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025-03-26 12:46:22

太和殿的宫人过得比从前更加胆战心惊。

他们喜怒无常的陛下竟然一连半月都没有发过脾气。

总是一脸阴郁的皇帝陛下, 成了皇宫里笑容灿烂的人。

连萧帝都忍不住好奇,悄悄同德音道:你看看他,疯魔了罢,这小子何时对我露出过这样的笑容,我同你讲, 这些日子你没入宫不知道, 这小子吓我一大跳。

这是自王府之事后,德音第一次进宫。

她刚来,睿宗帝便风尘仆仆赶赴长安殿。

此刻少年端坐侧方, 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看, 眉眼唇角皆是笑意。

那日离去后,他给她写过信,少年的情书, 稚嫩直接, 热忱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在信里写道:吾之身心炙热,尽归于汝之掌心, 汝之花-径密幽,吾将奋力上下而求索。

简单利落。

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他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她的男宠, 连信中都要以年轻身体而饵。

看得她哭笑不得。

德音收回视线,学着萧帝压低的嗓音,轻轻道:表弟怎么就吓着姨母了?萧帝道:他一天要往我这里跑无数遍, 每次来,笑得极为开心, 我何时受过他这种殷勤,那日问他,是不是瞧上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想让我赏赐,你猜他怎么回答?德音配合回应:怎么回答?萧帝笑起来,他说只要得母亲一句夸赞,便能得到心中所期珍宝。

德音心中立即明白过来,转眸望向不远处焦急盼望的睿宗帝。

送他回宫的时候,她说过,只要他能得到萧帝的夸赞,得一句,她就同他再做一次。

少年离去的时候神情认真,表姐等我,待我攒好次数,定会来向表姐讨要。

她斜斜地倚在萧帝身边,少年炽热的视线紧紧追随,她一动,他便随之而动,有意捉弄,她往萧帝身后躲。

少年忙地站起来。

萧帝问:你怎么了?少年重新坐下,羞涩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望见有只飞虫停在表姐肩上,一时情急想要上前赶走飞虫。

萧帝转回去,往德音肩头看,哪有飞虫?德音替萧帝捶腿,垂眸向睿宗帝道:刚才确实有只飞虫,我轻轻一挥它就跑了,谢谢陛下关心。

用午膳的时候,睿宗帝主动坐到德音身侧。

他是帝王,本该坐在与萧帝相对的高位,如今却放低身份,跑到东面坐下。

他往德音碗里夹菜,表姐,你吃这个。

宫人正要伺候德音,他立马接过汤勺,朕来。

萧帝边吃边道:怎么不见你对母亲这般恭敬?换做以往,少年肯定会因为惧怕萧帝的气势而默不作声,他习惯用沉默应对问题。

这会子却主动起身,替萧帝吹汤拣菜,完全没有从前的疏离,语气幽默,打趣道:儿子被表姐的美貌迷昏头,一时竟忘了顾及母亲,母亲快打儿子几下,好让儿子莫要被表姐勾走魂。

萧帝被他逗笑,伸出手指往他额间点戳,原来你也知道欣赏女子美色呐,那我给你塞的那些宫女,你为何不要?睿宗帝快速瞥一眼德音,羞涩道:她们哪有表姐好看?萧帝听在耳里,并无因他话里的冒犯而感到不悦。

他夸德音,她高兴得很。

她就喜欢听人夸德音。

萧帝转头同德音道:你瞧瞧他,越大越会油嘴滑舌。

说完又与睿宗帝交待:你别贫,待日后我寻个比你表姐更好看的,不信你还能忍心将人打出来。

少年闻言一笑,踱步回到原座,儿子不信母亲能寻得到这样的人。

萧帝笑得开怀,指着睿宗帝同德音道:他说那么多句话里,就属这句最中听。

说完,她想到什么,忽地叹口气。

德音问:姨母怎么了?萧帝看看睿宗帝,又看看她,道:从前你来长安殿,皇帝总是远远地在暗处盯着,他不爱说话,你也不爱同他亲近,你们本该是极亲密的表姐弟,相亲相爱互相照顾,我总担心哪天我仙鹤西归,便没人再护你。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萧帝今日说话格外直朗。

她朝睿宗帝招招手,两人在她跟前站定,她将德音的手交到少年手里,满怀期待:现在看到你们这般好,我很是欣慰,空龄,以后你要照顾好你表姐,她想要什么,你都给她,要将她当成亲姐姐那样爱护。

少年的手微微动作,以几不可见的速度挠了挠德音的手心,一张白皙的脸,眉目如画,诚恳应下:朕定会谨记母亲吩咐,好好照顾表姐。

萧帝连说几个好,醉意上头,终是不胜酒力,被宫人扶搀着往内殿歇息。

德音往回收,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少年手里解脱出来,他不放,反而牵得更紧。

她低低道:这是长安殿,你也不怕别人瞧见,快放开。

少年一双极黑极好看的眼眸怔怔地定在她脸上,不放,别人瞧见朕也不怕。

她说:可我怕。

猛地往回一收,手都被扼出痕迹,这才腾出。

手心一空,内心虚得很。

少年目光火热,缓缓贴近,试图缓解身体的渴望。

他声音暗哑:表姐……她一回头,嘴唇几乎挨着他的。

他猛地就往前一凑。

德音及时躲开。

她起身往外去,少年忙地跟上去,表姐,你要往哪里去?夏日炎热,她没几步就已热得不行。

少年掏出手帕为她擦,她香汗淋漓的模样望在眼里,几乎立刻挑起他强烈的欲望。

他咽了咽,低下头往宽大的衣袖里寻她的手。

摸摸就好,想要碰她的身体,无论哪里都行。

她停下脚步,你别闹,我要出宫回府了。

他失望至极,表姐今晚不留宿宫中吗?她想了想,摇头:不了,下次吧。

他知道她的下次遥遥无期,声音里捧了心酸,试探地问:那表姐能待久点吗?你答应过朕的事,还没有兑现呢。

她侧头望他。

阳光照亮少年半边脸,他五官极为漂亮,黑亮水灵的眼与色泽温暖的唇相得映彰,黑得清澈,红得艳朗,朝气蓬勃与阴郁忧伤各占一半。

抬眼望人时,神情认真,像在邀请,透出一股奇异的诱惑感。

她清楚地知道,他有很多种眼神,她见过他冷戾训人的一面,也见过他畏惧害怕的一面,然而只有在她跟前,他才会露出现在这种眼神。

这是专属于她的。

他在诱惑她。

德音往前走,你说,我该兑现你什么?少年见事情有了转机,脚步随之轻快,往周围望一圈,众人皆慑于他的目光纷纷低下头。

他快速地凑到她耳边,借着树影,含住她的耳珠:表姐,我攒了很多次,今日全给我吧。

话音落,他急急地牵着她往前,担心她反悔,疾步如风,一入太和殿便将人全赶了出去。

她来不及张嘴说话,便被他堵住。

少年极为快速地褪去外衣,动作快得令她瞠目结舌。

他笑兮兮舔她,像勤于温习功课的学子,渴望着夫子的肯定:我特意练习过,和表姐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哪里能被衣衫渐宽这种小事耽误。

她亲亲他的额头,给以表扬。

少年将她抱起来,迫不及待地抚摸。

间关莺语花底滑。

他享受地舔舐,清灵幽远的声音极为悦耳:涓涓泉水,甚是美味。

金沟颤慑湛如幽谷。

少年将按压多日的欲望挤入。

乍浅乍深,慢浮急沉。

他问她:怎么样,能出师了吗?她被他抱在空中,上不来下不去,忽地被猛然一撞,云鬓花颜金步摇。

……还行。

他并不满足这个答案,埋头奋进,表姐,你答应我,不要教别人好不好,你只能教我一人。

大概想加重筹码,他单手抱着她,另一手去扶窗棂。

热燥的风吹进宫殿,殿外丛丛花景映入眼帘。

他将她放上去,重新覆盖,神情坚毅,你看,我想了很多种花样,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闷哼一声,上半身悬在半空,脑袋抵在窗棂上,全靠他支撑着。

他特意选了不会有人经过的殿角,但她却不知道,生怕被人瞧见,身体扭得更为激烈。

空龄,快停下。

他哪里肯停下,更为高兴,表姐,你咬得越来越紧了。

他说萧帝前后夸了他五句,他全让司局的内侍记下来,清清楚楚,每一句都念给她,怕她耍赖,语气坚定提醒道:五次,一次都不能少。

他既执着又诚实。

说是五次,中途想要敷衍一次都不行,少半次都要将她重新拖回去。

她没了法子,只得任由他索取。

他没说错,他果然有很多花样。

虽然大部分都很生疏,但她仍是很惊讶。

她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有气无力,问:半月不见,你从哪学的这些东西?他得意道:我想要好好伺候表姐,所以大着胆子向母亲讨要春-宫图,你知道,全皇宫再也没有比母亲更懂这个的了,我原本做好被她训骂的准备,没想到,母亲不但没有责我,反而赏了我一堆。

她因为他的动作而色变声颤,软软道:你真是胆大。

他专注地凝视她:自从那日在王府得了表姐,天底下就没有我不能做的事了。

身体又是一阵不由自主的抽搐。

她无奈地问:要做到什么时候?表姐还要赶着回府呢。

他霸道任性地伸出手指抠几下,做完为止。

她问:你腰不累吗?他高兴摆弄,轻轻啃咬她的唇,不累,我年轻,力气有的是。

她下意识想到第一次与他做的情景。

不行。

不能这样放任下去。

他持久又莽撞,真由着他做满五次,要出人命的。

她反客为主。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一个钟头后。

少年很是沮丧,他闷闷不乐地看向重新穿好衣裙的德音,表姐,这不算。

她整理仪容,怎么不算?说好只要泄出来,就算一次的。

为了顾及他的心情,她都没敢彻底使弄,也就刚好六成功夫而已。

少年委屈脸,扯住她随风轻腾而起的轻纱罩衣,表姐。

德音回过神,低腰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乖。

他抱住她,那让我再拥一会。

抱着抱着,他又蠢蠢欲动,牛皮糖似的,紧紧黏在她身上,她训他:空龄,做人不可耍无赖。

他反驳她:表姐不也耍无赖吗?我跟表姐学的。

她道:你要再这样,表姐就不喜欢你了。

他像是听到什么甜言蜜语,满眼笑意:难道表姐现在已经喜欢我了吗?我以为还要盼许久才能盼到。

她没了法子,眼看外面就要天黑,只得问他:好啦,到底怎样,才肯放表姐离开。

他低喃一句,永远都不想放你走。

她只能像哄小孩子那样哄他,丢出诱人的糖果:表姐再让你亲一次,然后你就放表姐走,好不好?他眼睛一亮,像是奸计得逞,贪恋地吻住她。

绵长深沉的吻,她防着他兴致上头,红唇再次被亲肿之前,及时抽身离开。

——朝中局势悄悄改变,得宠者得权势,从前德音郡主一心为代王谋划,如今却一反常态,时常在太上皇跟前为睿宗帝说话。

众人心中皆有数,南朝江山变动,皇位更换,不过一夕之间。

从前站队崔清和的人开始慌乱,如果睿宗帝坐稳帝位,那么他们首当其冲会被清算。

这日德音刚睡过回笼觉,周妈妈便来回禀:萧大人来了。

她翻了个身,一时之间没想起这位萧大人是谁,王爷应该在书房,你带他过去便是。

周妈妈道:他是来见郡主你的。

竹林。

德音打量对面的人。

男子身穿缂丝宽袍,腰间悬挂紫绶麒麟玉佩,他面容冷峻坚毅,负手与她并肩而行,气势咄咄逼人。

她从记忆里慢慢翻出他的事。

萧泽,萧帝的侄子,虽为萧家人,却因庶子身份并不受重视,之所以能爬到宰相的位子,并在之后继续官拜三朝宰相,靠得全是他的心狠手辣与灵敏的政治嗅觉。

论墙头草,没人能比萧泽做得更为成功。

在宿主那一世,崔清和的上位,萧泽同样功不可没。

他很谨慎,特意让她屏退周围人。

她笑道:萧大人找我何事?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他转眸盯她,语气冰冷:郡主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先前为王爷筹谋,如今却又转头支持少帝,萧某虽然做惯墙头草,但也经不住你这样摇摆。

她愣住,我支持谁与你何干?他一怔,继而眉眼蹙怒,声音微颤:霍德音,你什么意思,当初我选择崔清和,全是为的谁!德音转开视线。

想起来了。

然后大惊失色。

真狗血至极。

……宿主怎会连自己的前未婚夫都记不住。

虽然这段短暂的婚约只持续一个月便草草结束。

婚书在寐城血战前夜送达,而后随着寐城的火光滔天一并消失殆尽。

说起来,这段婚约,还是霍德音以守孝为名主动悔婚的。

南姒忽地有些可怜萧泽。

宿主连这人的名字都陌生得很,又怎会记住与他之间的羁绊。

霍德音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崔清和。

到底是历练多年的人,情绪收放自如,不等她开口回应,他已经恢复如常面容,声音平稳如水,是我唐突了。

你不记得,我早该料到的。

她确实是真忘了,只能继续沉默以待。

萧泽笑起来,沉稳至极的人,连冷漠嘴唇边的笑意都浮得刚刚好,一年前我们在宫宴再次相遇,你为你的夫君求取功名,那时候你同我讲,是否能在朝中多多关照你的夫君,他能谋善断,若有贤友相助,定能一飞冲天。

他大概还是觉得心有不甘,转过深沉的眸子问她:难道王爷一次也没有在你面前提到我吗?就算他不提,你也该知道的,怎么能忘记?她怔忪数秒,决定开门见山:那你想怎样?萧泽看着她,忽地又笑起来,郡主悔约一次,难道要悔第二次吗?我已不是过去那个平庸无能的萧家庶子,你既与我定下盟约,就该交代清楚。

她觉得头疼,我又没逼着你,你不也瞧着崔清和能扶上位,所以才投靠他的吗?萧泽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挑明,定神数秒后,抿起薄薄的唇,道: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使你仗着太上皇宠爱,我也不惧与你分庭抗礼。

你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选的崔清和。

她在石亭坐下,那你就别选他。

萧泽震住,问:你不爱他了?她烦得很,为何每个人都要问上这么一句?萧泽身姿挺拔如松,语气比刚才明显柔和几分:因为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