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胭偏着头撩动长发, 带着笑意的眼睛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若说她妖艳,偏偏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雅。
她脚背竖起来, 让拖鞋从脚面滑下去,脚从费朗的小腿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滑,一直到他大腿内侧。
费朗抓住她的脚。
她的脚并不小, 很细长,脚弓的弧度很好看,握在掌中又嫩又滑。
费朗低着头,望着掌心里的脚微微出神。
哥哥在想什么?费朗揉摸着掌中的脚, 说:我来之前在网上打了个赌,一天之内把你追到手。
倪胭眼睛亮晶晶的, 急忙问:有奖金吗?一千块。
倪胭立刻变现得兴致缺缺, 她偏着头, 把玩着自己的卷发, 口气随意地说:怎样算追到手?如果说是泡到床上去,不用一天啊, 现在就可以。
你知道, 我从来没掩藏过想和你睡的想法。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度, 继续说:不过如果哥哥是希望我和你睡了一次之后就会变乖, 成为二十四孝好女友,再也不去勾三搭四……那是不可能的。
她望向费朗的眼睛,收起了笑,灰色的眼睛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更严肃一些。
她直言不讳:费朗, 我挺喜欢你的。
但也只是喜欢,喜欢和你一起玩,也喜欢你这个身体。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八经地喊他名字。
费朗盯着她这张欠揍的脸看了很久,忽然双腮动了动,吹出来一个又大又圆的泡泡。
他弯下腰,凑到倪胭面前。
啪的一声清响,泡泡在两个人的脸间破了。
倪胭闭了下眼睛,偏过头,手指去擦额头沾到的泡泡糖,哭笑不得地瞪费朗:你幼不幼稚!费朗板着张脸,神情悠哉地用修长手指慢悠悠地擦掉嘴角的泡泡糖,说:再不下楼送花,小心商家给你差评。
好吧。
倪胭点点头,从高桌上跳下来,转身往外走。
费朗黑着脸在后面叫:回来!把内衣穿了再出门!倪胭转过头来无辜地望着他:你没给我找呀。
费朗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她气得一抽一抽得疼。
他没好气地说:我给你找?要不要我给你穿啊!倪胭立刻眯起眼睛,乖巧地说:好呀!你!费朗一连三次点头,转身拉开衣橱里的抽屉,在一堆内衣里随意捏了一件扔给倪胭。
倪胭动作干净利落地脱掉毛衣,把内衣套上,再重新套上毛衣,顺便在门口换了鞋,问费朗:哥哥要陪我去送花吗?去。
费朗跟在倪胭身后下楼,在倪胭看不见的时候,他冲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你给老子等着!等你爱上老子那天看老子怎么虐你!虐得你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倪胭从罗文华手里接过几捧红玫瑰和一长串的送货地址,罗文华已经把一部分花放到了倪胭的车里。
倪胭推开店门。
她看着面前铺满整条长街的红玫瑰花瓣,问:你在哪儿一口气订了这么多红玫瑰?附近的花店所有红玫瑰都订了,除了你家的花店。
我觉得你家店最近两天的生意会很不错。
费朗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用谢。
倪胭看一眼手里一长串的送货地址,默然。
倪胭那辆喷着不泡到费朗死不罢休这句话的红色跑车开在前面,费朗那辆喷着嫣字的宝蓝色跑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行驶在铺满红色玫瑰花瓣的街道上。
闪光灯不停闪烁,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再加上一点点后期p图,就成了带着点玄幻浪漫色彩的情侣照,一时间风靡网路。
惹女朋友生气了?没有为她买下一整条街铺满玫瑰还好意思求原谅?什么?你们是真爱?敢在豪车上喷漆对方名字吗?·真不要脸!连自己的妹妹都能追!高子旭愤怒地甩拳头砸在桌子上。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嫣然。
高子旭皱眉,忙收起怒气,温柔地接通电话:有空,当然有空。
哪里?好的,我马上就到。
需要我去接你吗?好的,我知道了。
高子旭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倪胭还没有来。
他找到罗嫣然喜欢坐的位置,先点了杯咖啡。
他一边等倪胭来,一边浏览着网上的风言风语。
当初倪胭追求费朗的时候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回费朗反追了一把,掀起了更大一波热潮。
原因?这可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爷第一次追女人啊!而且追求的方式简直燃爆。
所谓的买下一整条街铺满红玫瑰不过是玩笑一样回应当初倪胭每天999朵红玫瑰,以及当初那个带着嘲意的帖子——《倒追难不难?但看嫣然玫瑰铺成海》。
而费朗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每一天都让网络上的吃瓜群众大喊卧槽。
费朗的微博每天一封亲笔情书,或长或短。
有时候引用电影台词,有时候是两句经典古诗词,但更多时候都是他亲自己写的。
而且每一封情书下都会搭配一张他亲手拍的倪胭照片。
我不要求有钱又颜值高的男票了,给我一个文采飞扬会写情书,还不重样的就行!我没有楼上那么贪心,我只想要一个会拍照的男朋友,把我拍得美美美!楼上别闹。
太子爷固然拍照技术不错,但是也得嫣然本身长得美啊!随意一个角度,即使素颜照都美哭了好嘛!见过把爱人名字刻在首饰上当成礼物送出去的,但是费朗愣是将费氏集团旗下几家大公司全部改名为嫣然。
又引来一波震动,这次惊的不仅是网络上的吃瓜群众,就连整个商界都震惊了一下。
倪胭随口说没见过费朗玩赛车,不玩赛车很多年的费朗忽然出现在赛场,轻轻松松拿了冠军的金牌扔给倪胭玩。
他穿着赛车服,隔着隔离带将金牌随手丢给倪胭,再加一句拿去玩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羡慕哭。
如果你忽然发现空中有热气球,不要惊讶。
那是费朗在千里高空上给倪胭唱情歌。
如果你夜里出去嗨,忽然发现一大片繁华的商区漆黑一片,也不要惊讶。
那是费朗派人从山区抓来萤火虫,放给倪胭看。
如果你去到电影院,工作人员歉意地告诉你今天影院被包下了,并且送你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聊表歉意,那一定是倪胭想看电影了。
如果你突然兴起想去海边散步却被人拦了下来,不用说,那一定是费朗在单独给倪胭弹钢琴。
……高子旭冷笑了一声,在心里骂: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等到我吃掉费家,看你还怎么跟我抢女人!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倪胭在迟到了两个小时候后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高子旭急忙站起来帮倪胭把椅子拉出来,笑着说:怎么会?不等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倪胭淡淡笑着,她入座,先是轻叹了一声。
高子旭眸光闪动,急忙追问: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不妨说出来,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倪胭欲言又止地望了他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她低下头来,默然喝了一小口咖啡。
她和上次约高子旭出来时一样,不怎么说话,喝喝咖啡,看看风景。
这家咖啡店地理位置很好,坐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全貌。
当然了,倪胭并不想同样的把戏玩两次。
这一次,当她坐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放在桌子上的手忽然握住高子旭的手。
高子旭一愣,又惊又喜。
他反手握住倪胭的手,眼中深情一片:嫣然,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说。
我一定会帮你的!子旭……倪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我不想再被费朗纠缠了,你能帮我摆脱他吗?高子旭一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问:当初不是你先追求他?我为什么追他你还不懂吗?倪胭脱口而出。
她脸色微尴,讪讪别开脸,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高子旭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挣脱开。
嫣然,你再给我点时间!再过两个月,我就和费舒雅结婚了。
到时候就真的是费家的女婿,成为费家的一员。
我向你保证,用不上两年一定把费家吃空。
带着费家的财产娶你!倪胭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你成为费家的女婿之后……还、还愿意离开费舒雅,和我结婚?当然!因为我爱你啊!倪胭说哭就哭,瞬间就落下泪来,又温柔又懂事地说:你有这个心就够了,费家没有那么简单,你一定要小心。
我……舍不得你出意外。
高子旭心里一动,最近被那些网络上虐狗信息激得闪烁过几次的第六颗星,终于亮了起来。
倪胭很满意。
她又敷衍了高子旭几句,抽回自己的手,借口有事先离开。
高子旭想要送她的时候。
倪胭温柔地说:不,你工作要紧。
我怎么能再打扰你工作呢?向来用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对高子旭的倪胭突然温柔起来,让高子旭心神一荡,顿时飘飘然起来。
倪胭转身起来,戴上墨镜。
脸上装出来的温柔不见,只剩下冷漠。
她走到卫生间洗手池旁,挤了很多洗手液反反复复地洗手。
就连墨镜都快要遮不住她脸上的嫌恶之色。
被高子旭握过的右手被她洗得有些发红了,她才舒了口气。
她烘干手上的水渍,转身走出卫生间。
费朗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这次他没吃泡泡糖,而是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仍旧被他含在嘴里,他吐字不是十分清楚地说:你不想被我纠缠了,想摆脱我,嗯?倪胭沉默了一瞬,唇畔一点一点笑开。
她摘下墨镜,从容地走到费朗面前,微笑着说:哥,你出息啦。
这次没炸毛。
说着,她伸长胳膊作势想要揪一揪费朗的毛。
可惜费朗是寸头,头发实在太短。
她不太高兴地说:这毛太短了,揪都揪不起来。
费朗把嘴里的棒棒糖从左腮挪到右腮,痞笑着说:我身上别的地方毛长。
纵使老司机如倪胭,也不由怔住。
盯着费朗那双戏谑调戏的眼睛,倪胭慢慢妩媚笑开,她将纤细的手腕搭在费朗的肩上,指腹轻轻拨动了一下他耳垂上的宽耳环,凑近他耳畔,低声说:哥哥,你再这样,我可就忍不住要采阳补阴了。
费朗笑笑,说:之前我问安玲他们几个怎么对女人好,她们给我说了一大通,最后一条是要在床上满足她。
倪胭趴在他的肩上吃吃地笑,说:我记得哥哥附近有一处公寓?等着,我去开车。
费朗把依偎在他肩上的倪胭摆正,大步往外走,顺手将吃了一半的棒棒糖准确无误地丢进远处的垃圾桶。
这个商场的底车场有点远,需要绕一圈才能到正门前。
倪胭散步一样闲散地往外走,刚刚走到大厅,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女人叫住她。
罗嫣然?倪胭停下来,转过头,手指捏着墨镜往上推了推,打量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身白色的西装,干练从容。
这个女人应该不年轻了,但是许是因为保养得太好,一时之间看不出来年纪。
我们认识?倪胭问。
罗文华的女儿?而且勾引我儿子的那个女人?钟傲云嘴角勾起一抹疏离的笑。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对待一切人事都能从容处理,不动怒,不失身份。
倪胭唔了一声,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钟傲云,说:是,我是罗文华的女儿。
不过你儿子是哪位?抱歉唔,我勾引过的男人有点多。
钟傲云收起嘴角疏离的笑,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倪胭。
看来她不应该小看这样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女人,这个罗嫣然比她想象得有趣。
倪胭又笑着说: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谁。
谁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钟总?倪胭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钟傲云面前,微笑着说:钟总,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钟傲云看着倪胭的目光有略微的轻视。
当然,良好的教养让她将这种轻视掩藏,只剩一种得体的疏离。
小姑娘,我不觉得你那里有我感兴趣的资本。
倪胭狡猾地勾起嘴角,说:钟总对沐哥的健康感兴趣吗?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医好他的身体,那个人只可能是我。
钟傲云顿时脸色大变。
她勉强将脸上的震惊收起来,用一种克制出来的平静语气问:罗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钟总,这么多年对着一个人老珠黄又没出息的男人不够吗?换个男人玩吧。
倪胭戴上墨镜,优雅转身。
她从大厅大理石墙面上早就看见了费朗停在大门外的宝蓝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