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旭赶到的时候, 看见倪胭坐在高凳上,一条腿屈着膝, 踩在凳子下的脚蹬上,另外一条腿伸直,踩在地面。
雪白的小腿从红色的长裙下露出来,裙下整条长腿的轮廓让人垂涎。
高子旭瞳孔收了收, 疾步走过去,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不能再喝了。
倪胭仰着脸眯着眼睛看他, 吃吃地笑着: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
躁动的音乐声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高子旭望着她潮红微醺的脸, 心里跳快了两拍。
倪胭忽然自嘲一笑, 像对高子旭说, 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她偏过脸,撩动微乱的棕色长卷发, 将掌心贴在额头, 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闪烁的灯光下, 她的面容带上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偏偏她虽未落泪, 也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呆呆望着一个方向的侧脸,就让人觉得美到令人窒息。
一个男人举着酒杯走过来,拍了一下倪胭的肩, 笑着说:嘿,要去玩吗?不要一个人干坐着啦。
去乐呵乐呵什么烦恼都会没有了。
倪胭侧眼瞧着他,嘴角慢慢漾出笑容,声音轻缓悠远:真的只要乐呵乐呵就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男人望着她直视自己的灰色眼睛怔住了,他在远处的时候就看见倪胭的身材特别棒。
灯光的缘故,虽然看见了倪胭的五官轮廓知道是个美人,可是真的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才知道居然一个女人能美成这样。
他望着倪胭一时之间忘了接话。
高子旭将手搭在倪胭的肩上,警告地看向那个男人,说:她不会去。
吧台这边坐了不少人,光线又暗。
男人注意倪胭有一会儿了,刚刚看她的时候她是一个人,高子旭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没有看见。
男人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只是他一步三回头,站在不远处的吧台和同来的朋友说笑喝酒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几次转过头来望向倪胭。
倪胭从调酒师的手里接过一杯被调成鲜红色调的酒,调酒师似无意间捏了一下她的手。
这小小的细节被高子旭看在眼里。
他心里又是自豪又是不爽。
自豪这样一个天生就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完美女人爱着自己,并且为自己买醉。
他能不自豪吗?当然自豪。
不爽的原因大概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
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搭讪。
嫣然,不要再喝酒了。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心疼的。
高子旭拉起倪胭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深情款款,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在痛。
倪胭安静地望着他,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十分平静。
但是灰色的眼眸却好像在无声诉说着她的心事。
哀伤的,又是沧桑的。
她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说:我是费家千金的时候,甭管我多任性,多么大小姐脾气,你都宠着我哄着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可我现在不是费嫣然了,我现在是罗嫣然,一个父不详单身女人的私生女。
全家财产就是一间破花店,没有资格跟你谈恋爱。
顿了顿,她语气幽幽地反问:不是吗?高子旭张目结舌。
是的,他的确说过这些话。
那个时候他知道他花心思追来的女友其实是个假千金,并不能给他带来走进费家的机会,给他大富大贵的生活,他是气急败坏的。
就好像投资了好几年的一笔钱打了水漂。
感情?感情被气愤压了下去。
骨子里势力的高子旭在那个时候根本想不到什么感情。
他曾指着她的鼻子嘲笑她只是个单身女人的私生女,并且全部家当只有一家花店根本没有资格和他谈恋爱,他也曾狂傲地甩给她五万块钱让她不要出现在他和真千金的婚礼上,他还高高在上地警告她、批评她——我希望你懂事一点不要去闹。
因为你闹不起。
没有公主命就不要再犯公主病,没人会再让着你。
高子旭沉默着,眼中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呢?大概是在和费舒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不是情不自禁地拿罗嫣然和费舒雅比较,想起罗嫣然的千种万种好。
即使费舒雅身后带有那样庞大的资产,高子旭都觉得自己懒得疼她、宠她、哄她。
明明他接近罗嫣然和费舒雅的目的是一样的,可是他愿意为罗嫣然瞻前马后,却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和时间去骗费舒雅。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恍然明白,恐怕在他骗罗嫣然他有多爱她的时候,他已经真的爱上了她。
后来他看着罗嫣然居然和费朗走到了一起,两个人举止亲昵大秀恩爱,网上的人都喊着999,说着什么真爱。
他无数次看着那些言论想砸掉手机!她是他的!费舒雅让他看明白了他的心,费朗让他证实了他的心。
他想抢回来罗嫣然,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前女友。
这种想法一日比一日强烈。
高子旭急忙解释:嫣然,情侣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不要再想那些话,那些都只是我说的一时气话!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倪胭忽然轻笑了一声,她垂下眼睛,眼泪不经意间从她的眼角滚落,划过她的脸颊。
高子旭的视线追随着她的眼泪,望着眼前的倪胭,高子旭好像出现了幻觉,眼前又浮现了那一日在花店里罗嫣然满脸挂满泪水,忽然笑出来的模样。
楚楚动人,又惹人怜惜。
大概,有些伤害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抱住她,告诉她他心里其实还有她。
他应该告诉她的,交往的那几年,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高傲不可攀的女神,他能成为她的男朋友是一件让他夜里窃喜的事情。
他应该告诉她的,告诉她他只是一直气愤,觉得自己受了骗!现在还不晚!嫣然!高子旭再一次抓住倪胭的手,这一次他死死攥住,不再给倪胭挣脱的机会。
他举起另外一只手,信誓旦旦:嫣然,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我不会爱上费舒雅那个笨女人。
我连碰她一根手指头都不会!信誓旦旦的男人似乎忘了在费舒雅面前又是怎样的面孔,他又曾经是多想睡费舒雅。
算了……倪胭声音又低又沙哑,她垂下眼睛,全然没了往日高傲的模样,就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不去争抢。
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或者表达爱意时,男人可能沾沾自喜,也可能嫌恶。
但是当正巧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她不争不抢嘴里说着不用你管,一副看破沧海的黯然模样,就像在男人的心里给了一道重击闷棍。
让男人心里又闷又痒,渴望着女人为他哭闹争抢。
这种渴望让他坐立难安,甚至激发某种本能的冲动。
不……嫣然你听我说。
我以前是说过那样让你伤心的话,我知道是我不对。
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你心里还有我不是吗?我们可以……倪胭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渍,她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递给高子旭一杯,淡淡地说:陪我喝点酒吧。
她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打断了高子旭深情款款的告白。
高子旭只好陪着她喝酒,每当他想再开口的时候,倪胭总是将食指放在唇前,轻轻摇头,把高子旭的话堵了回去。
天亮了。
倪胭随手扯了一下调酒师的袖子,问:小哥哥,有扎头绳吗?调酒师压在帽子下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扯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递给她。
倪胭拢起长发,随手扎起来。
高子旭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好像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美,让他百看不倦。
倪胭手肘搭在吧台,托着腮,半眯着的眼睛带着点倦意。
她望着高子旭,说:天亮了。
高子旭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倪胭抿起嘴角:你该走了,今天可是你当新郎的日子。
高子旭微微怔了一下,皱起眉。
倪胭欠身凑到高子旭面前,慢悠悠地将他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系好。
她动作缓慢,神情专注。
微微前倾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她松开手退回到安全距离,恢复到冷漠高傲的神情,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
从此之后,再不相见。
高子旭心里猛地一颤。
他知道倪胭是认真的。
能不能不要这样……高子旭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点乞求。
倪胭嘴角划过嘲讽的弧度:我对别人的老公没有兴趣。
不管昨夜的她多忧伤脆弱,天亮了,她又变成了那个高傲的她。
望着她那一双恢复了冷傲的灰色眼睛,高子旭挣扎半夜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站起来,站在倪胭面前,微笑着说:我不会和费舒雅结婚。
我愿意为了你舍弃费家的家业!倪胭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费家的家业?你问过旁边的调酒师了吗?她面上犹豫了一下,问: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我现在就去取消婚礼!第七颗星,挣扎地亮了起来。
自私的男人最容易自我感动,这最后一颗星说是为倪胭亮起来,还不如说是他肯为倪胭舍弃前程的壮举把他自己给感动了。
倪胭嘴角慢慢上扬,说:好啊,我等着。
高子旭转身就走,身姿挺拔,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举意味。
倪胭嗤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身子向后仰,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她抬起头,笑着摘了费朗的帽子,毫不吝啬地夸赞:没想到哥哥调酒的本事很厉害哦。
费朗弯下腰去捏她的脸,问:你还想怎么闹?倪胭打了个哈欠,随口说:当然是回家睡觉呀。
费朗挑眉,问:不去婚礼上看热闹?当然不。
我的任务搞定了。
剩下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
她敲了敲腿,又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问:哥哥要去婚宴吧?不用管我。
我自己回去。
虽然倪胭这么说,费朗还是亲自把她送回了公寓。
而且他也需要冲个澡,换身衣服。
当费朗洗完澡出来,倪胭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
费朗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弯下腰把她遮住嘴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才转身出门。
他匆匆赶去婚礼现场,一个超级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高子旭身上的西装被扯得乱七八糟,他像是精神错乱了一样大喊大叫,几个保镖钳制着他。
费朗皱了下眉。
难道是他悔婚气坏了老头子?可这不像他老爸的作风啊。
高子旭不停地咒骂:费舒雅你个表子!你敢玩弄老子!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费朗大步走进礼堂,站在门口遥遥望着一身婚纱的费舒雅,还有她身边阳光帅气的新郎。
这新郎哪儿冒出来的?吴明岙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费舒雅小姐为妻,从此……费朗古怪地笑了一声。
吴明岙?他听过这个名字。
怪不得费舒雅对这场婚礼这么费心,原来新郎是她真正喜欢的人。
他望着一脸幸福的费舒雅,想起最近倪胭和费舒雅走得很久,顿时了然。
他回头望着被保安拖走的高子旭,高子旭还在骂骂咧咧:没有这么戏耍人的!我才是今天的新郎!我才是费家的女婿……感动了自己的男人英勇地来悔婚,结果被保安拦住,告诉他新郎不是他……费朗笑出来,啧了一声,怎么就这么有趣呢……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费家的准女婿换了人,高子旭和方致远之间的阴谋当然受了影响。
方致远打算加快脚步,然而他突然发现他花了二十多年拉拢的人,要么忽然离职,要么远调国外,要么翻脸不认人。
方致远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钟傲云把一纸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方致远看都没看,恼怒地跳起来:钟傲云,我当牛做马陪了你二十多年,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打算换一个年轻的。
这二十年辛苦了,一千万算分手费。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谢谢。
钟傲云起身,双手插在白色西装裤里,转身上楼。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他,说:我要去睡午觉,希望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带着自己全部的东西消失了。
一千万?刚刚够方致远还钱。
方致远花钱大手大脚还好赌,赌债从来都是划在钟傲云的账上。
现在他和钟傲云离婚了,钟傲云不再像以前那样给他付钱。
债主们争先恐后追着讨钱。
一千万,再加上他这些年自己攒的私房钱差不多全花光了。
饥寒交迫的方致远想到了给他生了女儿的初恋,可怜巴巴地去找罗文华,又是下跪又是立誓。
罗文华是个温柔的女人。
可温柔的女人不代表骨子里是软弱的。
她拿着扫把赶人,毫不留情。
丢了大脸的高子旭来找倪胭,笑着说:嫣然,你看!我真的做到了,为了你和费舒雅解除了婚约!从此之后,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倪胭忽然有点佩服这人的脸皮厚度和心理素质,她抬着下巴,高傲地睥他:你哪位?方致远和高子旭得势时曾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落魄了很多人来踩一脚。
更是让两个人的雪上加霜。
据说,后来方致远和高子旭一起离开了。
听说他俩去下井挖煤了。
·倪胭坐在镜子前,在她面前有一个特制的口红架,上面摆放着上千支口红。
她喜欢口红,又没什么耐心去买,所以这些口红都是费朗给她买的。
就连那个特制的架子也是费朗给她弄的。
她对着镜子试不同色号的口红。
她最近喜欢这事儿,常常玩口红就能玩一个下午。
白石头无奈地说:能不能干点正事?倪胭手指慢慢晕染着唇上口红,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这两个亲爱的哥哥第七颗星都闪过啦。
我只要刺激一下,就能完成任务了。
亲爱的哥哥?你叫的倒亲切。
主世界里,白石头慢悠悠地盛汤,我还以为你会因为他们是原主继兄的身份而介意。
实不相瞒,其实我有恋兄癖。
白石头轻笑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毕竟倪胭说话向来真真假假参半。
倪胭涂抹口红的动作忽然顿住,她凑近镜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妖媚地笑起来。
她压低了声音,声音里也带着一种魅:白石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大概两万年前,我差点把自己的亲哥哥给睡了。
白石头的手一抖,碗里的鲜蚌汤洒出来,溅到桌面上的白玉面具。
白石头一慌,急忙抽出纸巾,仔细擦拭着面具。
倪胭在另一个世界一阵娇笑,不再理白石头,开心地继续涂抹口红。
白石头擦了很久,确定把面具彻底擦干净了,他苍白的手指抚过质地温凉的白玉面具,轻叹了一声。
一阵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桌面堆得乱七八糟的古籍。
白石头放下面具,整理这些好不容易搜寻而来的古籍。
靠近窗户的一本古籍破烂不堪,只剩下了半本,风将它的书页一页一页吹开。
白石头把窗户关上,那本古籍终于停留在了某一页。
白石头随意一扫,待看见古籍被吹开的那一页上难以辨认的珍珠娘三个字时,不由惊住。
终于找到了。
蚌妖一族天生绝色,唯龙族可享之绝致鼎器。
族中第一美人丽姬之女,其心得上神十万年修行,乃修者疯狂争抢之物。
遂,得名珍珠娘。
蚌妖一族视珍珠娘为神灵,俯首称臣为之痴狂,护其圣洁不可玷污。
然,珍珠娘天性放纵行事怪诞,媚行三界,逍遥快活。
追求者无数。
龙族椒图之子青涯不顾蚌妖一族贱籍而求娶。
大婚之日,珍珠娘打伤未婚夫青涯,及椒图、饕餮、蚣蝮等龙族之神。
逃至黄泉,与恶鬼终日相伴。
两百年后,龙族九帝椒图将其送至西天渡其戾气。
然,西天诸佛无法将其渡化,更有圣僧与其苟且,悔而坐化。
自此,三界皆垂涎其美色与神物珍珠心,却又万分惧之。
又两百年,其母丽姬遭龙族重创危在旦夕,需珍珠心为药引,珍珠娘将其心扔至无寂海,拒绝相救,冷血绝情震动三界。
无心的珍珠娘需龙血滋养,以保魂魄不散、神智不混。
否则每月十五尝挖睛蚀骨之痛。
后传,龙族将其身锁于魇蛊塔,其魂游荡于三界。
数以万计的三界修者赶往无寂海搜寻珍珠心以助破劫登神,其中以龙族青涯王最为执拗。
然,两万年不得其踪。
白石头往后翻了一页,可这本古籍是残卷,后面的内容不知所踪。
白石头将这一页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许久不曾言。
你在查我。
倪胭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寒。
白石头将白玉面具重新戴上,遮住俊朗锋利的五官,淡淡笑着:好奇而已。
倪胭声音里的冰寒霎时消散,又变得娇媚起来: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行了?我的事情啊……三界很多书都有记载。
五花八门,各种版本都有。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信哪一个版本。
倪胭把玩着手里的口红,望着镜子里红唇的自己,慢慢勾起嘴角:你可以对我好奇。
但是千万别对那颗珍珠心好奇。
这是她的警告。
白石头没有回应,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面上的古籍。
·钟傲云把上次和倪胭单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钟沐。
钟沐失笑:你信她能医治好我的身体?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相信呢?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这身体也就这样了。
结果现在一个不是医生的人告诉他能够医治好他的病?他怎么可能相信?为什么不试试呢?钟傲云问。
钟沐被问住了。
为什么不试试呢?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
当他动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一天倪胭问他的话。
如果有人治好了你的病,那么你还愿意微笑着去参加我和费朗的婚礼吗?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将死的身体,他真的能够如现在这样淡然放手选择祝福?而不是……公平竞争吗?第二天倪胭来到钟家,和钟沐母子两个一起吃饭,吃过晚饭之后又聊天、散步。
钟沐偏过头看她一眼,她是在……拖延时间吗?晚上十点半,倪胭终于和钟沐独处一室。
钟沐笑着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到底想做什么?做交易呀。
倪胭从沙发里起身,走到钟沐身边坐下,笑着说:我帮你治病,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即使钟沐完全不相信倪胭能够医好他,他还是微笑着配合地询问。
如果我说是陪我睡一次呢?钟沐脸上的表情僵住。
倪胭没心没肺哈哈大笑起来,钟沐失笑摇头,口气略无奈地说:不要乱开玩笑。
倪胭歪着头想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表情认真起来。
沐哥说过会祝福我和费朗?钟沐点头。
如果我和费朗之间出现了问题,沐哥也愿意帮我对不对?钟沐犹豫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再一次点头。
我觉得他还不够爱我,想让沐哥陪我演一场戏,沐哥也愿意吗?倪胭笑笑,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沐哥不愿意也没关系。
钟沐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费朗是不是在附近?你故意激他,想让他闯进来?倪胭眼睛亮起来,夸: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沐哥!这样不好。
钟沐的声音微沉。
倪胭愣了一下,慢慢低下头,望着自己搭在膝上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真的不行那就算了……倪胭的声音很轻很低,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给人一种故意压抑着伤心的感觉。
钟沐心里忽然一阵阵绞痛。
原来她来找他竟然是为了费朗?她一定是爱费朗到一定程度,才会想出这么幼稚的方法。
明明以前的她高傲冷静又潇洒。
爱情果真能乱一个人的心,让她变成另外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样。
爱情乱了她的心,又何尝没有乱了他的心?这段时间,他分明已经十分克制这份不应该的感情。
然而在这一刻,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让他心里压抑的爱一下子涌出来。
他别开眼,苦涩地笑。
倪胭掌心里钟沐的第七颗星尖锐地亮起。
倪胭在心里开心地笑起来。
她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完成任务回到她的蚌壳儿里去!一想到她的蚌壳儿,她心里的喜悦就快要藏不住了。
她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钟沐弯着腰捂着心口的地方,脸色惨白如纸。
沐哥?钟沐想要抬眼看她,然而转身这样细小的动作牵动着他整个人从沙发上跌下来。
他一手捂着嘴大力咳嗦,一手搭在沙发上想要努力爬起来。
搭在沙发上的手因为用尽全力,骨节分明。
而捂着嘴的那只手,却有鲜血从苍白的指缝间流出来。
钟沐!倪胭急忙去扶他。
向来好脾气的钟沐却忽然愤怒地甩开她的手,拼命扒着沙发想要自己爬起来。
他不相信自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出去!你出去!他声音发颤,伴着剧烈地咳嗦。
即使羸弱之躯,他也是骄傲的。
不允许这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爬不起来的窘态。
倪胭抿着唇没说话,没理他不停推她的手,强硬地把他扶到沙发上,让他平躺下来。
她弯下腰,费力去脱钟沐身上的毛衣。
松手!钟沐恼怒地推她。
然而此时的钟沐显然没什么力气,而倪胭又偷偷加了一点妖力,轻易将他上身的衣服剥下来。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摔倒丢脸?那被他爱的女人剥去衣服就为了刺激她爱的男人,又是怎样的痛苦?钟沐盯着倪胭,身体开始发抖,不停挣扎。
不要乱动!倪胭也恼了。
她抓住钟沐推她的双手,干脆坐在他的腿上压住他。
她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在钟沐的心口,听他心跳的声音寻找他心脏的位置。
当她将吻落在钟沐的心口时,终于有泪从钟沐的眼角流下。
那颗隔着胸腔被倪胭轻吻的心一阵一阵抽痛,痛不欲生。
为什么要这样?他声音轻得毫无生息。
倪胭轻轻吹出一道龙气,龙气慢慢流入钟沐的心口。
费朗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钟沐衣衫不整地躺在长沙发上,而倪胭坐在他的腿上,吻他的心口。
费朗轻笑了一声。
钟沐转过头望着出现在门口的费朗,想解释,却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解释。
而且他真的太累了,身体累,那颗心也累了。
退出祝福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
他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永远替别人着想。
他也有心,他也会痛。
倪胭直起身,目光对上费朗的眼睛。
没有解释吗?费朗死死盯着倪胭的眼睛。
倪胭用指腹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她的口红有蹭到嘴角了。
很好,很好。
费朗痞笑着连连点头。
他又瞬间变了脸色,忽然一个健步冲过去,抓住倪胭纤细的双肩,把她拎起来,转而压在了茶几上,他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再有一次我就掐死你!费朗盯着倪胭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修长的手指在慢慢收拢。
倪胭安静地望着他,甚至眼尾嘴角挂着浅浅的温柔笑容。
费朗盯着她许久,颓然松了手,无力地俯下身压在她身上,尖下巴紧密抵在她的肩窝,喉间微哽,有热泪滚落灼伤倪胭白皙的脖侧。
嫣然啊嫣然……他声音干涩无力。
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第七颗星,亮。
倪胭偏过头望着他的眼睛一片平静,她抬手拨了一下他耳垂上的宽耳环,终于看见他耳环下的Y字母。
怪不得向来穿衣饰品不重样的他最近一直戴着这个很宽的耳环。
倪胭还记得费朗嚣张地大笑:我费朗会把女人的名字纹在身上?开玩笑!倪胭想起那时费朗痞里痞气的笑脸,不由自主跟着轻笑了一声。
费朗忽然觉得身下不太对劲,他抬头去看倪胭,倪胭合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费朗的脑子死机了一下,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真的把她掐死了。
嫣然!费朗惊恐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卧槽,老子根本没用力掐你!你别吓我……你千万别吓我。
我不管你了,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眼泪一颗一颗滚落。
费朗这辈子自打有记忆起就没哭过,全哭在今天了。
嘿,我在这儿。
费朗身形一顿。
女人的声音明明不是罗嫣然的声音,可是那种懒散的腔调给人的感觉却像极了罗嫣然。
费朗一点一点抬头,望向坐在窗台的女人。
雪白的长发,无法形容的美貌面容,宽松的白袍裹着袅娜的身段,一条半透明的长尾从白袍里露出来,轻轻地摇晃。
美得如仙境神女。
费朗缓步朝她走去,他停在倪胭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肩头,然而他的手轻易穿过了她的肩膀。
倪胭侧过脸,轻笑了一声,慵懒地说:等等。
她侧过脸的弧度,轻笑的模样,声调里的慵懒……费朗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她!倪胭用灵力将自己的魂魄化为实质。
她半透明的身体慢慢变得清晰了,却仍旧带着一种奇幻的缥缈。
费朗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倪胭偏过脸,说:别,别看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被人下过蛊,你要是看得久了,从此十世都会疯狂爱上我。
永远都是这样,说话真假参半。
我还不够爱你吗?费朗扯动嘴角,扯出一个不算是笑的笑。
倪胭不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略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钟沐的方向。
钟沐坐在沙发上,目光复杂地望着倪胭。
而他的脸色苍白尽褪,再不显病态,与常人无疑。
费朗不可思议地回头望着倪胭。
我把你最最亲爱的哥哥治好啦,你要怎么谢我,嗯?倪胭长尾游走,缠上费朗笔直的大长腿。
我还是讲信用的。
答应过你不和你哥睡的。
倪胭口气随意。
她长尾的尖儿向上游走,轻轻拍了拍费朗的屁股。
她的嘴角随之微微翘起。
费朗浑身僵硬。
震撼实在是太大,不管是费朗还是钟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倪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缠在费朗腿上的尾巴收起来。
她凝为实质的魂魄慢慢变得透明,逐渐消失不见。
沉睡在茶几上的罗嫣然微笑着醒过来。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朝着钟沐和费朗招了招手:再见啦。
她踩着高跟鞋,慵懒而行,每迈出的一步都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妖。
明明是一种妖,偏偏又带着一种不可亵渎的神魂。
可以回家啦……倪胭弯着眼睛,开心得不得了。
最近她想念她的蚌壳儿都快要想疯了。
白石头:等一等……倪胭的脚步停下来,听着白石头的声音,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石头果然说: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不能走。
三个人的七颗星我明明都拿到了!倪胭微恼。
白石头:别忘了原主的遗愿。
我已经阻止了罗文华的车祸!白石头叹了口气,说:你再想一下原主的遗愿?我爱妈妈,妈妈永远健康快乐……倪胭喃喃自语,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脱口而出:我要留在这个世界直到罗文华死?不然呢?白石头反问,你死遁了,两个母亲怎么可能永远健康快乐。
倪胭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我能把罗文华弄死吗?在她快乐的时候弄死她!白石头没回答她。
艹!·过了没几天,费朗再去找倪胭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将花店转让了,带着罗文华周游世界。
她的微博偶尔会发一些照片,照片里是她和罗文华开心的笑脸。
三年后。
钟家病秧子的钟沐突然痊愈,让医学界震惊。
谢绝所有采访的记者和科研人员,钟沐很快回到了钟氏企业,开始接手公司的事情。
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看上去特别好说话。
但是大概钟家的遗传力量十分强大,从未处理过公司事情的他接手公司之后得心应手。
即使有一种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整个商界谁也不敢小觑这突然杀出来的黑马。
当然,身体痊愈的他立刻招来了无数的桃花。
长辈们善意地给他介绍,商业有头脑的大亨们打起联姻的主意,还有很多小姑娘像蝴蝶一样一只只扑腾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谁会这么幸运嫁到钟家的时候,钟沐发表了一份声明,他说:我曾爱过一个人,一个不可以去爱的人。
我能想到爱她的方式就是把她放在心里,让她占据唯一的位置。
他说到做到,不仅终生未娶,也永远和善地和除了钟傲云以后的所有异性保持距离。
费朗从公司下班,开车回公寓——那处倪胭住过几天的公寓。
费朗还和以前一样,那张帅气的脸总是痞笑着耍帅。
只不过他不再戴耳钉、耳环,光明正大的将耳垂上的Y露出来。
他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熟悉他的人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却又说不清楚。
电梯开了,费朗冷着张脸迈出电梯,他走到公寓门前忽然停下脚步。
他修长的手指将搭在鼻梁上的圆形墨镜往下压了压,撩起眼皮,抬眼去看站在门口的倪胭。
倪胭冲他笑了笑,问:还是单身吗?费朗把墨镜往上抬了抬,遮住微红的眼眶,吊了郎当地说:当然啊,像我这么帅的男人,有哪个女人配得上啊。
费朗打开公寓的门,倪胭跟进来,立刻勾着费朗的脖子去吻他。
费朗把她抱在怀里,双臂慢慢收紧,越来越紧。
两个人没说什么话,直接滚到了床上。
费朗看得出来倪胭是真的瘦了,而且眼底一片青色。
他还无意间在倪胭的包里发现了安眠药。
倪胭在床上坐起来,神情委顿地抱着被子:是的,我失眠,睡不好。
费朗笑了笑,帅气地一仰头:勉强让你抱着睡。
倪胭笑起来,灰色的眼睛里逐渐染上活力。
倪胭留在这里半年,每天夜里都蜷缩在费朗的怀里入睡。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走,她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好,又恢复到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费朗长吁短叹:哎!精气要被妖精吸干啦!倪胭便笑着歪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一点一点,撒娇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被妖精吸呀?回答她的是费朗藏着刻骨深情的眼,和长长久久的吻。
这一次倪胭在费朗身边只待了五个月,便又离开了。
这一次一离开,又是一个三年。
三年后,她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回来的时候比上一次还要憔悴。
她苦恼地抓自己的头发,像快要渴死的人一样扑进费朗的怀里,恼怒地说:我试过了,别的男人抱着没你舒服!这个世界的男人太让人失望了!费朗笑笑抱住她,轻声说:那你可以不走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但是眼睛里却是一层难以言喻的苦涩。
然而倪胭在他身边停留了半年之后还是走了。
又是三年。
这次倪胭回来的时候发现费朗变得有点怪怪的,她发现费朗私下约见美容师,还偷偷做面膜。
在又一次负距离的亲密接触之后,倪胭餍足的依偎在费朗的怀里。
她枕着费朗的腿,仰望着费朗,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
打针了?倪胭问。
费朗迅速别开了眼,目光躲闪。
十年了。
她永远不会老,但是他呢?虽然他现在依旧和十年前没有变化,可再过十年呢?一个永远不会老的她,等他老了以后,她应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倪胭坐起来,捧起费朗的脸,特别认真地说:你和十年前一样帅气。
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找到比你更帅的男人,真的。
老子当然永远帅啊!费朗推了一下倪胭,起来,我要去洗澡。
倪胭没有放开他,反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点蛊惑的味道:我可是妖,我比那些美容专家有用多了。
费朗竖着眉拍她屁股:闭嘴吧你!倪胭哈哈大笑:你怎么还像十年前一样幼稚嘛。
她又收了笑,带着几分认真地问:知道双修吗?我是人怎么知道那些鬼东西。
费朗板着张脸。
如果和我的元身睡一次,就可以得到永生。
当然,也永远不会老了。
费朗心里一动。
倪胭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调皮地笑着:你是见过我元身的,我不是人,没有腿。
你怕不怕……费朗看着她慢慢邪气地勾起嘴角,又是那副耍帅的模样。
倪胭也没有想到自己突然一时兴起,居然真的用自己的元身和一个凡人睡了。
至于后果?她不想这个,懒得想。
费朗显得有点紧张。
他抚摸倪胭尾巴的时候,手掌都有一些发抖。
她的长尾很软,微凉。
质感如水。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倪胭所说的功效,而是想吻一吻她,抱一抱她,真正的她。
倪胭又走了。
费朗习惯了看见倪胭喜欢的东西就买回家,逐渐将他们的小公寓布置得越来越温馨。
他瞧上去和以前一样,只是和钟沐一样拒绝了所有异性。
这样两个男人决定终身不娶,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惋惜。
表面上一切都好费朗,其实……他的世界只剩下一件事——等待。
等她回来。
他等啊等,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第四年的时候他慌了,她会不会爱上别人不会再回来了?六年、七年、八年……后来他从费舒雅口中得知罗文华在国外去世了。
费朗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她好像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是费东河的寿辰,从来不庆祝生日的费东河扛不住家里人的念叨,终于举报了一次宴会。
费朗吊了郎当地渡着步子,他踩着楼梯下楼,忽然顿住脚步。
他抬手轻压圆形墨镜,似乎看见她站在他面前。
她冲他狡猾地笑:你不是我哥哥啦,那我可以泡你吗?费朗紧抿着唇,慢慢抬起圆形墨镜,遮住湿润的眼。
此后,永生年岁里只剩无尽的等待。
·倪胭从蚌壳里醒过来的时候,摁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蜷缩着,凑近蚌壳儿,拼命去闻蚌壳儿的味道。
你……还好吧?白石头担忧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倪胭脸色很冷,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只此一次,再也不要给我这种需要留在任务世界这么久的任务!白石头递给她一杯温水,点头。
这次倪胭没有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而是在倪胭的世界吃吃喝喝,休息了很久,才进入下一个世界。
前情……倪胭直接打断他的话:不需要看,只要不是需要留在任务世界那么久就可以。
她躺回她的蚌壳儿,合上眼前,视线里只有她的蚌壳儿。
前情有用吗?浪费时间,给她攻略目标名字和原主遗愿足够了。
·倪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旧上海车水马龙的街头。
她穿着蓝色上衣、黑色裙子、白袜和黑皮鞋,两个麻花辫乖巧的搭在肩头。
标准的民国女学生制服。
卖报!卖报!小男孩又蹦又跳。
倪胭买了一份报纸。
《大世界歌舞厅招聘伴舞和驻唱歌手》倪胭抬起手腕招了招手,半袖的蓝色上衣衬得她小臂十分白皙纤细。
黄包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大世界。
倪胭报出名字,她坐在黄包车里,优雅地展开报纸浏览。
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气质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黄包车忽然停下来,车夫用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转过头来对倪胭说:得等等哩。
咱得等林大帅的车先过!倪胭顺着黄包车车夫的视线,看向前面桥上气派的黑色福特。
她轻轻勾了下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一个世界就有人问有没有平行番外。
其实,我个人不太喜欢平行番外这个东西。
1v1,那就从头甜到尾拒绝任何暧昧男配女配,更拒绝番外里女主和男配he了。
没男主,那就从头浪到尾,拒绝女主在平行番外里和不同男主he,感觉好假……这个文,真的真的没有男主!理由?这世上能配得上珍珠娘的只有高冷总裁范儿的作者我啊!呃……不过一些男主在结尾还会出场的,虽然可能只是几百个字或者一句话。
40个随机红包,么么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