岸的声音,沙沙的声音,听久了就像催眠曲,她这两日在公司忙碌,亦是疲倦,竟然睁着睁着眼,就慢慢合上,渐渐睡着了。
两个这一睡,就是一夜。
待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了。
醒来之后,夏芍自然是郁闷,徐天胤受到她怨念的牵连,起床的时候被她瞪了两眼。
他自己许也没想到,一睡就能睡上一整夜,起床的时候眸底还有些怔愣,但看见夏芍杀过来的目光,他又是微怔,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漆黑的眸定定望她。
夏芍见男人这副自己都怔愣睡了一夜,又担心她生气、一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心就软了下来。
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生气,夏芍这才下床拿起手机,打算给教务处主任钱海强打个电话,说明下昨晚夜不归宿的情况。
然后再给胡嘉怡打个电话,免得三人担心她。
结果,手机刚拿出来,便响了起来。
夏芍一看,不由苦笑。
这电话正是钱海强打来的。
她接了电话,立马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她自然是没说真话的,只说有个商业饭局,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学校关了门,就在酒店里睡了。
电话那头,钱海强一点也不介意,表示夏芍的公司家大业大,自然事忙,这点学校很能理解。
接着,便笑呵呵地说道:是这样的,明天就是学校的文艺大赛了。
省内的专家评委都已经请到了,今天晚上七点,学校在望海风酒店设了场饭局,希望能邀请夏总出席。
不知道夏总有没有时间?夏芍一听,一点也不意外,这种饭局很正常。
她对昨晚的事还有点愧疚,这件事上便应了下来。
钱海强很是欢喜地挂了电话,夏芍去洗了澡,和徐天胤一起用过早餐,便说明了晚上饭局的事,并且说道:今天公司依旧有会议要开,师兄怎么安排,回军区?徐天胤点头,临近年关了,部队的事也忙。
他也要赶在她放假回家之前,把事情办一办。
两人今天都忙,用过早餐,徐天胤把夏芍送回公司,他便开着车回了军区。
晚上七点,夏芍准时坐着公司的车,又回到了望海风酒店,赴学校的饭局。
她今晚依旧是一身旗袍搭着披肩,旗袍深红的真丝料子,落着馥郁的芍药香影,雅致微熏,十分地隆重。
由于颜色略深,她便搭了件浅色的披肩,浓重又不失朝气,当她从公司的商务奔驰上下来,迈进酒店的时候,在大堂里等候她的教务处长钱海强都不由露出惊艳的眼神来。
哎呀,夏总。
钱海强竟然上前来与夏芍握手,这对于一个学校领导和学生身份的两人来说,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考虑到今晚各自的身份,倒也不奇怪了。
卢校长在楼上陪着省内的评委专家们,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夏总了,呵呵。
钱海强边引着夏芍往包间里走,边在路上说道。
卢博文如今已经正式接任青市一中的校长职位,开学时的那位校长,因为潘向萱的事,已经受到了处分,被免了职。
当初去东市接夏芍入学的副校长卢博文,就接替了其职务。
卢博文一升任校长,副校长的位子便空了下来,钱海强已经被内定升职,要等过了年再上任。
一切跟夏芍当初在教务处里跟他说的一样,钱海强对她便自然有另一份敬畏在。
两人一到包间里,所有谈笑的人就都静了下来,竟是不自觉地纷纷站了起来。
夏芍的打扮自然是叫人惊艳,但惊艳的只是以卢博文为主的学校领导、省内专家评委这一大桌的人,和一桌西装革履、礼服隆重的中年男女,至于宽敞的厅里,另一桌子人,那就是震惊,巨大的震惊了。
包间里很是气派,竟然摆了三桌宴席。
夏芍进门扫了一眼,便明白了。
这三桌,一桌是学校领导和专家评委的,一桌是来打点关系的学生家长的,另一桌竟然是几名学生的。
这七八名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学校学生会的一群干部——学生会长程鸣、副会长严丹琪、文艺部长许媛,另有四人夏芍不知道名字,但都眼熟,显然是那几名部长级的学生会干部。
七人今晚跟着父母亲来见见这些专家评委,自然也穿戴隆重。
以程鸣为首的三名男生都穿着西装,以严丹琪为首的女生都穿着款式别致的礼服。
他们听父母说,今晚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也要出席,自然是惊讶之余,又有些紧张的。
不是紧张要见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而是紧张怕见到的人是夏芍。
说是怕见到,其实还有点期待。
期待的是见到的人如果不是夏芍,明天便叫学校的传言散了,让她这个被误认为华夏集团董事长的人,好好受受同学们的冷嘲热讽。
这种心情可谓又是怕有些想,纠结,复杂,很难言说。
七人就是在这种心情里围坐在宴席前,等着那位从开学时就被全校师生猜测了半个学期的华夏集团董事长。
但这世上,许多事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夏芍随着钱海强还没进来的时候,屋里就听见了钱海强的哈哈笑声,不由齐齐看向门口。
程鸣、严丹琪这一桌子学生会的人抻着脖子,身子都从椅子上歪斜了出去,就为了在人一进来的一刻,就能将她看得清楚。
人是进来了,也看清楚了。
但却无异于晴天霹雳!是她?真是她?!一桌子的女生都倒吸了一口气,眼神惊慌,严丹琪这平时冷面的脸上都一口气憋在了脸上,涨红无比!而程鸣等三名男生却先是目光惊艳,足足怔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而这时,校长卢博文已经笑着离席,走过来相迎了。
哎呀,夏总!我总算是盼到这天了!开学去接你入学的时候,就希望你能给学校的同学们做做演讲,激励激励同龄人。
奈何夏总低调啊!现在华夏集团又在商场创下丰功伟绩,我看你现在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吧?哈哈。
卢博文一上来便跟夏芍握了握手,笑哈哈地边说边回头看今晚请来的专家评委和学生家长。
他这等于是跟众人介绍了夏芍,一群人赶紧笑着依序上前,与夏芍热情握手。
今晚来的省内的专家评委里,夏芍毫不意外见到了朱怀信,他是书画方面的专家,青市一中请他当评委是必然的。
他跟夏芍见过很多次了,比大多数人跟她都熟,来握手的时候态度除了客气、恭维之外,还多了明显的感激,夏总,多亏了您啊。
托您的福,我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去医院总觉得好一会儿又坏一会儿,现在持续的治疗,已经是只见好不见坏了。
我几个兄弟也是,打算年前请您到家里吃顿饭,感谢感谢您呢。
今天的来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朱怀信在这场合说这话,除了感激夏芍以外,自然也存了给她打广告的心思。
夏芍心知肚明,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但说者有意,听者自然也有心,不少人都眼底神色闪了闪。
把这事暂且记在心里,便上前与夏芍笑着握手寒暄。
看着学校的领导、省内的专家评委和自己的家长,都纷纷恭维地围绕在夏芍身边,程鸣和严丹琪那张酒席上,几人震惊未去,心底便连番涌来诸多滋味,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怎么好受。
许媛惊疑不定地频频看向夏芍,震惊之余,不免拉拉严丹琪,急切忧心地问道:怎么办呀,副会长?我、我这次会不会完了?☆、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三章 害人害己夏芍在校领导和专家评委这一桌上坐了下来,宴席陆续上来,少不得一番敬酒恭维,但明天就是文艺大赛,酒自然是不能多喝,但席间气氛却是热烈。
青市一中的校长卢博文说道:夏总不仅是年轻有为,学习成绩也是相当优异的。
当初东市的中考状元呢!学校特意招收入学的。
这话一出口,连桌上的专家评委们都露出些叹然的神色。
坐在另一桌上的学生家长们更是相互之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有人便举杯站了起来,这么说,夏总可真是品学兼优啊!身为华夏这么大的集团的掌舵者,还能兼顾着学习成绩,实在是少见啊!说话的男人四十来岁,眉眼与程鸣有几分相似,应是学生会长程鸣的父亲。
他举杯笑道:像我家这孩子,从小就让他学钢琴,平时成绩也不错,在学生会混了个干部,就整天心高气傲。
今晚见了夏总,总算是能有人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瞧程总说的,程鸣这孩子也是不错的了。
在同龄人里,有几个像他这些优秀的?说这话的是一名女子,一袭深紫长裙,头发高高绾着,身段苗条,高雅里透着贵气。
这女子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保养得极好。
她说话间也举杯站了起来,对夏芍笑了笑,只不过,夏总的成就确实是同龄的孩子所不能比的。
少年英才,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呵呵,严夫人夸奖了。
比其犬子来,令嫒才是冰雪聪明、才气逼人啊。
论琴棋书画,当今有几个孩子能学全了的?令嫒从小就请了名家教导,长成至今,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程父呵呵笑了起来,不过,夏总年少有成,那当真是万里挑一的!两人一人一句,恭维夏芍的时候,也不忘互相恭维。
听着是在相互夸着对方的儿女,倒像是趁机介绍了对方儿女的才艺,只不过比较有技巧罢了。
且听到对方夸奖自家孩子的时候,眉梢眼角还是流露着骄傲的神色。
夏芍坐着,含笑听着。
她转着头,笑看着程父和严母,笑意静雅,她手中也随着二人举着酒杯,目光也看着他们,并不没有怠慢骄傲,但偶尔微微垂敛的眸和唇角略略勾起的笑意,都让人觉得莫测高深。
这分气度不由让对面那一桌子的家长纷纷互看,目光惊疑,实在不敢相信这少女跟自家儿女一个年纪。
呵呵,夏总哪是万里挑一啊,就是到处找,也难找出年纪轻轻就有夏总这样成就的。
所以说,今晚见到夏总,合该让这些孩子们都向夏总学习学习。
来来来……程父边说边向那边桌上坐着的程鸣等人招手。
家长们纷纷站了起来,程鸣那一桌的人相互之间看一眼,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
严丹琪垂着眼,轻轻咬唇,脸上的涨红还没下去,听着刚才母亲不住地恭维夏芍,她脸上都快滴出血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不只是她,在座的学生会七人,心中滋味只怕与她差不许多。
这在学校曾一度传出在宿舍里给人起卦算命和被包养传闻的新生,在他们眼里是看不起的。
每年学生会都会抓个典型,在新生中树立威严,但今年的这新生却成为学生会的一根刺,因为学校对她莫名的维护,令他们颜面大失。
他们有骄傲的资本,家世好、成绩好、多才多艺,在学校里又有威望,受学生们的尊敬与崇拜,不像她,各种负面传闻,名声不好。
他们向来是高人一等的,但今晚才知道低人一等的滋味。
看这架势,几人不必想也知道自家父母叫自己起来做什么。
几人犹豫着站起来,都低垂着眼,脸上一麻一麻的。
果然,程父说道:来来来,都来跟夏总打个招呼。
七个人嘴皮子一瞥,嘴角一抽,低着头扎堆从座位里挪出来。
这副模样看得家长们都是一愣,一位家长笑了笑,说道:这是怎么了?这群孩子平时一个个的不挺会来事的?今晚还腼腆上了!呵呵,来来,快来!腼腆什么?都是一个学校的。
跟夏总认识认识,以后在学校里见了,多跟夏总学习学习。
校长卢博文和教务处主任钱海强是知道内情的,两人呵呵一笑,表面上不说什么,只是去看夏芍。
见她端坐着,并无借机报复的意思,这才放了心。
家长们把自家孩子招呼过来,今天带着他们来,本就是为了给赞助商和评委们眼前混个脸儿熟的。
虽说明天他们的名字会报给评委们,但这些专家在省内学术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人不太吃这一套,也有的人会给点面子,打分审评的时候会放宽些,大多数人为了自身名声,不会把事情做得太显眼。
如果是参赛的学生底子太差,那也没办法把分数打得太高。
毕竟每年获奖的作品都会在省报上发表,底子太差的作品刊登上前,不是贻笑大方?但今晚来的这几人,底子都是不错的,丢人现眼是不会的。
只是怕难免报名参赛的学生里会有特长才艺特别好的,所以家长们才带着孩子来跟评委和赞助商打声招呼,希望如果遇到这种事,会看在印象和面子上,给个高分,把一等奖拿到手。
毕竟连续三年能获得一等奖,便可以角逐每年两名保送京城大学的名额。
京城大学,国内一等一的高等学府,这样的名校和荣誉,对家长来说可是大事,自然要争一争。
今晚,家长们就是带着孩子来评委们面前混个好印象的,也顺道介绍介绍自家孩子的才艺,让专家们心中有个数,明天好办事。
程鸣七人今晚打扮得也很正式,男生穿着西装,女生穿着礼服,手里拿着香槟,被家长们推到了夏芍面前。
程鸣和严丹琪被推在最前头,脸上火辣辣,低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看夏芍。
表情也很是僵硬,只是微微点头,香槟不自然地举了举,夏总。
这称呼一从嘴里出来,程鸣便脸上感觉有点挂不住。
在学校的时候,他几次暗示过自己学生会长的身份,还在她被传唤去学生会的时候,故意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权威。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很蠢,她那时候心里指不定多笑话自己吧?严丹琪跟在程鸣后边,听见他这么叫,低垂的眼底百般神色涌出,冷若寒霜的脸微微低着,唇蠕动了几次,没张得开口。
后头跟着的人有的扯了扯唇角,尴尬地笑了笑,气氛沉默。
瞧瞧,还真腼腆上了!哎呀,这群孩子……有家长说道,边说边把自家孩子往前推,希望自家孩子能有点眼力劲儿,跟夏芍多攀攀关系,打打招呼。
这可是赞助商呀,跟她打好了关系,比给评委个好印象都管用!而且,都是同龄人,又是校友,这关系多好拉呀?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家长们急得不轻,严母也往女儿腰上推了两下,见她回头,使劲儿给她使了个严厉的眼色——平时高傲也就算了,今儿摆这股子傲气干什么?只比你强一点的,你可以拉不下脸来,比你强上这么多的,也不是你较劲就能较得了的!还端着个姿态干什么?还不赶紧?程父也给儿子使眼色,虽说儿子是跟夏芍打招呼了,但他总觉得不够——就算华夏集团不是这次活动的赞助商,你也得打好关系呀。
从长远来说,跟这么大的集团掌舵者搞好关系,对自家生意也有天大的好处不是?这小子平时见了女孩子挺会来事的,怎么今晚就怯场了?怎么说夏总也是女孩子,还是正值花季的女孩子,相貌气质也是极好,这小子该争气的时候怎么不争气了?就算人家看不上你,女未悦己者容是没错的!这么帅气的男生在面前,是个女孩子就该有点好感。
有了好感,不就好办事了么?不仅是程父和严母对自家孩子今晚的表现不满意,其他家长也是一样。
拼命在后头推着上前,眼色使了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严厉。
有几人跟夏芍没有过直接冲突的,硬着头皮上前,跟夏芍打了招呼,夏总,你好。
呃……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夏芍沉稳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几名学生会的干部对她举了举手中的香槟,她依旧唇边挂着浅笑,意态闲适淡雅,并没有算旧账的意思,但却是稳稳坐在椅子里没起身。
今晚她的身份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此次文艺大赛的赞助商,自然受得起他们这一敬。
无需起身,同样对他们举举酒杯,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今晚程鸣和严丹琪几人的表现都很腼腆,气氛有些尴尬,家长们虽然是心中不满自家孩子的表现,但毕竟处事上比他们老道,这种尴尬的气氛,不好叫他们太长时间地杵在这里。
因而看着差不多了,便打着圆场撵他们回去自己那桌坐下了。
然后,程父和严母便跟其他几位家长一起来给夏芍敬酒套近乎了。
这回夏芍倒是起了身,笑着与几位家长少少地喝了几口香槟。
她笑容一直是宁静淡雅,不失礼貌,亦不失沉稳。
这气度看在身为学校领导的卢博文和钱海强眼里,倒是暗暗点头,心中喟叹。
他们是知道夏芍与学生会之间的不愉快的,以她这年纪,本该也有些少女心性,今晚身份公开,扬眉吐气,就算是换做成年人,也难免不想把场子找回来。
没想到她能这么沉稳,一点也不找茬,就连眉眼间的傲气都看不见,这份心性,难怪撑得起华夏这么大的家业来。
而省内的专家评委们也是暗暗称奇,他们倒不知这里面的一些事,但外界这段时间对华夏集团的报道和赞扬满天飞,是个人都难免有点骄傲,更何况她是少年有成呢?但今晚看来,这气度倒绝不辱华夏集团当家人的身份。
这些专家,尤其是书画方面的专家,由于跟朱怀信走得近,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也最近时常听他把夏芍挂在嘴边,因而对夏芍本就有些好感,今天这一照面,好感更胜。
而其他的一些评委,或因为夏芍的身份,或因为她的气度,都对她十分地热情。
程鸣等七人坐回去之后,家长们也敬了酒,菜肴也都上齐了,不好一直杵在这里,便只得都先坐回各自座位,先吃一会儿,再接着下一轮的敬酒、套近乎。
席间,家长们这一桌和学生那一桌都是静悄悄的,说是用着宴席,其实都竖着耳朵听着校领导和专家评委那一桌上话题。
在座的那些专家,都是学术界有名望的学者,讨论的话题也有些深度,大多是学术界里的事。
但令人惊奇的是,夏芍竟然能插得上嘴,且谈吐不凡,颇有见识与见地。
不仅仅是古玩方面涉及到的书画、历史等事,她知道得甚多,就连学术界领域一些常人不太清楚事,她都能说上些来。
这让不少专家学者都是眼睛一亮。
有些人就好奇了,夏总对书画、瓷器、古书籍方面的事知道得倒多,这也能理解。
但是历史方面,有些野史可是寻常读不到的。
有一些根本就没成书,只是学术界里的猜测,夏总从哪听来的?夏芍闻言不免一笑,以前受过周教授一段时间的教导,在他老人家的熏陶下,听了不少学术方面的事。
不过,也只是听听,再深的我就不懂了,今天在这儿我也算是献丑了。
夏芍其实并没有说全,她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与师父唐宗伯也有些关联,师父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华尔街里也闯荡出过盛名。
他知道的奇闻异事不少,她以前可都是当故事听的。
周教授?哪位周教授?专家们眼前一亮,赶忙问。
夏芍一笑,也不隐瞒,周秉严,周教授。
周、周老教授?夏芍虽是说得很淡定,在座的专家们坐不住了,就连卢博文都是一惊,抬眼看向夏芍。
周老教授,早年就从京城大学退了休,在国际学术界那是相当有名望啊!在国内,老教授可是国学方面的泰斗!这些年在京城,又出了一些关于《易经》方面的研究,成果显著,发表过不少论文,引起了很多大学的重视。
学术界里正在争论,要不要在大学开设风水方面的选修课程呢!夏总说的真是周老教授?可……您怎么跟周老教授认识的?朱怀信对周秉严那是崇敬得不得了,一听这话,不由激动了。
朱部长有所不知,周老教授的老家就在东市,我跟着老教授学习过五六年的国学,是他的学生。
夏芍笑着解释。
什么?学生?哎呦!朱怀信激动得一把握住夏芍的手,夏总是周老的门生?这、这可真是……周老近来可好?有机会还请夏总引荐一下,我想拜会他老人家很多年了!是啊是啊。
另有两位国学方面的省内专家也连连点头。
一顿饭局没吃多久,没想到就打听出了这么件事。
夏芍身为周秉严的门生,这身份让她跟在座的学者们不由感觉上又拉进了距离,这倒不是说这些人想攀她的关系见见周教授,而是有学识的人,对有学识的人的一种心理上的亲近。
夏芍虽然称不上是学者,但她是国学大儒的门生,被周老看上的门生,那自然是有天赋的。
这是一种对自己人的亲近,跟知识分子看满身铜臭的商人的那种应酬,就明显不一样了。
这气氛上的突然转变,令家长们也都吃惊不少!有的人听说过周老,有的人平时不关注这方面,并不太清楚,但现场的气氛转变还是能感觉到的。
看着那些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端着学者姿态的专家评委们,转眼就对夏芍从客气和表面上的应酬,变得很随和、很和蔼,简直就像是把她当做后生晚辈来看待一般,这更加让家长们确定了一件事——今晚可以不搞定这些专家学者,但必须要搞定这位华夏集团的年轻董事长!但这气氛的转变,对学生会七人来说可称不上好事。
宴席进行的时间越长,越是有人坐不住了。
许媛满心焦急,脸上的忧心也越来越重,拼命地拉严丹琪,严丹琪见事情变成了这样,也终于是看向她,两人对视了一眼,目中同样有光芒一闪。
接着,严丹琪便起身走去母亲那一桌上,说了声要去洗手间,严母嘱咐道:快去快回,回来再去敬敬酒,好好表现!今天把你们都带来,怎么没眼力劲儿?严丹琪板着脸,对母亲一点头,便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许媛也跟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酒店这一层走廊上的盥洗室,关了门,许媛就拉着严丹琪急道:怎么办呀副部长?你看今晚上这情况,明天她会不会公报私仇呀?严丹琪寒着脸不说话。
许媛继续道:咱们可是得罪过她的!在学校里打的那一架,昨天我还说了她一句,梁子早就结下了!要是明天她说一句话,那些评委不给我们过了怎么办?去年你可是在书法和古筝上拿了两个一等奖证书呢!我在舞蹈上也拿了一等奖的证书。
咱们再坚持两年,到了毕业那年,说不定能抢到保送京城大学的名额呢!要是明天毁在她手上,那这两年在文艺方面下的苦功不是白费了?严丹琪还是不说话。
她们在才艺方面从小就受家庭重视,确实下过苦功,也有真本事。
正到了要出成绩的时候,怎能眼看着毁了?若是毁了,这些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副部长你说句话呀!许媛都快急死了。
严丹琪一眼扫向许媛,她立刻一惊,住了嘴。
严丹琪这才寒着脸道:知道了。
确实不能毁在她手上,要想个办法……想什么办法?许媛试探着小声问道。
严丹琪垂着眼,神色变幻,很明显在急着想主意。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严丹琪和许媛一惊,后者更是险些叫出来,但两人猛一转身,当看见来人的时候,都是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学生会长程鸣。
你们想干什么?程鸣阴郁着脸,脸色不太好看。
他在席间就看出两人神色不对劲,于是便跟了出来,刚才在门口已是听见了她们的谈话,这才进来问道。
当然是想个办法,明天过关了!难道会长不想么?许媛理所当然地道。
你们想出什么馊主意?还嫌不够乱的!她可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这次文艺大赛的赞助方!程鸣怒斥道。
没想到他竟然不赞同,严丹琪看着他俊帅的脸上满是怒意,斥责的看着她,她便是一皱眉,接着,竟然轻轻笑了。
严丹琪平时多是冷艳的面孔,很少有笑颜,这一笑不觉得多美,反倒有些阴森,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董事长就了不起了?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她照样得乖乖听我们摆布!程鸣一愣,许媛脸上露出喜意,忙问:副会长想到办法了?严丹琪不看她,只看着程鸣,想是想到了,就看咱们的会长肯不肯帮忙了。
你想做什么?程鸣皱眉问。
严丹琪又是一笑,冲他钩钩手指,许媛也凑过头来,听严丹琪一番吩咐。
你疯了?!程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会长不同意?这可真是奇怪了。
你不是想她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么?从开学开始到现在,看见了眼就拔不下来。
今天晚上这种情况,还偷偷看了好几眼。
没想到,给你创造个机会,你倒不干了。
严丹琪唇边勾起冷嘲的笑,哼道,我只要拿到照片,后头的事,会长怎么对她,我就不管了。
我只管拿着这些照片在手,让她保证我们过了明年和后年的文艺奖项,说不定,连保送名额都提前到手了。
这么好的事,对会长一点损失也没有,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许媛也连连点头,是啊,会长!我觉得副会长的主意,是现如今最管用的了。
我和副会长还在二年级,可会长已经是三年级了!你已经连续两年拿了省级一等证书,只要过了这次,以学长的家世,保送名额肯定是你的!你就愿意这么放弃了?辛苦两三年了,就差临门一脚,你愿意明天都毁了?程鸣听着,眼底神色变幻,脸色复杂。
咱们会长改了风流性子要当痴情郎,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反正,我是觉得这痴心要付诸东流。
人家可是从开学到现在,正眼都没瞧过你一眼。
你在这儿扮情圣,她能知道?搞不好正在想着明天怎么报私仇,你倒是一心一意对她,可到头来,人家既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这三年的努力还得白费了。
女人,前程,一个也得不到。
呵呵。
严丹琪嘲讽地笑看着程鸣。
程鸣脸色变幻更重,心情复杂。
严丹琪那句正眼都没瞧过你一眼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她确实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
今晚证实了她就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两个人的身份就更是天差地别了,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他家里不过千万家资,拿什么配得上她?或许,今晚要了她,她……她以后会跟着自己呢?毕竟,她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有柔弱的一面,自己要成了她的男人,或许,她就对自己不同对待了呢?这件事情,父亲也该支持的吧?毕竟他要是拿下了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对他家里也有很大的帮助。
最重要的是……程鸣闭了闭眼,严丹琪的主意总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尽管他是挣扎的,但他其实脑子里自打听见她主意的那一刻,就全是她衣衫尽褪的模样。
当初在校门口一眼惊为天人的白裙少女,后来在校内撂倒一群学生会男女的飒爽英姿,再到今晚,那一袭红艳旗袍古典里添上的几分成熟风韵,都像是一缕罂粟缠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这样的她这半个学期以来令他朝思暮想,她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不可征服的存在,若是这样的她褪尽了衣衫,在自己身下承欢,任他欲与欲求,那……程鸣深吸一口气,只是想着,身下已有些反应。
他忙转过身去,平复自己,告诉自己,这么做,确实像严丹琪所说,对他没有坏处,说不定是一举两得。
他这才转过身来,目光阴郁幽暗地看了两人一眼,点下了头。
……严丹琪和许媛先回到了宴会厅中,程鸣则离去的时间有点久,回来的时候,程父都已是有些着急了,看见他不由瞪了一眼,问:怎么去这么长时间!程鸣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只说是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程父听了瞪了他好几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觉得儿子今晚表现实在是差得走样,赶紧的!这饭局都进行一半了,赶紧去给夏总敬杯酒,套套近乎!这些事,还用教你么?程鸣这回倒是点头答应了。
他不仅是答应了,还很主动地叫来了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亲自去酒柜旁拿了新的酒杯倒酒。
程父见了这才暗暗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
但他哪里知道,在倒酒的一瞬,程鸣手里一颗不起眼的小药丸入了酒杯,一进去便化开了——这是他刚才出了酒店,去不远处的一家酒吧里买的。
有迷幻的性质,喝了也催情。
那酒吧本就离得近,他来回还打的车,这才在时间上瞒过了程父,没让他觉得去的时间久得不正常。
他倒酒的时候,严丹琪和许媛也走了过去,两人也拿了杯子,倒了香槟。
三人都是在酒柜跟前,背对着酒席,又以倒酒的动作为遮掩,相互之间挡着视线,因而下药的过程很顺利,酒席上学校领导和专家评委那一桌都在谈着话题,压根就不注意他们几个,家长们那一桌倒是对他们投来了目光,但靠着相互之间的掩护,并没有被发现。
程父、许父和严母还挺欣慰,觉得自家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其他家长见势也赶紧给孩子使眼色,等学生会的其他人也去倒酒倒香槟的时候,程鸣、严丹琪和许媛已经是一人端着两只酒杯,来给夏芍敬酒了。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个敬一杯,给夏芍的那一杯里都放着东西,以防她一人只喝一小口,药量不够。
三人来到夏芍面前,表情还是有些尴尬,但却比夏芍刚宴会厅时放开得多。
呃,学妹……不,夏总。
这杯酒是敬你的,开学时就听说过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在学校里,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谁。
我们对夏总都是很崇敬的,你是我们的榜样,值得我们学习。
这一杯你一定得干了,以后在学校就请你多多指导了。
程鸣深深看夏芍一眼,眼神在她抬眸看来的时候略微有些闪烁,接着便笑了笑,把酒递了过去。
夏芍接了过来,笑容不变,只是垂眸看了眼酒杯,就对程鸣举了举杯。
程鸣眼底光芒又是一闪,赶紧仰头把自己手中的酒喝了,然后看向她。
夏芍笑了笑,把酒触到唇边,只是还没喝,就忽然想起什么般地说道:倒是忘了,明天有文艺大赛,今晚还是不喝酒的好,免得早起头痛。
学长也别多喝了,一会儿让服务生倒点茶来,虽说一杯红酒度数不高,可也还是早早解了的好,免得伤头,影响明天发挥。
她不喝这酒,虽说是显得有点不给面子,但这一番话却是比喝十杯百杯的酒都管用!程父听得眼底一喜,这话听着倒是有点关切啊!儿子给力!程父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程鸣却是眼底神色复杂,冲夏芍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身后的严丹琪和许媛却是垂着眸,眸底冷笑——她们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了。
就怕夏芍不喝红酒,这才没三人都端了红酒过来,程鸣端的是红酒,两人端的可是香槟。
拒绝了红酒,总不能再拒绝香槟吧?夏芍确实没拒绝,她神态自若地接了过来,微笑着喝了一口。
虽说只是一口,但也算是喝了。
严丹琪和许媛敬的香槟,夏芍都喝了一口。
两人虽说是觉得有点少,但也不敢劝,就怕她看出不对来。
见她喝下去了,也微微放了心,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宴席上入座。
三人没看见的是,他们转身的时候,夏芍转过头去,拿起手旁包装好的湿巾擦了擦嘴。
她动作自然,只是轻轻拭了拭,旁边人也没看出什么。
但拭过之后,夏芍却是垂了垂眸,眸底一片冷意。
她虽说是卜算不出自己的吉凶祸福来,但对方脸上显示出的诡计之相,岂能看不出来?眼神闪烁,神不欲露,露则神游,其心必凶!严丹琪和许媛是这样,程鸣更是眼神虚浮、双目四周泛桃红,这可不是什么好心思!夏芍不露痕迹地眯了眯眼,害人之心不可有。
害人,终必害己!夏芍垂着眸,随后,其他几名学生会的人也来敬了香槟,夏芍同样一人喝了一口,这些人才回去了。
没过一会儿,学生家长又来敬她,学生们则倒了酒来围着敬学校领导和各位专家评委。
敬酒的时候,严丹琪和许媛不停地看向夏芍,她喝的不多,两人就怕没有药效。
但好在药效是有的,只不过发作得慢了些。
约莫半个小时,夏芍便有点头晕,她这副模样立刻引起了卢博文和钱海强的注意,夏总这是不太舒服?没什么。
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了,我去趟洗手间,抱歉失陪一下。
夏芍笑了笑,说着便起了身。
她身子有点摇晃,那边桌上严丹琪和许媛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夏总喝多了吧?我们陪你去趟洗手间吧。
边说,两人边扶住了夏芍。
严母和许父神色赞许,夏芍也由着两人扶着出了宴会厅。
到了走廊上,夏芍没走两步就更是腿脚发软的模样,严丹琪和许媛扶住她,两人互看一眼,前者眼神冷厉发狠,后者则一片喜意。
两人根本就没扶着夏芍去洗手间,而是来到了这层上的一间房间。
房间是程鸣去酒店外弄药回来的时候开好的,三人敬酒完后坐回去时,偷偷把房卡递给了严丹琪。
到了房门外,两人把夏芍架进去,关了房门,严丹琪便道:扶她上床!说着,便把夏芍交给了许媛,自己快速走去窗边,拉上窗帘,回头就去开灯。
她开的是床头灯,灯光暖黄暧昧。
灯光一开的时候,严丹琪便露出抹冷笑——这么暧昧的光,拍出来的照片会不错吧?她边冷笑着边瞥去床上,打算好好看看夏芍迷蒙的脸,看看她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然而,严丹琪一将目光放在床上,却是愣了愣。
床上……床上是有人,可——为什么是许媛?!严丹琪一惊,霍然抬头,看向一直站在床边,让她刚才一直以为是许媛的人。
那人不是许媛,而是夏芍。
她站在床边,唇边依旧挂着浅笑,但笑意在暖黄的灯光里却是发冷。
她意态依旧那么闲淡,谈论天气般问:你也要上床吗?她这一开口,惊醒了严丹琪,她闹不明白在她拉窗帘的那一息之间的工夫,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夏芍,笑容在房间里看起来令她恐惧,她张嘴就想喊出来!一条绵软的东西扫过来,缠上了她的脖颈,让她一时间睁大眼,竟是声音都发不出。
那条绵软的东西是夏芍今晚披着的披肩,严丹琪根本就闹不清,这东西怎么就隔着床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只看见夏芍温柔地冲她一笑,身手敏捷地翻身、越床,手刀在暖黄暧昧的灯光下像一道雪光般扫过来。
严丹琪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一刻,夏芍披肩一收,在严丹琪栽倒在床上的一刻,她已将披肩披回肩头,连看也没看床上的两人一眼,便回身走到了房门后。
房门没一会儿就被敲响了,程鸣借机从宴会厅里溜了过来。
他一敲门,房门便虚虚地开了。
程鸣溜进房里,气息有些沉重,迫不及待便往床上看,希望看见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少女。
然而,他一看去床上,却是一愣。
床上,严丹琪和许媛以有些古怪的姿态倒在上头。
程鸣愣了愣,随即便是一惊!他霍然转头,然而头还没转动,脖颈便是一痛!程鸣两眼一黑,直直栽倒了下去。
他倒在房间的地毯上,夏芍立在他身后,冷淡地垂着眸。
过了一会儿,才蹲下身子来在他身上翻了翻。
她不确定能不能翻出东西来,但等她当真翻出来的时候,心底便是一怒!混账!夏芍倏地站起身来,眼神冷寒地注视着手中一包小塑料包里躺着的几粒小药丸。
目光缓缓在地上的少年和床上的两名少女身上扫了扫。
她唇抿着,眼眸微眯。
今晚,她只是看出三人没存什么好心思,但不敢保证一定是酒杯里有东西,所以便小心着没喝,之后又装了装样子。
严丹琪和徐媛一来献殷勤地扶她,她就证明了心中所想。
然而,她总不愿做这种随意猜测便出手的事,难免铸下大错。
但此时此刻,在程鸣身上翻出的东西,已经是证据了!真是没想到,她跟三人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对她的那些敌意,在她眼里就跟儿戏一般,不愿与其计较。
倒不想,她不计较,敌不过人有害她之心。
夏芍一握手里的塑料包,冷哼一声。
想毁人一辈子?先尝尝自己一辈子懊悔的滋味吧。
她将程鸣也摔去床上,接着一人喂下一颗药丸,把剩下的放回程鸣身上之后,便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害人终害己,是个什么道理,自己慢慢体会吧。
说罢,她便再不看三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宴会厅后,夏芍看起来清醒了很多,但陪她一起去的严丹琪和许媛却是没回来。
严母和许父很奇怪,但却没马上过来问。
直到过了一会儿,见女儿还没回来,两人便奇怪了。
这才站起身来走过来给夏芍敬酒,顺便问道:呃,夏总,她们两个不是陪你……嗯?夏芍神色如常,笑了笑,她们说有点私话要说,我就先回来了,想必现在还在洗手间吧。
严母一听就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刚觉得女儿今晚有点长进了,就又办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有什么私话说,比陪着夏总回来还重要?她心中恼怒,但面儿却是笑了笑,与许父一起回去坐下了。
两人都是打算等女儿回来,好好训斥一番!但左等右等,等了老长时间,那些学生又去敬过一轮酒了,两人还没回来!严母和许父坐不住了。
不仅他俩坐不住了,程父也有点坐不住了。
儿子今晚闹肚子,说是去洗手间,怎么也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去看看。
严母起身道。
我也去。
程父说道。
两人一齐出了宴会厅,往洗手间去,一人去找严丹琪和许媛,一人去找程鸣。
可结果却是,洗手间里哪里有三人的身影?严母和程父奇怪了,在走廊又找了一圈,回到宴会厅后,悄悄与许父一说,许父也愣了。
三人又借故出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三人这才急了!一齐下了楼去,到了酒店大堂询问,酒店服务员听了三人的描述,记起了程鸣来。
那位先生刚才出去了酒店一趟,回来的时候开了间房,应该是在房间吧?开房?三人一愣,面面相觑,在哪个房间,带我们去!我们是家长。
这么一说,服务员只好查了记录,带着程父、严母和许父上了楼。
房间就开在宴会厅那一层,只是待房门打开,里面的场景却是让三名家长都惊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严母发疯般地惊叫一声:啊——☆、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四章 文艺大赛严母这一声惊叫太过凄厉,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在酒店的走廊里一嗓子喊出来,宴会厅里的人都给惊动了!校领导跟省内的专家学者们都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叫喊实在是太瘆人了,宴席上来的家长们和学生先一步离席,跑去了走廊上。
但卢博文身为校长,自然不可能让宾客们离席去看热闹,他赶忙尴尬地一笑,稍作安抚,然后给教务处长钱海强使了个眼色,钱海强便出去了。
当看见严母、程父和许父都站在一间打开的房门外时,众人都是一愣,接着便纷纷涌了过去。
三人半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实在是太过震惊,直到人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严母、程父和许父这才反应过来!严母尖叫一声,发疯似得冲进房间里,伸手就去关门。
但架不住有人腿快脖子长的,已经看见了屋里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不由震惊之余,脸上火辣辣!房间里,好一出春宫大戏!三副光裸的身子,正在大床上激烈地做着苟且之事。
两女,一男。
3P!那腿快脖子长的正好是教务处主任钱海强,他一眼望见里面的景象,四五十岁的男人脸上也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卢博文报告。
而走廊上的骚动传进还稳稳坐在宴席桌前的卢博文耳朵里,他自然知道外头出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由皱了眉头,今年文艺大赛大办,为的就是扫除潘向萱在校门口遇害那件事的恶劣影响,为学校争取点正面新闻。
眼看着明天就是大赛了,今晚又出什么乱子了?钱海强尽管觉得难以启齿,但是这事不报告显然是不行,他只得回了宴会厅,来到卢博文身边,小声在他耳旁这么一说。
什么?!卢博文脸上都发麻,接着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扫了眼在座的人,好在今晚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是夏芍还是省内的这些学者,一个个都不做凑热闹的事,很有分寸很沉稳地坐在座位里,既不讨论,也不问。
但正因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卢博文才恨不得冲出去宰人——人家不讨论也不问,那是人家的素质。
但还不许人家心里自有定论?就算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学校今晚的人也丢大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卢博文尴尬地冲在座的宾客笑了笑,又赶紧偏着头对钱海强说了几句话,让他再去看看,到底是这么回事!钱海强再从宴会厅出去的时候,家长们和几名学生已经围住了房门口。
他们出来的比钱海强还早,有的人冲了过来也瞥见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一看之下,顿时怀疑自己眼花了。
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这、这……震惊疑惑之余,家长们不由把目光看向被严母关在门外的程父和许父,两人也早已是颜面丢尽了,脸上涨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一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顿时显得有点发懵。
偏偏这时房门里还传来了严母尖利的叫骂和哭闹声。
你给我起来!起来呀!你个畜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丹琪你给我解释清楚!妈的脸都叫给你丢尽了呀!丹琪!丹琪你怎么了?你听不见妈说话么?畜生!你给我滚开!我女儿一辈子让你给毁了呀!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是有的,但也不是那么好,严母的声音太尖利,在静悄悄的走廊上,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话传入围在门口的家长和学生耳朵里,就算刚才没来得及看见里面情况的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被关在门外的程父听了里面一口一个畜生的骂,他知道那是在骂自己的儿子,心中更是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尽管是这种心情,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怕他在房间里受严母的打骂,万一打出什么病来……相比起程父担心儿子来,许父却是杀了他的儿子的心都有!那里面可是也有自己女儿呀!女儿才十七岁呀!这辈子就毁在他儿子手上了呀!许父两眼发红,拳头紧握,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一拳砸在门上,开门!既然是都听见了,事情也瞒不住了,不如进去解决家丑先!但严母却是不开门。
她不是不开,而是太混乱了,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就没听见有人在砸房门。
此刻,在房间里,正上演着让严母抓狂得快要疯掉的一幕。
程鸣、严丹琪和许媛全身赤裸地在她面前求欢,三人好像是对外界发生的事毫无所觉,只想着放纵求欢。
严母进来房门的时候,程鸣正在严丹琪身上肆意律动,床单上点点血迹,而平时心性高傲的女儿,竟然发出一阵阵欢吟。
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许媛赤裸的腿上也有血迹,却是迷蒙着双眼,不住地攀向程鸣。
严母发疯似的冲过来,把程鸣拉开,朝着女儿脸上就是一巴掌!但女儿却是并不觉得疼似的,扭着腰身爬起来,眼里只看得见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畜生!许媛也是一样。
这情况,严母不是没发现不对劲,但相比起这个来,她却是更觉得羞耻!愤怒!歇斯底里!更让她羞愤的是,她去拽程鸣,不让他再碰自己的女儿,他却是反身过来抱住了自己!意图连她也侵犯!这让严母脸上的血都快喷出来了,羞愤与惊怒交加,一巴掌便狠狠甩了过去!平日里修剪得精致的指甲在程鸣脸上划过,五道通红的掌印外加划痕,当即血就淌了下来。
程鸣被一巴掌打去地上,严母却是管都没管他,羞愤地踩着高跟鞋,两眼通红地猛地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便伸手把程父抓了进来,给我看看你养的畜生!许父也趁机冲进来,三人把房门再次关严锁上,待程父和许父看清楚屋里的情况,房间里又是一阵叫骂、踢打和吵闹。
为人父母的凄厉声音,听得外头身为家长的人心肝都是一抽。
这种事,想想如果是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那当真是谁也接受不了的。
而此时宴会厅里,由于那边实在太激烈了,有的厅里和包间里的顾客也出来看热闹,一打听,顿时哗然,来来回回地有人在走廊上穿梭,一些议论难免传了进来。
在场的专家学者们也是震惊,相互之间看了眼,虽然没当场议论,但看那神色也是各异。
夏芍坐在卢博文身旁,在听见三名家长凄厉打闹、来来往往的流言和议论之后,心中悲凉,但却并不后悔。
今晚,若非她有玄学上的造诣,看出程鸣、严丹琪和许媛神色不对,就该是她着了道。
今晚,被人这么看热闹的人就会是华夏集团,被程鸣毁了一辈子的人就会是她!如果,自己遭遇了这种事,被父母亲知道,日后伤心欲绝、凄厉叫喊的就该是自己的父母!学校里的那些找茬只是小事,这些小冲突,夏芍自以为不触及自己的底限,她便不与其计较。
就连今晚,在发生这些事之前,她也没打算公报私仇。
因为那么点小冲突,她就跟这些学生过不去,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幼稚。
本想着,今晚来这场饭局只是给学校领导面子,再加上与这些专家评委打好关系,不仅对华夏拓展人脉有好处,对柳仙仙明天参赛项目的评委,她也可以提前了解一下,以便明天沟通。
只要是这妞儿有真水准,她就保证谁也抢不走属于她的荣誉。
今晚,夏芍其实就存了这些心思,至于学生会这些人,压根就不在她心上。
可偏偏就是这些人要来惹她,在她身上动这种混账心思!她若是连这样恶毒的心思都能容忍,那她干脆把资产都捐出去,做慈善家算了!还是那句话,害人者,终将害己!毁人一生,竟然只是为了一点小事。
这种恶毒心思,合该自己去尝!谁也没想到,本是场文艺大赛前的饭局,最后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事发生得令人匪夷所思。
这三名学生,都是学生会的干部,事情轻重不可能分不清楚,他们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来?还是在今晚,在宴会进行的时间里!这不正常啊!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想做这种事,也该是偷偷摸摸的,不该挑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这件事明显有点问题。
卢博文身为校长,饭局上学校里的学生闹出这种丑事,他自然是颜面无光的,但在座的都是省内的专家学者,他有火也不能现在发,只得尴尬地笑一笑,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而宴席此时已经进行了大半段,出了这种事,一桌子人也知道是到了散的时候了。
夏芍淡淡一笑,这才开了口,校长,明天开始,有三天的文艺大赛,评委们到时要忙了,我看宴席也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叫学生们回去休息,别影响明白的比赛。
夏芍身为赞助商,她开了头,在座的专家学者们自然就好提出离席了。
一行人纷纷附和,卢博文也巴不得赶紧把这些评委送走,然后他才能去处理今晚的乱子。
于是他赶紧应了,亲自送了评委们出了酒店。
夏芍坐上了公司的车,卢博文笑呵呵把她送上车,并嘱咐她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开幕演讲的事要忙。
夏芍笑着点头应下,这才让司机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待车开走以后,卢博文却是盯着夏芍乘坐的那辆黑色商务奔驰,负手立在酒店外,许久没挪得动脚。
如果他没记错,宴席的时候,夏芍去洗手间的时候是严丹琪和许媛陪她去的,她回来的时候,两人就没跟回来,接着就出了事。
这里面会不会有点……卢博文赶紧摇了摇头!不能!不可能!从开学去东市接她来学校报道的路上他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年纪虽轻,可心性绝对是上乘。
今晚在饭局上,她的表现就很沉稳,不像是有公报私仇的心思。
且就算她有这心思,明天文艺大赛上跟评委们露个口风就成了,何必来这一套呢?卢博文皱眉沉思,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便赶紧回身,又回去了酒店。
到了那一层楼上,钱海强远远就迎了过来,身边带着名酒店服务员,在卢博文耳旁说了句话。
卢博文一听立马就大怒,混账!太不像话了!程鸣的家长呢?这事果然是程鸣的责任!钱海强赶紧一指紧闭的房间,都还在里面呢,还没闹腾完。
程父、许父和严母确实还在房间里,他们合起伙来,把浴室里放了冷水,把程鸣、严丹琪和许媛拎进去,一番折腾,三人最终全都瘫软在浴室的地上,意识依旧模糊,却是不再发疯了。
程父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来,用浴袍把三人给裹好。
救护车来的时候,房门才打开了,门外,今晚出席宴会的家长们、学生会的另外四名干部和校领导都没走。
一见程父出来,卢博文就一脸怒气地负手过来,程总,出了这样的事,让程鸣他们三个好好在家里休息吧!明天的文艺大赛,就不用参加了!出了这种事,以程鸣、严丹琪和许媛的情况,别说明天的身体能不能恢复,就是能恢复,三人的精神大概也得大受打击,哪里还能参加文艺大赛?但不能参加是一回事,被学校告知取消参赛资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显今晚的事给学校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别说三人从小在文艺上下的苦功毁于今晚,就连保送名额估计都不可能了。
这样的后果,程父自然想得到,他满心震惊、羞愤和疑惑,却没处发泄,面对校长卢博文的怒火,他还得赶紧为儿子解释,卢校长,这件事真的是非常抱歉!但是今晚的事有点蹊跷,这三个孩子被下了迷药,这、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等我查清楚,一定给学校个答复。
这话让周围的家长嗡地一声,议论纷纷!边议论边还看向自己的孩子,暗暗庆幸,幸亏自家的孩子没事。
卢博文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怒哼一声,免了!程总,我看你还是好好问问你儿子吧!酒店的服务员都证实了,这房间是程鸣开的!你还有什么好查的?亏学校今晚还设宴让你们家长把孩子带来,在赞助商和评委面前留个好印象,你们就是这么留这个印象的?现在别说是你们,连学校的脸都丢光了!这就是我青市一中,百年名校教出来的好学生!还学生会干部!房间是程鸣开的?家长们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看向程父。
程父脸上火辣辣,房间是他儿子开的,所以他再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也搞不懂他开这个房间干什么!就因为房间是他开的,今晚的事他才脱不了干系。
服务员还说他出了趟酒店,他出酒店干什么去了?刚才在他的衣服里还搜出迷幻药来,严母和许父看见了,差点连他也揍了,儿子更是被两人按在水里差点没出人命!程父实在不敢想,这迷幻药难不成还能是儿子去买的?如果真是,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竟然在今晚干出这种混账事来!这可毁了他的前程呀!这件事情,他们三人必须给学校一个交代!文艺大赛之后就放寒假,等开学后,叫他们三人交检讨上来,把事情说明清楚,等候学校处分!卢博文已经是懒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说完这话,便怒哼一声,先行离开了。
钱海强站在走廊里,安抚了其余的家长,并嘱咐众人赶紧带着孩子各自回家休息,别耽误明天的比赛。
出了这样的事,家长们也怕影响自家孩子的情绪,自然是应下,赶紧带着孩子走了。
这件事虽说是丑事,但结果对这些家长家里的孩子来说,未必不好。
少了会长、副会长这样的竞争对手,明天自家孩子出线的几率更高。
因而,回家的路上,家长们自是免不了一番嘱咐,分析利弊,安抚孩子的情绪,让他们要以明天的比赛为重。
这一天晚上,对一些人来说必然是不眠之夜,但对一些人来说,在唏嘘不已的同时却又暗自窃喜。
第二天,文艺大赛。
青市一中的文艺大赛,今年是大办,不仅增设了比赛项目,请足了专家评委,还请来了媒体,现场报导。
今年,文艺大赛的开幕仪式上,华夏集团的董事长会出席演讲,这令媒体们也很欣喜,蜂拥进了学校。
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如今还是学生,就在青市一中读书,各家媒体早就想围绕她平时的学习环境,拍摄一期节目了。
因而青市一中的领导一打电话约他们,立刻就受到了各家媒体的重视。
不仅是媒体重视,全校学生都对这一天盼望已久!开学的时候,就传出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在学校读书,是刚入学的新生。
而前段时间,又传出这个人是夏芍。
到底是不是,今天终于能见分晓了!早晨八点,全校师生,齐集在学校礼堂。
黑压压的一片人,望着礼堂舞台上头拉着的大红帷幕上。
灯光大亮的一刻,礼堂里寂静无声,帷幕无声拉开,舞台上早就摆好了鲜花、桌椅,一排座位上,牌子醒目——省、市教育局的领导、省内主要评委专家、校领导和赞助方。
赞助方的座位紧挨着省市教育局的领导,竟是与校长卢博文的座位一左一右,专家评委反而被安排在再往后的位置。
而那赞助方的标记牌上明显写着——华夏集团董事长!向来对开幕式上领导发言不感兴趣的学生们,目光在此刻齐聚在那标记上,齐齐望向舞台的一侧,不想错过任何入席的一幕。
八点,校长卢博文热情地请着省市教育局的领导、省内主要专家评委和赞助方走了上来!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走在卢博文身后,她一身白净雅致的旗袍,外头穿着件同色的古典薄纹灯笼袖的羊毛呢大衣,腰带斜斜系在腰间,踩着白色高跟鞋,发丝松软随意地垂在肩头,唇角含笑,眉眼意态悠然。
她走在灯光闪亮的舞台上,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专家领导堆里,异常显眼。
那一袭民国风的衣着,悠闲的步态,走在这舞台上,走在下方媒体闪亮的闪光灯下,却神态淡雅,似走在一条时光回转的长路上,跨越成辉煌的传奇……礼堂里全体师生静悄悄,直到她被卢博文热情地请去教育局的领导身旁坐下,礼堂里才哗地一声!涌动不已!她坐去的位置,正是那放置着华夏集团董事长标记牌的座位!传言是真的!不少学生捂住了嘴,尤其是这半个学期以来,跟夏芍同班的一群同学,更是差点惊喊出来!天哪……传言是一回事,但被证实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名在学校风评并不怎么好的新生,竟然真的是华夏那么大的集团的董事长?她可是当家人呀!听说华夏集团就是她一手创立的!这太不可思议了!跟这样的人同班半个学期,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那些当初在夏芍刚入学的时候,到她宿舍里找她算卦被她拒绝后,一直觉得她清高的人不由咬咬唇。
清高?她确实有清高的资本。
但,这资本如此惊人,现在再回头想想,她真的是清高吗?没有人记得她曾在谁眼前炫耀过什么,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在有些家世的学生都在以此聚拢自己的小团体的时候,她做过什么?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默默度过了半学期。
当然,也不是那么默默。
神棍的传闻、被包养的传闻,殴打学生会的传闻……没有一样是好的,只要她公开身份,这些事立马就会被学生们的疯狂崇拜和追随淹没,但她却是半点也没提过。
而如今再想想那些被包养的传闻,实在是那么的可笑。
自打夏芍开学起,就把她和胡嘉怡奉为班花的男生们,此刻神采飞扬,十分得意——包养?开什么玩笑!是谁当初说这话的?人家有那么雄厚的资产,还缺被包养那点钱?笑话!隔壁班级,跟潘向萱同寝的三名女生更是咬着唇,脸上发红发涨——这也不是她们造的谣啊!那都是潘向萱……而学生会从上到下,都是震惊得无以言喻!他们其实今早就得知了这件事,是昨晚去宴会上的那四名学生会干部透露的。
他们震惊之余,便是忧惧了。
今天文艺大赛,她会不会公报私仇呀?而且,程鸣会长、严丹琪副会长和文艺部长许媛学姐哪去了?今天怎么没见到?这件事,那四名学生会干部没说,学生会的人由于震惊,也忘了问。
其实,就算是他们问了,四人也不会说。
他们昨晚都遭到了自家父母的严厉嘱咐,这件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千万不能在文艺大赛上,那么多记者在的时候传出去,否则,学校丢了人,要查出是他们传出去的,这印象不好,是会影响前途的!要站在学校的角度,维护学校的名誉,日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四人记住父母的教诲,对昨晚的事守口如瓶,至少是在文艺大赛的这三天里只管自己的比赛,先趁着今年劲敌落马,把机会把握到手再说。
礼堂里,全校的学生们在震惊里,各有各的心思。
随即听着省领导、校领导发完言,在卢博文的介绍下,把麦克风交给了夏芍。
夏芍的发言不像省市的领导那样对着稿子念,她完全是即兴发挥,神态淡然,语气随和。
虽然也大多是些场面话,但下方礼堂坐着的学生们却比听领导发言认真多了。
闪光灯打得晃眼,夏芍却沉稳淡然地坐着,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安静专注的气氛,令校长卢博文暗暗点头微笑。
他就知道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比校领导叨念多少遍都管用。
同样的话,一个就在自己身边的成功人士去说,效果自然不一样。
看来,今天起,要有不少学生被激励了。
夏芍说到最后一笑,你们要问成功的诀窍,我只能告诉你们,每一段成功的路都是不可复制的,每个人走得都不一样,只能自己去追寻。
但无论你走的是哪一条路,有两个字必不可少。
我送给各位校友,就当是文艺大赛开赛前的助兴节目好了。
满堂学生竖着耳朵等着听的时候,听见她说助兴节目,不由一愣。
却只见校长卢博文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舞台后头。
立刻便有人推上来两幅画轴,都是空白的,显然已经裱好了。
画轴被固定在架子上,一张抬上来的桌子上放好了笔墨。
台上坐着的省市领导和专家评委已经笑呵呵地起身,走去架子旁边站好,看着夏芍走过去,提笔,蘸墨。
礼堂里又是一声震动,这明显就是要现场题字呀!这以前在文艺大赛开幕式上从未有过即兴节目,令礼堂里气氛高涨!连坐在人堆里的元泽、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都是眼神一亮,紧紧盯着台上。
这是卢博文在昨晚宴会上听到夏芍说她是国学泰斗周老的学生后,想到的法子。
一来可以助兴,二来裱起来挂在学校里,那绝对是一大宣传!他今早才跟夏芍提起,夏芍也没拒绝,这才来了这么一出。
只见得夏芍提笔、蘸墨,在画轴中间空白的纸面上落笔,挥洒而下,漂亮的行书。
众所周知,书法站姿书写难度是很大的,即便如此,两个大字,依旧转眼而成。
待夏芍把笔墨放下,笑着退去一旁,一旁的专家评委们倒是先品评起来了。
一看之下,不由眼神一亮!好漂亮的行书!只见台上的画轴上,落着两个大字——勤,德。
两字笔墨厚重,下笔苍劲有力,挥洒如意,心胸之广立现!字如其人,若不细看,八成以为要是出自须眉之笔。
但细看之下,婉转之处藏锋敛势,颇为柔韧。
正所谓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颇具神韵!不愧是周老的门生啊!呵呵,夏总,你不参加这次文艺大赛亏了呀!朱怀信笑道。
朱怀信是省内书画方面的权威专家,他这么一说,媒体的闪光灯更是打得厉害,下面学生们更是声声惊异。
夏芍倒是浅笑着转过身来,将麦克风拿到了手中,这两个字送给各位校友,万事无勤不成!而无德者,即便是成了,早晚也要失!她这话似颇有深意,话里有话的意味,这半个学期以来在学校里传播谣言的人不免低头,脸上发涨,都以为是在暗指自己。
哪知夏芍指的,另有其人。
而她指的人,已经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夏芍的题字被拿了下去,后来被挂在青市一中的校长会客室里,受尽前来拜访的家长和学生的欣赏。
当然,这是后话了。
由于夏芍的开场题词,今年的文艺大赛开幕式比往年热烈得多,气氛被一下子点燃了!开幕式之后,第一年参赛,原本有些忐忑的新生都卯足了劲儿。
这里面就包括柳仙仙。
柳仙仙报了拉丁舞和民族舞两个参赛项目,文艺大赛分初赛、复赛、表演赛三个部分。
复赛就已经是决赛了,而表演赛是大赛结束之后,晚上在学校礼堂里,由获奖者为全校师生献上获奖才艺,以此作为文艺大赛的落寞式,也激励其他的同学。
初赛只是筛选,对柳仙仙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她的舞技,宿舍里的人都见过,对她能过初赛都没有一点怀疑。
夏芍身为赞助方,不参与打分评判,但她可以随意在各个赛场里转悠。
只是她身份在学校一曝光,凡是转悠到的地方,都有媒体记者跟着,连参赛的学生都难免紧张。
尤其是学生会的人,就怕她公报私仇。
夏芍才没这无聊的心思,她只是偶尔翻翻手里的报名表格,对新生里家世普通些又才艺特别出众的留了个意,并暗示评委,请给这样的学生一个机会。
评委都是专业项目里的专家,对才艺特别好的学生也有惜才的心思,见夏芍暗示,自然欣然应允。
文艺大赛第一天,柳仙仙果然顺利过了初赛。
第二天复赛,也是决胜赛。
夏芍便和胡嘉怡、苗妍一起去了现场。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五章 舞魂,寒假舞蹈项目的比赛现场就在学校的礼堂,评委们在前头一排坐着,参赛的学生在舞台上进行表演。
夏芍到了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已经坐在后头观赛了。
青市一中的文艺大赛,参赛的多是学生会,普通学生也有参加的,但大多数学生都属于观众,文艺大赛对他们来说是寒假前的娱乐节目,他们穿梭在各个赛场,看比赛、吃零食,比看运动会还热闹。
有的学生更是跟在夏芍后面跑,见她去哪个赛场,便转移到哪个赛场,每次夏芍一离开,后面便有一大群学生跟着她转移,堪称往年没有的一大奇景。
柳仙仙初赛的时候,只有胡嘉怡和苗妍到场观看,夏芍在其他项目的比赛场地忙着,没一直陪着她。
今天是她的决赛表演,自然不可能不来。
每个项目的比赛场地里,评委席上都给夏芍留着座位,她来到了学校礼堂,直接坐去了评委席上。
评委席后头是媒体的席位,胡嘉怡和苗妍只得往后坐。
坐下来的时候,胡嘉怡冲着夏芍眨眨眼,她已经打听过了,这场比赛是拉丁舞,学生会只有两个人参加,不算劲敌。
但学生会的人都不能小看,万一之前跟评委打过招呼呢?所以,胡嘉怡便对夏芍使了个眼色,一副就靠你了的模样。
夏芍对她笑了笑,这才坐下。
但两人的目光交流却落在了评委席后排的媒体记者们眼里,登时便有几名记者互看一眼,有人回身装模作样地拍后面的观众席,实际上却是对着胡嘉怡和苗妍拍了两张照片。
坐得离夏芍最近的那名记者抢先一步在夏芍坐下的一刻,笑了笑。
夏总。
夏芍回过头来,看向身后座位上的省报记者。
那记者笑了笑,问道:夏总,今年青市一中的文艺大赛增设了许多参赛项目,参赛人数也比往年多了三成,看您昨天一直在各赛区巡看比赛,不知您对同学们的才艺水准有什么看法?夏芍笑答:大家都各有所长,青市一中不愧是百年名校,注重培养学生的才艺和综合素养,我这两天算是大开眼界。
这问题问得很正常,夏芍答得也就很官方。
那记者笑着点头,很自然地又接着问:夏总来到青市一中这样的百年名校读书,不知平时的朋友多不多?还好。
总有那么几个合得来的。
那这次的文艺大赛,有您的朋友参赛吗?这问题才是重点。
一问出来,旁边的记者们立刻目光一闪,手中的笔都准备好了。
夏芍的回答没叫他们失望,她依旧笑容淡雅,有啊,今天就是来看朋友的决赛的。
那记者一激动,还得装出惊讶的样子,赶紧感兴趣地问:那您的朋友是几号参赛选手?您认为她能获奖吗?这问题明显埋了陷阱,夏芍若是答不好,很容易就会变成华夏集团董事长亲临为友助,成绩存疑之类的报道了。
夏芍看着那记者,依旧是一副笑意浅淡的模样,却是眨了眨眼,略显有些俏皮,只答:我看过她跳舞,我相信她是最棒的。
不如一会儿大家猜猜看,看能不能猜出是哪个。
说完,夏芍便转过头去看比赛了。
只留后面的记者面面相觑,暗道这话答得可真滴水不漏。
猜?怎么猜?她都说了相信朋友是最棒的,那就表示她相信朋友能夺冠,但他们总不能看着比赛结果猜吧?真猜对了,那就表示他们也认可参赛学生的水准。
要是猜不对,人家都没夺冠,这不就正好说明评分没有猫腻吗?记者们望着夏芍的背影,暗暗惊叹,离得这么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少女比同龄人的高深之处。
夏芍却没空再理这些人,比赛没一会儿就开始了。
这年头,拉丁舞在国内还不是很热,参赛的选手并不多,柳仙仙因为初赛成绩好,排在第一名出场。
她一上场,就差点让礼堂里观看舞蹈比赛的学生们鼻血洒一地!连夏芍都垂眸忍了忍笑意,这妞儿的舞蹈服也太扎眼了。
本来拉丁舞就火热,舞蹈服以黑红为主,多为短裙,尽显热情奔放、妩媚风情。
但柳仙仙竟穿了身肉色的舞蹈服!她的拉丁舞服,贴身的肉色,将上身的浑圆、纤腰勾勒得分毫毕现!不细看,还以为她是裸着上场的!好在胸前两条大红的流线淌下,才能让人看得出,她上身并没有裸着。
但也正因有这两条流线,反而更让人鼻血欲喷。
那两条流线鲜红如血,自胸前流下,如身体里流淌而出的鲜血,那般鲜活,汇聚成流之处,刚好是私密之地。
那里的鲜红和裙摆的鲜红融在一起,遮着翘(禁词)臀,像一朵绽放的烈焰之花。
扎眼,如一根刺一般,刺激着在场评委和观众的视觉神经。
从她一入场开始,礼堂就静悄悄无声。
柳仙仙是独舞,一首巴西风情的曲子,节奏感强烈,她在舞台的强光灯下起舞,舞态花哨,舞步摇曳多姿。
拉丁舞起源于拉美,是拉美人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形成的鲜活激情、浪漫火热的舞蹈。
桑巴的激情,恰恰的活泼,伦巴的婀娜,斗牛的强劲,牛仔的逗趣,无一不体现拉丁舞的风情。
但由于东西方文化的诧异,东方人大多含蓄、内敛,拉丁舞跳起来使得不少人会有一种羞怯的意识,不太敢于表现火热奔放。
但柳仙仙不一样,这妞儿平时就大胆奔放,跳起这种舞蹈来,才更能表现出她的火热和妩媚风情。
随着每一次地摇摆,舞台之上,少女如一朵绽放在烈火中的东方玫瑰,挑逗、缠绵,火热、却又若即若离,勾着人的魂儿,刺激着观众的视觉神经。
一舞终了,那舞动的画面还在很多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直接导致下面的比赛,观众看是看了,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是没有第一场舞那么勾人,在场的人除了评委能从专业的眼光来评判外,从观众的角度来说,大概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成绩并非现场公布的,而是到了明晚的闭幕式才会公布、颁奖,顺道让获奖选手进行现场表演。
柳仙仙报了两个项目,拉丁舞在上午比赛,民族舞则在下午。
为了避嫌,夏芍并没跟她直接接触,连胡嘉怡和苗妍她都没让两人过去,免得那些记者乱写。
中午学校提供午餐,这两天太闹腾,夏芍总觉得少了点清净,中午便想与胡嘉怡和苗妍一起领了午餐,回到宿舍去吃。
哪知起身想走的时候,又遇上了记者的采访。
夏芍只得让胡嘉怡和苗妍去帮自己领份午餐,然后回宿舍等她。
应付完了采访,夏芍回宿舍之前,去了趟礼堂里的洗手间。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散了,洗手间里没什么人。
但还没出来的时候,便听见有人进了洗手间,听脚步声应是四五个人,走进来,约莫是看着里面没人,就开始嘀嘀咕咕,一听就是参赛的学生。
柳仙仙那个贱人!你们看她今天跳那舞,风骚得那个样儿!你们说,评委不会真给她拿高分了吧?不好说。
要是许媛学姐在,肯定轮不到她。
不过,今天许媛学姐没来,真是奇了怪了……你们说,许媛学姐为什么没来?我去跟刘学姐打听,她什么都不说。
你们没发现会长和副会长也没来么?奇怪了。
听说明年保送京城大学的名额,已经有一个肯定是会长的了。
他只要今年再拿一次省一等奖就行了,你们说他怎么能没来呢?不知道……副会长也没来。
你们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说。
刚才谁说许媛学姐在,轮不到柳仙仙拿奖的?没看她跟谁一个寝室么!一阵沉默。
你们说,她能走夏总的后门?哼!只许你们请评委吃饭,不许人家也拉好关系呀?而且,人家那关系,可硬得多。
说话的人语气轻嘲,我看你下午的民族舞要小心的,搞不好让人家拿两个一等奖。
她敢!那女学生语气一厉,我从小就学民族舞!她算什么东西?敢抢我的名次,我就去跟记者爆料!说她的成绩是走华夏集团的后门来的!看看谁丢人!那女学生眯着眼,一脸厉色,却在转身的时候愣住了。
最里面的门打开,夏芍从里面走出来,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走去洗手槽里洗手。
四五名女生都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
这也太背了吧?那女生咬着唇,神色变幻,她是新生,还没加入学生会,目前正在申请中。
学生会的招收最低条件是成绩优异,要想当上学生会干部,那就不仅得家庭条件比较好,文艺大赛上最好还得获个奖。
而她,不仅成绩还算优秀,家里条件也算中上。
这次文艺大赛她早就盯准了的,父母早就提前请了舞蹈项目的评委,一人塞了一万块钱,请他们给自己个名次,别人别人给挤下去。
原本,民族舞这个项目,有严丹琪副会长参加,她也没想着要拿一等奖,只想着有个二三等奖也是不错的。
但没想到,今天副会长没来!虽然感觉惊讶,但这对她来说却是个好机会!副会长没来,她家里有请过了评委,说不定一等奖就是她的了!哪知道半路杀出个柳仙仙来,在拉丁舞项目上大出风头也就算了,她还报了跟自己一个项目的民族舞。
这怎么成?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叫她抢了自己民族舞的冠军!只是没想到,今天运气真是背,说句话都能跟夏芍撞在一起。
虽然以为因为那些传言而看不起她,但现在她可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学校文艺大赛的赞助商,让她听见她们在背后说人坏话,这可怎么办?原本,要是不想着拿冠军的话,自己少说也有个二三等的奖项拿,可现在得罪了夏芍,万一她在评委们面前说句话,自己家里那钱不就打水漂了?这要是让父母知道了,还不被骂死?夏、夏总,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女生神色变幻之后,赶忙堆起笑容来,讨好地上前,想要解释。
夏芍已洗好了手,她眼也没抬,只淡淡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我……那女生在后头手足无措,其余人赶紧站得远点,静悄悄不说话。
你从小就学习舞蹈,那你有成为一名舞蹈家的梦想么?夏芍语气极淡,抬起眼来从镜子里看那女生。
女生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那都是父母逼着学的,谁想当舞蹈家?有前途么?如果你没有,那你不可能跳出柳仙仙的水准,她对舞蹈有特殊的感情,我能感觉到,她是用生命在跳舞。
如果你有这梦想,那我只能说你刚才的话有失水准。
你的舞蹈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是舞魂么?夏芍说完,转身走出洗手间。
只听女生在后面喃喃,舞魂?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的舞就会传达给人什么。
尊重对手,尊重从小伴随你长大的舞蹈,尊重你的舞台,你才值得被人尊重。
夏芍微微顿了顿脚步,却没回头,言尽于此,能听得进去,自然是好。
如若听不进去,也请别做出格的事。
否则,害人害己。
我敢保证,后悔的一定是你。
夏芍语气虽淡,说到最后,已是有点冷了。
直到她走远了,几名女生还没反应过来。
为首的女生更是脸色发白,低着头,似在深思。
而周围的女生却是冷汗都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夏芍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她们就是感觉脊背有点发凉,以前怎么没觉得,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也能让人听了觉得这么有力度?或许是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想想华夏集团的资产,是个人都该知道,能创立这么大的集团,它的当家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这样的人,哪怕只是说句极淡的话,都能让人觉得心头一震吧?别的不说,她们听得出来,那句后悔的一定是你的话,绝非威胁。
如果她们做出对柳仙仙或者华夏集团的声誉不利的事来,这句话一定会变成现实。
……柳仙仙报民族舞的事,令夏芍和苗妍都有点意外,她这些性子的人,若说是跳热情的拉丁舞,那她们能想象得出,她跳民族舞?为了看看柳仙仙跳的民族舞,夏芍下午来得早。
自然,除此之外,她还是为了防止那几名女生真干出什么事来。
她吩咐了胡嘉怡,让她去后台通知一声柳仙仙,看看服装、舞鞋和曲目带子之类的有没有问题,胡嘉怡回来之后,表示一切正常。
夏芍听了点点头,这才入了场。
事实上,这件事真是她想多了。
那几名女生,不像程鸣、严丹琪那样的家世,只不过是比普通家庭条件好一些而已,并非像学生会那几名干部那样,高傲且手段狠毒不计后果。
她们一被夏芍撞见,就害怕了,哪里还敢真闹出点事来?民族舞的比赛,柳仙仙出场偏后,倒是中午那名女生先出了场。
那女生舞蹈功底是不错的,也不知中午夏芍说的话是不是对她有所触动,至少她跳舞的时候,让夏芍也微微挑了挑眉。
那舞,竟能看出点铮铮之气来,有那么点刚烈不服输的味道,倒是让人有点意外。
连评委都相互交谈了几句,点了点头。
柳仙仙随着那女生之后出场,她上午那身火热的演出服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一上场便吸引了观众的目光。
但她这一场却是简洁风,说是简洁,其实倒有些飘逸。
素白的古典罗裙,不以任何修饰,长发白缎束于身后,长袖飘飘,素净。
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种打扮,夏芍都眼前一亮,但音乐已经响起了。
那是一段柔美的古筝曲,听得见清风,听得见溪流,听得见芳草碧翠间燕过枝头的鸣啼,一切好似一段唯美的故事。
恍惚间,好似看见一名妙龄的女子在青松葱茏的山间起舞,婀娜柔美的舞姿,像降至凡尘的仙子,遇上了尘世间的情爱,细腻含蓄的情韵。
但舞着舞着,这舞便换了意境心绪。
场景好似改换,山下芳草碧翠,湖面绿波粼粼,凤鸣水声,宛若琴音。
女子在湖畔起舞,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对月起舞,舞姿哀婉,背影孤寂,似一场久久的等待,最终却孤身一人。
这哀婉的意境渐渐浓烈,变得惊天动地,古筝的哀婉、竹笛的激昂、胡琴的壮烈,再归于古琴的凄婉。
一曲浓殇,一段女子的爱恨,终了在女子凄美的逝去里……看得人心里像堵了什么,生疼。
有的女生情感丰富,已是看得眼眶发红。
躲在舞台后观看这场舞蹈的低着头,转身,离去。
随着音乐终了,却没人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赞叹的鼓掌声响起在礼堂。
不是夏芍,竟是一名评委老师。
太棒了!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舞蹈了。
同学,你有成为一名舞蹈家的天赋!柳仙仙站在台上微笑,但夏芍还是发现,她在听见舞蹈家三个字时,明显眼底有泪花闪烁。
夏芍一笑,也站起身来,鼓掌。
礼堂里随即跟着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毫无疑问,柳仙仙这妞儿的一曲民族舞征服了评委和观众,她必须是今天的赢家。
不然,报纸上才该说这次比赛评分有猫腻。
不出所料,柳仙仙成为了今年青市一中文艺大赛的大赢家,在第三天的颁奖典礼上,一人捧回了两个省级一等奖,打破了多年一等奖由学生会包揽的局面。
也同时让她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这妞儿欢脱得不得了,文艺大赛结束的当晚,便拉着夏芍、胡嘉怡和苗妍去酒店开吃,扬言今晚这顿她请!饭桌上,柳仙仙喝得不少,大着舌头来敬夏芍,以表示对她的感谢。
夏芍却是笑着摇头,不必谢我,我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是你有真本事,没人能抢的去该属于你的荣誉。
你征服了评委和观众,凭的是自己的舞技,与我无关。
柳仙仙对这夸奖,自然是不客气。
但她也不是傻子,不管夏芍做没做什么,她坐在那里,对她来说就是保障。
如果这次有严丹琪那几个学生会的人参加,大奖评委还会毫不犹豫给她么?柳仙仙想的一点也不错,夏芍虽说是没跟评委打招呼,但她去看她的比赛,就是为了杜绝某些事情的发生。
如果,当真出现评委昧着良心打分的情况,她势必会阻止。
但庆幸的是,没出现这种情况。
那名家里请过评委的女生得了二等奖,也算不错了。
最主要的是,严丹琪这几个人在赛前就被夏芍清理了,她们没出现,也就没发生评分方面不太好办的事。
说起严丹琪来,柳仙仙这才奇怪地问道:你周末那天晚上不是说出席学校和那些专家评委的饭局么?学生会那些人,没让家长去搀和搀和?他们怎么没参加这次大赛?出什么事了?你老实交待,是不是提前把他们的参赛资格给取消了?你要是为了帮我干这种事,我可觉得我自己害人了。
夏芍一听便笑了,这件事,对于宿舍这几个姐妹来说,瞒不瞒都无所谓,反正寒假之后开了学,学校也要处置这件事,搞不好要全校通报,到时也都知道了。
于是,她便把那晚的事一说。
这一说,胡嘉怡和苗妍不可思议地互望一眼,柳仙仙当即就砸了手里的啤酒罐子,跳了起来,什么?!妈的!老娘宰了他们去!胡嘉怡一拉她,眉头皱着,脸上也有怒色,你上哪儿宰人去?他们都在家里呢!等开学,我跟你一起!等不了开学,我现在就想揍人!揍不到人,老娘不爽!柳仙仙一脚踹了椅子。
苗妍则担心地看向夏芍,问:你没事吧?他们……真没把你怎么样?没有。
这不好好的么?夏芍一笑,拍拍苗妍的手,垂眸,这件事过了年再处理,这三个人,我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学校。
柳仙仙一听,满心怒气没处发泄,闹着非要找到程鸣、严丹琪和许媛家住哪里,要埋伏在他们家周围,趁着出来的时候打一顿出气。
胡嘉怡居然自告奋勇说找她家里的关系去查,一定能查出住址来。
连苗妍都说了句,要是查不到,她可以打电话给她父亲,问问看有没有关系。
对于这三个妞儿要给自己报仇的心思,夏芍心里温暖,却是把三人好一通劝,不让她们惹事。
这事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对方用心狠毒,等过了年开了学,我自会处理。
夏芍说道。
三人看她神色认真,眼底神色微冷,便知她不是说假的,这才点了头。
文艺大赛之后,青市一中便放了寒假。
柳仙仙和胡嘉怡收拾了行李,跟着胡嘉怡家里的车走了。
苗妍也被她父亲的车接回家去,宿舍里关了门。
夏芍便收拾了行李,去了酒店暂住。
她要三天后再回家。
因为明天,是省内的企业家大会。
华夏集团早就收到了邀请函,明天,她要出席企业家大会。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三十六章 再遇,企业家年会省里的企业家年会每年都举行,受邀的无不是省内企业的领头人,纳税大户。
届时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会出席,发发言,做做表彰,促进一下企业与政府之间的交流。
说白了,就是做做官面上的文章,以表政府对企业家的关怀和高度重视。
这样的年会,凡是接到邀请函的,自然没有推脱的。
毕竟是省里举办的,没人会不给权力部门面子。
再者,到了年会上,拿奖受表彰是其次,各位企业家和省里各部门的领导见了面,建立建立人脉才是主要的。
夏芍在华夏集团落户青市的发布会后,就接到了邀请函。
早晨八点,她来到会展中心的时候,外头已是一片盛况。
各企业的车齐整得围着会展中心停着,与会的企业家们在门口遇见,还没进会展中心,便在门口热情地握手寒暄起来。
华夏集团的商务奔驰开过来的时候,很多人没注意到,但夏芍一下车来,便让看见的人目露惊艳!她一袭玫瑰香影款的香云纱旗袍,领口袖口滚着暗色的貂毛,身外披着一袭白貂披风,露出一截玉藕般的手臂,腕间戴着翠绿的玉镯。
优雅高贵、雍容庄重。
原本在会展门口握手寒暄的人看见她,都不由一呆,接着反应过来,热情地笑着大步走了过来。
人还没到,便伸出了手,哎呀!夏总!在门口就碰见你了,实在是太有缘了。
夏芍含笑与来人都握了握手,有些认识,有些应该是省里市里某些部门的人,不管怎么说,夏芍都与其打了招呼。
这时,一辆黑色华贵的宾利车漂亮地甩了个车尾,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看见这辆车的人都脸色微微一变,人还没从车上下来,众人便都笑呵呵上前了。
那是金达集团的车,曹立从车上走下来,笑着跟众人握手,眼却是望向远处正准备进入会场的夏芍。
夏总。
在门口就遇见,实在是有缘啊。
曹立笑着走过去。
这话跟刚才几位老总跟夏芍打招呼的话如出一辙,听得让周围人都有点黑线。
曹立今日一身白色西装,三十出头的年纪,步伐意气风发,笑起来还带着几分痞气,尽管五官不那么出众,气质也足够吸引人了。
看来我跟夏总是心有灵犀啊,咱们今儿穿的礼服倒是相配。
曹立的目光定在夏芍脸上,与她握手时更是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感觉着手心里温软如玉的触感,心头微动。
今天的企业家年会,曹立早就打听过了,徐天胤不会来。
上回在华夏的圣诞舞会上,尽管徐天胤突然之间的到来令他措手不及,但事后回去想一想,曹立便放下了心。
眼前这名少女,确实有令男人追逐的资本,徐天胤看上了她并不奇怪。
但她要是想嫁进徐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徐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就是徐天胤本身,也不见得就对她有多认真。
男人嘛,看见漂亮的女人总是心痒难耐,想弄到手玩一玩的。
徐天胤不见得就是认真的,因此曹立便觉得他没有必要将夏芍认识徐天胤的事太放在心上。
夏芍微笑不语,垂眸看了看曹立不太规矩的手,好在此时会展中心门口不时地有人来到,下了车便是一番寒暄,因而夏芍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转身去和其他到来的企业老总握手。
大冬天的,夏芍穿得不算厚实,有的老总见了便赶紧笑道:这么冷的天儿,还是进去谈吧。
夏芍笑着点点头,一群人便往会展中心里走。
谁都没看见,曹立对着停好宾利车、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探头探脑,打量了夏芍好一会儿,见她要往里走,这才喊了一声,奔了过来。
堂妹!这一声喊,让上了台阶走到门口的一群老总都跟着停了下来。
夏芍不着痕迹地垂了垂眸,回身。
奔过来的男人二十五六岁,一身西装颇为隆重,五官有点小帅,目光正望向夏芍,眼底有着惊喜的神色。
夏良。
夏芍大伯家的堂兄,几个月前在云海迪厅搭讪柳仙仙碰了钉子,又被徐天胤给卸了下巴丢出去的夏良。
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又遇上了他,这让夏芍微微蹙了蹙眉,内心有些反感。
她发现夏良是从曹立坐着的宾利车的方向来的,想必今天是与曹立一起过来的。
她知道,堂兄夏良是金达地产的安保经理,今天这种年会,按理说用不着他来。
但他竟与曹立一起来了,不必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堂妹!夏芍垂眸的时候,夏良已经一脸喜意地上了台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热络道: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堂兄啊,记不得我了?堂兄妹?夏芍周围的企业老总都是一愣,目光纷纷在夏芍和夏良两人身上转。
不少人是认识夏良的,他身为金达地产的安保经理,平时没少帮着曹立干些暴力拆迁、收账要账和一些霸王买卖。
提起他来,在业界可是很有名声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夏良既然是曹立的心腹,平时各企业老总见了他也是给三分薄面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跟夏总是……亲戚?夏芍内心蹙眉,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她还没说话,曹立便笑了起来,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夏芍。
怎么?夏总跟我们金达地产安保部的夏经理是亲戚?这可真是缘分。
夏经理在我们金达地产任职许多年了,是我们集团的中坚力量啊!真没想到,夏经理跟随我多年,到头来竟是夏总的堂兄。
呵呵,看来夏总跟我的缘分多年前就定下了呢。
曹立丝毫不介意在众人前说这些话,他压根就打好了主意,就是要让整个省里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夏芍是他曹立看上的人。
夏芍却像是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将夏良打量了一眼,笑着摇头道:曹总玩笑了,这位先生只怕是认错人了。
家父在家中排行老大,我并无伯父,怎会有堂兄?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愣了愣。
这、这是演哪一出?夏良也是一愣,有些尴尬。
对于这堂妹,他其实也是没有印象的。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夏家的那些亲戚,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早就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
他父亲那脾气跟老爷子合不来,他连老爷子都没回去看过,更别说那些兄弟姐妹了。
原以为,自家算是混得不错的,跟着金达地产的董事长曹立,跟省委书记连着亲,在省里是个老总就得给自家点面子,横着走都没问题。
但怎么也没想到,二叔家的闺女出息了!竟然就是近来风头无两的华夏集团的董事长!华夏集团的事,夏良是早就知道了的,但他从来就没见过夏芍,更别提认出她来了,因而就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圣诞节之后,华夏集团吞并了盛兴的发布会上,闹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那报道正巧被他父亲夏志伟看到了,报道上还提了华夏集团董事长的出身,他父亲才震惊地发现,这竟是自家的亲戚!这一发现,让父子两人很是震惊,但继而便成了惊喜。
跟华夏集团的董事长是近亲,那好处自不必说了!本想单独来找夏芍认亲,但这段日子却发现,曹立的办公室里总是少不了华夏集团的报道,他将报道中夏芍的照片就放在桌上,时常拿出来看看。
夏良这才发现他这位老总许是对自己的堂妹有意,这让夏良喜上加喜,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事与曹立一说。
果不其然,曹立惊讶之后很是欣喜,对他自是一番提拔和嘉奖,并对他明说,如若能做成了这桩好事,以后他夏良便是曹立的大舅子,华夏集团和金达集团两位老总的亲戚!且跟省委书记杨洪轩也攀上了亲!这可是风光无限啊!夏良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这才跟曹立商量好,今天为曹立充当司机,送他来会场,趁机跟夏芍认亲。
只是没想到,她竟当场说不认识自己!夏良很尴尬,就算是没见过,也总该听父辈的人说起过吧?难不成,这些年他父亲夏志伟没回去看老爷子,老爷子一生气,连有这么个儿子都不让家里人跟小辈说了?但看夏芍的神态,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难不成,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个堂哥在?旁边的人也是看得摸不着头脑,曹立也愣了愣,看向夏良,微微皱眉。
这小子是不敢骗他的,这点他心知肚明。
但对方连他这么个堂哥都不知道,他就提议今天当面认亲,这不是给自己丢人么!夏良一看曹立皱眉不满,便吓出一身冷汗来,他跟了曹立这么多年,心知这人有多心狠手辣,要是让他在人前丢了面子,自己回去就等着倒霉吧!他赶紧给夏芍赔笑,点头哈腰要讨好。
夏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一副认定他认错人的模样,对他和善地点点头,看了看周围的企业老总,笑道:时间差不多了,还是入场吧。
说罢,便当真头也不回地往会场走了。
看得夏良在后头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之后,才奔过去,跟在后头喊:哎!堂妹!我真是你堂兄啊!你回去问问爷爷,我爸是他元配妻子的儿子!虽然说多年没联系了,但老爷子不可能忘的!你回去问问,你就知道我没说谎了!夏良跟在后面喊,夏芍已经进了会场。
但这话还是让跟在周围的老总们听见了,一行人不由互看一眼。
元配的儿子?这怎么还出来个元配?老爷子那个年代,可不流行再婚啊。
这么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一行人不由去看夏芍,见她正笑着与会场里大笑着走来的熊怀兴握手笑谈,完全没听见身后夏良的喊声一般。
有些人一看,不免露出深意的笑来——夏总是当真不认识金达地产的安保经理?难说。
不过倒也能理解,谁家里没遇到过几个难缠的亲戚?曹立也看出夏芍其实就是不想认这门亲来,但这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跟在夏芍身边,俨然她今天是他的女伴一般,遇见前来寒暄的人,便自动地给夏芍介绍。
这位是省政协的张主席。
这位是社科院的刘所长。
这位是……他这么一介绍,让外人看着,意味总有些不同。
夏芍垂着眼,对曹立的纠缠实在有些反感,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她内心冷笑一声,表面上华夏集团跟金达地产没什么过节,就冲着他是省委杨书记的小舅子,她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但不代表别人不得不吃他那一套,自己也得受他摆布!夏芍笑着与面前的人握手,另一只手却是靠着披风的遮掩,无形中掐了个指诀。
刚要放开,就听曹立道:咦?这不是艾达地产的艾米丽小姐么?夏芍抬眼望去,果见艾米丽走了过来。
她这种场合穿得也很职场,一身黑色女士西装,干练而严谨。
曹总,你好。
这位是……华夏集团的夏总?艾米丽装作不认识夏芍道。
夏芍笑着颔首,对艾米丽伸出了手。
今天艾米丽出席企业家年会的事,她是提前就知道了的。
原本,以艾米丽的刚刚建立的这家地产公司来说,要出席这种年会还不够格。
但正是因为她买下的是市中心那块地标,这才引起了省里领导班子的重视。
那块是商业旺地,不死不活很多年了,早就是块心病。
艾米丽将其买下来,若是能建设好了,那可谓解决了省领导班子的一块心病。
而且当初都以为她开工之后会事故不断,结果,开工一个月来,竟是一点事都没有!这不由让人惊奇,省里也觉得,说不定这块地标最终能利用起来,于是便邀请了艾米丽来参加这次年会,一来鼓励她要把这块工程做好,二来听说她是德国国籍,来青市创业,这怎么说也是外国友人,对她放宽点条件,也好以示友好和关怀。
你好,夏总。
我是艾达地产的艾米丽,很荣幸见到你。
艾米丽认真地看着夏芍,近来看了很多华夏集团的报道。
我对夏总很是钦佩,今天有幸见到,不知能不能邀请你到那边谈谈?当然。
能见到艾米丽小姐也是我的荣幸。
夏芍笑着点头,两人便要往一边走。
曹立在一旁看了不免微微皱眉。
这艾米丽是德国来的,就是不太懂规矩。
也不看看今天他在夏芍身边,有谁敢过来跟她私聊的?而且,她还是艾达地产的老总,当真以为自己这个金达地产的同行不在的?曹立心底冷笑,不懂规矩不要紧,到了国内的地面上,就得懂国内的规矩!不懂?他就教教她。
眼看着艾米丽和夏芍已经笑着远离自己,曹立立刻笑着上前。
却不想,他刚一动脚,忽觉脚下一凉!那是一种腿麻了的感觉,双腿冰冷麻木,一动腿脚,曹立才忽然惊觉,自己的腿竟没了知觉般!他心中一惊,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腿便已经迈了出去。
这一迈出去,脚下便是一软,整个身子在他还在震惊的时候,以一种狗啃泥的姿态狼狈地扑倒在地!噗通!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到处都是握手寒暄的企业名流里,曹立这一扑倒显得异常扎眼。
他可是省委书记杨洪轩的小舅子,省内地产界的一霸,商场里没人不给他面子,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在企业家年会上当众摔倒,可算是出了丑了!更丢人的是,曹立倒下之后,保安立刻跑过来扶,旁边有几名企业老总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也赶忙过来扶他,而他却像是瘫了一般,腿怎么也站不直!曹总!这、这是怎么了?哎呦,不好!快快,快叫救护车!众人脸色大变,都以为曹立得了什么急病,曹立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心中惊惧——这怎么突然间腿就没知觉了呢?周围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会展大厅里已是众人侧目,听说是省委书记的小舅子出了事,都过来表示关切,一群人呼呼啦啦围着,场面哪像是企业家年会?分明就是菜市场赶集!而这时,会展中心的门口,一名身材发福、举止威严的中年男人,陪着一名浅白色中山长装的俊逸男子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几名西装革履面容冷肃的人。
一行人走进大厅,正见到这副赶集的场景。
这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
身后立马有工作人员快步走过去了解情况,回来后在男人耳边报告了一句。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而因为工作人员刚才过去询问,已经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一行人,抬眼看过来的人都不由一惊!惊的不是那中年男人,而是中年男人身旁俊逸谦和的男子。
这男子,一袭浅白的中山长装,袖口领口压着银纹,素雅低调的雍容华贵。
大厅里这副场景,他依旧面含微笑,凤目微挑,意态带些慵懒风流。
他含笑看着这场景,目光颇含趣味地在人群里一绕,接着便落在了人群之外,那在这乱糟糟的事态里,还淡定立着,与身旁一女子笑谈的少女身上。
而少女在他目光落来的一刻,便似有所感地抬眸望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他的是一曲琴音流泻里的静凝,雍容,含笑。
她的却是微讶,继而似想起什么般的尴尬。
她的尴尬令男子轻轻挑眉,笑意越发有兴致。
夏芍却微微垂眸,咳了咳。
夏总,那位是?艾米丽发现了夏芍的不同常态,问道。
咳,安亲集团的董事长,龚沐云。
他怎么来了?安亲国际集团?艾米丽惊讶了,抬眼好生看了龚沐云一眼,安亲集团资产颇巨,在国际上很有名望。
他们的总部不是在台岛么?为什么内地青省的企业家年会,安亲集团的当家人会亲自来?夏芍是不知道龚沐云为什么来凑这热闹,但她却是在见到龚沐云的一瞬,想起了一件事。
华夏圣诞舞会那晚,龚沐云让严龙渊给她带了副珍珠耳钉当做贺礼,她说好了要给龚沐云打电话亲自道谢来着,后来太忙了,她就给……忘了。
这时,那与龚沐云一起进来的中年男人已经负手走了过来,直奔乱子的始作俑者,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他一说话,人群便呼啦一声散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由人搀扶着站立不稳的曹立身上,没人看见,人群外的夏芍指尖微微一动,把锁在曹立腿脚上的阴煞之气给收了回来。
阴煞之气这一收回,曹立的双腿便立刻有了知觉!他心里先是一惊,再是一喜,接着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杨书记。
面前的人正是省委书记杨洪轩。
但在人前,杨洪轩还是很避嫌的,从来不让曹立喊他姐夫,在家里是一回事,到了人前就得喊他杨书记。
杨洪轩皱着眉看了曹立一眼,怎么了这是?曹立又是疑惑,又是叫苦。
疑惑的是,他的腿刚才明明麻冷得站不稳了,怎么现在又有知觉了?而叫苦的则是,这事好死不死,刚好被自己姐夫撞上。
这企业家年会上出这么大的丑,回去他就等着被他训斥吧!呃,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没事了。
曹立笑了笑,拍了拍身上,尴尬地站直了身子。
他这一站直,旁边的人惊疑了——咦?这怎么又能站起来了?刚才不还站不稳么?这、这……这是闹哪一出?杨洪轩则眉头皱得更重,暗暗瞪了曹立一眼,没事就好。
但转身看向龚沐云时,已是换了张笑脸,呵呵,龚董事长一来就看见这样的笑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里,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龚沐云含笑道。
而杨洪轩这一声龚董事长却是让人群哗地一声,刚才就猜测龚沐云身份的人,一听这话算是确认了。
这人……当真是安亲国际集团的董事长?他、他来内地的企业家年会做什么?没听说今年会请这么尊大神来啊!曹立也是惊惧地望向龚沐云,但他却发现,龚沐云的目光一瞥,正落在夏芍身上。
那目光说不出的慵懒意态,含着的笑意三分打趣三分数落,还有几分别样的意味在其间,说不出的暧昧。
明眼人一看就知龚沐云和夏芍是相识的。
且有心人立刻想起华夏的圣诞舞会上,严龙渊是曾说过龚沐云不能亲自到场,让他代为道贺的话。
不少人惊异了。
这位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能量不小哇!不仅与省军分区的司令认识,还认识安亲国际集团的董事长?而且,她跟香港嘉辉国际集团的李老也交情匪浅的样子!这是什么样的人脉!这位就是华夏集团的夏总?杨洪轩这时也看向夏芍,他自然是已从各种报道上看见过夏芍的模样的,这话不过也就是这么一问,随即和善又不失威严地笑了起来,夏总年轻有为,为年轻人带了个好头啊!也为省内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不菲的贡献,年轻一代人里,夏总堪为表率啊!怎么,夏总这是跟龚董事长认识?夏芍笑了笑,看了龚沐云一眼,一面之缘而已,算得上认识吧。
她这么说虽然谦虚了些,但也不算错。
她跟龚沐云本就只见过三两面,不熟。
哪知这话让龚沐云挑了挑眉,似乎对她这句算得上的说法不甚满意,定着夏芍笑道,哦?只是算得上认识啊?怪不得……男子垂眸一敛,小刷子般的睫毛轻轻一翦,再抬眸时眼底光华流溢,略显幽然,只是沉缓一笑,怪不得,夏总说要给我打个电话,我守了一月都没接到。
闹了半天,你我只算得上认识,怪不得如此。
旁边的人早就竖直了耳朵,目光不住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这是……有什么内情么?安亲会的当家这话里的意味,可是有别的意思?嘶!还别说……这两人容貌气质倒是般配,且两人气韵都古典雍容,少女宁静淡雅,男子谦谦俊逸,瞧着倒像是一对壁偶。
有人不免看向此时脸已经有些黑的曹立,想起他在门口时说的那句你我心有灵犀,穿的礼服倒是相配的话,不免撇撇嘴。
相配?这才叫相配!而出席过华夏集团圣诞的熊怀兴和胡广进,在一旁看着曹立黑着的脸,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太好笑了!那天晚上曹立就想独占夏总,结果半路徐司令杀到,今天曹立又想独占夏总,结果闹了笑话不说,又遇上了龚沐云!噗!太背了!众人想什么,夏芍管不着,她自己此时还郁闷着。
龚沐云这人,瞧着性子温润雅致的,怎么今儿当众揭她的短?被她放了一个月的鸽子,真有这么怨念吗?而且,他在华夏圣诞舞会上送她贺礼时,尚能成全她不愿太高调的心思,怎么今天就当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夏芍轻轻皱眉,虽说不太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龚沐云似乎有点……不快?这事是我忙忘了,不管怎么说,是我不对。
龚当家的若是赏脸,今晚我设宴赔罪,如何?想不通,夏芍便不想了。
反正他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事情也是她不对在先,那就补偿吧。
她这么一说,龚沐云果真抬眸轻笑,风华流溢,慢声道:好。
夏总款待,岂敢不从?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周围人眼都不眨,虽说还是没看出这两人间有什么纠葛来,但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安亲会的当家确实对夏总有意。
啧啧!先是徐司令,现在又是龚沐云,这位夏总魅力不小哇!当然,她本是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世上,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创立这番家业的。
龚沐云应了夏芍的邀约,工作人员便来杨洪轩面前说道:杨书记,时间到了,年会可以开始了。
企业家年会可不是舞会性质的,有省里领导出席,自然是正式的开会。
讲讲国家发展经济的决策、宣扬一下企业诚信务实的精神,再推广一下政府的某些扶持政策。
与会的企业家们全都安排了座位,在礼堂里听着领导的发言。
龚沐云就坐在夏芍身旁,她自从说了要晚上请他吃饭,便一副还清了模样,再没什么压力,渐渐恢复从容淡定的神态,全程含笑听着领导讲话。
领导发言结束后,便是企业家的发言环节。
无非也就是企业诚信这一类的事。
但凡各行业领军企业的掌舵者,无不需要上台发言。
龚沐云作为安亲国际集团的当家,自然是第一个被请上去发言。
而夏芍作为今年风头最盛的华夏集团董事长,也在被邀请发言的行列。
除此之外,熊怀兴、胡广进、曹立,都在此列。
曹立是紧跟着龚沐云之后上台发言的,他上台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眼夏芍坐着的位置,而龚沐云刚好回来,坐回她身旁。
两人坐在一起,同样看似画中人,很美的画面,却刺了曹立的眼。
他垂眼,眼底神色不太好,抬脚就往台上走,步子迈得却是意气风发。
只是没看见,夏芍坐在台下,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步伐,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指尖轻轻地,一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