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025-03-26 07:17:21

顾沉光带着南桪回到路家时,路盛铭的尸体早已处理完毕,围观群众也已经散开,家里只剩下几个警察,在和宁婉了解情况。

南桪冲进去,疯了一样四处找,从厨房到主卧,再到她之前住的房间,一寸都不放过。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心里竭尽全力的祈祷,这只不过是顾沉光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再回家,父亲还是一样好好待在家里,为自己准备洗尘宴。

可是没有,她找遍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

南桪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一路支撑的信念坍塌,此刻彻底失去了站立的能量。

顾沉光就跟在她身后半步,见状一步冲上去,把摇摇欲坠的人拦进怀里:......别怕。

南桪大口大口的呼吸,借助他的力量挣扎着站起来,眼泪终于决堤,大滴大滴往下掉,烫了两人交握的手心。

她推开顾沉光,转眼看向客厅里的人,狠了眼,一步步走过去。

宁婉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睛,好像所有的信仰都消失殆尽,散尽了七魂六魄,灰暗无光。

旁边,八岁的路铮蜷坐着,小声哭泣,不时偷看一眼妈妈,再被吓得哭意更甚。

南桪走过去,开口,完全嘶哑的声线:......我爸呢?宁婉一动未动,连眼角都没抬起半分。

南桪提声,几乎是喊出来:我问我爸呢?!宁婉指尖终于动了动,仿佛被人从另一个独属于她的世界唤醒。

她轻抬眼,看向南桪,话未及出口,泪先掉了下来,无声无息:......他不要我了。

南桪死死盯着她,与她对视,却被她眼睛里死亡一样的绝望震住。

宁婉却不顾她,一瞬间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低了又低,进了尘埃: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利用路家威胁他和我结婚,或许他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就不会,一辈子都遗憾了......可是最后,我也没能帮他保住路家......她看向南桪,带了残忍凉薄的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么?因为他是路家长子,从小,所有人都告诉他,路家百年基业,就全系在他手中。

他就是毁了这一生、粉身碎骨,也得把路家给保住......宁家和周家,合伙把刀架路家脖子上,他能怎么办?联姻是唯一的路,只有他娶了我,宁家才有可能放过路家......这个傻子,居然真的,真的心甘情愿亲手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毁掉......她泪流了满面,像泛滥的海啸。

突然起身,向南桪走了过来,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里,砰的跪下。

她神情完全的崩溃,却记得完成先夫的遗愿:你不要恨他,你不要恨他了好不好......他不知道有你,当初,要是他知道你存在的话,怕是宁可毁了路家,也绝不会放弃你母亲的,他那么爱她,那么爱她......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南桪,当初他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我在他的抽屉里,看见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是我,拿刀抵着脖子逼他的,是我拿命逼他的......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太自私,都是我......我没能让他保住路家,还害的他失了最爱的人和女儿,所以到最后......他连命也不想要了,一走了之,干干净净......那么高傲的女人,却因为一场爱情,低入尘埃,不择手段。

客厅里的所有人,听到这一切,心里都是沉沉的一声叹息。

所谓情深伤人,几真几假,谁也摸不透。

南桪完全呆住,太多的冲击和事实让她根本反应不过。

低头,无助的看着脚下跪着的人——泪流满面,青筋暴起,华丽的指甲深深插入掌心,鲜血流出,随着她捶打自己的动作,粘了满身。

是真的恨了自己。

她心头剧痛,缓缓蹲下,颤抖抱住面前痛苦的人,轻声在她耳边说:......好,我答应你。

我不恨他。

宁婉浑身一僵,随即狠狠回抱住南桪: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身后不远处的八岁孩童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凄厉的哭声瞬间划破整座天空。

......顾沉光沉沉吐出一口气,走向旁边沉默的警察,微微点头致意,说:我是律师,和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一位民警看了眼客厅地上哭的不可自抑的人,沉默点头:好。

我们出去说,请。

......路家确实在十几年前便出现危机,但是路盛铭铁血手腕一力镇压,联姻后宁家也给予了多方支持,再加上路老爷子先前在政界的余威,这些年已经缓缓有回温的迹象。

可是,这次......顾沉光皱眉:这次如何?是突如其来的一次经济链断裂,直戳路家脊骨,而且手法精准,直掐最痛点,一触便倒。

你的意思是说......与其说是突如其来,不如说是,蓄谋已久。

是。

————顾沉光送走警察回来时,客厅的两个人已经停了哭声,双双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宁婉怀里还紧紧抱着路铮,眼泪无声无息往下淌。

他轻叹口气,走过去,一手撑南桪脖子下,一手穿过膝盖,把人打横抱起。

南桪也不挣扎,乖乖倚在他怀里。

顾沉光低了声,对宁婉说:很晚了,我先带南桪回去......您自己保重身体。

宁婉没有回话的心情,只轻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顾沉光转身要走,她突然想到什么,哑声开口:......等等。

顾沉光转过来:还有事么?宁婉沉默片刻,深呼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从一直紧紧护着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

顾沉光没接:这是......他写给叶九的遗书。

怀里的人忽然一颤,顾沉光手紧了紧,探手接过信封,递到南桪手中。

多谢,那我们先走了。

.......车里,南桪坐在副驾驶,打开手里的信。

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简单的一句话。

小九,对不起。

说好的彩凤嫁衣,不能给你了。

小九。

南桪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母亲发烧,她守在病床前,听了整整一夜:你不要小九了么............将将止住的泪又冒了出来,南桪吸吸鼻子,泪光中扫到旁边人清俊好看的侧脸。

心里一软,头倚上他的肩膀,轻声问:我们去哪儿?回家。

————顾沉光没有带她回顾家,而是直接开车回了两人之前的公寓。

开门进屋,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南桪先进去,看顾沉光低着头,沉默地借着外面的月光换鞋。

她小声喊:顾沉光......他正背对着她放鞋,闻言轻轻一愣,没有回头,一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嗯?......我很害怕。

怕什么?细听,声音里带了隐忍的情绪,一不留神便要爆发。

我没有爸爸了......我妈妈已经不要我了,现在我爸爸也......那我......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动作迅速猛烈,带着焚烧一切的情感。

南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狠狠摁到了门上,再然后,他的气息逼近,唇上有温热的触感,不顾一切的抵上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轰的一声,从头烧到脚。

南桪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眉眼,不可置信。

唇上的力道却渐渐温柔起来。

紧咬着她下唇的齿放开,顾沉光舌尖轻轻探出,一遍遍轻扫着刚刚被自己咬出的痕迹。

舌尖不厌其烦,描绘着她的唇形,从左边到右边,反反复复。

触及的温软触感终于挣脱了内心最后一道枷锁,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他看着面前人不知所措的瞳孔,含着她的唇微叹口气:闭眼。

那双眼睛立马死死闭紧,唯独黑长的睫毛在不住的颤抖。

他满意了,唇舌的力道却忍不住强势起来,舌尖用力抵开她的唇,反复扫过她的齿列,再想深入时,却发现过分紧张的人,双齿紧闭。

他呼吸沉重:乖,别咬着牙。

......于是舌尖顺利抵进。

渐渐地,攻城略地,肆意妄为。

寻了她的小舌头,搅在一处,深入喉咙。

甚至把她的小舌头带到自己嘴里,轻轻含着,咬住舌尖,不知满足的吮.吸咂弄。

......不知多久,一吻结束。

他却还是不肯离开,唇抵着她的,呼吸沉沉。

他目光沉沉,望进她的眉眼里,刻进骨血。

然后,沙哑的声线,一字一句:路南桪,我爱你。

爱到这一生,从黑发垂髫到白发苍苍,我都心甘情愿求之不得,伴你左右。

从十岁开始,我就在你身边,等你长大,一直到现在;等你再长大些,我就娶你,一辈子陪着你。

所以,宝宝,不要怕,你有我,我永远陪着你。

你总是在失去,所有亲人所有亲情。

那我把我这一生,从年少到暮年,所有的感情都给你,够不够?宝宝,从我决定余生要与你共度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比希望,余生能够尽早开始。

现在,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