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号的吹着,漫天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下,遮住了天上的月亮,苍鹰在云层上盘旋,发出凄厉的尖啸,四月白茫茫一片,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然而,就是在这样寒冷刺骨的冷风里,一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流却好似长龙般在缓缓的蠕动着,风像是撇了盐的刀子,狠狠的发出怒吼害在人们的脸上,他们已经睁不开眼,可是这却无损他们战斗的热情。
燕北的百姓们,他们接到了第二军曹大将军的守土征兵令,纷纷带着自制的弯刀,骑着家里最强壮的马匹,赶往北朔城,为他们心目中梦想着的大同献出自已的忠诚这是一个彪悍的民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从小娴熟弓马,楚乔知道,只要稍加训练,在这片土地上,就会诞生一个强大的无以伦比的军队。
但是现在,看着这些信心满满顶风冒雪唱着燕北战歌的汉子,她却满心伤怀,她想要拦住他们,却只得到一此鄙夷的白眼,有人看到她和薛致远三人向西奔去,根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大声骂道:逃兵大人,快走吧。
燕询留下的亲卫兵回头急切的说道。
就在这时,楚乔眉梢轻轻一挑,使劲一拉缰绳,马蹄骤停亲兵奔出二十多步才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大人,怎么了。
楚乔皱着眉,侧着耳朵,转头对一旁的薛致远说道你听到了吗?,轰隆,轰隆,轰隆滚滚如闷雷般的声响缓缓传来,越来越大,好似在地皮下面,钻过人的脚心,从脊梁上爬了上来。
薛致远眉毛一挑,顿时跳下马背,年轻的军官几步跑上一旁的高坡,抬头眺望,到那间,薛致远整个人愣住了,他遥遥的望向西方,久久一动不动.很快,几个同样听到声响的百姓随之爬上去,站在雪原上。
静,死一样的静,很快,有人梦魇般的回过头来,四下张望,伸着手,指着西方问道:有军队?是我们的大军吗?大片的马蹄声从西方传来,地平线下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影,由一线,而一面,数目庞大,足足有上千人,声如闷雷,从遥远的落日山脉,奔驰而来!快跑!凌厉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一惊,齐齐转过看去,只见一名一身戎装的女子坐在马背上,已经将佩剑拔出来握在手上,指着西方大声喝道:是大夏的军队!快跑!往北朔的方向去。
「人群中顿时一阵慌乱,可是很快,就有人质疑道:大夏的军队怎会在燕北内陆?是啊,有人随声附和:他们都在北朔关外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熟悉的控马方式,熟悉的劈砍冲锋方式,一看就是受到过正现训练的大夏边防军。
楚乔面色苍白,握着刀的手心几乎在出汗,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能够突破北朔关出现在燕北腹地,此处一只正规部队都没有,若是让他们冲到燕北后方,将会造成什么局面?刹那间,所有的念头电光石火般穿梭而过,楚乔一把举起佩剑,大声叫道:我是燕北参谋部高级军官楚乔,所有人听我号令!狂风呼啸,将她的声音吹散在北风中,只见前方黑影一片,以密集的冲锋队形卷杀而来,成千上万,排山倒海,势如风暴,怎么可能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千里迢迢响应号召前来参军入伍保家卫国的燕北汉子们,骤然遭遇突然的敌袭,顿时慌成一片。
跑啊!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在溃散的逃亡中只会被人疯狂的绞杀,楚乔回过身去,大声喊道:不要逃,拦住他们!然而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亲卫兵冲上前来,一把拉住她的马缰,叫道:大人,快跑!必须马上通知北朔大本营!大人!来不及啦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杀敌,的冲锋号声轰然响起,毫无疑问,正是大夏正现军的冲锋口号。
狂乱的马蹄骤然奔至,转瞬间就追上了那群慌乱奔跑的平民们,风驰电掣,刀锋瞬间出鞘,犹如电闪,还没等燕北的百姓回过神来,眼前已是一片白光闪烁,血花喷桶,脑袋顿时脱离了脖子飞上半空,腔子里的血喷减而出,哗的一下就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短兵相接,在对方飞快的马速和精准狠辣的刀法下,燕北的人们没有一丝还击之力,况且他们也根本就不会还击。
尖锐的惨叫声完全淹没在马蹄的喧嚣之下,人们一个一个的坠马侧地,被成百上干的马蹄所践踏。
楚乔红了眼,离然遭透枚人话梯阵脚大乱议在这样狂猛的冲击下,个人的作用小的微乎其微。
一名年轻人骑着马奔跑在前面,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一刀砍断的脖子,鲜血飞溅而出,喷射在楚乔的大裘上,她一剑刺入那名夏兵的胸膛,剑芒雪亮,带起一溜血花。
薛玫远!马上回去!通知大本营!这队骑兵大约有一千多人,人人身着蓝底白纹的大夏正觇旱装,他们忙于追侃逃跑的平民,一时间竟然无人注意到这里还有几个能够还击的生力军薛致远被三个夏兵围住,楚乔挥刿上去,为他解围,大声叫道:快走,让女人掩护我我做不到!薛致远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军人,身手敏捷迅速,没有一丝花哨,只见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一名夏兵的脑袋,身法迅猛如虎。
楚乔眉头一紧,突然伸手扯开大裘,一把抛在地上,纵马大喝道:无耻宵小,屠戮平民,该杀说罢,她猛刺战马,高举佩剑,毅然决然的冲向夏旱的列阵。
大人!那名亲卫军见了,眼睛几乎充血,狂奔上前,跟在楚乔的身后。
两个人,狂吼着冲向上千人的军队,这一幕看起来就好似一幅漫画一般可笑,然而,这一刻却无人能够笑的出来大复的官兵们似乎这时才发现楚乔,看到她身上的制服,有人高呼道:这里有个当官的!霎时间,前后左右的包围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比起那些不成气候的平民,一个燕北军官员所代表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
薛致远目瞪。
呆,眼看困攻自己的官兵瞬间将他抛下,他只感觉胸腔内一腔热血在横冲直撞,他知道,楚乔用生命为他争取了这个逃亡的时间,并非是为了所谓的战友之情,而是为了北朔城里那上百万的军民百姓!猎猎北风中,他眼眶发红,嘶声烈吼一声,转身向着北朔城的方向打马狂奔。
他跑的大快了,如果他能再多等一会,也许会看至此不一样的画面六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离奇,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到那,仍旧是那片遥远的西北方,一道铁灰色的墨线再次出现,大地在震动,狂风在嘶吼,嗜血的杀气在长风中弥漫飘荡,充溢在每一寸雪原之下,每一缕月光之中,身穿五花八门便服的队伍,像是狂扫大地的飓风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前面是哪一路军队?报上番号和将领姓名!一个浑厚的声音冲破了冷冽的寒风,刺入耳膜,厮杀中的楚乔一剑劈倒一名夏兵,陡然仰起脸来,寒风中的声音十分耳熟。
报上番号和将领姓名!对方人马最起码五千以上,且只观阵型,就可见对方的悍勇之处。
夏兵不得不停止冲杀百姓的队伍,前头官回头喊道:我们是大夏镇守燕北的第十八区第二十一中队,时面是什么人?是燕北内陆的镇守夏兵?只是一瞬间,楚乔就已经想通了所有的关节。
燕北独立是一夜之间在各个省郡发动起来的政变,几乎是在不到半个月之间,燕北的原大夏镇守官兵就被赶出边境,非死即伤口但是,因为燕北独立的时间太短,大夏的兵铎又转瞬而来,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肃清内部,这就造成内陆至今还残留着小股的大夏骑兵这些人一定是在事变中北击溃的夏军,如今眼见大夏北伐,是以集结起来,想要里应外合立这头功,不想却在路上遇见了接到第二军征兵令的平民,为防泄露诮息,是以展开屠杀。
这队人的来历已经清楚了,那么对面的那此人,又是什么身份?只听夏军自报家门之后,对面突然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风声嗖嗖,大地一片苍茫,天空中月亮惨白,大雪早已停止,但是地上的积雪被风吹起,飘飘洒洒,就好像又下了一场雪一样。
杀敌!一声响亮整齐的冲锋号突然响起,赫然正是大夏正现军的冲锋口号,和这一队夏军几乎毫无二至。
然而,他们闪亮的马刀和奔腾的马蹄,又再毫无保留的表明了自已的敌意,夏军的将士们惊慌了,他们的将领冲上前去,大声喊道:我们是大夏镇守燕北的帝国军,贵方是什么人?可是帝国军队吗?请停止前进,请停止前进!嗖,的一声,一只劲箭猛然袭来,当胸穿过那名夏军的胸膛。
一道血线冲天而起,军官轰然倒下,狠狠的砸在地上。
准备迎敌!准备迎敌!挥舞着刀枪,仓促转变阵型,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马速,这样数倍于己的压倒性优势,无论从气势上还是从数量上看,夏军都已落入下风。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方才的屠杀再一次上演,只是角色双方发生的改变。
刀铎的撞击声响彻全场,来人虽然服装五花八门,但是刀术娴熟,装备精良,动作干脆,一刀切中要害!战场上一片白刀如雪,夏军在这样的冲杀之下好似秋风的落叶,不到半盏茶间,就已经四分五裂,溃不成军!狂风如利刃加身,黑沉沉的天幕下,大雪纷飞,刀铎如银,朵牌军的战斗力恐怖的惊人,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劈砍声,在距离北朔城不到五十里的雪原上,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着。
报!一声报告声突然传来,在仓促搭建而成的小帐蓬里,将领正在来回踱步,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传令兵走进来,大声说道:报告大人,有一名自动投降的俘虏,要求见您。
男人还很年轻,长相十分英俊,眼形狭长,嘴唇很薄,只看一眼,就可知道这是一个坚韧且果敢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略显烦躁,他皱着眉说道:是夏军的俘虏?找我有什么事习那名燕北的士兵还没回来吗?还没有,大人至于那个俘虏,她不肯说,她坚决要求见大人一面。
将领随意的挥了挥手带进来吧。
楚乔进来的时候,将领正对着坐在帐蓬里的三名女子很有礼貌的客气的说道:姑娘她身体还好吗?身体还好,就是运气不怎么好,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俘虏了。
话音刚落,男人虎躯一震,猛的回过头来,随即,将近三十岁的汉子突然目瞪口呆,几步跑上前来,张口结舌的几乎不能言语。
贺萧,你大老远的叫我来,不是就为了这么站一会吧?姑娘!怎么是你?贺萧满面风尘,可是却仍掩饰不住他脸上那发自真心的喜色。
楚乔一把脱去风帽,笑着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军人不当,带着士兵去落革为寇当土匪?不亲眼见到我都不敢相信。
姑娘,你不在我们怎敢放心回来,贺萧叹了口气,楚乔知道,对于当初燕询在真煌城放弃西南镇府使的事情他仍日心有余悸,当下也不点破,拍了拍他的肩这下我回来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是啊,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来找姑娘您。
我们不敢靠近北朔城,害怕会可起误会,只能用这个方法来请姑娘,还请您不要见怪。
贺萧恭恭敬敬的说道,楚乔一笑,贺萧,你什么时候起要跟我这样客气了?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在一个战壕里吃过饭,有过过命的交情,如今你在这个时候回来,我真的很感激你。
姑娘回来了?姑娘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楚乔知道是刖州她过来的时候被熟人看到了,贺萧满脸激动,脸孔胀的发红,说道:姑娘,出来跟大家说两句吧。
我们都很想念你,当初知道你在卞唐出事,我们都要去救你了,谁知走了一半知道你回来了,我旭又马源停蹄的赶回来心品引楚乔心下一阵感动,当初营救西南镇府使,完金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没想到正是因为当初的那一份恩情,却赢得了这些士兵们真心的用户和爱戴她走到门前,一把撩开帘手,狂风侧卷而入,冰冷的吹在她的脸孔上,外面火把林立,士兵们黑压压的挤在前面,那一张张脸孔看起来熟悉且激动,人人争相拥挤,只为见她一面。
看到她的身影,队伍里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乐是姑娘回来了!真的是她!士兵们齐声高喊,挥舞着马刀,表达着自己的兴奋之情。
楚乔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身子窈窕的少女走上营地旁的一个高坡,在那里,正在飘动着一面白底红云的大旗,军旗之上,红色的火云的热烈的燃烧着,这是西南镇府使的军旗,不仅象征着西南镇府使出身于燕北的身份,更象征着这只军队的历史和战绩。
长风吹来,楚乔一身黑色制服在冷风中尤其显得挺拔和飒爽,她伸出双手,眼神真挚,朗声说道西南镇府使的将士们!我是燕北北朔大本营参谋部的楚乔,也是你们曾经的战友,现在,是我在对你们说话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你们,我十分高兴。
你们用实际行动向人们证明了我当初决定的正确性,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勇,大夏强兵在侧,燕北风雨飘摇,在这个危急关头,能看到你们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是我楚乔之幸,是燕北之幸,是天下苍生之幸!我代表北朔城中的百姓,代表燕询世子,代表燕北大地,欢迎你们回家!万岁!人群顿时沸腾,七千名士兵齐声高呼,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叛出大夏流离失所的士兵们兴奋的嘶吼,手握马刀,高声喝道:誓死追随大人!大人!贺萧走上前来,手持西南镇府使的军旗,一步一步的走到楚乔身边,突然单膝下跪,仰头沉声说道:,大人曾以一人之力,不惧生死,力挽狂澜,救我西南镇府使四千官兵逃出生天。
当日,在真煌城内,我们就已经宣誓,一生追随大人左右,听从大人的号令,遵从大人的刀锋,永不背叛,今日,我贺萧,自愿将西南镇府使,四干本土军,三千新兵的指挥权交给大人,请大人带颉我们,领导我们。
从今以后,我们西南镇府使就是大人的战刀,大人的马鞭指向哪,我们就打向哪,生死不弃,永无二志!轰,战刀齐齐挥出,七干名西南镇府使的官兵齐刷刷的单膝点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少女,齐声喊道:生死不弃!永无二志!她还是那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
可是,这个世上有一种人,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的弱小,但是她的精神,她的视线,都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只要靠近,就会有无穷的力量散发出来。
让人欣悦臣服的跟随,让人心甘情愿的效忠,而楚乔,正是这么一种人。
当你看着她的时候,你可以完全忽略掉她的年龄,她的阅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因为她名副其实,因为她众望所归,贺统领,楚乔走上前来,目光坚韧,表情严肃,她缓缓的伸出手来:我代表燕北的王,接受你的军队,你的旗帜,接受你们的效忠!万岁!大人万岁!燕北万岁!士兵们纷纷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们簇拥在楚乔身边,开心的挥舞着战刀狂吼,而那面白地红云旗帜,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激烈的飘荡着,七七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晚,在距离北朔城五十里外的雪原上,未来的秀丽王建立起了她的第一支武装力量,白底红云大旗第一次公开飘荡在了燕北高原的上空。
七千名西南镇府使官兵一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一刻,那一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并不清楚今日的一切将会给西蒙大地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怎样翻天霞地的巨变。
历史的轮轴开始缓缓的运转,无人能够阻挡它前进的脚步,在不远的未来,这面旗帜将会插满每一寸土地,古老且庄重的卞唐,铁血且强悍的大夏,富饶且繁华怀宋,浩瀚且飘渺的东海,神秘且危险的南丘,还有关外那沃野干里一片清脆的草原,这些精锐的士兵将会为他们今日的誓言奉献一生,成就他们光荣且豪迈的神圣之名!午夜时分,在楚乔的带领下,这队全部由轻骑兵组成的精锐军队,从雪原启程,向着北朔城全速前进,毅然投向那片即将爆发的战场。
燕北战歌 第135章:落日之战(高潮开始)二更时分,北朔城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来自于各个军团的长官们无一发言,就在刚才,有骑兵来报:大夏军队已到,相信很快就要对北朔城展开强大的进攻。
刖刚从一个农民升职为骑兵斥候的中年汉子信誓旦旦的说,对方有强大的骑兵军团,足足有二十多面旗帜,有数不清的步兵团和重甲士兵,一眼看不到头,像海一样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的火把遮天蔽日,蜿蜒了十多里路,前锋部队已经兵临城下,后续部队还在十里之外的火雷源上跋涉着。
如果是楚乔在这里,她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因套。
如果薛致远在这里,他也可能会装着胆子提出情报上的不可取之处。
但是很可惜,他们此刻都不在这里,曹孟搁摸着下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直安,沉声问道:直将军,你怎么认为。
直安半闭着眼睛,好像突然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样,浑浑噩噩似乎要睡着了,哼哼唧唧的说道:将军深谋远虑,智慧绝伦,将军的意愿,就是我等的意愿,我等愿意追随将军马后,听从将军的安排。
曹孟桐眼稍轻轻一抽,暗骂一声狡猾的老狐狸但是他的嘴角还是冷笑一声,来了吗?更好!曹孟桐今年已经不年轻了,以他的出身能坐上统帅几十万大军的将军位置,并不是偶然,熟悉曹孟桐的人都知道,在过往近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他是燕北高原上绝无仅有的不败将军,生平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在这一点上,就连乌道崖也难以望其项背。
但是不败并不表示他就是胜利,相反,他战斗胜利的次数少的可怜,几乎用一只手掌就可以数的完。
用羽姑娘的话来说就是,第二军最擅长的就是合理性的战略转移,他们一生都几乎在进行着这一伟大的战斗方略,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和敌人对杌?别开玩笑了,曹大将军还要保存燕北军队的精华力量呢。
若是在以前,守着北朔这样一座城池,对抗大夏上百万的精锐骑兵,曹孟桐可能会像以往一样一早就夹着尾巴逃之天天。
但是砚在,他反而多了几丝豪迈的热血力量,没有谁愿意一生背着一个逃跑大王的名字,以往燕北军是一群花子军,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如今在燕询财力的支持下,他们有了自己精良的装备,有了锋利的战刀和坚硬的铠甲,有数不清的战马,有近百万的士兵。
还有那个总是跟在燕询身边的小姑娘,她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守城工具,虽然很多他直到现在也还不会用,但是仅会的那几种威力却不是一般的强大,而且城池也在她的主持下加高加厚,如今外面更是万里冰封。
夏军等于公开暴露在冰原之上,他们万里迢迢而来,自己以逸待劳,拥兵百万,城池厚重,刀锋锐利,储备充足,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赢得一场胜利?曹孟桐血管里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如果此战胜了,那么他在燕北的声望将会一跃而起!大同行会那群扯着脖子叫喊的老头子将会彻底的软侧在自已的脚下,而燕询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更别想在自己的面前指手画脚。
燕北政权将会壮大,大夏将会疲弱,甚至,就连冲出燕北,打进真煌,都不再是梦想。
三百年前佩罗氏杀进红裂土称帝的历史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以一介平民之身,于莘芥中爬起,一步一步走上胜利和权力的巅峰,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而北朔之战,正是他起步的第一战,曹孟桐为自己的想法振奋了,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额头青筋暴起,终于,他猛地站起身来,面时着数十名燕北将领,语调低沉的缓缓说道大夏不仁,残酷暴虐,北朔一战,乃燕北自卫之圣战,燕北兴亡,尽此一役,此战必不可免,我意已决,请诸君务必助我一臂之力为自由而战!整齐响亮的呼声在会议室响起,守门的侍卫悄悄转过头去,只看到一片坚硬的拳头高高的举在头顶!北朔一战,就此拉开序幕!作战讯号迅速传达至整个北朔城,战鼓的铿锵声响彻全营。
就在这时,第二军前锋营副骁将薛致远风火奔入城内,传达了城外潜伏着数千大夏敌军的消息。
一时间,原本完全开放的西面城门顿时封死,禁止行人来往,薛致远身上有七八处伤势,他只来得及和守城将领说了大致的情况,就坠马昏了过去,就此人事不知。
而继他之后,大批从方才战乱中逃出来的燕北平民相继奔到北朔城下,大声高呼着自己是响应征兵令前来助战的燕北百姓,可是,却已经叩不开那沉重的城门了。
不出一个时辰,城下就已经汇集了三千多的平民,他们在北风中瑟瑟发抖,有的在大声咒骂城中的守军,有的刚在哭泣着苦苦哀求,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天边已经蒙蒙发亮,西边的地平线下,隐约出现了一片朦眨的黑影,那道黑影来势极快,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守势,莽莽的雪原上,七千匹战马急速奔跑,隐隐的白雾中,只能露出一角黑色的轮廓。
眨眼间,就已经兵临城下,北朔城上的燕北军奔走相告,敌人来袭的信息迅速传遍全军,东方的夏军还没动手,西边的大夏潜伏军已经率先亮出了刀锋,负责西城防的守军程远将军心有余悸:好在薛致远事先禀报,不然突如其来面对这西方的敌人,他们真的要手忙脚乱。
平民们首先发出了惊恐的吼声,他们惊慌失措的向着城门跑,可是这个时候,谁敢为他们开放城门口城墙上响起一片吱吱声,那是重型弩箭张开时的声响,程远副将站在城头上,穿着一身青色的大裘,手握着刀,轻蔑的望着前方的队伍,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万人的轻骑兵队伍,就敢来冲击北朔城,简直是开想天开口他时手下随意的吩咐:不必手软,全部剿灭,北朔之战的首战之功,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我们北朔本土将士的手里!他的手下孙河疑惑的皱了皱眉,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城下,还有很多平民。
程远眉梢轻轻一挑,眼神变得多了几锋飘渺,嘴角冷硬,淡淡说道平民吗。
我没看到。
随即,程远将军竟然就这样离开城头,回营房休息去了。
这天气实在冷得让人受不了,对方这么点人马,犯不上他留在这里守着了。
孙河立时领悟,他转身对身后的中层将领们吩咐道下面的平民都是夏军乔装打扮以迷惑我们的烟雾弹,目的在于逼得我们不敢放箭,只要我们一开城门,这些人顿时就会变成敌军,杀光我们,将北朔夷为平地!众人顿时领会,纷纷道:夏狗如此狡猾,真是欺人太甚,不将他们杀光,我们无颜面在世为人。
城头喧嚣,人们咬牙切齿的对下面狂吼。
然而就在这时,整路骑兵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黑色大裘的骑兵奔上前来,一把脱去风帽,露出一张秀美英气的脸孔,女子朗声说道:我是参谋部的军事参谋楚乔,后面是我的军队西南镇府使,之前的夏军已被我们消灭,请守城的军官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城头上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城墙上就响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若是没有薛将军的事先通知,可能真的要被他们糊弄过去了,楚参谋已经殉国了,他们竟然还打着她的旗号来行骗?西南镇府使?那是什么队伍?叛贼头子吗?孙河并没有正面见过楚乔,只是远远的看到了几次背影,此处距离下方大军太远,清晨白雾重,更加辨不出本来面目。
他先入为主,又接到了程远的私下授意,胆子也肥硕了起来,冷笑一声,轻轻的挥了挥手。
为自由为战!杀!响亮的吼声顿时响起!回应楚乔话的,竟是三百多台弩箭的同时发射,大片的流矢像是乌云一样遮住了阳光,遮天蔽日的呼啸而来,狂风骤雨般从天而降!保护大人!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目嗤欲裂,高呼一声就冲土前去,十多名年轻的将士一下挡在楚乔身前,为她筑起了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墙。
那此弩箭经过楚乔的改良,可以连续齐发三十八根,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堪称当世守城的第一利器,万箭齐发之下,那此乌黑的箭雨好似呼啸的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登时将十多名士兵射穿他们的身体好似刺猬,诡异的扭曲,整个人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倒飞而去!保护大人!贺萧持剑冲上前来,一刿劈飞一只流矢,上百名士兵不顾生死的冲上前去,将楚乔团团护住。
他们都是轻骑兵,没有盾牌,没有铠甲,因为是跟着楚乔前来投奔,甚至都没有摆出适合防守的阵型。
在第一轮密集的箭雨下,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冲天而起,鲜血飞溅,马蹄声,嘶鸣声,尖叫声,箭矢破空声,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亡。
一名年轻的士兵不管不顾的抱住楚乔就往回冲,箭矢射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大片的染红在楚乔的脸孔上,可是那名士兵仍日不肯撤手,他一边大声叫道:保护大人!向我靠拢!一边策马狂奔,可是很快,他们的战马便被射成了马蟀窝,倒裁在地,他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就地一滚就爬起身来,仍日护着楚乔往回跑。
有敌袭!保护大人!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前来,他们像是一团团黑色的浪流,一排人死去了,另一排人扑上来,就这样,没有软弱,没有畏惧,没有后退,箭矢射过来,马上就有人挺胸去抵挡,尸休一具一具的倒在地上,终于,当他们逃到射程之外的时候,身后已经密密麻麻的躺了一地的士兵,像是害断了根的秋草,齐刷刷的,每个人都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哈哈哈!城头上响起了燕北军轰然的大笑,那声音一时间竟是那般的刺耳。
楚乔重重的摔在地上,贺萧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紧张的喊道大人!你有没有事?士兵们四散开来,贺萧刚跑进来,顿时眼睛一瞪,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对大人不敬!说着,就要冲上前来。
贺将军,不要说了。
楚乔虚弱的从那名紧紧抱着她的年轻士兵怀里探出头来,语气悲伤且低沉,面色苍白,泪水盈在眼眶,却并没有掉下来。
他已经死了,是他救了我。
挣开士兵的手,楚乔缓缓的站起身来,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短促的低呼,那名士兵的后背像是刺猬一样,已经插了十多根利箭,有三四根都是射在心脏处,大多都已经折断了,可见在奔跑中他掉了多少个跟头。
他的表情是狰狞且疯狂的,似乎临到死前的那一剜那,他仍旧是在狂奔着,或者,是他已经死了,却仍日在保持着奔跑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力量,楚乔脱下大裘,在所有官兵的注视下,将衣服披在士兵的身上,蹲下身子,轻拂过士兵的面颊,为他合土眼睛。
唰的一声,少女猛的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北朔城门走去。
大人!士兵们齐声大呼,贺萧第一个拦在她的前面,大声叫道:大人!不可以!楚乔的眼神是冰冷的,愤怒的火焰在她的心头燃烧,就在刚刖那么一会,他们就死了一百多个人,负伤三百多,这些人,当初跟着她万里迢迢叛出真煌来到燕北,为了她落草为寇甚至险些和卞唐开战,如今,他们更是为了她毅然决然的回归,在燕北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拿起战刀保卫新生的燕北政权。
他们曾经是叛嘁,是天地不容,罪无可赦的叛徒,是大夏国内无人理会的走狗,是千人唾骂,万人鄙视的窝囊废!可是,也正是他们,第一个举起了反抗大夏的旗帜,第一个跟随燕询对抗整个真煌城的刀锋,震惊当世的真煌之变是在他们的手中诞生,横扫西北几十个省郡联军的战役也由他们打响,即便在被抛弃之后,仍日没有忘记属于他们的责任和内心的忠诚。
他们对她有着无以伦比的信任,有着无以伦比的依赖,可是此刻,她为他们带来的,却是乍一出面就毫不容情的屠杀!她愤怒的无以复加,她一把推开贺萧,圄执的往前走去。
谁知贺萧猛的爬起身来,几步上前,再一次跪在她的面前,大声喝道大人!敌我难瓣,北朔城对我军定然存有误会,这时前去,吉凶难测,万万不可啊!唰,的一声,楚乔一把拨出宝剑,剑锋闪亮,寒声说道:你让开!大人!万万不可啊!话音刚落,其他士兵齐齐土前,齐刷刷的跪下几十个,楚乔眉梢一挑,执着的想上前,整路大军突然跪伏一地,七干条嗓子齐声喝道:大人!万万不可!大人若是要过去!就请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吧!楚乔颓然站在原地,她回过头去,看向那名死不瞑目的年轻士兵,然后缓缓仰头,闭上双眼。
愤怒的火焰在心头猎猎燃烧,她缓缓的呼吸,仿佛要将一切都压下去,压下去,再压下去。
备马,摆冲击阵型!嗖,的一声破空锐响登时传来,北朔城头的士兵们顿时一惊,这样远的距离,即便是重型弓弩也无法到达,可是对方竟然只凭着普通的手弩弓箭,一箭射穿了己方的中军大旗,这是何等惊憾的臂力!贺萧放下弓箭,全场一片死寂,就连那些前来投军的平民们,也纷纷惊诧的住了……楚乔骑在马背上,缓缓上前,自地红云大旗在她的头顶飘动着,迎风招展,站在弩箭射程的百步之外,冷然凝视着对方,开口朗声说道:我是参谋部军事参谋楚乔,我要求见你们的最高将领!程远此时刚从休息间里走出来,大裘的带子还没有系好,听到楚乔声音的瞬间,他整个人就愣住了,只见远远异旗招展,白底红云大旗在清晨的薄雾中好似一面燃烧的火焰,军人如铁,军风肃穆,那沉默的愤怒,像是一座山一样铺天盖地的压制而来,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对面这只军队远不是自己的这些鸟合之众可以抗衙的。
除了人多,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我是参谋部军事参谋楚乔,我要求见你们的最高将领!楚乔的话再一次重复,程远面孔发白,站在一旁的孙河见到长官的表情,一股可怕的凉气在胸腔里徐徐升起,可怕的念头吞噬着他的心神,如果是真的,想起这个女子和殿下的关系,他握刀的手都几乎在颤抖着。
大人,她,她不会是,蠢货!程远缓缓眯起眼睛:你捅了大篓子了。
备马,全军跟我出城迎敌,若是放走了一个敌人,我们就不必活着回来了!程远冷喝一声,大步就走下城楼,孙河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急忙说道:大人!既然是真的,那我们啪的一声脆响,程副将一个巴掌扇在了孙河的脸上,年轻的将军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领子,冷冷的喝道:你个白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知不知道她和殿下的关系?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不死,我们两个就等着殿下回来拿我们两个祭军旗吧!反正也这样了,要想活命只能破釜沉丹,既然已经认定是假的,就只能认到底!程远心下一寒,冷冷说道:西城防军!全休集合薛致远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隆隆的战鼓声传遍了全城,他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爬起身来,然而,当他走上西面城墙的时候,他突然呆住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听着对面一遍又一遍熟悉的声音,看了眼城下集合的阵型,他顿时明白过来,一把推开侍卫急忙跑下城楼:你们干什么开城门!那是楚参谋大人!程远冷冷的走上前来,一把按住了薛致远的嘴,男人重伤之下,竟然无力抵挡,就听程远压低声音寒声说道:‘这件事若是通了天,你第一个在劫难逃!误报军情,引起友军骖乱,你以为殿下会放过你?想活命的,立马给我闭嘴,不然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西天!程远眼神冷冽,杀气腾腾的大步而去,边走边吩咐道:‘符会听我指挥,我们先装作友军接近他们,然后孙河带兵攻他们侧翼,李路带兵攻他们后方,在城下困歼,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薛致远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腔热血渐渐冷却,他表情呆滞,神情恍惚,瞬时间,他回想起很多事情,年少时的饥寒窘迫,初次被传达大同思想时的振奋和热情,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困苦,始终不愿意去面对现实的软弱和疲惫,他的信念,他的理想,他的一切一切,都在这一刻轰然崩溃!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突然,他脚步踉跄的转身就向城墙上跑去,身形极快,像是一只迅捷的猛虎!程远顿时反应过来,回身厉声高呼道:‘拦住他!然而,就是这么一瞬,已经让他登上城楼,年轻的男人登高厉呼道楚乔!快跑!嗖嗖,声顿时响起,万箭齐发,瞬间就将男人整个射穿,箭矢穿透了他的身躯和他的肩膀,从他的手脚各处探出头来,血淋淋的鲜血遍洒城墙,男人年轻的热血像是一滴滴鲜红的种子,从巍峨的城墙上滴落,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细小鲜红的漩涡!所有人都惊呆了,冷风吹过他的战袍,吹过他大有可为的年轻躯干,他的眼神明澈且坚韧,带着不屈的凌然,多年前的赏誓仍日回荡在耳边:我自愿将一生献给燕北的大同事业,无小我,无私利,奋斗终生,为自由而战!天地瞬时间变得空荡且寂静,他的身体迎着风,轰然跌落,沿着巍峨的城墙,落在冰冷的燕北大地上,轰!城下的平民们顿时发出一阵惊惧的吼叫!人群如纷乱的洪水,齐刷刷的离开那面高耸的城墙,而他们望向城墙上士兵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信任和依赖了。
楚乔骑坐在马背上,眼角通红,手心冰冷,她的目光坚韧如铁,胸腔内却充满了岩浆般的炙热和狂乱。
终于,她沉重的竖起手掌,发出了短促而请冽的军令撤退!身后的骑兵顿时列阵,大军齐刷刷的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口临走的最后那一刻,凌厉的少女冷冷的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那面飘扬着的燕北战旗,看了一眼那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守军,更望了一眼那满地狼藉的尸首,还有北朔城下,那个曾被她打了一个耳光的年轻军人,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却感觉胸。
更加沉重了。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洒下了万丈金光,整片大地一片金黄,似乎就连天神也要为这一天进行加冕。
那样迅捷的速度,就算现在全速追击,也已经失去了困歼的可能。
程远的心脏好似沦入冰窖之中,孙河呆呆的望着骑兵团呼啸而去,转头问道大人,怎么办?程远看了孙河一眼,眼神冷冽,带着冰雪般的清冷,他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去。
怎么办?他也在心里暗暗问自己,他要为自己找一个出路,必须,一定!天空中艳阳如金,新的一天,终于到来!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北方的天际就飘过来一大片厚重的乌云,天际传来了类似闷雷般低声的轰鸣。
还没吃完早饭,东方的地平线下,就缓缓出现了一片铁灰色的海洋,就像是广袤冰原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草浪,遮天蔽日,不断的扩展,膨肤,千万只马蹄践踏着大地,雪白的雪浪在他们的脚下盘踞,大风卷起灰色的战袍,像是一大片飞翔的鹰!精良的战马,坚硬的铠甲,雪亮的刀枪,整齐的军容,一生都在和地方驻兵对拢的燕北第二军们,真正第一次见识到了所渭大军的风范,一名老兵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城头上,眼睛发直,口中喃喃道魔鬼来了!昂旗如海,刀剑如林,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铁灰色,渐渐的布满了整片平原,他们方阵森严,整齐,阵脚分明,中军盘踞如虎,侧翼张扬如鹰,后方布满了后备军团,一个个磨刀擦枪,大裘括展,前后坑蜒近五里,显见后方还有大批的部队没有走进火雷场。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那样壮阔的场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面露惊慌和恐惧之色,百年来,面对大同行会的屡次挑衅,大直都只是做出了几次绞杀和回应,就连当初攻打燕世城,也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蒙家军团而已。
可是这一次,十万人以土的正规军团就有四个,更不用说后续那些护翼和接应部队了。
大夏是真的愤怒了,面对这三百年来首次敢于如此挑战帝国尊严的反动势力,他们誓死捍卫,他们不惜一战!冷冽的长风激扬的吹过燕北的上空,在北朔城瑟瑟发抖的时候,不远处的落日山下,西南镇府使的军旗在乌云下招展翻飞,楚乔坐在马背上,面对着七千双热血的眼睛,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北朔将要不保,为今之计唯有抢占赤源渡。
占领赤渡城,开展燕北内陆的第二道防线,此乃军令!即刻生效!全军,开拨!就在西南镇府使扬起马鞭迅速赶往赤源渡。
的时候,大复的中军大营之中,赵齐皱眉的在行军作战圆上标记了一个圆圈,喃喃道:‘老十四应该到了。
那里,三各支流汇聚一处,漓江、鉴西江、乌江,共汇成一条横贯整个西蒙大陆的赤水,一座孤单的小城坐落其上,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赤渡城。
战鹰呼啸尖鸣,历史上第一次北伐战争已经开始,死神的脚步莅临了这片寒冷的土地,河水已经冻结,江面一片雪白,两方人马都在全力的奔跑着,争分夺秒的抢占那座重要的军事基地。
两大名将即将碰撞,一场震惊当世的赤渡争夺战,在寒风中发出了战斗的号角。
历史的浪潮滚滚而来,曹孟桐站在燕北军面前挥下了那面神圣的令旗,年迈的老将难得鼓起勇气大声疾呼道:愿天佑燕北!保佑我们一战而克!勇士们,为了燕北,为了自由,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