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025-03-26 12:45:16

霍灵羽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连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期间德音未曾来瞧过她一次。

她问大夫, 是否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王妃。

大夫说:有去禀报, 但是王妃好像不是很关心,吩咐人出来说用药抓药找周妈妈就行, 别再拿这种小事到屋里去烦她。

灵羽听了, 又是一阵痛哭。

那之后灵羽再如何闹幺蛾子,南姒一律不管, 待着无聊了偶尔让通灵玉开天眼,见得灵羽在屋里扎小人, 将她身边周妈妈一干人等的名字全都写上去, 每日里哭完就扎, 扎完接着哭。

通灵玉纳闷:她怎么这么爱哭啊?南姒哼一声,懒懒道:让她哭,眼泪哗哗地流干才好。

懒得管。

我又不是霍德音, 被人害死了还要捧出颗心去疼人。

这日天朗气清,花丛丛地凑一堆开得热闹, 仿佛要将先前萎靡的花期全都补回来,争先恐后地盛放。

南姒在花园晒太阳,身后跟着家仆变着花样地逗乐。

周妈妈看在眼里, 很是欣慰,难得大小姐高兴,肯出来逛逛园子。

大小姐自嫁入王府,每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 偏偏王爷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百般冷落不说,两人连圆房都不曾有。

亏得大小姐在外面为王爷掩饰,外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只有府内的人才知道,小姐活得有多憋屈。

周妈妈道:这几日城里来了个唱昆曲的戏班子,小姐不是爱听昆曲吗,明日我就去请戏班的花旦来教府里的小戏子。

她刚说完,德音就道:不是我爱听昆曲,是王爷爱听。

周妈妈连忙称是,等府里的小丫头学会腔调,正好可以请王爷过来陪着王妃一起听。

德音不以为然,嫌弃道:谁稀罕和他一起听。

说曹操曹操就到。

树丛阴影里走出个人,宽衫大袖,褒衣博带,风神秀逸。

阳光斑驳,自叠叠树叶间透下,落在他身后,衬出白璧无瑕的一张俊脸,似阳春白雪又似高寒之山,让人不由地想起周敦颐《爱莲说》所作——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花剪,屏退左右,四周无人,这才开口道:你又想怎样?犹若林籁泉韵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这般伤人。

德音重新抢过他手里的花剪,懒得瞧他,王爷说什么胡话?崔清和一愣。

平日霍德音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她向来是卑微小心的,同他说一个字都要在舌尖打转千百回,百般讨好的态度,只他一个眼神,她就能低到尘埃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爱慕。

难受得呼不过气来。

我是指灵羽的事,她生病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妹妹你自己照顾,别拿来烦我。

在外清贵端方的代王,对自己的妻子却腾不出一丝耐心。

他连看她一眼都嫌多,又怎肯悉心奉出自己的感情。

崔清和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尤其是在霍德音面前的自己。

他总是忍不住发火。

她没有回应,大概又是像过去那样焦急措辞,等着他的问责之后,担心受怕地说出他想听的话。

对不起。

我错了。

你别生气。

横竖都是这三句,再没有别的了。

崔清和想起灵羽让人来请他,他才刚从外面回来,忙了一个月的差事,脚还没落地就又被卷进她们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

有一个霍德音不够,还要捎上她的妹妹霍灵羽。

崔清和想到这里不由地皱起眉头。

转眸望见对面人正举着花剪修剪枝叶,兴致颇高地摘下几朵带茎叶的花,眉眼带笑,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崔清和一愣,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

她额间贴了花钿,唇上点了胭脂,素日高高盘起做妇人发髻的青丝此刻垂垂地散在肩后,粉绸缎带束发,鬓间只一支花枝步摇,似笑非笑,妩媚含春。

一如他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他忍不住停留,目光愣愣地盯着她,不由地想,当初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容貌,只是为何后来就看厌了?大概是她卑躬屈膝,日日往他跟前奉承。

再好看的模样,也经不住她自己糟蹋。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回过头眼角弯弯:王爷,你说完了吗?崔清和忙地移开,看地上虽风晃动的花影,来不及细嚼她话里的冷漠,微张薄唇,声音里透出几分柔和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她直截了当:我知道了。

他停顿数秒,不习惯她疏离的态度,主动拣话往外问:还有什么话吗?我替你捎给她,姊妹间闹矛盾很正常,你向来疼爱她,不要拖久了生嫌隙。

他难得的好意,却并未引起她的欢喜。

不用你管。

说完,德音提起花篮往前走。

满满铺了一篮的花,馥郁芬香。

风势渐大,不知是花的气息,还是她身上熏香的气息,那一袭纱袍罩衣暖暖凑着阳光半腾空中,挨着他的广袖宽袍轻盈飘过,他闻见香甜清冽的香气。

等他回过神,手已经捞住她的衣袖,明日进宫,你想一起去吗?她抬眸看他,眼里没有狂热的爱慕,静得像银镜,眼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样,照出来就是什么样,不带半点情感涂抹。

去。

连说出来的话都简单利落,不舍得多吐一个字。

崔清和愣在原地。

他离开王府一个月,霍德音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成亲两年,她竟也有恼他的时候。

是因为她妹妹的事?他又没碰,兜着不说也是顾及她的面子和感受。

她这是要找他撒气?崔清和往回走,走了两步下意识往回看,以为她会从前那样躲在暗处瞧他,视线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霍德音这回是真生气了。

崔清和刚回书房,门口就有人来报:灵羽姑娘身旁的侍女来请王爷。

崔清和蹙眉,回道:同她说本王忙得很,没有时间去她那,让她好好养病,别再折腾。

这话兜回灵羽耳里,她当即关上门来,一巴掌扇过去,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请不来!回话的侍女被打得呜呜哭。

灵羽心头不痛快,往侍女身上掐,恨道:那人也是个没用的废物,肯定是在姐姐那里碰钉子才不敢来见我,亏他平时占得姐姐那么多的爱,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她掩面坐下,哭得比侍女还要大声,完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她一抽一抽地,红着眼问地上的侍女:瞧你素日机灵,这会子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你倒是说说呀。

侍女捂着红肿的脸,又惊又怕,弱弱说道:王妃对小姐这样态度,肯定事出有因,小姐不妨想想,哪里得罪了王妃。

好好地磕个头赔个罪,兴许还能挽回。

灵羽眨着眼睛想了许久。

这时候回过神猛地一下站起来。

姐姐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然怎会连王爷都劝不动她。

她想着忽地觉得悲伤。

不就是个男人吗?代王哪里比得过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她想到自己的另一个打算,现在大概是无法实现了,姐姐已经收回她执掌后院的权力,整个王府都在姐姐的掌握中,她不可能再在吃食中做手脚。

她眼神一黯。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必须重新获得姐姐的信任。

听着屋外传来的哭声,南姒很是头疼。

三更半夜的,硬是将人闹起来,外面那么大的雨声都没能将她的哭声盖过去。

周妈妈急急披衣进来,道:二小姐跪在雨里不肯起来。

她讥笑:这个时辰,哭天抢地的,不知道还以为王府办丧事呢。

周妈妈轻声道:用过晚膳就来跪了,我拦在外面没让进,哪想她一跪就是几个钟头,大概是看门的婆子打盹睡死过去,这才让她得了机会跑进内院来哭。

王妃您看,该怎么办?榻上的人翻个身,寻棉花来让我塞耳朵,至于外面那个,她爱哭就哭,爱跪就跪,别管。

作者有话要说:  德音:这一群变态我hold不住,只能交给神尊大人了。

上辈子谁虐过我的,你们等着!!!43次日崔清和见着她, 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德音上了马车,懒得理他。

崔清和跟上去, 我和你妹妹没什么, 你何必这般拈酸吃醋?要是闹出人命如何是好,霍德音, 你怎能连姐妹之情都不顾?德音扶了扶鬓边的步摇, 转过眸子瞧他,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探了又探, 最后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实不相瞒, 你要真喜欢灵羽, 我也不介意, 今儿个我就在太上皇跟前替你纳了她,可好?他皱起眉头,似要探究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慢吞吞说出一句:我不喜欢你妹妹,你别在太上皇跟前乱说话。

素日她是殷勤讨好的,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降服她,但如今她这般姿态,他竟一时无法应对。

这才是霍德音的本来面貌吗?蛮横无理, 冷血残酷。

他娶了她两年,得她疯狂爱慕,自觉虚幻荒唐,以她霍家贵女的身份, 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会看上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崔清和从小只有奶娘陪伴长大,他的母亲是先皇一个不起眼的才人,皇后善妒,他们母子俩终日惶惶不可度日,总以为哪天就会突然死去。

没成想,皇后变成了皇上,又从皇上变成了太上皇,这些年来陆续死了那么多的皇子,他竟得以存活。

崔清和很清楚自己的分量。

就是因为他毫无威胁力,才能夹缝中求生。

太上皇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手,又怎会放过有才能有野心的庶皇子。

还好他没用。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马车缓缓行进,崔清和快速往旁边人瞥一眼。

余光里她怡然自得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平日里小心阿谀的姿态。

他想,她怎么就爱上他了呢?他什么都没做,她怎能轻易献出自己的爱,她能在他身上求到什么?他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入了宫门,太上皇宫里的内侍早早地就候着。

仪仗齐全隆重,只为迎接她最喜欢的外甥女。

兰陵萧氏,门第显赫,南朝历任皇后必是萧家之女,本就传奇,不想到了这一代,更是厉害,竟出了南朝第一个女帝。

女帝掌权三十年,如今退了位,将皇位还给崔家,依旧大权在握。

无论更换多少个皇帝,只要女帝还在,南朝真正的掌舵人就只会是她。

萧帝手段狠戾,对外人毫不留情,但对自己萧家人却是呵护备至。

霍德音的母亲乃是萧帝的小妹妹,在萧帝杀出权利的一条血路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原本霍家是不支持女子登位的,但自霍德音母亲嫁入霍家,霍家就慢慢改变了态度。

由坚定的皇室党变成忠实的女帝党。

萧帝很喜欢这个妹妹,爱屋及乌,对霍德音很是宠惜。

霍德音嫁人前,就连皇室公主见到她,也得礼遇三分,说是建康城内真正的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以往每次进宫,霍德音都会问崔清和,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只要他开口,她就去求太上皇。

官职也好,金银也好,凡是她求的,太上皇必会应允。

崔清和却一次都没有提过,他只是让她不要在太上皇跟前提及府内的夫妻生活。

她一直等他,自然不舍得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责罚。

她以为自己能等到。

德音下了马车,望见崔清和身后踟蹰,她问:你到底走不走?崔清和看着她冷傲的面庞,忽地觉得心里一空。

今天霍德音没有问他想要什么。

太上皇在长安殿接见他们夫妻。

德音刚要跪拜行礼,便被人搀住。

抬头,一个姿容雍贵气势威严的中年女子,满目慈爱地望过来,她唤她的小名:阿音,快让姨母瞧瞧。

萧帝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往上头坐,德音笑:姨母,你看我最近是不是消瘦了些?崔清和心头一紧。

萧帝打量她,是消瘦了些。

她扫向下面清冷文雅的崔清和,问:你竟没有好好照顾阿音。

崔清和忙地撩袍跪下,母亲息怒,儿子……话未说完,就听得德音娇俏的嗓音:姨母,不怪清和,要怪就怪姨母。

众人噤声。

没有人敢在太上皇这般说话。

萧帝不怒反笑,怎么怪起姨母了?德音贴过去,小女孩作态贴在萧帝肩头,以女儿向母亲撒娇的语气,说道:因为阿音总是想姨母,想得都消瘦了。

萧帝大笑,轻拍着她的后背,阿音,姨母让你进宫,你总是不来,天天守着清和,这会子又说想姨母,姨母才不信。

德音笑:因为阿音怕打扰姨母,姨母日理万机,南朝的江山一刻也离不开姨母,阿音要是天天进宫来打扰姨母,岂不成了南朝的罪人?萧帝开怀,点了点德音的脸蛋,就属你嘴甜。

她将德音拥在怀里,仿佛回到五年前,那时候德音刚从边关回来,一身盔甲满是伤痕,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姨母,我替父亲打了胜战,霍家没有让你失望。

别的姑娘十八岁拈花涂脂,她的德音十八岁已能守卫江山。

这一众儿女里,没有比德音更贴心的,也没有比德音更有本事的。

她的妹妹生了个好女儿。

萧帝重新将德音搂入怀中,心想,要是德音姓崔,该有多好。

她柔声道:阿音,以后多进宫陪陪姨母,姨母老了,走不动了,你现在要是不多瞧瞧姨母,等姨母百年,你就瞧不到了。

德音说:不许姨母说这话,阿音要生气的。

她话虽这样讲,内心却明白。

萧帝没有几年寿命了。

她死后,南朝的江山就落到崔清和手里。

说好的要放荡不羁,当然不能让自己丈夫做皇帝。

他要当上皇帝,谁还敢给他戴绿帽子?她一想到这个事,忽地扯扯萧帝的衣袖,姨母,我想求你一件事。

萧帝早已习惯,说吧,又想为清和求什么?你总是为他求东西,也不问问他要不要。

崔清和低下头。

德音问:姨母,你说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那么反过来,女子要是三夫四宠呢?萧帝瞪大眼。

许久,她笑出声,指着崔清和同德音道:他不能让你满意?崔清和紧张地看过去。

要是萧帝知道他们没有圆房,一定不会放过他。

比起霍德音这个宝贝外甥女,他一个小小才人的儿子,不足为提。

萧帝杀人,向来不问亲疏。

他盯着德音,德音也在看他。

仿佛存心捉弄他,眼神轻轻地在他身上荡一圈,未来得及激起涟漪,就已收回。

她说:不,清和很让我满意,但我总觉得不够。

贵族女子养男宠并非稀奇事,就连萧帝,也有好几个年轻英俊的男宠。

崔清和一颗心提起又放下,数秒后回过神,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看向萧帝怀里撒娇的女子。

不够?她这是什么意思?萧帝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阿音,你不喜欢他了?当初德音死去活来都要嫁清和的样子,她印象尤新。

情爱是毒-药,就连她的阿音也免不了深受其害。

她可以将清和送到阿音身边,却无法命令他一定要爱上阿音。

阿音乐意守着他,她也不好说什么。

德音并未直接回答,她用正常大小的声音清脆说道:姨母,你送几个男宠给我吧。

内侍将头埋得更低。

崔清和一张脸铁青。

殿内气氛微妙。

不等萧帝回话,忽地殿外内侍通传,陛下到。

德音往殿门口望去。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一双乌舄踏入视野,头戴白纱帽,着朱衣,绛纱袍,在殿门前三尺的地方站定,朝宝座揖手,单寒声线透出少年独有的阴郁:母亲。

萧帝道:还不见过你表姐。

睿宗帝转了腔调,语气略轻快:表姐。

德音起身,抬眸望见睿宗帝一张精致完美的脸。

五官漂亮,无懈可击,就是眉眼间忧郁太盛。

这种忧郁,乍一看令人疼惜,可要是处久了,等人放下戒备沦为猎物,回过神才会发觉,少年纯真无害的伪装下,藏着怎样狠决的深沉心机。

崔清和起身:陛下。

睿宗帝不看他,径直从他跟前走过,往宝座而去。

待他舒袖端坐,转过头来瞧,嘴里的话同萧帝讲,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德音。

他问:母亲,朕能留下来用午膳吗?萧帝不是很喜欢这个清瘦的帝王,她的亲生儿子死的死,疯的疯,余下几个非亲生的皇子,也就崔空龄最好拿捏。

虽然他性格喜怒无常,但好在他年轻,没有母家势力扶持,不会想着与她争权夺势。

萧帝道:你早些回去,今日我要同你表姐叙旧,午膳就不留你了。

崔空龄眼眸一黯。

是。

忽地德音说:姨母,我许久未见表弟,就留他一起罢。

萧帝一愣,哪能拒绝她的请求,改口道:好。

等吃完饭,萧帝提及刚才的男宠一事,仿佛崔清和不在场一般,认真问德音:你要真想,我明日就派人给你送几个。

德音看了看面色煞白的崔清和,笑道:不了,我说玩笑话呢,姨母莫当真。

睿宗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安静地听着,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他挨着德音坐,趁萧帝吩咐侍女说话的空隙,低头凑近,问:表姐,御花园的花开了,你要去看看吗?德音应下,面对这位寡言少语的帝王,宿主愧疚的情绪几乎翻涌而出。

要不是霍德音一心为自己的夫君谋事,兴许睿宗帝不会被废。

好。

他得了她的话,高兴异常,浓黑眉眼透出难得的欢喜,拉起她就要往外去。

崔清和看过去。

德音并不在意他,同萧帝道:我与陛下去御花园散步,许久未曾进宫,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什么大变化,姨母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路过崔清和旁,她无情无绪地丢下一句:你先回府吧。

说完,看都不看他,步履轻盈往外而去。

崔清和攥紧衣袖下微微发抖的手,迟迟未能回过劲。

御花园。

睿宗帝屏退左右,跟在德音身侧。

十九岁的少年,挺拔如松,殷切的眼神火热似骄阳,他问:表姐,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宫?德音停下脚步。

宿主的记忆里,并无太多关于睿宗帝的事。

准确来说,宿主根本没关心过她的这位皇帝表弟。

然而在宿主死后,被废的睿宗帝却是唯一请旨为她守陵墓的人。

她笑道:不知道,也许几天后,也许几个月后,说不好的。

睿宗帝愣住,许久,他蹙起好看的眉头,表姐,你什么时候与九哥和离?她一怔,问:怎么?陛下要为我另外指派亲事?睿宗帝低下幽深似海的眸子,怨怨道:九哥配不上你,你该配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