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在三个月后。
本来按照季绪临的意思越快越好, 然而估算了一下,倪胭的那身纯手工婚纱就需要至少两个月来缝制。
婚纱设计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 婚纱用料全部用昂贵的白色朱罗纱和奥根纱相搭,裙身上布满精美的纯手工刺绣,上面镶嵌着两千颗钻石。
银线穿着水晶碎片的曳地裙摆有4米长,而头纱更是长达5米。
这样的婚纱几乎无法估计价格。
三十个能工巧匠紧赶慢赶, 花费了1300多个小时才将它缝完。
婚礼在季绪临的私人岛屿举办。
岛屿上的中世纪城堡是季绪临送给倪胭的新婚礼物。
哦不,整个岛屿已经被他改到了倪胭名下。
婚礼还没开始,婚礼细节已经一点点流露出来。
据说,园艺专家从厄瓜多挑选了三万支红玫瑰布置城堡。
就连蜡烛都是刻了字后用香特殊熏过。
据说, 季绪临请了数量庞大的画师们日夜不停画了一千副倪胭的画像挂满城堡。
据说,多位全球顶级美食艺术家不约而同推掉了原本的行程, 会在季绪临和倪胭婚礼的那天赶去城堡亲自料理婚宴。
据说, 像白松露这种昂贵的美食珍品竟是用货装飞机装载, 成箱成箱地运到了城堡。
更别说从葡萄酒天堂运送而来的近万瓶高额红酒。
据说, 季绪临选择了奢侈品品牌特制了一批雕刻着临妍二字首字母的钻石项链和男士手表作为婚礼纪念品。
参加婚礼的来宾都会得到这样的一份纪念品,而其他人想买也买不到。
据说, 季绪临特意吩咐过婚礼布置上不要出现任何珍珠饰品。
他甚至在送出去的婚礼请柬下方写了一句小字——请勿使用珍珠。
据说,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新娘子不喜欢珍珠。
而这些事情, 作为主人公的倪胭却不是太清楚。
设计师们会问她意见, 她有兴致就在几个选项里瞎选一个,她没兴致的时候丢下一个随便。
这三个月里,她一直没离开海边的这处别墅。
她不喜欢上网,手机几乎不怎么用, 差不多是和外界隔绝的状态。
她在别墅里的时候,喜欢在楼上的阳台里晒晒太阳。
傍晚的时候,她会去海边走一走。
有时候也会跳进大海,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当然,都是在季绪临不在家的时候。
如果季绪临在家,倪胭还是对撕他的西装比较感兴趣。
倪胭浮在海面上,她对着太阳举起手。
何允妍的手比以前更白了。
倪胭感觉得到何允妍越来越容易乏,一天中想睡觉的时间也更多。
倪胭望着远处的别墅,眉头皱起眉。
三个月了,朝夕相处三个月,季绪临的星图还是五颗星,再也没有动过。
倒是季绪临送出婚礼请柬的时候,季衡的第七颗星闪过一次。
白石头,你出来。
在。
你确定你那个七星图没出故障吗?你睁开面具后的大眼睛仔细看看,全世界都在说季绪临爱我。
结果五颗星?你在逗我。
白石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知道。
倪胭:……倪胭懒得再和他说话,她就没见过这么消极怠工的系统!她直接游到海边上了岸往回走。
这个时间,季绪临应该回来了。
她没换衣服,穿着泳衣,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推开季绪临的书房,不由愣了一下。
季绪临回来了,书房里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似乎在开会。
而且季衡也在其中。
季绪临从文件中抬眼看她,说:大概还有半小时。
倪胭站在门口没动,眨巴着眼睛望着季绪临。
季绪临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她,问:嗯?倪胭指了指自己的脸。
季绪临低笑了一声,俯下身来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他直起身,神色有点嫌弃:一股海水的咸味儿。
去洗干净。
知道啦。
她声音甜美,样子乖巧极了。
只是在临转身出门前,神色不明地望了季衡一眼,轻轻勾起嘴角。
季衡瞳孔猛得一缩。
倪胭冲了个澡,慢悠悠地走到楼下,去后院散步。
长长的花间甬道还没有走到头,不出所料地等到了季衡。
好巧呐,我的小侄子。
倪胭朝他招了招手。
季衡嗤笑了一声,反问:巧?难道不是你暗示我过来的?倪胭走到他面前,无辜地望着他,忽然抿唇而笑。
她拍去落在季衡肩头的一片叶子,微笑着说:别,你可别这么说。
我可没给过你什么暗示。
季衡盯着她的笑脸,咬牙切齿: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满意了?倪胭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深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条纹连衣裙。
她双手微微抬起,慢悠悠地转了个圈,望向季衡,问:这条裙子好看吗?季衡眯着眼睛,搞不懂这个女人想说什么。
我以前有一条同款的连衣裙,蓝色的地方颜色浅一点。
后来坏掉了。
我再去买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一样的,最后买了这条款式相似的连衣裙。
倪胭捏着裙摆,今天早上发现它有点旧了,恐怕是最后一次穿它。
唔,以前挺嫌弃它的,穿旧了才发现挺喜欢这件的,好舍不得。
季衡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下去。
倪胭随意撩了下头发,歪着头含笑望着季衡,问:那么……你呢?倪胭眼睛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漾开。
她移开视线,望向前方,踩着小巧的高跟鞋,优雅地经过季衡身侧往前走。
季衡闭了下眼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气极大。
倪胭回过头,含笑望着他。
她人是安静的,望着季衡的目光也是安静的,好像已经把他看透。
你瘦了。
季衡睁开眼,喉间微微滚动了两下。
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望向倪胭,说:收手吧。
不要。
我很坏的。
我还没听见你喊我小婶,还没有喝到你给我敬的茶。
倪胭翘起嘴角笑得很调皮。
季衡的喘息微微加重,他问:至于吗?至于吗?倪胭将手放在心口,感受着何允妍这个身体的心跳。
她似乎沉思了许久,才抬手摸上自己被季衡打过的脸颊,我又做了什么,你至于那样对我吗?倪胭是替何允妍问的。
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一个病弱娇小的十九岁姑娘?她抵抗力极差,生病的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你在她发病的时候强奸了她。
更过分的是你事后跪在她的面前痛哭你是被别人下了药,以死来逼她原谅你。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居然利用她的善良!还记得那些血吗,还记得她怎么哭着求你放开她的吗?倪胭缓慢地舒了口气,所有强奸犯都该下地狱。
季衡低着头,高大的身躯微微发颤。
倪胭转过身,抱着胳膊缓步离开,姿态优雅闲适。
满意?当然不。
倪胭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
她还记得何允妍最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就那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了。
倪胭也记得何允妍死前的执念。
断子绝孙、生不如死。
报复才刚刚开始。
季衡蹲下来,垂着头,眼泪落在地上。
他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骗你……·倪胭走过这条甬道,到了更宽阔的地方。
她抬起头望向别墅三楼的阳台。
季绪临站在围栏前,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反光的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倪胭并不意外。
她也没打算隐瞒季绪临她和季衡私下见面的事情。
她甚至有刺激一下季绪临的打算。
她仍旧抱着胳膊,优雅地往前走,踩着木质楼梯,缓步走到三楼阳台。
她从背后抱住季绪临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撒着娇:还有十天了。
距离婚期只有十天了。
季绪临转过身来,捏着倪胭的脸,眯起眼睛:不许在婚礼上胡闹,记住了?倪胭喵了一声,用漂亮的杏眼无辜地望着他,乖巧地说:记住啦,我这么听话的。
季绪临盯着她看了片刻,松开手。
倪胭立刻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前使劲儿亲了一口。
然后像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乖巧地仰着脸望他。
季绪临眸中的郁色稍霁。
·纵使婚礼之前网上流出来的消息已经让人震惊不已,可是真的到了婚礼这天,其奢华之度还是让人再一次震惊。
单单是放出来的千余人来宾名单就足够吓人。
从这份名单上,足以看得出季绪临的交友之广,或者说是权势涉猎之广。
只有几家影响力特别大的媒体才允许到城堡拍摄。
但是婚礼一共举办三天,而媒体只被允许拍摄第一天的婚礼,后两天则是完全保密。
清早季绪临一出现,媒体涌到他面前一番恭喜之后询问他为什么对倪胭这么好。
季绪临轻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是一贯的儒雅:她年纪小,是该宠着些。
这句话惹得人咂舌不已,甚至成了网络上忽然盛行的流行语。
·倪胭将手臂搭在何远忠的臂弯里,她出现在长毯尽头的时候,无数的灯光和镜头对准了这个幸福的新娘。
何远忠偏过头望着自己过分漂亮的女儿,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她第一次出嫁的时候,就掀起了不小的热议,没想到第二次出嫁掀起的轰动更是厉害。
允妍,爸爸这些年一直忙着做生意对你的关心不够。
幸好你现在过得幸福。
爸爸祝福你永远像今天这么幸福。
倪胭平静地望着他。
祝福?祝福有用吗?是有多疏离冷淡的父女关系,才能让何允妍在遭受那样痛苦之后选择自己报复,没有和这个父亲求助一次。
大概她明白这个总是见不到面的父亲并没有多关心她,更不会为了她得罪季家。
何远忠微怔,他看得出女儿的冷漠疏离。
倪胭已经转过头不再看原主这个父亲,而是望着长毯另一头的季绪临。
她微微抬着下巴,骄骄傲傲的,脸上挂着最灿然的笑容。
何远忠把倪胭的手交到季绪临手上时,几千个粉白气球同时飘起,徐徐升起的气球占据了整片湛蓝的天空。
季绪临牵着倪胭的手,俯下身来,将吻落在她的手背。
季太太今天真美。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