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很软, 很凉, 湿漉漉的触感擦过嘴角, 带着那么一股小心翼翼, 又有一股义无反顾。
柔软、温凉的感觉快速在双唇间蔓延开,他的瞳孔蓦地放大,心房剧烈一震,嘴巴条件反射就张开了。
她灵巧的小舌顺势滑入, 贝齿和他的长舌磕碰、纠缠, 翻江倒海,无声无息地纠缠着。
他本能闭上双眼, 睫毛震颤,清晰地感受到两片温暖湿润的小东西热切地碾压着他的双唇,急促地掠夺他的呼吸。
只一瞬的功夫,他便觉得胸腔沉闷,有些喘息困难。
过去接吻,一直都是她嚷嚷着透不过气。
如今倒是变成他了。
不过身体的快感是那样真实清晰,一波一波热潮快速袭来,险些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很快一种无比巨大, 而又强烈的激情蔓延全身,将他包裹地密不透风。
他渐渐觉得有些晕眩,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
他不愿这样被动, 被梁满满带着节奏走。
在欢/爱中他历来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过去她总是那么主动和大胆,她总是撩人在前, 想要主导一切。
他也很是喜欢。
可女孩子体力毕竟有限,三两下功夫就觉得累了,不愿动了。
后面自然全由他在把控节奏。
男人很快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火热燎原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将刚才的吻又加深了。
薄薄的一层空调被盖在两人身上,将空气隔绝开了。
被子往上是清凉的冷空气,被子里头气息灼热。
三年未曾这样亲密接触,单单一个吻陈清源又如何能够满足。
他怀念她的身体,想要像过去一样,看到她在他身下热切激情地迎合,听到她一声接着一声娇媚地喊他清源。
他贪恋她的爱抚,迷恋她的温情,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他这三年来所承受的孤独、寂寞、空虚、失落、压抑、无助、痛苦、绝望,种种负面情绪,他都想要她来安抚,身体力行地安抚。
事实上也只有她能够安抚。
男人的大手贪婪地沿着柔美的曲线徐徐游走,不管不顾,持续移动,越来越狂热,越来越激烈。
他觉得被窝里太热了,两人几乎都要被点燃了。
他腾出一只大手,一把扯掉空调被。
梁满满瞬间便觉得一股寒凉爬上身体,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她,她止不住缩了缩脚趾头。
不过这种凉意并未持续多久,男人用温热的胸膛暖和了她。
光/裸的肌肤相贴,双腿交缠,两人之间热度相互传递。
她不再觉得冷,反而觉得越来越热。
整个人似乎都要被蒸熟了。
身上睡衣什么时候被脱了她根本就不知道。
男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热度撩人,一切都在熊熊燃烧。
他附身而下,她的身体便瞬间被填充满了。
陈清源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前戏,他只想直奔主题。
只有当两人肌肤相亲,她的柔软包容着他的坚硬,他才觉得她是在自己身边的。
完完整整地在自己身边。
满满……叫我……他匍匐在她身上,身下动作不停,气喘如牛,嗓子沙哑。
梁满满晕乎乎的,看见天花板的雪白色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她心潮澎湃,思绪混乱,承接着他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
每一记都抵地很深,似乎都抵达到了她灵魂深处。
清源……清源……她意乱情迷,双手紧紧拥住他坚实的脊背,指甲不自觉深深嵌进他皮肉里,嘴里无比热切地叫着陈清源的名字。
这种久违的充实感终于回来了。
她长久以来渴望的,身体被填充地满满当当的充实感,时隔三年终于又再一次被找回来了。
心湖翻涌,暖流遍及全身,心中缺失的一角终于被填补满了。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这样神奇。
男人多出了一部分,女人又缺失了一部分。
男人能够填补女人的空缺,女人也会让男人感觉到被需要,不再多余。
真正的爱人,身心合一。
不单身体高度贴合,两心也相悦,密不可分。
他们从身体到灵魂无不完美契合。
长久以来,她奋力追求的狂热与激情只有他能给。
而他尝过这世上最销魂蚀骨的味道,就再也离不开她。
就这点而言,彼此都无可替代!他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野蛮。
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地掠夺。
一次一次强势的撞击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真实的、强有力的存在。
她仿佛一叶孤独的扁舟,在汪洋大海上漂泊流浪许久。
看似冰冷凉薄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不断拍打着舟身,却始终舍不得将她掀翻。
爱与惩罚同在,她爱极了这样的陈清源。
泪水被撞出眼眶,顺着脸颊流到枕套上。
格纹纹络淌满泪渍,斑驳模糊。
她抱紧他,缓慢而又郑重地说:清源,我们以后都好好在一起吧!他附身冲刺,滚烫的汗珠从额角掉落,再一次堵住她的双唇,嗓音嘶哑,好。
不论争吵磨合,不论苦难磨砺,不论衰老病痛,亦不论生死离别。
从此,烟火人生,砥砺前行,不离不弃!——几缕淡淡的柔光顺着纱窗照进来,席梦思大床上两具交缠的年轻躯体,他们的轮廓是那么清晰。
大城市的喧嚣变得很远很远。
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终于被无穷无尽的黑夜所取代,消失在城市的尽头。
在漫漫长夜来临之前,他们有幸找回了彼此。
【正文完】第七十一章 番外(1)——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温凉&霍承远文案:温凉从未觉得无影灯下的那抹白大褂有多神圣, 制服诱惑于她而言更是无稽之谈, 可终其一生却依旧绕不过这身白大褂。
-第一杯温水温凉今早上班迟到了。
她昨晚熬夜处理了一个离婚纠纷案, 歇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一连熬了好几个小时, 实在是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可偏今早车子还在秋石高架上堵了大半个小时。
到律所自然迟到了。
不过好在这家律所是她和堂姐温如语合伙开的,她自己就是半个老板。
偶尔迟到个一两次倒也无伤大雅。
温凉是学法律出身的,从新西兰留学回来就找了自己堂姐一起合开了这家双温律师事务所。
温家是横桑的大家, 有的是金钱和人脉。
而她和温如语本身也是世界顶尖法律名校毕业的。
专业能力也很强, 处理业务自然不在话下。
加之好闺蜜沈安素当初觉得好玩儿,也在律所投了一笔钱, 将沈家的人脉关系替律所打通了。
因此双温律师事务所注册不到两年,却已经在横桑小有名气了。
她到的时候,律所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就位了。
她一放下包,就端着一只玻璃杯到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
靠在一旁慢悠悠地喝。
明明是最简单的一杯白开水,她的脸上却不知不觉会流露出那种极尽享受的表情。
让人产生一种她喝的不是白水,而是绝世好茶的错觉。
这是她的习惯,每天早上一到八/九点的时候就一定要喝一杯温水。
温水顾名思义,就是比热水凉一点, 又比冷水热一度。
不冷不热,刚刚好。
这个习惯还是读高中的时候跟霍承远学的。
那会儿读书,霍承远的桌子上每天都规规矩矩放着一只塑料水杯, 里头盛着满满一大杯温水。
每天早上一到八/九点的时候, 刚好第一节 课下课,他就举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
霍承远当时是青陵一中的校草, 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简单的白衬衫,清清爽爽的样子。
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那个时候温凉坐他前座。
在当时的温凉眼里,看校草喝水都是一件特别赏心悦目的事情。
后面两人背着老师同学偷偷地谈恋爱,不单他喝,也哄着她喝。
对于当时怀春的少男少女来说,和喜欢的人共用一只水杯,这也能够让他们偷偷甜蜜许久。
一来二去的,这习惯也就给养出来了。
一连这么多年都没变。
在任何地方,茶水间历来是八卦的集中点。
温凉每天早上都能在茶水间听到各种八卦。
上到国家大政方针,下到同事间的勾心斗角,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你们听说了没,仁爱医院又发生医闹了?咋回事啊?一个老头心肌梗塞,死在医院,家属不依不饶偏说是医院的责任,一定要医院赔钱。
这是外头官方的说辞,你晓得具体情况怎么样。
搞不好医院也有责任,他们为了粉饰太平,才对外这么公布的。
再说仁爱医院不是家私人医院么,医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医闹神马的我倒不关心。
我只关心仁爱的那位年轻院长,据说特别帅呢!和三甲医院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相比,这人简直是院长界的颜值担当啊!真的假的?天呐,制服诱惑啊!想想都觉得好带劲呀!……温凉安静地将玻璃杯的温水喝完,然后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堂姐温如语就迎面给她拿了份文件夹进来,来新案子了。
什么案子?她接过文件夹,手动翻阅。
仁爱医院的一桩医患纠纷,院方委托我们律所处理。
呵……有意思!温凉嘴角露出一抹寡淡的笑容,哗啦啦地翻阅资料,边翻阅边说:仁爱医院的合作伙伴不是一直是老牌叶季么?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双温这种后起之秀了?仁爱医院是横桑最大的一家综合性私人医院。
投资方很舍得砸钱,不仅医疗器械和各方面的硬件设施跟三甲医院不相上下,而且医护人员实力和医疗水平也紧随其后。
近两年在横桑风头正盛。
外界风评也越来越好。
而叶季律师事务所则是横桑一家老牌的律所,是业界的老字号,声望和名气自然都是名列前茅的。
因而仁爱医院的官方合作律所一直都是叶季。
温如语:你也知道咱们双温是后起之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院方想必是看中了这点。
错了堂姐,他们只是看中了双温背后的温家。
温凉嘲讽地笑了笑,圈出资料里死者的名字,拿给温如语看,这次死的可是楼家老爷子。
温如语:……两人皆出身横桑大家,没有理由不知道楼家。
论起后台,叶季哪里比得上我们双温。
温如语了然一笑,动了动嫣红的嘴唇,那这案子咱还接么?若是接了怕是家里人那边不太好交代。
楼家做木材出身,虽然比不得横桑本土的盛、温、夏、周几家有名望。
但也是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
如今楼家老爷子在仁爱医院出了事,楼家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儿子能放过医院才怪。
而律所若是接下这案子,替仁爱医院打官司,自然也就站在了楼家对立面。
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外界猜忌。
搞不好外头立马就会谣传温楼两家反目成仇的消息。
温家历来在横桑是最中立的家族,不偏不倚,从不与人为敌,也不拉帮结派。
若是类似的谣言一旦传开,必定会打破各大家族之间的平衡,给温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家里人那边肯定不好交差。
这块烫手的山芋委实不好接。
接啊!干嘛不接!温凉白嫩的手指在玻璃杯杯沿慢悠悠摩挲一圈儿,抿嘴轻轻一笑,本小姐我就是喜欢这样有挑战的案子。
可家里那边怎么办?堂姐你放心吧。
家里那边有我顶着。
本来双温就不是温家的产业,家里人没投半毛钱。
都是咱俩的积蓄。
双温是独立的,是我们的私人所有,跟温家完全不搭架。
虽然咱俩是温家人,可毕竟也是独立的个体。
到时候家里出个申明撇干净不就得了。
温如语隐隐担忧,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外人不见得就这么想啊!温凉看堂姐犹豫,直说:姐,你要是不放心,这个案子我来接,你别插手,出了什么事,责任都由我担着。
凉凉,你这话说的你姐我可就不开心了啊!咱俩一起合开的律所,哪能事事你冲到前面。
我这就给我爸去个电话,提前打个招呼。
你整理一下资料,下午去趟医院,和院方沟通一下,把具体的情况了解清楚。
温凉甜甜一笑,谢谢姐!目光落在仁爱医院的资料上,上头的黑体字硕大而醒目——现任院长:霍承远。
眼神蓦地深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院长界的颜值担当啊!终于还是要见面了啊!***下午三点,温凉带着助理严琦早早就到了仁爱医院位于滨江的中心院区。
滨江一带环水,绿化覆盖率高。
即便是在炎炎夏日,院区周围也是绿茵盎然,凉风习习。
不过温凉却并不觉得凉爽,反而有些闷热。
身上那件薄薄的雪纺衬衫,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
面色也有些紧绷,神色很不自然。
严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凉凉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温凉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有些闷。
严琦听她这样一说顿时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横桑的鬼天气,一到夏天就能热死人!乘电梯来到十九楼。
走到接待处问了当值的护士,对方告诉她:温小姐你稍等片刻,宋助理马上就来。
好。
等人的过程中,温凉的手不自觉拽紧公文包的包带,手心都有些冒汗。
明明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想到要去见那人,她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呢!真是够没有出息的啊!她今天穿了一双五厘米高的黑色尖头小皮鞋,明明跟不高,她没站一会儿却开始觉得双腿隐隐发麻。
小腿肚酸涩难耐,几乎站不稳。
好在值班小护士口中的宋助理很快就出现了。
来人一身宽松的白大褂,率先伸出手,你好温律师,我是院长助理宋砺。
院领导已经就位,请跟我来!你好。
温凉客气礼貌地回复,表情依旧淡漠。
宋助理走在前面,温凉和严琦跟在后面。
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大开着,宋助理抬步进去,对身后两人说:二位请进!温凉踩着高跟鞋走进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大家好,我是双温律师事务所的温凉!眼神几不可察地扫视一圈,偌大的会议室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
上致投资人和院方领导,下至涉事的医护人员,清一色整洁的白大褂。
主持会议的胸外科黄主任忙起身招呼道:温律师请坐!温凉找了个空位坐下,严琦坐在她边上,有条不紊地将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捏笔的那只手都是抖的。
黄主任对着最前方的那个年轻男人说:霍院长,可以开始了吗?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身笔挺的白大褂居然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黑色签字笔敲了敲桌面,神态怡然,开始吧。
黄主任打开投影仪,好,下面就由我将我院胸外科6.23事件的始末给诸位做个简单的回顾。
——黄主任借着PPT在台上简单地将此次这桩医患纠纷的始末叙述了一遍。
温凉细致地听完,在会议本上记录下几个要点。
然后就是医院投资方代表发言。
温凉觉得胸腔沉闷,口渴得厉害。
正想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喝一口。
可指尖一碰到瓶身,冷冰冰的触感震地她指尖微微发麻,手立马就缩了回去。
瞥一眼,矿泉水瓶外渗着一圈水珠,沿着瓶身不断往下滑,光洁的桌面上水渍斑驳。
是冰水!她向来只喝温水,从来没有喝冰水的习惯。
虽然当下口很渴,却也不愿将就,委屈自己。
男人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他伸手招来身侧的宋助理,压低嗓音轻声吩咐:去给温律师换一瓶不冰的矿泉水。
宋助理虽然心里困惑,但也不会傻到开口询问。
点头应下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拿了瓶不冰的矿泉水进来。
悄无声息地放在温凉手边。
也不说话,放好就迅速退开。
温凉看着同样的矿泉水,只是温度不同,整个人倏然一怔。
眼神下意识地往最上方的那个位置飘。
男人手里捏着一只黑色签字笔把玩,一派自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
心湖翻涌,思绪万千,血液滚烫而热烈地沸腾起来。
各种念头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她勉强按下纷繁复杂的心绪,用力拧开瓶盖,仰头闷下一大口。
常温下的矿泉水沁凉润肺,能让人沉静。
男人注意到她喝水的动作,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第七十二章 番外(2)——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会议冗长而枯燥, 加之温凉心绪不宁, 就越发觉得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会议才正式结束。
温凉也清楚了这桩医患纠纷的始末, 以及病人家属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
楼老爷子很早之前就心脏不好,动过两次开胸手术,也一直在服药。
6月20日下午,突发心梗, 被仁爱医院紧急收治, 经过救治后,病情有所稳定。
期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23三日凌晨, 病人却在病房内割腕自杀。
后面抢救无效死亡。
事发后,警方迅速封锁现场,展开调查。
后证实病人确实是自杀的。
病人毫无预兆地在医院自杀,这件事院方的确有责任,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可家属以医院的医护人员监护不力为由,不依不饶,要求医院赔偿大额的赔偿金。
院方也曾多次派人和家属协商,可家属蛮不讲理, 拒不谈判。
只想一味的将事情扩大。
期间通过纸媒、网络等渠道,散播各种谣言。
给仁爱医院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楼家财大气粗,按理是不会在乎医院这么点赔偿金的。
可楼家人却揪着医院这点过错大做文章。
这个中缘由委实令人费解。
会议散场后, 一大群人鱼贯而出。
温凉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余光扫到眼前的那瓶常温的矿泉水。
心思微妙地转了一圈,趁周围无人, 将那瓶水放进了包里。
然后和严琦提包欲离开。
却被胸外科的黄主任叫住:温律师请留步!温凉脚步一顿,转头,看到黄主任和那人并排走过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问:黄主任还有事儿?黄主任堆着一脸和蔼的笑容,郑重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就麻烦温律师多上心了。
温凉亦笑,笑容很淡,客气地回复:黄主任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律所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黄主任面露担忧:这么年轻能行么?霍承远目光平静,语气清淡,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两姑娘一起乘电梯下去。
严琦抱着公文包,一脸困惑地说:明明病情都稳定下来了,再说心梗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这老头咋这么想不开自杀呢。
温凉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那瓶矿泉水上,脑子里有无数念头在飘闪。
这次仁爱医院突然找上双温,到底是有人提议的,还是霍承远授意的?霍承远好好的手术刀不握,怎么跑去私人医院当院长了?双温这次介入,到底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是说霍承远想让她做什么?这些统统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这样贸然接下仁爱的案子是对是错。
各种疑问在脑子里晃来晃去,晃地她脑仁儿隐隐生疼。
温凉压根儿就没把严琦的话听进去。
严琦姑娘自说自话,说了一会儿也没得到温凉的回应。
一扭头发现温凉思绪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跺了跺脚,不满地说:凉凉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温凉倏然回神,收起满头心绪,严琦你刚说了什么?严琦:……凉凉姐,我发现你今天很不对劲儿欸,老是走神。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温凉歉意地笑了笑,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说老爷子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自杀了呢?何况楼家也不差这点赔偿金,干嘛非咬着医院不放呢?越是疑点重重,就越说明这里头的水深。
我感觉楼家不是为了钱来的,而是像在刻意掩盖什么。
严琦的眼神瞬间亮了亮,怎么说?刚才黄主任也说了,老爷子突发心梗时,家里空无一人,连个保姆都没有。
还是邻居打的120。
这么大的楼家,怎么可能会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他那几个儿女不在身旁,家里好歹还有一两个保姆吧。
而且老爷子住院期间四个儿女一个都没来医院看过他,只有一个护工在身侧。
要么是儿女不孝,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
总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回去赶紧查查,看看楼家这段时间都发生了哪些大事儿。
——离开仁爱医院,温凉将严琦送回家后,一个人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世纪联华。
她如今一个人住,平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依赖网购。
十天半月才会去一趟超市。
家里这次真是弹尽粮绝了,再不及时补给,她今晚就该吃土了。
如果早知道逛个超市也能遇到霍承远,她倒是真宁愿晚上直接啃土了。
在酱料区的时候,她在仔细挑选酱油。
对面货架上摆放的是各式各样的盐和味精。
一个年轻的姑娘,是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在挑盐。
边挑还边嘀咕:是买碘盐好呢,还是无碘盐啊?随你喜欢。
是个格外熟悉清润的男声。
温凉心头一震,忙不迭抬头。
透过货架的缝隙,一抹挺拔伟岸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映入眼中。
男人靠在货架旁玩手机,气定神闲,神态怡然自得。
他没穿白大褂,而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
简约无比的装束,却是说不出的养眼。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温凉却觉得好像跨过那段漫长的旧时光,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重叠了。
高二,一到周日学校不补课的时候。
他们就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说是自习,其实就是背着家长偷偷地约会。
不过那时青涩,所谓的约会就是一起写写作业,一起喝个奶茶,然后他送她回家。
霍承远历来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学霸。
成绩好,话不多,默默地学习。
而她成绩也还不错,是那种跟学霸有共同语言的水平。
只是她没霍承远勤奋,平时的好成绩全赖自己脑子好使儿。
每次一到图书馆,他就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作业写完了就去书架上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就像现在这样靠在书架上看书,而她则隔着书架偷偷打量他。
他那个时候总是喜欢穿白衣黑裤,浓黑的短发,大长腿,清爽干练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她什么都不干,光是看着他,都能看一上午。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温凉依旧觉得霍承远一定是那个穿白衬衫最好看的男人。
因为喜欢看他穿白衬衫的样子。
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穿白大褂的样子会好看到爆。
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自己迷医生,喜欢白大褂,是制服控,哄着他以后去学医。
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学医。
他那会儿是真宠她,也好骗。
高考填志愿时,当真就傻乎乎地填了医学院。
那时她也是有想过和他一起学医,以后当个医生的。
只可惜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温家发生变故,她被爸妈送到新西兰,不得已才学了法律。
四年后她学成回国,他们重逢,他就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对着她笑。
当时,她真的以为,她和霍承远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总是在想,如果妈妈后来没有出事的话,他们应该会一直在一起的。
——频繁地忆起往昔,温凉不免心里发堵,酸涩得厉害。
她不愿停留,随手拿了瓶酱油放进购物车,转身就走。
害怕和霍承远撞到,她特意挑了个人多的收银台结账。
轮到她时,她将购物车里一堆的东西快速地放上收银台。
年轻的收银员逐一扫描,放进购物袋,礼貌地告诉她:一共302.9。
好。
她点头,支付宝吧。
边说边把手伸进大包里掏手机。
咦,手机呢?摸了几下,居然没摸到手机。
奇怪了呀!明明一直放在包里的啊!她赶紧将包从左肩上取下来,放在收银台上。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不死心,将包里全部的东西都倒出来。
太阳伞、粉底、口红、钥匙、还有那瓶从仁爱带出来的矿泉水,洋洋洒洒一堆东西。
可就是没看见她的手机。
真是见鬼了啊!她的手机哪去了?收银员见她找不到手机,就说:小姐,现金刷卡都可以。
那就用现金吧。
她说。
迅速取出钱包,一打开,钱包里孤零零地躺着两张毛爷爷。
除此之外,多余的一块零钱也没有。
温凉:……不仅如此,信/用/卡也没带出门。
平时消费用的都是支付宝,钱包里历来就不会备太多现金。
而她嫌消费用信/用/卡拿进拿出麻烦,压根儿就不用。
卧草,这下就特么尴尬了呀!五/六点钟,下班高峰,超市里购物的人很多。
队伍排得很长,后面一大堆的人在等着结账。
她几下一耽搁,后面就有人开始催促了。
好了没啊?快点结啊,磨磨唧唧干嘛呀!前面的你倒是动作麻利点啊!没看到后面一大堆人等着啊!……温凉发誓,她从未像此刻觉得尴尬。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收银员见她迟迟掏不出钱,只好建议道:小姐,要不你让后面的人先结吧?嗯。
温凉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正打算退到一边好好找找自己那只不翼而飞的手机。
脚还未迈开步子,一只白皙的大手无声无息地探过来直接摁住她手背,另一只手朝收银员递去手机,清润舒缓的男声,扫我的。
第七十三章 番外(3)——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温凉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背上的那只大手。
男人指尖温热, 那么丁点细微的温度却好像被无限放大了。
触感灼热, 熨烫着她手背上的那点皮肤。
他就站在她身后, 以那种半圈着的姿势, 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收银员。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无法忽略。
事发突然,她的脑子瞬间被抽空,晕晕乎乎的, 难以思考。
没等她回神, 收银员就已经快速扫好霍承远的支付宝,将小票从打印机里撕下, 直接递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然后快速替温凉将散落在到处的物什装进大包。
视线落在那瓶矿泉水上,眸色一深。
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突然凭空出现,替她解围。
自然而然会引起轰动。
队伍里几个小女生托腮犯花痴,少女心飘飞,天呐,好帅啊!温凉整个人就跟游魂一样,任由霍承远拉着她手, 退到超市一旁空旷人少的角落里。
温凉?霍承远松开她手,出声喊她。
额?温凉心房一颤,骤然被人拉回现实。
微微抬头, 撞进一双明亮的眸子里。
霍承远手里正提着她的大包和一袋满满的战利品, 脸上略有担忧神色。
她心尖又剧烈地颤了颤,赶紧接过男人手里的包和购物袋, 朝他心虚地笑,谢谢你啊霍院长!等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
霍承远双手插兜,挑了挑眉,怎么,不认识我了?温凉苦笑,哪能啊!咱们下午不是才刚见过面么?温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刚才在货架后面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动声色地走了?除去当年的那段不提,如今咱们好歹还在合作。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连跟我打声招呼都不愿意?温凉:……呵呵……被抓包了!男人的语气郑重、严肃,流露出强烈的不满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这次接下仁爱的案子,她和霍承远能相安无事地做陌生人的。
事实证明,不是!她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明显霍承远不是。
他一直都是很随和的性子,很好说话。
不到真生气的时候,绝对这么严肃地和她说话。
可他这是在生什么气?明明都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各自天涯,各安天命,如今再见面,他居然会为了她没有跟他打招呼而生气?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啊!她额角突了突,嘴角一抽,讪笑,霍院长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您和您太太么!太太?他不禁眯了眯眼,脸上漾开一抹玩味儿的笑,一字一顿地说:看来温律师好像眼神不太好使儿啊!温凉:……???几个意思啊?温凉正拿捏不准霍承远这话的意思,背后就由远及近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二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她立马转身,隔着一两米的距离与那妹纸四目相对。
只一瞬,那姑娘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手,激动难耐地说:温凉,你是温凉对吧?温凉:……画风转变太快,温律师有点衔接不上啊!你是?她动了动苍白的唇,有些迟疑。
在脑海里搜罗一圈儿也没想出这姑娘是谁。
真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温凉姐,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梁满满啊,当年你和我二哥谈恋爱那会儿,我还帮你们打过掩护的啊!你都忘了?温凉:……温凉将面前的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才想起梁满满是谁。
就是霍承远他娘认的干女儿,从小和霍承远一起长大,成天围着他转。
想不到一晃眼,这姑娘都要当妈妈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呀!难怪霍承远刚才会说她眼神不好使儿,敢情是认错人了啊!不过也是,隔着货架,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挡着,视线不甚开阔。
梁满满那会儿又背侧着身子站着,只露出一个浑圆的大肚子,她压根儿就没机会看到正脸。
自然想当然地认为是霍承远的太太。
毕竟分开这么多年,他结婚了也很正常。
这么些年下来,到了这个年纪,都快奔三了,相亲也相了一堆。
可愣是没碰到能看得进心里的人。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她不愿将就,草草了事,就一直单着。
加之律所案子多,忙起来就停不下来。
也没多余心力去经营一段感情。
她是这么个状态,可不代表霍承远就和她一样。
别说结婚了,他如今就算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妹子,你这么热情,让人有些无力招架啊!梁满满身侧站着一位同样年轻高大的男人,清俊矜贵,不好意思地对温凉说:抱歉啊,我太太性子就这样,你别介意!梁满满撅嘴,控诉:陈清源你别插嘴,这儿没你的事儿,一边呆着去!陈清源:……梁满满热情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不放,话匣子根本就停不下来,温凉姐,我好些年没你消息了。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在做什么?温凉提着一大袋东西,掂在手里很沉,手指都开始泛酸了,只想赶紧回家。
她没那心思和梁满满寒暄,更不愿意面对霍承远。
赶紧说:梁小姐,我还有事儿,改日再聊啊!梁满满:……满满姑娘彻底风中凌乱,陈清源伸手揽住她肩,走吧,咱们该回去了,该去学校接岁岁放学了。
梁满满看看温凉,又看看霍承远,恋恋不舍地说:温凉姐,再联系啊!温凉敷衍地笑了笑,好。
说完就从超市出口出去。
霍承远立马从身后跟上她,想要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我送你。
温凉躲闪,手往身后一缩,面色渐沉,冷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开车。
霍承远不悦地皱眉,不过面色倒分毫未变,有些痞气地说:我没开车,想搭下温律师的顺风车。
温凉:……她冷冷一笑,微讽:霍大院长也需要搭别人的顺风车?我真的没开车过来,再说了我刚还替你结了账,温律师就是这么回报救命恩人的?温凉:……不过就结了个账而已,就升级成救命恩人了。
这人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啊!霍承远,你够了啊!温凉冷声警告。
我不过就是让你送我一下,你这么排斥做什么?本来因为和霍承远重逢,温凉这一整天的情绪都不对劲儿。
到了这会儿,她的耐心早就已经消磨地差不多了,烦躁焦灼的情绪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堵地严严实实的,她实在没有多少好脾气和霍承远继续僵持下去了。
她所幸心一横,将购物袋重重地砸在地上,翻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两张百元纸币,一把塞在霍承远手里,气急败坏,喏,都给你!余下的我回去就还你。
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一点就燃。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没变。
下午在医院,她看到她那么从容精致的笑容,言谈举止优雅大气,他还以为她变了很多。
如今一看,她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而他又何尝不是。
少年时代,他沉默寡言,但却是个老好人,有求必应,从不与人计较,大家伙儿都觉得他敢相处。
年岁渐长,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在别人面前他温润儒雅,随和从容,如沐春风。
可一面对她,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现在,他都会瞬间变了个样子。
喜怒无常,情绪起伏不定,也没耐心,容易和她较真。
明明心里是很想好好和她说话的。
凉凉,你别这样!霍承远觉得无比挫败,声音突然就放低了。
顺势抓住温凉的手,两张纸币掉落在地上。
温凉浑身一震,思绪又开始飘飞了。
和霍承远谈恋爱那会儿。
霍承远不单长得好,成绩也好。
班上一些女生总是会以请教问题为由而偷偷靠近他。
他身边女生不断,莺莺燕燕的围着一大堆。
他虽然话少,性子也寡淡,可人好,不善于拒绝别人的请求。
有女生问他问题了,他就耐心地给人家讲。
殊不知那些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坐在他前面,每次一看到他给班上的女生讲题,她就没由来觉得火大。
为这这种事没少和他吵架。
每次一吵架,他就哄她。
闹得凶了,他就加倍哄她。
实在哄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懊恼地生闷气,颓然地说:凉凉,你别这样!他只要一说这样的话,温凉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会瞬间消散。
同样的场景再现,此刻温凉只觉得恍惚。
这顺风车最后自然是让霍承远搭成了的。
不过是他自己开的车。
——一坐进车里,温凉没心思应付他,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手机。
现代人没了手机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
将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手机。
最后还是在副驾的缝隙里找到了。
原来是落在车里了。
难怪刚才一直没找到。
一找到自己的手机,温凉就对霍承远说:手机拿来。
做什么?让你拿来拿来,废什么话!霍承远顺从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温凉摁凉屏幕,密码?我生日。
0812,手指快速输入数字,屏幕解锁成功。
他打着方向盘,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只见她五指翻飞,操作地很是流畅。
他勾了勾唇角,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好整以暇地说:还记得我生日呢?温凉两腮鼓鼓的,靠在副驾上,轻哼一声:嗯。
不愿多言,继续鼓捣他的手机。
点开支付宝,输入同样的密码,调出他的收钱码。
温凉这边用自己的手机轻轻一扫,快速转账成功。
做完这些,将手机还给他,她说:钱给你转过去了。
霍承远:……这波速度也是没谁了!就这么着急把钱还我?男人手一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言语里透着几分不悦。
不想欠你的。
温凉实话实话。
霍承远面色一寒,声色沉沉,你没欠我,是我欠你。
他欠着她妈妈一条命!对话进行到这里,又给说死了。
两人各自安静地一会儿,温凉打破沉默:怎么不干临床了?温凉纯属好奇,她深知霍承远对手术的痴迷,成天就知道泡手术室。
当年可是被评为胸外第一把刀。
她想不通,这样一个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人,怎么就跑去当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凝滞了几分。
霍承远握方向盘的右手猛地一顿,仿佛那股锥心的痛感又回来了。
右手突然觉得使不上劲儿,半晌没吭声。
温凉扭头看他,男人面色紧绷,有些克制。
明明刚才的表情还那么自然的,这会儿突然就变了。
她顿时就更困惑了。
她挑了挑眉,怎么,霍院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就是右手废了,握不了手术刀了。
第七十四章 番外(4)——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温凉当天晚上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境一直在切换。
一会儿是青陵一中, 某个隐蔽的角落里。
周围全是高大的教学楼, 米白色的新漆, 白晃晃的光线。
少年哆哆嗦嗦地捧住她脸, 温热的唇凑过来,气息撩人,一下一下笨拙而又青涩地亲吻她。
她同样紧张死了,浑身紧绷, 一动也不敢动。
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 手心直冒汗。
他的胸膛太热了,紧紧贴在她身上。
那怕隔着衣料, 也难以避免地灼烧着她的神经,烫地她心绪不宁。
少年的吻粗暴,丝毫不温柔。
也许并不能完全称作是吻,说是啃咬兴许更贴切一些。
可却本能地让她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她抱紧他,轻轻地说:霍承远学医吧,我想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
少年双眼通红,眼神迷惘游离, 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然后梦境紧接着就变了。
明黄色的窗帘被微风吹起一角,有金色的日光轻轻洒入, 映照着雪白的墙壁。
头顶日光灯悠悠散发出清淡的冷色光。
光束晃动, 移来移去。
男人身上穿着笔挺的白大褂,面容是那么清俊而浑然天成。
将她压在身下, 缠绵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低声耳语:凉凉,我想你……她死死勾住他脖子,在他身下热切而激情地迎合着,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一声一声地低吟:霍承远……片刻功夫不到,梦境又切换成医院白茫茫的色调。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
一个个医生在狂奔,有无数个声音在耳畔叫嚣。
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凉凉,对不起……有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痛哭,妈妈…………从梦中惊醒,黑黢黢的夜色包裹着自己,无边无际。
温凉伸手摁亮床头灯,微弱的一捧暖光倾泻而下。
空调制冷发出嘤嘤嗡嗡的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屋子里静的出奇。
她一把掀了空调被,缓缓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仰头饮下大半杯,胸腔里积压的那股绝望和窒息的感觉方得到一些舒缓。
学医是她哄着霍承远去的。
他用心学了,也学有所成,成了肺移植领域最年轻的专家。
可最后却没能挽留她妈妈。
如果那天是霍承远亲自主刀的话,妈妈说不准现在还好好的陪在她身边。
可这世界哪里有如果。
老天爷就是要这样吝啬地剥夺走她的一切。
她失去母亲,和霍承远分开,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打拼。
她从不缺钱,她只是缺爱。
可是如今,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那个人,他却伤了手,再也握不了手术刀。
温凉觉得上天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
和霍承远分开以后,温凉觉得她和霍承远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各自天涯,各安天命,形同陌路,不复交集。
可她却一直希望他能好好的。
好好的当医生,好好的干临床,好好的握手术刀,在这个领域殊荣无数。
可是他却伤了手。
偏偏还是右手。
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亲耳从霍承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一颗心几乎是钝痛的,痛到发麻。
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凿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难怪他好端端的去担任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
难怪最近三年都没有在业界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难怪总有些相熟的人提到他时都是一脸叹息的表情。
难怪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清冷内敛,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意气风发。
***后面几天温凉一直在为了仁爱的案子忙个不停。
倒是再也没机会和霍承远碰面了。
严琦在私底下也查到了不少东西。
原来楼家的几个儿女最近正为了楼老爷子的遗产而争执不休。
大家族就是这样,尤其是儿女多的,单单一个遗产也能惹出一堆的纠纷。
温凉隐隐觉得老爷子突然自杀和这笔遗产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有了突破口,温凉觉得她确实是有必要拜访一下楼家人了。
姐,下午跟我去趟楼家。
温凉直接走进堂姐温如语的办公室,对站在落地窗边的温如语说。
律所租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二十五层。
落地窗外全是市区的摩天大楼。
这些高楼大厦远远映衬着深蓝色的天空。
蓝色幕布上方棉花云堆积,洁白无瑕。
温如语手里捏着手机放在耳旁,正在打电话。
听到温凉的说话声,迅速转身,凉凉,将仁爱的案子推掉吧!姐,你说什么?推掉?嗯,推掉。
温如语面色平静,将手中的电话递给温凉,你自己跟三叔说。
我爸?温凉惊讶地张了张嘴,心里困惑极了,拧了拧眉,直接伸手接过手机,喂,爸?——电话没说几句就结束了。
温凉将手机一把塞到温如语怀里,神色紧绷,很不自然,拔腿就跑,姐,我出去一趟。
嗳凉凉,你要去哪儿啊?你上次接手的那桩离婚纠纷案还没了解呢。
委托人张先生等会儿就来咱所里。
你不见人了么?我去去就回。
人没一会儿就跑远了,声音隔空飘了过来。
乘电梯到负一楼,在车库取了车,温凉就直奔仁爱医院位于滨江的中心院区。
温凉今早到律所很早,如今这个点正是上班高峰期。
车子一进入主干道上,就被冗长的车流给堵地严严实实了。
这个点开车出门她真是脑子秀逗了。
就该直接坐地铁的。
律所到滨江区3号线直达。
她使劲儿地拍了把方向盘,情绪暴躁极了。
好不容易通了,进入秋石高架以后又被堵死了。
真是越急越不顺心。
诸事不顺!一路被堵了三四次,温凉的耐心彻底被磨干净了,一丝不剩!最后到了医院,温凉发现自己简直都有杀人的冲动。
心里堵着一口恶气,真想把这医院给拆了。
直接逮住一个值班的护士,炸呼呼地问:霍承远在哪儿?值班的小护士被温凉这阵势给吓了一大跳,抚了抚胸口,心惊肉跳地回答:霍……霍院长……正在开会。
几楼?十楼223会议室。
小护士话音未落,温凉就瞬间没了身影。
她风尘仆仆地冲到会议室门外,右手握住门柄,金属冰凉的质感迅速在她手心里晕散开,震地她心尖一颤。
与此同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是在干嘛?这样不管不顾冲进去找霍承远对质吗?依到他的性子他会承认么?明明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一碰到他,她还是跟过去一样冲动。
她懊恼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就跟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下一踌躇,就再也没有之前的冲劲了。
依到她刚才生气的势头,她可能会把霍承远暴打一顿。
正欲离开之际,突然传来吧嗒一声脆响。
门柄松动,里头有人出来了。
她顿时被吓了个半死,呼吸骤歇,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懵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来不及逃离了。
说时迟那时快,会议室的门被人从里头猛地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纯洁耀眼的白。
紧接着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和那张清俊英气的脸庞。
正是霍承远!霍承远也没料到温凉就站在门外。
男人下意识地拢了拢眉峰,困惑地问:找我?她今天穿了件珍珠粉的半袖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下身则是黑色的包臀裙,身段纤柔窈窕,两条长腿白的晃眼。
温凉哪里还有气,都快尴尬死了。
手指条件反射地拽紧了包带,有些语无伦次,嗯……找你……有点事儿……那去我办公室说。
霍承远澄亮的皮鞋迈出来,走到温凉面前。
身后一群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有几个人认出温凉,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温凉敷衍地牵扯嘴角,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几乎都要僵掉了。
尼玛,这特么简直尴尬到家了啊!霍承远的办公室在十八层。
两人一道乘坐电梯上去。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都相顾无言。
气氛一度沉默地诡异。
进了办公室,霍承远将会议记录本直接往办公桌上一碰。
直接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你找我什么事儿?没了一干外人在身边看着,温凉这会儿轻松了不少。
自然也就没必要和霍承远客套。
索性开门见山,一次性将问题问清楚。
为什么找上双温?什么?霍承远在饮水机旁接水,水声澜澜,他一时间没听清温凉的问题。
你们医院为什么找双温代理这次的纠纷案?霍承远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走到温凉面前,递给她,你想问什么?温凉没接,冷声道:霍承远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看她不接,他也不勉强,递到自己唇边拧了一小口。
单薄浅淡的双唇顿时染上一圈潋滟水光。
他凝视她,眼里情绪深沉,温凉,如果我说是我授意的你信吗?第七十五章 番外(5)——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温凉没想到霍承远这么直接大方就承认了。
来之前她还以为依到他的性子, 他一定会死不承认的。
从学生时代就认识他起, 至今差不多十多年, 深知他骨子里的这股傲娇劲儿。
明明做的这么明显, 可每次一问起他,他都那么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端着样子可劲儿和她装糊涂。
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他,难以置信。
倒不是不敢相信这事儿是她授意的。
因为之前她就已经隐隐猜到了。
仁爱这次之所以突然找上双温, 就算不是霍承远私下授意的, 他在其中也肯定起了作用。
她只是不敢相信他这次居然这么实诚,掩盖都不掩盖一下, 就直接点头承认了。
他转手将水杯放在办公桌上,迈开长腿,欺身而来,俊颜探过来,气息徐徐而温热,悉数喷在她颈间,温凉,我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清楚么?温凉:……男人的尾音酥酥麻麻的, 带着那么一股撩人的暧昧。
温凉心尖一颤,心湖剧烈翻涌起来。
踩着细高跟,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清楚!你的心思我哪里会清楚。
呵……男人轻嗤一声, 明摆着是在嘲笑她自欺欺人。
他收了笑意,转身重新走回办公桌旁, 靠在桌沿,曲起一条长腿,鞋尖抵在白色的地板上,轻飘飘地说:温凉,我的心思你最清楚。
因为我们都一样。
没错,这次案子是我授意的。
可你如果觉得不喜欢,你大可以推掉。
可你没有。
为什么?因为你舍不得。
承认吧凉凉,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
不然那天你也不会把那瓶矿泉水带走。
***从仁爱医院出来,温凉的情绪变得更暴躁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冒冒失失地跑来找霍承远对质。
这下倒好,不仅没为自己解气,还被他给绕了进去。
一股脑坐进车子里,她一口气闷下大半瓶温水。
深究起来,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生的哪门子闷气。
明明之前就对这件事有所猜测,多少已经有点感知。
可不知为何,今早从父亲口里印证了真相,她会觉得那么生气。
大概是被父亲的话给激到了。
父亲说:凉凉,仁爱多么大的一家医院,横桑又有多少家律所,随便哪家拎出来都比双温有资历。
你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就偏偏找上你了。
你别鬼迷心窍地被人家给当枪使了。
父亲那通电话已经在干预她了。
家里人不允许她继续代理仁爱的案子。
这件事的背后是两个大家族,牵扯太多,对温家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仁爱找上双温,这是霍承远授意的。
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既然不喜欢,双温大可以不接这桩案子。
哪怕接了,也大可以找别的同事来处理。
犯不着她亲力亲为。
说白了她就是鬼迷心窍,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想见霍承远。
寂寞的人总是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正如温凉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霍承远。
他们之间任何一段往昔,都够她守着过完下半辈子了。
爱是什么?爱就是你在等一个人,时光也在等一个人。
从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女,再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的律政佳人,这中间隔着一整段漫长的旧时光。
分开这么些年,她从未真正从心底忘记过霍承远。
这个男人于她,既是白月光,也是胸口的那抹朱砂痣。
是此生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那个人。
温凉认识霍承远那年,她十七岁,刚刚读高二。
为了让她考上一所好的大学,父亲利用温家的关系,将她从横桑转学来到青陵一中。
青陵,江南水乡,钟林毓秀,自古是出人才的地方。
青陵一中历来都是男方地区升学率最高的一所高中,远近闻名。
转学的第一天,高二年纪的教导主任亲自带她进教室,对着讲台桌上的班主任说:你们班这学期新开了个学生,我给你带来了。
班主任四十多岁,架一副高度数黑框眼镜,中年秃顶,油光可鉴,寸草不生。
人称地中海。
他教高二三班的语文。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课本,清了清嗓子,来来来同学们,这学期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儿欢迎!下一秒掌声四起,如雷贯耳。
温凉提了提书包带,走进教室。
踏进高二三班教室的那一刻,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无比整齐划一地看向她。
反应惊人的相似。
就连同学们眼中流露出的好奇和猜忌也都如出一辙。
唯独霍承远没有。
她记得他当时就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阳光洒进来,映照在少年乌黑浓密的发顶之上,仿佛有雨露凝结在上面。
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洗的有些大白,泛旧,但却不失干净和整洁。
明明是那么丑的校服,全一中的男生女生都觉得校服难看。
可穿在他身上,却出人意料的好看。
少年脊背挺直,半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正在安安静静地埋头书写。
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自顾就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班主任一双肥手撑在讲台桌伤,扶了扶镜框,指了指温凉,扯着浑厚嘹亮的嗓音,说:来向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
她背着个硕大的书包,留齐刘海,扎个简单的马尾,声音清脆,大家好,我是温凉!说完她还特地留意了少年的反应。
他一直都没有抬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班主任说:你就坐霍承远前面吧,他前面没人坐。
她点了点头,乖巧地走到那张以后即将属于她的课桌旁。
余光往身后快速扫了两眼,发现少年正在做圆锥曲线。
一整张草稿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一条条凌乱的辅助线。
她当时心里就在想,真是个勤奋刻苦的少年呐!她轻轻移开椅子,放好书包,坐下。
同桌那个微胖的妹子朝她挥舞两下自己肉嘟嘟的爪子,你好,我是黄婷。
她回以微笑,你好!而身后的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那个时候,十七岁的温凉,从未想过,就是这个少年,这个长相清秀,沉默寡言的少年,他从此以后在她心里扎了根。
——虽然是前后座,可高二一整年下来,温凉和霍承远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少年始终都是很安静地坐在她身后。
安静地听听力,安静地做作业,安静地吃东西。
他成绩很好,稳居全班第一,年级前三。
而温凉的成绩也不差,经常也考班上前三,年纪前十。
英语更是突出。
不论大考小考,从来没有低过130。
英语单科成绩每次都是年纪第一。
整个英语组的老师都知道她。
霍承远沉默寡言,话很少。
而温凉的性子比较清冷,不太善于主动和人交流。
同为学霸的两人,却很少交流。
真正熟起来还是升高三前的那个暑假。
青陵一中全体准高三生整整补了一个半月的课。
深究起来,还是因为一只水杯。
暑假补课的某天,晨读结束。
好几个男生在教室里打闹,就在霍承远位置的边上。
不知道因为什么,那天闹得凶了点。
有一个男生不小心将霍承远的水杯给打翻了。
白色的塑料水杯,装了满满的一杯水,从半米高的课桌上直接砸下来。
顿时就裂开了,水溅地到处都是。
霍承远当时就坐在座位上。
少年虽然心里不悦,可倒也没有为难同学。
默默地将那只摔裂的水杯扔进了垃圾桶。
温凉知道他每天都有到点喝温水的习惯。
鬼使神差地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跑到学校外的超市,买了只一模一样的水杯。
冲干净后,在饮水机处装满水,放在他桌子上。
等霍承远从厕所回来,就看到一只白色的水杯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课桌上面。
温凉暗中观察少年的反应。
他的脸上短暂地浮现出诧异之色,不管转瞬即逝。
天知道温凉当时都快紧张死了。
手心冒汗,下意识地就捏紧了手中的笔。
力道分明,黑色签字笔几乎都要快被她给折断了。
脑袋埋地很低很低。
表面上是在写英语单词,其实思绪游离,早就不能正常思考了。
她生怕霍承远会问他桌子上的那只心水杯是谁买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打死她都不敢承认。
少年只是静默地扫了一眼,不发一言。
直接伸手拿起水杯,拧开杯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直射入,一线线光柱,空气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悬浮。
日光将少年身体轮廓镶了浅浅的金色,光影交错,说不出的低柔与优雅。
他的五官是那么清秀,脸部线条流畅,肤色白净。
自顾站着,静谧如画。
俨然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温凉发誓,她从未像那刻觉得少年喝水的人动作迷人。
让人深深着迷。
整个人都看痴了。
直到刺耳的铃声触不及防撞击耳膜,她方倏然回神。
那一整个上午温凉都心绪不宁,思绪万千。
因为她收到了少年从身后递给她的纸条。
字迹清秀,一笔一划书写工整——放学后,等我一起走!第七十六章 番外(6)——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那一整天温凉都处于高度的紧张中, 难以自拔。
神经紧绷, 思绪游离。
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力。
就连平时最喜欢上的英语课也都不在状态。
老师在课上讲了什么, 她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青陵一中采取半封闭式模式管理学生。
在读的学生们不论是走读的, 还是住校的,中午和傍晚一律必须在学校统一用餐,不得外出。
只有到了晚自习结束,走读生才可以离校。
少年在纸条上所写的放学后, 等我一起走, 其实就是指晚自习下课。
温凉当时寄住在青陵的外婆家。
是走读生,早晚自习都有司机专门接送。
为了和霍承远一起走, 温凉还特地提前知会了司机,让他那晚不要来学校接她,她自己回去。
司机如实报备给外婆,外婆心生疑惑,问及温凉缘由。
她随便寻了个理由就给搪塞过去了。
那整整一天对于温凉来说都是一种无声的煎熬。
她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很紧张,一方面又隐隐期待着。
一边紧张,一边期待,两者交融, 硬生生地就演变成了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九点半,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
等到班上的同学都陆续走得差不多了,温凉这才起身收拾东西。
她将课本、资料书、试卷、笔记本、笔袋等一应物什慢腾腾地放进书包。
她故意放缓了动作, 等她拖拖拉拉地收拾完, 班上的同学已经走光了。
越是到这个点,温凉就越是紧张。
手心都不免氤氲出了湿意。
书包就背在背上, 沉甸甸的,她的手指下意识地去捏住包带,毫无目的地摩挲几下。
一转身就对上少年那双黑沉沉的,如夜色一般的眸子。
他在同一时间起身,响起他那沙哑的声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霍承远那时正值变声期,说话的嗓音总是沙哑低沉的。
很像刀山划过磨砂的质感。
嗯,好。
温凉又摸了下书包带子,朝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少年的动作很麻利,三两下就将课本试卷一类的东西统统塞进了书包。
然后将双肩包往肩上一甩,勾了勾嘴角:走吧,先去车棚取我的车。
哦。
温凉又傻傻地点了点头。
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真是紧张到家了!少年的步子迈地很大,动作流畅,行走间带起校服的衣摆有规律地左右晃动。
他脊背挺直,身形料峭,细腰,长腿。
身侧路灯清幽的光束斜斜照在他身上,光影朦胧。
身后狭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尾随着他的步子而徐徐移动。
温凉紧紧跟在他身后,和他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她看着他的背影,居然在心里傻乐了起来。
这个点,走读生差不多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车棚里空荡荡的,自行车三三两两,东一辆,西一辆,零星地散落在角落里。
霍承远的山地车隐在最后头,小小的一辆,看上去显得孤零零的。
少年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从裤袋里摸出钥匙,解了锁,将车子推出车棚。
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右手,嘴唇动了下,发出简单的音节,书包。
额?温凉正捏着自己的包带,神游太虚,压根儿就没有听到霍承远的话。
少年一手推自行车车把子,一手指着温凉肩上的书包,重复一遍:书包给我。
哦。
温凉再次傻不拉几地点头,赶紧将书包取了下来,递给霍承远。
少年接过后,直接挂在了车把上。
两人沿着清幽宁静的小道慢慢地往校门口走去。
小路边上就是操场,这个点还有学生在夜跑。
几个白影缓缓移动。
夜色缥缈浓沉,头顶一轮弯月藏在云层后面,半明半昧。
清淡柔和的光束浅浅地洒在他们身上。
两人并肩行走,身侧影子交叠,说不出的暧昧。
霍承远不说话,温凉绝逼不敢主动开口讲话。
毕竟高二一整天他们俩的对话都不超过十句。
这突然走在一起,她还真不敢随便说话。
好在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那个,今早的事儿谢谢你。
水杯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吧?啊?温凉忙摆手,不用,不用,也没几个钱。
末了困惑地补充一句:你怎么知道那水杯是我买的啊?微弱的灯光下,少年似乎浅显地笑了下,嗓音愉悦,你这人不是来了么?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她人都在这儿了,杯子不是她买的,又是谁呢?温凉:……温凉被少年噎住了,无语地说:那是你给我写纸条叫我放学等你的。
我叫你等我你就等我了?少年扭过头看她,四目相对,探究的视线笼罩在温凉身上。
温凉:……到底是年少青涩,被人这样一问,温凉的脸顿时就红了,热度上升,浑身不自在。
少年勾了勾唇,心情大好,嗓音听上去似乎更愉悦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买的,但直觉告诉我是你。
这算是给温凉解释了。
哦。
谢谢你温凉!少年郑重其事地道谢。
这是温凉第一次听到霍承远喊她的名字。
少年咬字清晰,平仄分明,唇舌间居然带着一股莫名的缠绵的意味儿。
温凉听在耳里,耳蜗酥麻,双颊瞬间热了一度,火辣辣的灼烧感袭来。
她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是她想入非非了。
出了校门,宽阔的大马路上空荡荡的,来往行人看不到几个。
校门对面的几家小吃店倒是灯火通明,还在营业。
少年看着某家奶茶店的鎏金招牌问:要喝点什么吗?顺着少年的视线,温凉看到了那家她平时常去的奶茶店,这个点还有一两个学生正在买奶茶。
她点了点头,好啊!温凉点了杯金桔柠檬。
老板娘问起霍承远时,少年摇了摇脑袋,我不要,她喝就行。
她正欲掏钱包,却被霍承远抢了先,我来付。
是命令式的口吻,不容商榷。
温凉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缩回手。
买了奶茶,温凉抱在手里吸了一小口。
就听到霍承远问她:温凉,你家住哪儿?东城三区。
我送你回去。
少年决定。
温凉急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顺路。
少年冷冷地吐出两字儿。
哦。
她咬住吸管,点头。
两人继续沿着空荡的大马路往回走。
霍承远:你住在谁家?我外婆。
你爸妈不带你?他们工作比较忙,没时间。
再过一个星期暑假补课就结束了,你有什么安排吗?可能会回横桑吧,回自己家待几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
到了小区门口,温凉从自行车车把上取下自己的书包,和少年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回家注意安全!话音一落,扭头就走。
那个温凉……少年及时叫住她。
她脚步一顿,怎么了?谢谢你给我买水杯。
她露齿一笑,不用谢!那个……少年挠挠头,表情有些迟疑。
还有事儿?明天放学一起走吧?***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好感和暧昧总是来得那么容易。
青涩的爱恋也来得那么容易。
在黑色高三来临之际,温凉和霍承远在一起了。
在那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声势浩大的战役中,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备考,而这两个学霸,却背着老师和同学偷偷地谈恋爱。
他们约定好一起报考医学院,一起当医生。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温家发生变故。
父母怕牵连到温凉,偷偷将她送到了新西兰,学了自己并不喜欢的法律。
四年后学成归国,她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而霍承远则留在横桑人民医院的胸外科工作。
他们又重新在一起。
二十多岁的年纪,重新在一起后,感情自然要比高中时要浓烈炙热得多。
眼里,心里就只有彼此,坦诚相待,交身又交心。
可惜她和霍承远就是缘分薄,没能走到最后。
那个时候妈妈病重,需要肺移植才能续命。
而霍承远恰好又是当时省人民医院心肺移植方面最好的医生。
她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在当时的温凉眼里,霍承远俨然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妈妈全部的希望。
可是老天爷就是喜欢和她开玩笑。
手术当日,霍承远在去医院的途中遇到大型车祸。
他因为在现场抢救了一个重伤伤员而耽误了手术时间。
最终错过了妈妈的手术。
只能由同院的另一个专家主刀。
移植手术很成功,可术后妈妈出现排异反应和并发症,多器官迅速衰竭,最后去世。
而她和霍承远也因为这个而最终分手。
分手后,她继续留在横桑当律师。
而他则辞掉了工作,离开横桑,跑去当无国界医生,那几年都满世界跑。
后来温凉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后来妈妈出事,如今他们的孩子或许都能打酱油了。
——砰砰砰……有人在敲车窗。
温凉这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醒来一片迷糊,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立马动了动酸涩的肩膀,原来是在车里睡着了。
这么点功夫居然都能在车里睡着。
她也是佩服自己。
车窗还在剧烈地震动着,外头人还在敲个不停。
她赶紧把车窗降下来,外面是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交警,扯着一管嘹亮的嗓音,下车下车,这里不让停车你不知道啊?温凉:……第七十七章 番外(7)——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第二天下午, 仁爱医院。
霍承远去了趟胸外科回来。
他前脚刚进办公室, 助理宋砺后脚就跟进来了。
宋助理给他带来了一条消息:温律师刚刚打来电话, 说让咱们医院另找律所, 双温不方便出面处理楼老爷子的案子。
男人慢悠悠给自己接了杯温水,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两下,液体就滑下去了。
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大意外, 只问:温律师什么时间来的电话?一个小时前。
知道了, 你先去忙吧。
霍院长,那咱们还要重新找律所吗?先缓缓, 我会处理的。
好的。
宋助理应一声直接退下了。
霍承远靠在办公桌旁,勾起一条大长腿,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那杯温水喝完。
玻璃杯扔在办公桌上,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趟双温位于市中心的律所。
关于楼老爷子这桩案子,他得去找温凉再谈谈。
医院这次找上双温,之前确实是他授意的。
除了自己的私心——寻个机会和温凉重逢。
倒也是看中了双温背后温家的实力。
毕竟在横桑,温家也是能说的上话的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只是他没有考虑到温家中立的立场。
在横桑诸多大家族中, 温家一直都是最中立的存在。
从不拉帮结派,也不与人为敌,始终独善其身。
如今温凉替仁爱打官司, 自然也就站在了楼家的对立面, 势必会引起外界猜忌。
搞不好还会打破各大家族之间的平衡,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必然是温凉所不愿意看到的。
温凉如今推了仁爱的案子, 想来肯定是温家给她施加了压力。
这点温凉身为温家人在接这桩案子之前,她不可能没有考虑到。
排除这些,她还是果断地接下了。
这个中缘由是什么,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其实温凉远没有她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不在乎。
这点他是看明白了。
可不代表温凉也看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只差某个契机。
他不急,因为他坚信他总会找到的。
读高中那会儿,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温凉如此显赫的家世。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家里的情况,她也从未向他提及。
他只隐约知道温凉家里条件不错,有几个小钱。
却从未想过显赫至此。
同样的,温凉也一直不知道他是青陵霍家的二公子。
她对青陵的这些大家族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概念。
她后来知道这些还是在他们同居以后。
高考前他们相约一起填C大医学院,这所西南地区颇负盛名的医科大学。
可高考结束后,那一整个夏天他都没有温凉的任何消息。
她完完全全失联了。
他心急如焚,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利用家里的关系去查她的消息。
这才知道她出身温家,横桑的军政大家。
那会儿温家遭政敌陷害,温凉的大伯进了局子,温家上下遭受牵连,发生一系列重大变故。
家里人为了小辈的安全,将她和几个堂兄妹秘密送出国。
自然也就和他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一失联就是四年。
这四年里他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不知道她读了哪个大学,学了什么专业,过得怎么样。
只知道一个模糊的地名,她在新西兰,在大洋彼岸。
温家将她保护地很好。
那四年,他通过家里的关系,辗转反侧在打探她的消息。
可始终一无所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那个时候他几乎以为她可能永远就在新西兰,再也不回国了。
不过好在,老天爷并没有让他失望。
四年后重逢,他如她所愿成了一名胸外科医生,可她却当了律师。
说好了一起学医,一起穿白大褂的。
当初信誓旦旦的约定,也只有他一个人在遵守。
不过他从来没有怪过她。
分开四年,他默默承受学医的艰辛和孤独,啃医书、看病例、背病理、观摩学习,再到实习、轮科室、上手术台,每一个煎熬的过程他都不曾怪过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守着他们那点共同的过去,一个人默默地生活学习。
他心怀期待,憧憬他们重逢的那天。
他穿着一身整洁神圣的白大褂,对着她笑。
后面她妈妈过世,她怪他,恨他,和他吵,和他闹,最后分开。
他也从未怪过她。
虽然错不在他。
她妈妈的死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尖锐的刺。
拔不掉,抹不去,它想让你什么时候疼,就能让你什么时候疼。
这一次分开,他远比当年更煎熬痛苦。
辞掉工作,一个人默默地跑到非洲去当无国界医生。
在那些局势动荡,恐怖分子积聚的地区,跟着医疗队四处奔波。
生命从来不是自己。
可能下一秒就会倒地而忙。
从医多年,从来无愧于手中这把手术刀。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残忍,想要剥夺他的一切。
桥石地震,他伤了右手,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握手术刀。
这对于任何一个外科医生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打击。
他为此整整沉默了一年。
不过再难,他也挺过来了。
他和温凉认识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聚少离多。
总是在不停地重逢,又不停地分离。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开车到了双温律师事务所,问了律所的工作人员,以为能直接见到温凉。
却被告知:小温律师在医院输液,还没回来呢。
律所的人为了将温凉和堂姐温如语分开,都默契地叫温凉为小温律师。
霍承远一听,不禁拧了拧眉:她怎么了?感冒发烧,烧得很厉害。
温凉的确是感冒发烧了。
昨晚处理案子熬得很晚,困意袭来,直接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七月份,横桑的天气炎热非常。
室内的温度也是灼人的。
温凉怕热,但凡感觉到一点热意,她就睡不着。
所以每晚空调都被温凉调的很低。
她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自然就感冒了。
知道自己感冒了,她早上去上班之前还特地吞了两片感冒药。
以为就是个小感冒,也没太在意。
可好巧不巧的,横桑这段时间感冒伤风特别多,来势汹汹。
温凉去律所上了半天班,呼吸了外头混浊的空气,感冒就更加严重了起来。
一上午都在抱着一包抽纸使劲儿地擤鼻涕。
鼻子被她弄的红红的,那滋味儿叫一个酸爽。
这次感冒来得很是凶猛,仅仅半天时间,到了下午,她整个人就有些扛不住了。
眼花缭乱,头重脚轻,四肢绵软无力,别提有多难受了。
温如语看她那么难受,探了探她的额头。
热度惊人,顿时给吓了一大跳,呀,怎么这么烫?赶紧的,我送你去医院!温凉烧得这么厉害,温如语不敢耽搁。
二话没说立马就开车带她去了附近的第一医院。
临近下班,避开了高峰期。
挂号,诊断,缴费,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温凉很快就挂起了点滴。
小病,在输液室将点滴输完就可以回家,不用住院。
因为生病,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发白,还有些干燥,似乎都起起皮了,不似平日里红润。
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昏昏欲睡。
病来如山倒,这速度也是够惊人的。
三/四瓶药水输下来,差不多也要好几个小时。
律所一堆的事情等着温如语处理。
值班的小护士一替温凉输上液,她就赶紧撵堂姐回去,姐,你先回律所吧,不用在这儿陪我。
我输完自己打车回去。
你一个人能行么?温如语不放心,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反正都快下班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不过就是发个烧,哪那么娇气了。
你就安心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没事儿的。
再说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庭么?赶紧回去把出庭的资料准备一下。
那我打电话让安素过来陪你。
说着去掏手机。
不用了姐,素素有她的事儿要忙,咱别打扰她。
成吧,我就先回律所,等你输完液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嗯。
温如语看她这么坚持也就先回了律所。
这个点偌大的输液室空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
温如语走后不久,夜幕就降临了,医院外头的建筑渐次燃起了灯。
无数暖橘的灯火,悄无声息地映照着这座繁华的西南城市。
夜生活逐渐拉开帷幕。
温凉的脑袋很重很重,几乎抬不起来。
冰凉的液体不断输进体内。
她倒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只是很想睡。
眼皮直打架,厚重得几乎睁不开。
温凉的体质一向不错,平时感冒发烧都很少。
像这次这样扛不住还真是头一次。
人一旦生病,各种焦虑的情绪也就出来了。
难免就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模模糊糊间,隐约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大写的俊颜。
第七十八章 番外(8)——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温凉觉得自己肯定是烧糊涂了。
她居然看到了霍承远的脸。
那张脸还是那么清俊和浑然天成。
轮框硬朗, 线条流畅, 比学生时代成熟了许多。
多了那么一股岁月沉淀的味道。
恍惚间好像看到他和护士说话。
护士转身走了,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近在咫尺。
大手探过来,温热的掌心覆在她额头上你觉得怎么样?男人清润深醇的嗓音一落入她耳中,她闻之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你怎么来了?她睁大眼睛, 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去你律所找你, 你同事说你在医院输液,我就过来了。
霍承远在她身侧坐下,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你找我是为了楼老爷子的案子吧?温凉冷声说:抱歉,这桩案子我没法继续跟进了,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这件事先不急。
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微微一皱眉,伸手调了输液器的齿轮,将速度调缓了,问:怎么没见你堂姐?不是她陪你来的么?律所一大堆的事情, 我让她先回去了。
你烧成这样,39℃,还不让你堂姐陪你, 你就对自己这么放心?男人直直望向她, 口吻严肃,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温凉倒是不在意, 反正人都在医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霍承远:……你倒是想得开。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只见他起身,扔下话,看着点吊瓶,我出去一下。
霍承远突然出现,温凉这会子完全不困了,点了点头,霍院长您忙。
霍承远离开了几分钟,再回来手里端着一只一次性纸杯。
直接递给她,喝点水,你嘴唇起皮了。
温凉看着他手里的纸杯,有些迟疑,没立即伸手去接。
他好似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忙给她吃定心丸,放心吧,是温的。
温凉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这才伸手接过去。
细细地抿了一口,问:你哪里弄来的开水?到护士站接的。
困吗?霍承远重新坐下,困就睡会儿,我替你看着。
这会儿温凉倒是没觉得困。
可又怕和霍承远大眼瞪小眼,徒增尴尬。
就索性闭眼装睡。
霍承远不知道她是装睡,以为她是真困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眼神又不经意间扫到她红肿的手背。
她手背上的那点皮肤极白,针头扎进去,青一阵,红一阵,格外扎眼。
她输液的那只手就放在冷冰冰的桌面上,五指蜷缩着。
她似乎真是睡着了,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男人的心思微妙地转了一转,将她的小手轻轻地放进自己手心里。
男人掌心的温热顺着温凉输液的那只手直接流淌到她心里。
回忆被人撬开一角,她冷不丁想起高三那年冬天。
临近期末,班里却爆发了流行性感冒。
一个两个的纷纷病倒了。
不是打针就是吃药。
温凉即便体质不错,却也不负众望地被传染了。
高三课业紧,温凉不愿耽误白天学习。
就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医院输液。
霍承远那几天就专门找理由跟班主任请假,去医院陪她输液。
那个时候少年也是像这样将她输液的那只手纳入自己掌心,用自己手里的温度温暖着她。
少年当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桌子太冷,我帮你暖和暖和。
十二月底,横桑妖风阵阵,满城的寒冷肃杀之气,来往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和羽绒服。
少年却始终穿得单薄。
棉衣内就是一件薄薄的T恤。
可男孩子历来火气旺,他的手总是很暖和。
握住就像手心里藏了一团火。
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温凉始终记得那些寒冷的夜晚。
输液室空无一人,他们坐在角落里,她静静地输液。
他拿出数学试卷给她讲数学题。
少年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舒缓无比。
输完液,他再送她回家。
大冬天的,天气又那么严寒,所有人都恨不得早点回家。
可他们俩却不同,他扶着自行车,她走在他边上,晃悠悠地走,边走边聊天,恨不得那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不过也不是每个晚上都这么纯洁的。
有时候少年会将她拉到某个角落里,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吻她。
情难自禁的时候,他的手也会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不过始终不曾越线。
高中时代,每个夜晚都是轻快雀跃、浓情蜜意的。
他们彼此分享着青春的悸动和甜蜜。
她在新西兰留学的那四年,总是会时不时想起这些日子。
那个时候她没想过她会回国,也没想过回国后还能再见到霍承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所以回国后重遇霍承远,她毫不犹豫地就和他在一起了。
而且进展神速,在一起不到半个月就滚床单了。
分开四年,她是青涩的第一次,她没想到他也是。
所以那场欢/爱显然是没有多愉快的。
他莽莽撞撞,毫无技巧可言,弄得她又胀又痛。
不过痛并快乐着。
她在他身下,看到男人挥汗如雨,浓沉的眸子里完完整整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时隔多年,得偿所愿的满足。
不过第一次以后,各种销魂蚀骨。
只要碰到他轮休,她第二天不用去律所,她不昏睡个一整天就醒不过来。
当年有多激烈,有多刻骨铭心,如今就有多痛不欲生。
就像被人硬生生抽掉了身体里的骨头,只剩下一堆皮肉,无能为力。
磕磕盼盼,一晃眼,都十多年过去了。
——输完液已经差不多快八点了。
霍承远提出送温凉回家。
温凉居然难得没有拒绝。
温家老宅在半山,远离闹市区。
温凉为了图上班方便,就在律所附近买了套两室一厅。
堂姐温如语偶尔会到她这里小住两天,平时大多数都是她一个人住。
送她到家后,霍承远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只说:你早点休息吧。
要是明天人还不舒服,就请个假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头脑发热,温凉居然在男人转身欲下楼的那刻直接叫住他:霍承远,我还没吃晚饭,你给我煮个面再走吧!男人脊背一僵,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无比诧异地说:温凉你说什么?我……我说……她满脸纠结,犹豫不决,热度爬上脸颊,双颊发烫,顿时就把自己点燃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霍承远沉声打断她。
直接抬步走进屋子,直接捏住她手腕,砰的一声脆响,瞬间就将防盗门合上。
关门声被无限放大,压榨着温凉的神经。
她心尖一颤,绷紧身体,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拳头。
然后下一秒她被堵在门板上,男人摁住她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双唇被人突然堵住,四片唇瓣紧紧相贴,温凉的脑子有一瞬间凝滞。
一瞬过后,她立马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下意识地就反抗。
牙关紧闭,拒绝他的亲近。
男人箍地很紧,温热的胸膛压在她身上,大手死死摁住她脑袋,使她压根儿就动弹不得。
他又极其富有耐心,一直在她唇上流连,一点一点消磨掉她的理智。
然后再一点一点撬开她牙关,由浅入深,长驱直入。
她挣扎了两下,无果。
心一横,索性不再反抗了。
全当是让自己放纵一次吧!心里防线一退,自然整个人都柔软顺从了下来。
她睫毛轻颤,双手不知不觉附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尽着自己的本能承接他的吻。
察觉到她的松懈,这个吻愈发变得炙热缠绵。
女人的发丝柔软顺滑,他的手指很快便没入她的发里。
她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那是他想念多时,在脑子里盘旋已久的味道。
他一旦沾上,就欲罢不能。
温凉就像是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所有的理智被他细密而又无限柔情的吻磨的一丝不剩。
一吻过后,他松开她,她几乎断了气。
男人炙热撩人的视线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眼眸深沉,浓黑如曜石,眼里掉满细碎的灯光,灼灼发光。
他动了动浅淡的双唇,嗓音低迷暗哑,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缓缓靠近她,温凉,这扇门一开,就合不上了,懂吗?温凉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视线交接,她掐了掐手心说:霍承远你会被我传染的。
答非所问,彼此却是心知肚明。
霍承远一把扣住她腰,打横抱起她,勾了勾唇,气息徐徐温热,你以为我会怕吗?第七十九章 番外(9)——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男人打横抱起温凉, 一路向卧室走去。
几秒钟的功夫, 两人便双双塌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她躺在床上, 下意识就蜷缩了下脚趾头。
霍承远双手撑在床上, 眯着双眼,俯身看她。
视线前所未有的灼热,几乎都能将她给烤焦了。
温凉不敢看他,索性将脑袋扭到一边。
卧室没有开灯, 黑黢黢的夜色无声无息地包裹住两人。
外头大城市璀璨的灯火透过纱窗一点一点溢进来, 微光闪现。
屋子里偏暗,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可却也知道男人此刻一定格外深情款款。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好像已经容不得她反悔了。
温凉,就当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放纵一次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思绪万千之际,男人的厚重的胸膛悄无声息地压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他柔软的双唇。
七月天,卧室向阳,被太阳照了一整天。
到了晚间,热度依然没有消散, 一股闷热的气流始终滞留在屋子里。
事发突然,两人顾不得去开空调。
他们身体黏身体,肌肤相贴, 温凉觉得热得不行, 整个人都似乎被引燃了。
男女间,男欢女爱, 说到底不过就是那么点事。
可真正经历起来,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
就像现在,温凉和霍承远。
过去久远,前路未知,心结又没彻底解开,不知何去何从。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弄到床上来了。
不能不说荒谬!算了,不想了!索性就当放任自己一次。
反正对象是霍承远,她不吃亏。
霍承远哪里知道她的千千结。
他只知道,这件事一旦做了,以后温凉就更别想和他撇清了。
之前他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寻找一个契机。
如今这个就是!他一面吻她,一面摸索着去解她裙子的拉链。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休闲的长裙,隐形拉链安装在后背。
他找起来委实有些麻烦。
不过男人天生是脱女人衣服的个中好手,三两下就解开了她的裙子。
霍承远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一/丝/不/挂了。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和她坦诚相待了。
他火热的手掌沿着她曼妙的腰线游走,不断点火。
摩拳擦掌,即将开始一场征战,却意外地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声:凉凉,我先回老宅了。
温凉:……霍承远:……是堂姐温如语的声音!卧草,堂姐怎么在家?两人对视一眼,温凉惊地立马就坐直了身体,一把扯过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点她堂姐难道不该是在律所处理案子么?怎么跑家里来了?突然被人打断,霍承远也是一怔,下意识地拢紧了眉头,眉毛上扬,一脸无语。
这状况也太突然了,根本就让人措手不及啊!温凉都快哭了,愁容满面,扯了把嗓子,姐,你怎么回来的?外头的人没回答她。
紧接着她便清晰地听到了防盗门被锁上的声音。
靠,这剧情也发展地忒狗血了点吧?这么看来,她和霍承远一回到家,温如语就知道了。
她当时应该是在卧室里,没出来。
她和霍承远的那些对话,堂姐也肯定已经都听到了。
温凉发誓,她堂姐一定是故意的。
走之前还要专门跟她打声招呼,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好吗?温律师气地直咬牙,这人太坏了!!事发突然,霍承远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尴尬。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静默了一会儿,霍承远打破静默,揶揄:温凉,你堂姐是真爱你!温凉:……很棒棒了,之前暧昧和如火如荼的气氛一扫而空。
整间卧室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温凉是及时用空调被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可霍承远却是一/丝/不/挂,坦诚的可爱。
借着卧室里那么点微弱的光线,温凉小心地往男人的某个部位瞅一眼,某个小家伙儿正虎虎生威,势头凶猛呢。
温律师觉得自己的双颊似乎更热了,火辣辣的灼烧感,燥得厉害。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神四处飘散,你还好吧?听说这种时刻突然被人打断,男人可能会早/泄。
你说呢。
霍承远没好气地说。
温凉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你去卫生间处理一下?霍承远:……霍院长气地直咬牙。
直接伸手强势地扯掉了温凉盖在身上的空调被,将她一推,直接放倒,滚烫灼热的胸膛重新覆了上去,封住她唇,温凉,都这时候了,你觉得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么?温凉:……很快,之前消散掉的暧昧和火辣辣的气氛又迅速回来了。
周遭的空气瞬间被染上了无数情/欲色彩,肢体碰撞的声响明显而清晰。
温凉又开始觉得热了。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
男人身上的热度更是灼人,烧地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理智直线下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所爱之人无论何时何地,总能轻而易举就勾起你的欲/念。
这句话适用霍承远,也同样适用温凉。
他卯足了劲头吻她,沿着锁骨一路往下,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温凉觉得身体发热,更觉得自己已经欲/火焚身。
越来越想要他,只想抛却一切和他抵死缠绵一番。
她无比想念他给的激情和销魂。
卧室里那么暗,温凉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手腕上的伤疤,狭长的一条,有些狰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痛吗?她轻轻问他。
这样愣头愣脑的一句话,霍承远却立马就听懂了。
没感觉了。
怎么弄的?桥石地震,我去灾区救灾,碰到余震,车子翻了,被石块压得太久,伤到神经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治不好了吗?她眼眶发热,有泪光闪烁。
凉凉,别说话!他打断她的话,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捏着她柔弱无骨的细腰,没有任何犹豫,冲刺一般挺身而入。
温凉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被瞬间掏空了,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席卷而来,让她止不住滑下了滚烫的泪水。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像这样不顾一切,抛开所有,和心爱之人好好地做一场。
对于温凉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有生之年还能这样拥抱自己心爱的男人,亲吻他,和他做/爱。
这一刻,温凉觉得死了都值得了!——再醒过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窗外是浓沉的夜色,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一捧微弱的光束映照着狭小的空间。
温凉完全是被自己饿醒的。
感冒发烧,精神不济,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在医院输完液回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如果再感觉不到饿,那她真可以修仙去了。
她摸了自己扁平的肚子,赤脚跳下床,跑出卧室去找吃的。
霍承远正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抽烟。
他没开灯,猩红的一抹火星在黑暗里燃烧。
周遭的空气都浸透着一股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看到她出来,他忙掐了手中的香烟,问她: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面。
怎么不开灯?温凉走到墙边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万千灯光一泻而下,一室光明。
茶几上全是霍承远抽剩的烟头。
她家没烟灰缸,霍承远的摇头全都摁在茶几上,散落各处。
烟瘾有些重啊你!她扔下话,踩着凉拖,拖拖踏踏地往厨房方向走去,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煮,就不劳霍院长动手了。
回来!霍承远霍然起身,从身后一把握住她手,沉声说:我去!那么坚持的口气,不容置喙。
温凉不禁闻之一顿,当即松口:好吧,你去。
冰箱里有汤圆,给我煮碗汤圆。
他挑了挑眉,看她一眼,眼里有深意,不吃面了?想吃点甜的。
温凉轻声解释。
OK,给我十分钟。
——霍承远说给他十分钟,当真十分钟就将汤圆煮好了。
温凉举着瓷勺一颗一颗将黑芝麻汤圆送进嘴里。
白嫩的手指捏着勺柄,灯光一照,光润如玉,近乎透明。
霍承远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着她吃汤圆。
你平时做饭?他想起满满一冰箱的食物。
下班回来会做。
长进了,以前你都不会做饭。
彼此彼此,霍院长以前不也十指不沾阳春水么!霍承远:……对话进行到现在,他的视线却始终不曾从她身上移开。
温凉嘴里塞地满满的,察觉到男人打量的视线,拧了拧眉,你赶紧去睡吧!你吃你的,我坐会儿。
同居那会儿,他们不常开火。
不愿出去吃,一般就窝在家里点外卖。
温凉出身大家,温家从小的言传身教使她吃相很是斯文好看,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
他总是喜欢这样看着她吃东西。
不论是吃外卖还是水果,他都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男人目光灼灼,温凉被他盯地有些头皮发麻,特不自在地说:霍承远赶紧去睡,已经很晚了,你明早不上班辣!他恍若未闻,一把握住她搁在饭桌上的左手,口吻郑重无比,凉凉,我们重新开始吧?第八十章 番外(10)——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毫无意外, 温凉第二天上班迟到了。
因为那碗汤圆吃完, 她又和霍承远做了一次。
不过这次是她主动的。
霍承远说要想和她重新开始。
温凉心乱如麻, 给不了他答案。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放纵自己一次, 却使两人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她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男人当时的表情很严肃,也很哀伤,他说:凉凉,你妈妈当年的事情, 不止是你, 我也很痛苦。
曾经一度走不出来。
失眠,做噩梦, 无休止地责怪自己。
可是不论我怎么痛苦自责,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那只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它发生的。
可你却因为这样而跟我分手,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对我不公平?和你分开的这几年,我过得并不比你好。
我们都三十多岁了,再也没有多少个五年十年可以用来挥霍的。
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样让自己孤独终老下去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温凉回答不了。
因为她心乱如麻。
她扔了瓷勺,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捧住他脸细细地吻他,霍承远,再做一次吧?重新开始她给不了他答案。
可是她好想和他做/爱却是真的。
缺失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一次又哪里会够。
男人的目光飘闪了下, 随即便加深了那个吻,热气喷在她脸上, 好。
放任自己一次的后果就会有第二次。
第二次的战况明显比第一次激烈。
在客厅的地板上耳鬓厮磨了很久很久。
一觉睡到大天亮,到律所自然是迟到了。
温律师一大早就跑去找堂姐算账。
温如语昨天晚上这么不仗义的行为可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温如语早就知道温凉是这个反应。
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等她。
等她一到就将钥匙扔给她,你家钥匙还给你,看这样子我以后是不太方便去你那儿蹭住了。
温凉:……温凉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郁闷地不行,姐,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凉凉,昨个儿晚上那真是意外。
有个案子的资料我之前落在你家了,今天下午开庭又着急用。
我本来打算从你家拿了文件,就直接去医院接你的。
我估摸着那个点你应该输完液了。
没想到碰到那事儿。
这真是意外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温凉:……她咬牙切齿地控诉:既然真是意外,你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温如语挑了挑眉,打趣:怎么打扰到你和霍院长共赴云雨了?那个时候你们顶多就是脱光了衣服,还没进入正题吧?温凉:……姐,你绝对不是我亲姐!本来就不是亲的,是堂的。
温如语气定神闲地提醒她,眼神往她胸口处扫了两眼,凉凉,看这样子,你昨晚和霍大院长有些激烈啊!温凉:……温凉脊背一寒,赶紧将自己的领口提了提。
昨晚的战况确实有些激烈。
今早一照镜子,胸口处全是霍承远种的草莓。
她怕被人瞧见,特地穿了件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只留了两个扣眼。
别藏了,这大热天的,你将自己捂的这么严实,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温凉:……温如语靠在靠椅上,继续调侃温凉:凉凉,我说你怎么不顾家里人反对,坚持要接仁爱的案子。
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霍承远不是别人,你也见过,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他之前不是干临床的么?怎么去私人医院当院长了?温如语奇了。
右手伤了,捏不了手术刀了。
温如语:……这么忧伤?温如语轻叹一声,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是绕不过去这个男人呢?姐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多年还不是绕不过去谢大队长?温如语霎时脸色一变,良久之后方出声:凉凉,我和他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
我爸妈是不会允许我嫁给一个片警的。
依到谢微尘的身家背景,他就算再打拼个十年顶多也就是个警察局局长。
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大家族的规矩,最是看中门当户对。
小辈们的婚姻都是和家族的前途和政治地位捆绑在一起。
我从小就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根本没有勇气脱离家族跟他走。
我也自私自利、世俗市侩,需要温家给我的庇荫。
我不想委屈他,更不想委屈自己。
所以这样分开挺好的。
可你和霍承远不一样。
青陵霍家,江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和霍家联姻,说实话,还是咱们温家高攀了。
何况婶婶当年的病情本来就危急。
就算霍承远亲自主刀,你就能保证术后一定就不会出现并发症么?婶婶的死,他也很自责痛苦。
一个医生,他身上肩负的东西不是我们外行人所能够体会的。
你们分开这么些年,你不谈恋爱,也不相亲,身边从来没有男人。
就连男性朋友也没有两个。
不就是因为心里始终住着个人,别人都看不上眼么?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
凉凉,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兜兜转转数年,所爱之人依然站在原地等你的。
——这天温凉提前下了班。
在律所附近的花店买了束金盏菊,然后驾车去了西郊的墓园。
墓园的地理位置优越,依山傍水,也不失为一方净土。
横桑今天有些变天。
到了下午,天色更是阴沉。
大团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瞬间掩盖了上午满城阳光。
黑沉沉的,似乎暴雨将至。
这几年每当她觉得迷惘,压力大,熬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来妈妈的墓前坐坐,和妈妈说说话。
回去以后又继续工作生活。
温凉这几年一直活得很独。
除了温如语,几乎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堂姐同样不容易,感情一团乱麻,很多时候她都不想拿自己的这点破事儿去烦扰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实在觉得艰难,熬不住了,她就跑来妈妈墓前坐上几个小时。
和霍承远的重逢,她俨然又陷入了困局。
拜自己良好的家境所赐,她从小衣食无忧。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也不用像同龄人那样终日里为了生计奔波。
说句难听的,她就算什么也不做,待在家里啃老,家里人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有钱,没有经济烦扰,却不代表她就过得很好,无忧无虑。
和霍承远分开的这几年,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外人看上去,她家境优越,温家有钱有势,她自己条件也好,事业风生水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对生活没有激情,也没有期待。
她不想谈恋爱,不想相亲,不想接触别的男人,更不想结婚。
甚至有想过这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是容易的。
穷人为了生计整日里奔忙,富人也各有各的烦恼。
活着,似乎就没有容易的。
西郊的墓园萧瑟冷清,几棵冬青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墓碑上的女人和蔼可亲,双目含笑,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可温凉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折腾了。
不得不说,温如语上午一番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感触。
温家虽是横桑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实力雄厚,可却人丁稀薄。
到了温凉这一代,小辈加起来笼统不过五个。
就温凉和温如语是女孩。
其余的都是男孩。
也因为这点,温凉从小就和温如语比较亲近。
温如语是个性子很沉默内敛的人。
她很少向温凉提及自己的感情。
她和霍承远过去这些事她也都清楚。
可这么些年下来,她却从不曾开口劝过她和霍承远复合。
这次居然破天荒说了。
想来也是不想看着她再继续折腾自己了。
在温如语看来,她自己的感情一团糟,想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希望妹妹能够等到幸福。
其实温如语一点也没有说错。
出身这种大家族,小辈们的婚姻十有八/九都是和家族的仕途捆绑的。
大多数都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
温家的几个堂兄弟娶的也都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爱情对于他们这种出身的人说简直就是奢侈品,是头顶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多少大家子弟,年少时游戏人间,美女如云。
该怎么放纵就怎么放纵。
那是因为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到了一定年纪,听从家里安排,该相亲相亲,该联姻联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果没有遇见爱情,没有尝过爱情的浓情蜜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很多人压根儿就没觉得有什么。
可最悲哀的就是温如语这种,遇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可却不被家族所容,最终依旧要可怜地走上那条联姻的不归路。
和堂姐比起来,温凉不能不说是幸运。
最起码她和霍承远之间压根儿就没有门第之扰,有的只是两人之间的心结。
温凉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墓两边半米高的青松直直升向天际。
映衬着头顶昏沉不定的天空。
妈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她双手抱膝,将脑袋搁在膝盖上,小声呢喃。
可惜,妈妈给不了她答案呀!第八十一章 番外(11)——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从墓园回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淡漠的狂风凛冽地穿梭着, 还时不时带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无比的闪电。
整座城市都被疾风包裹地严严实实。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 大雨应声降落。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敲击着干燥的水泥地面。
狂风大作, 歇斯底里, 暴雨倾盆如注,整座城市都瞬间笼罩在无尽的水汽之中。
她不过就是在车库停了下车的功夫,豆大的雨珠就已经将原本干燥的水泥地给浇湿了,地面上流淌着一条条狭小的溪流。
这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没带伞, 冒雨跑了几步路, 身上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横桑这个月份多暴雨,见怪不怪!站在一楼的电梯口, 摁了上行键。
在等电梯的间隙,她抖了抖满身水珠。
提着包坐电梯上去,电梯门一开,她家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不是霍承远,又是谁!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响,男人耳膜一震,当即转身,直接掐了手中电话, 迎面朝她走过去,格外焦急地说: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一直不接?你没带伞么, 身上怎么这么湿?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 物业也一直没派人来换。
没有声控灯,又是晚间, 周围的光线昏暗无比。
可温凉却看得分明。
男人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是那么明显而清晰。
她不禁想起同居那会儿,律所案子多,她工作忙,加班都是家常便饭。
每天到家都很晚了。
而且忙起来压根儿就顾不得接霍承远的电话。
霍承远虽然医院也忙,但是他不值大夜班的时候,就会早早下班。
早早回家,在家里等她下班。
每次她把钥匙插/进锁眼,几乎都不用拧一下。
里头的人好似心有感应,瞬间就将门打开了。
劈头盖脸就只有一句话,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我还以为你被人卖了!那时的他的担忧和焦急的神色和现在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她怔了怔,这才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手机调成了静音,我没听到。
她去墓园之前就将手机调成静音了,放在包里。
就怕被人打扰。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妈妈的墓前坐一会儿,好好的和妈妈说会儿话。
在墓园待了那么久,手机调成静音一直放在包里,会错过霍承远的电话,很正常。
何况她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
重逢到现在,她压根儿就没把手机号告诉他。
钥匙插/进锁眼,拧动两下,门就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抬步进屋。
温凉直接踢了脚上的凉鞋,随手将大包扔在地板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她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头发也湿了。
这个样子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的感冒还没好……唔……霍承远话还未说完,双唇就被人封上了。
女人柔软温热的躯体瞬间就沉沉压了过来。
——温凉柔软温热的唇贴上来的那刻,霍承远有一瞬间的凝滞。
额角突了突,下意识就绷紧了身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今晚温凉的反应有些反常。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识过她的热情。
有时候她热情起来,他都会招架不住。
可过去她的热情,显然和今晚是不同的。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何况昨天他向她提出复合。
她明显看上去很犹豫。
良久才磨蹭地说一句,让我考虑一下。
她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只会让他觉得更加不安。
男人牙关紧闭,并没有迅速接纳她的进入。
温凉沿着他温热的唇瓣啃噬了两下。
不禁怔了怔,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他一把松开她,语气严肃,温凉,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温凉抹了把嘴角,一把将自己刚才掉落在地板上的大包捞起来。
当着霍承远的面,她从包里翻出那把今早温如语还给她的钥匙,缓慢地放入男人掌心,语调稀松平常,仁爱的案子我会继续跟进,这案子比较棘手,接下去可能会比较忙,家里就交给霍院长来打理吧。
金属冰凉的质感快速地在霍承远的手心里蔓延开。
明明是那么小小的一枚钥匙,他却觉得仿佛有千斤重,险些握不稳。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原谅霍院长有些懵逼。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瞬过后,从天而降的幸福感席卷而来,将他五脏六腑都填充满了。
他还以为,要让温凉点头,这会是一项漫长而又缓慢的大工程。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点头了。
他一阵狂喜,一把将温凉拉进自己怀抱,俊颜徐徐探下,热切而又激动地吻她,语无伦次起来,好好好……都交给我……温凉清晰地看到,男人浓黑深邃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圈水汽,氤氲着湿意。
——一路亲吻,一路跌跌撞撞,最后回到了卧室。
温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早就被剥落了。
她的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席梦思床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男人一个挺身,深入到底。
太满了,又酸又胀,她的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
右手下意识拽紧床单,眼泪被撞出眼角,视线模糊。
卧室里没有开灯,天花板那抹耀眼的雪白明晃晃地在她眼前移来移去。
她双眼模糊,意识游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窗外风起雨落,长风送进凉爽的同时,也将稀疏雨丝给溢了进来。
浅色的窗帘在长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
同样是欢/爱,这一次的感受就太不一样了。
上一次心绪不宁,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孤勇,不管不顾地放纵自己。
可这一次,心平气和,不再犹豫,不再担忧,更不再飘忽不定。
情之所至,自然而然。
男人气喘如牛,拉着她在欲/海里尽情驰骋放纵。
滚烫的汗水掉落在她脸上。
她偏头看向窗外,外头的世界灯火辉煌,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一览无余。
她又想起了半夜霍承远给她煮的那碗汤圆。
黑芝麻馅儿的,晶莹剔透,甜入骨髓。
汤圆,团圆。
其实早在昨晚她就已经有了决定了吧!她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小团圆——有一处房,有两个人,有一个家,柴米油盐,万家灯火。
男人深深地埋入,贯穿,无声释放。
温凉再有意识,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昨日前路未明,迷雾重重;今日迷雾散尽,天清气明。
微风拂过窗户,掀起窗帘的一角,大床上的两人相互依偎,是那么的和谐统一。
霍承远捏着温凉白嫩纤细的手指把玩,酥酥麻麻的。
温凉实在是累得紧,也没刻意阻止他,任由他去。
男人把玩一会儿,音色慵懒,却分外撩人,凉凉,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温凉不明所以,对上男人含笑的眉眼,疑惑道:少了什么?霍承远修长的手指在她无名指处围了一圈,这里,少了一枚戒指。
——爱情最好的样子莫过于——年少时用尽心力爱的那个人,兜兜转转,依旧站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