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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杨二皮

2025-03-26 11:30:35

我心说坏了,翡翠要伤人,可转念一想,这地方不是没人吗?这年头难道连鬼也怕狗?我一边疾呼翡翠的名字一边拼了命地往湖边赶,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现在月满星稀正是涨潮时刻,湖岸附近陆续出现了许多脚印,渐渐地又有一些木工材料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我正好奇,就隐约看见湖堤上有人举枪,翡翠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吼叫。

看来这些外来人是将突然出现的翡翠当做了山中猛兽,两边都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备战模式。

我一看这场面,知道喊死了也是白搭,立刻掏出了手枪,对着天空连续放了几声。

这招果然管用,两边都被吓了一大跳。

翡翠发觉是我,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那几个站在湖堤上的人可能没想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也会有人。

他们远远地冲着我喊: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这,这东西是你养的吗?我知道他们手中捏着枪,绝非普通行商走道的人,于是一边装出和蔼好客的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朝他们靠近:啊,各位好兴致,这么晚了,散步啊?哈哈哈,天气不错呀!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楚彼此的样貌之后,其中一个握枪的人忽然抬手指着我喊道:是你,胡八一!我心中一惊,心说天高皇帝远的,莫不是政府已经对我下了跨省通缉令,怎么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还能有人认出我来?那个握枪的人一看见我,情绪就有些失控,他脑袋上顶着帽子,看不太清表情,身体不断地打战。

我问:这位大哥,咱们见过?他结巴了一会儿,大叫:掌柜的不好了,马帮的人追上来了!说完抬手就向我射击。

我本来就对这几个人心存防备,他这一下来得刚好,我顺势两手一捞,将他的手臂紧紧揪住,一手扣住了他的小臂关节,一手扭住了他的手腕,一下子就缴了他的武器。

他的同伴想上来帮忙,却被翡翠猛地扑在了脚下。

你们是什么人?别,别装蒜了。

我们是杨老板的人,咱们先前在马帮同吃过一锅饭,你,你他妈的装什么相!我甩了他一耳光,然后又拎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是杨二皮那两个手下。

听四眼说杨二皮趁着起雾的时候,将他的人马和货物统统拉走了,不知道在筹备什么阴谋,哪曾想现在却被我在抚仙湖岸上,逮了个正着。

我犹豫着要怎么办,却见那个被翡翠压在爪下的伙计哭饶道:胡爷,您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是偷逃出来了,要是被掌柜的抓住……我不解道:跑?你们跑什么,杨二皮他人呢?戴帽子的伙计冷笑:哼,事情弄到这一步我们也不打算装了。

实话告诉你,杨二皮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他算是走到头了。

我们兄弟不愿意跟着他去岛上送死,所以,所以就偷偷跑了。

他此刻,人就在湖堤底下。

我问你们,他来抚仙湖到底是干吗,你们知不知道?那些货箱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我,我说了,你就放我?哪那么多废话,我家狗可饿着肚子呢,你要是再吞吞吐吐的,我可拉不住它。

我说,我说。

被踩住的小子,一看见翡翠满口的尖牙差点被吓死。

他白着脸说,那十口箱子,有一大半是我们槽帮的东西,里头是船料,掌柜的来之前选了一艘快船,我们要送的箱子只有三口,说,说是要送到抚仙湖上的大孤岛。

可我听马帮里的人说,岛上闹鬼。

胡爷,之前发生过什么,你我都记得,这,这太可怕了。

求求您,放我们两个一条生路。

杨老板要的船已经组装好了,等他睡醒就要拉我们去送死啊!我听得雾里云里,只知道杨二皮早就准备,连登岛的船具都已经事先备好了,难怪他要将运货的重任托付给阿铁叔。

这种危险的工作,想来也只有在茶马古道上行走过的养马人才敢接手。

我又问他们后来有没有碰上过阿铁叔他们。

两人摇头,说他们是今天早上抵达,干了一天的活,方才快船完工了,趁着杨二皮打盹儿的工夫,他们才逃了出来。

自从接了这单生意,掌柜的越来越奇怪,他,他现在浑身冒脓,咳嗽起来还会吐出青色的小鱼。

太可怕了,您让我们走吧,要是被他抓回去……那家伙正说着,脸色忽然一下子转青,他看着我身后顿时打住了话头。

我回头一看,夜色中只见一道骷髅一样的身影悄然降临到我们身旁。

杨老板?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就是前几日那个肥头大耳的槽帮总把子杨二皮。

杨二皮的出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他带着人马脱离了大部队,自己开往抚仙湖。

阿铁叔说要追,可眼下湖岸上只剩杨二皮和他那几个幸存的伙计,大部分木箱已经拆封,地上到处横散着木料和铁器工具。

与先前相比,杨二皮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身皮骨像被剥去了一般,瘦的只剩一副干枯的骨头架子。

他的脸色极差,透着一股青紫之气。

当下一看见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直哆嗦,哪还有半点槽帮巨头的威风。

他那几个小弟各个灰头土脸,要不是先前在马帮里大家相处过一段日子,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群人就是当日嚣张跋扈的槽帮伙计。

我安抚了翡翠,走到杨二皮面前。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今天叫你撞见了,是我自己作孽。

怎么铁锅头叫你来的?呵呵呵,也好,也好。

我看着满地的木工船料,问他这是准备干吗。

杨二皮推了我一把,没好气地说:送货,把这几箱货送上岛去。

既然事情都闹到这一步,再这么瞒着掖着也没啥大意思。

你先前不是见过我发病的模样吗,那是有人在我身上下了蛊。

我在信上也提过,如果无法准时将这几口黑木箱子送到指定的地点,我,我这条老命就算交待了。

眼下还有四个钟头天就要亮了,期限一到,我就会全身肿胀死得无比凄惨。

真想不到,我在人世间最后见到的,居然会是你这个臭小子。

翡翠似乎十分厌恶杨二皮,一直蹲在我身旁,冲着他龇牙咧嘴。

我问杨二皮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会遭如此毒手。

他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拼了老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好不容易把船搭好了,想将货物送到岛上去。

可你看看,就凭这几个废物,等船开到大孤岛上,我也早就烂透了。

哎,作孽啊!先是在山上折了人手,到了湖边上,又没人能驾船。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说着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断地有绿色的黏稠物从他口中吐出。

原本守在他边上的两个伙计见此,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其中一个脱下了帽子,扭捏道:掌柜的,你看,天,天都快亮了,船也可以下水了。

我,我们是不是……想走?咳咳咳,咳咳咳!我听杨二皮咳得肺都快震出来了,忙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

杨二皮也不知是怒是悲,拖长了嗓子大吼:滚,你们都滚。

只当我没你们这样的兄弟。

混吃等死的窝囊废,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

另一个伙计被他这么一吼,几乎要哭出来:掌柜的,掌柜的您别恼,我们也是有妻小的人,一路上,一路上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我们实在是……你跟他解释什么,那个脱了帽子的伙计索性硬下脸来。

他摔下手中的铁锤对杨二皮说,我们一班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肉是你吃,酒是你喝。

我们有什么,分到手的那点钱,连老婆孩子都快养不起了。

这趟出来,折了那么老多人,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又想叫我们替你去什么闹鬼的岛上送死。

我呸,现在船也给你装好了,咱们仁至义尽,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过我的桥,两清了!杨二皮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会如此绝情,他想骂想打,可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被我扶着,他几乎要瘫倒下去。

那两人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也不敢等,将随身的行李往肩膀上一甩,扭头就跑。

我想拦都拦不住。

杨二皮被气得几乎要吐血,挂在我身上咳嗽了老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一脸苦瓜样,当下作了一个决定。

我先将杨二皮扶坐到一边,问:有没有纸笔?他以为自己听糊涂了,问我要纸笔干吗,我说你哪这么多废话,有就拿出来,救你命用的。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信纸说:拿去吧,最后两张了,本来是准备留着给家里写两句遗言的。

我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犯不着想身后事。

杨二皮不信,他说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将口袋里的墨水笔递到了我手上。

我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一心向好的方面努力,说不定还有转机,不就是几箱子货吗?咱们给它弄上岛就是了。

你要帮我?我将字条递给了翡翠,让它火速回吊脚楼。

我帮你也不是白帮。

一源斋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一些。

竹竿子从中作祟是真,可我们怀疑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这趟来抚仙湖也是想找知情人,打听一点儿消息。

我总觉得,暗算你的人,跟找我晦气的,是同一拨。

翡翠叼起字条朝着凸岭飞奔而去,杨二皮颓坐在岸边,看着他那艘独帆木船发呆。

你的意思,我明白。

可是,我连对方的正脸都没见过。

事发前,我在店中,收到一封信,对方说有一批顶要紧的货物,请我务必在一周内,替他送达抚仙湖上的大孤岛。

我吃这行饭多年,从未见过态度如此强硬的要求。

信封里除了送货单之外,还有一张巨额支票,署的是一个洋名。

我叫人去查,发现那是一个国外信托机构,支票随时可以去兑换。

你说说这不是千古奇事吗?我这还没答应他接下这笔单子,钱倒先打过来了。

我当时还在想,对方怎么就不怕我吞货吞钱,叫他货款两空?哪想三天前,我身上突然起了疹,又红又痒,一挠就出水,绿色的水。

公家的医院,私人的药房,都看过,没有一个大夫能治。

后来一个走街的算命先生说,这可能是湘西或者云南的蛊物所致。

我想来想去,唯一可疑的就是这批货物。

说完自己的遭遇,杨二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一路损兵折将,死的死散的散,背到家了。

我想对方之所以将货物强塞于我,无非是看中我们槽帮在水上的行动力。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老子走陆路,要花多大的工夫才能把船给他弄过来。

既然是强买强卖,你可曾开箱验货,试试斤两?这可万万使不得,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就像马帮送货总是有货必达,我们槽帮接活也知道不能多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知道一点儿就多添一份危险,这个道理换到哪个世道上,都是行得通的。

我点点头,难怪当初在雷公岭摔了货箱的时候他会如此激动,原来是怕坏了行业间的规矩,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危险。

我又想起那一只断手,就问他:我记得在雷公岭的时候,箱子已经破了,你没有乘机看看里头装的是啥?杨二皮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什么乘机不乘机?我当时被吓坏了,哪还记得那么许多。

他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不过我也没空跟他计较。

我对他说:我有两个朋友,待会儿过来。

既然咱们都是冲着大孤岛去的,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杨老板要是信得过我们几个,那不妨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他一听我说要陪他上岛,激动地几乎要将我一把搂死。

我说你先别忙着激动,咱们虽然有着同一个目标,但出发动机是完全不同的。

从本质上说,你是一个资本家,而我,是共产主义战士。

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有些原则上的问题还是不能乱的。

杨二皮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岁数不大,事倒挺多。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要是能托你洪福,熬过这一关,来年我亲自去金陵给一源斋送一道纯金的匾额。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条件要向他提,不过杨二皮是个老江湖,现在虽然是虎落平阳,但也难保他不会临时变卦,给我们难堪。

待会儿下了水,全凭他船老大发话,我们几个都未亲自驾驶过船只,现在要是不给他点厉害,让他知道我不是个软柿子,等到了水上那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我与杨二皮约法三章,在船上,他是老大,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

但是登岛之后,指挥权就得移交,所有事情,我说了算。

杨二皮巴不得有人能够与他同行,眼下他身体虚弱,想要一个人渡过危险重重的抚仙湖然后上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正准备跟他再聊一聊那些货物,却听见远远有人叫我的名字。

仔细一听,是胖子的声音。

我肏,老胡,我太他妈的以你为荣了。

才多大会儿工夫啊,就弄出一条船来。

我和四眼把能带的都带上了,连老白都被我们给架过来了。

哎,你快说说这船是从哪儿弄来的?胖子走到独帆木船跟前,伸手抚摸船身,拿出一副大行家的口气说,好船啊,好船,一摸就知道,是条一日千里的好船。

这位老伯,可是船家?杨二皮知道我有个过命兄弟叫王凯旋,所以也未曾与胖子动气。

只说自己有事要上岛,与我们刚好结伴。

白眼翁被安置在翡翠背上,此刻依旧昏迷不醒。

秦四眼说老人家多半是想起了疯狗村的事,受不了刺激才会一直不醒。

待会儿上了船,多吹点湖风就好了。

我和他联手将他从翡翠的背脊上抬了下来。

胖子问我:真就这么走了,不等Shirley杨他们回来?我说:杨老板有些事情很急,需要立刻上岛。

我不是叫你在吊脚楼里留字条了吗?留是留了,可我们又擅自行动,是不是不太好?动都动了,想再多也是白搭。

家伙都带齐了?自然。

胖子拍了拍肩上的背包,从月苗寨顺来的,还有白眼翁家里的,能带的火器,我都带了。

咱们这次的火力,快赶上一个战斗小分队了。

在杨二皮的安排下,我们将白眼翁安置在船舱内,翡翠一直紧跟在主人前后,一刻也未松懈。

我查过一些资料,大孤岛离湖水岸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距离,这是艘快船,要是运气好,顺风的话,最快一个钟头就能上岛。

那这三箱东西,要运到岛上什么地方?哦,这个你放心,对方绘制了详细的地图。

他在信上说,上岛之后一目了然,交货地点离码头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怎么,那人要亲自在岛上接货?这我就不知道了,信上只说要将货物在规定的时间内运到指定地点。

否则就会……杨二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来是怕乌鸦嘴吐了不吉利的话,自己给自己触霉头。

四眼一直信不过杨二皮,他将我拉到一边问:你是不是忘记在马帮里发生的事情了?这个貂皮佬,又奸又滑。

阿铁叔被他骗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们贸然与他同行,只怕是祸不是福。

这件事,我待会儿慢慢再跟你们解释。

杨二皮的确不是正经人家出身,但是此次关系他的身家性命,他要是想耍滑头,还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何况我们现在确实需要这船登岛,白眼翁迷迷糊糊的,一直在昏睡之中。

Shirley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咱们去岛上探一探,最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咱们已经带足了补给,又有武器防身,量他也整不出什么麻烦来。

四眼见我和胖子铁了心要随杨二皮上岛,也就不再阻拦。

只是威胁说如果出了意外,就要我好看。

我满口答应,心想一个无人荒岛,还能有鬼不成。

此时距约定的交货时间,还剩下三个小时零四十分钟。

我们一行人在杨二皮的指挥下登上了快船,准备向着最后的目的地抚仙湖大孤岛,一个被人类抛弃了近半个世纪的神秘岛扬帆起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