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胭没去新銮酒店, 她直接去了金际娱乐城。
贺靳在人群里一眼看见她, 她坐在一堆玩骰宝的人中间,她没玩,饶有趣味地看着别人玩。
你迟到了六个小时。
贺靳站在倪胭身后。
倪胭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有些无聊地懒散开口:我发现我对赌的兴趣不怎么高。
贺靳低笑了一声, 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痴念的人想要一夜暴富罢了。
贺总也是?贺靳沉思了片刻,才说:曾经是。
现在的他当然不是了,现在的他有的是钱,不需要借助赌钱更富了。
远处有人在偷拍, 倪胭知道,但是她没怎么在意,继续看别人玩。
贺靳起先陪在她身边,时间久了, 他在远处坐下, 远远望着人群里的倪胭。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也看不出来对倪胭多大的兴趣, 只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挪开。
若是了解他的人便会知道, 他这样已经十分不寻常。
倪胭逛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把各种玩法看得差不多。
本来就没多少的兴趣变得更淡了。
她目光轻轻扫过大门,又扫过这里的人群,一直没找到沈行风的身影。
倪胭知道沈行风看见了贺靳给她发的信息。
倪胭也知道沈行风偷听她和贺靳打电话。
或者说,她是故意躲到卫生间去给贺靳打电话让沈行风听见。
他该不会真的去了新銮酒店吧?倪胭皱眉,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难道不应该选择跟踪她?显然, 沈行风不像个蠢的,看来他是真的没来找她。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
倪胭耐心耗尽。
她随意地撩了撩头发,走到贺靳面前,无聊地说:没意思。
有没有更有意思更刺激的玩法?地下室?倪胭想了想,说:行吧。
贺靳不动声色地起身,两个人往楼下走的时候,贺靳忽然开口: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倪胭眸光凝了一瞬,又转瞬间恢复正常。
她笑笑,说:如果我说不想要你了呢?什么?贺靳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倪胭。
倪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已经先一步迈进了楼下大厅。
地下室里一片喧嚣热血,一个个白日里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解开领带,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看着擂台上的比赛好像自己在场上将对手摁在地上摩擦,真正的做着英雄梦。
其实倪胭对看打拳也没什么兴致——沈行风没有如她意料地找来让她怏怏不乐。
前面的两个男人议论着擂台上的比赛。
狼头居然挑战黑龙,他是不是疯了。
黑龙打黑拳可没输过,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在擂台上活活被他打死。
狼头虽然下手狠人气高,毕竟这两年才红起来的。
黑龙可是争霸擂台七八年了。
这些年,本来都是半收山的人了,谁敢挑战他?也不知道狼头怎么想的。
那个狼头啊,一上了擂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真像狼……那有什么用。
看看体型差就知道他赢不了,黑龙这个黑鬼身高有两米一了吧……倪胭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前面两个人的议论,没什么兴致地抬头看向前方的擂台。
她一个手腕翻转间海水倒流的几万岁老妖精的确对人类的打架没太大兴趣。
勉强看看,打发时间。
虽然是黑拳,但是擂台和正规比赛的擂台差不多。
不过擂台上并没有裁判。
毕竟打黑拳的规则是上场前检查身体不携带任何武器即可,至于擂台之上那是真正的自由格斗,打死对方为赢。
黑龙系着蓝腰带,他的确如前面那两位议论的人说的一样,他是黑种人,身高超过两米一,长得十分健壮,全身上下处处都是坚实的肌肉。
狼头系着红腰带,他的身高在正常人中绝对不低,至少也是一米八五以上,可是跟黑龙站在一起就显得矮小了很多。
他是亚洲人,至于容貌……倪胭眯起眼睛,盯着狼头的脸。
狼头低着头,倪胭需要仔细去看。
这是为了更符合自己的名字,故意在脸上画了狼头?倪胭诧异地问。
贺靳在一旁解释:来打黑拳的人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真实身份。
倪胭随意点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擂台上的狼头身上。
在擂台下方有两个桌子,一蓝一红。
蓝色桌子上堆满了赌注牌,而红色桌子上是空的。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今天会赢的是黑龙。
按照规矩,在比赛开始二十分钟之内都可以下注。
只不过买定离手,不可更改。
如今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格斗了十几分钟。
狼头下手凶残狠戾,只是仍旧比不上打拳十几年的黑龙。
看着狼头一次次倒下,鲜血染脏擂台上的地面,观众们齐声叫好。
在这样的地方,人心当中最黑暗的地方总是容易被激发。
这些观众并不完全是为了赌钱,更是为了寻求刺激。
大概他们觉得看着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活活打死是一件十分刺激快乐的事情。
倪胭的目光死死盯在狼头的身上,她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消失,严肃起来。
宴兮?贺靳诧异地看向倪胭。
倪胭起身,朝擂台走去。
贺靳皱起眉,目光追随着倪胭的脚步。
他早就觉察出来倪胭今日心不在焉,尤其是当她看见狼头的时候,更是变了脸色。
狼头又一次被黑龙摔在地上,狼头的身体狠狠砸在围着擂台的粗绳上。
擂台下,叫好声和嘘声混在一起。
不管这些人在之前的比赛中是不是赌过狼头赢,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
黑龙双手握在一圈转动着手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走到狼头面前,轻蔑地说:是你想不开要来找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狼头,别以为最近人气高就了不起,你看看台下几百人哪有一个压你赢。
我压他赢。
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黑龙诧异地寻声望去。
台下的观众们也是一脸惊讶,不明所以地望着站在擂台旁的倪胭。
也就是在听见倪胭声音的瞬间,弓着身子的狼头身体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倪胭,然后对上倪胭温柔的眼睛。
宴兮,不要胡闹。
贺靳从观众台高处一步步走下来。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赌他赢。
用我自己当赌注。
倪胭回答贺靳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狼头。
或者说,沈行风。
贺靳的脚步顿了一下,想到初次相见的一幕。
如今她再次拿自己当赌注,让贺靳心里涌上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赌他赢?贺靳沉声问。
倪胭在一双双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轻笑了一声,说:因为他是我老公啊……她喊老公的时候是一贯的娇软甜腻。
贺靳的瞳孔猛地收缩。
沈行风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倪胭,他的眼中有着不敢置信,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挣扎。
倪胭又轻叹了一声,她将手探入围在擂台周围的两道粗绳之间,去握沈行风的手。
她凑过去,在沈行风耳边轻声说:我今天过来找贺靳,是想结束和他的关系。
协议取消了,我不玩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