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惨白,隐隐冒着青黑,气息微弱,仿佛轻轻一触,便能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看得出已经危在旦夕。
我看着他的脸色,一时惊奇,受的是剑伤怎么像中了剧毒,一把脉才知道,他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了。
那个该死的即墨,竟让在剑上抹了剧毒!我急急叫住把我们扔在这不闻不问便要离开的老婆子:你能救他对不对?她没有转头,阴森森一笑:你该问的是,我想不想救他?可是你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
你把我们救出了湖。
她霍地转过头来,目光冰冷地看着我:我说过我把你们捞上来只是为了不污染圣湖的纯净。
随即她咧嘴一笑,声音实在嘶哑干涸难听:被我救上来的人,我从来不管不问。
说完向旁边一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是倒抽一口凉气,数不清的白色骷髅堆积慢了整个湖边靠山崖的地方。
他们有的身上还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的已经化为一对阴森森的白骨。
空洞的双眼,保持完整的骨架,有的身边还带着各种武器。
他们的姿势仿佛在昭示他们死的有多么不甘,有多么的痛苦。
在一个地方等死,确实让人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让人受尽人间折磨。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我们已经不在世间,而在修罗地狱?我怔怔地问:你杀了他们?笑话?!她狂笑一声,干哑的声音在整个谷中回荡,震得我的耳朵发鸣,我痛苦地捂住耳朵。
她终于停下来:我老太婆怎么会让他们这些鼠辈脏了我的手。
他们是在这自己死的。
也许是饿死,或者伤口感染而死,或者绝望而死……也许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他们的痛苦。
她阴冷一笑:这个谷,除了我找不到任何出口,这里像个囚笼,那些人得救之后,从庆幸一下子掉到地狱。
活活困在这。
生不如死。
每日都能听到他们的哀鸣,直到他们死去。
我劝你不用挣扎,在这好好地等着吧。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
好残忍的老婆子!等等,我急忙提气去追她,笑话,她走了,我们不是真得活活在这等死,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知道明明会死却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助感会把我逼疯的。
再说,我死了不要紧,对天下苍生没什么改变,可是他怎么能死,他是皇帝,他还有整个国家在等着他。
一提气才知道自己的胸口痛得厉害,这一提气让我几乎痛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此刻也顾不了什么了,我死皮赖脸地抓住她的脚,凄凄哀求道:求求你,救救他,不然他真的会死的,求求你……她使劲挣脱我的钳制,冷笑道:他死不死关我屁事。
我脑子里混乱一团,思绪凌乱,久久,才找出一个理由:他是皇帝!关系天下苍生,不能死,要死也不应该他死……她冷酷无情地打断我的话:掉进来的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她指了指附近一个穿着华丽的骷髅道:那是后秦九王爷。
又指了指另几个我都辨认不出谁是谁的骷髅道:那人自称晋国第一富豪……那个是个将军……那个是个武林第一的剑客……她面带愉悦,仿佛这些骷髅,不,应该是别人的死忙和折磨给她带来了莫大的享受:他们哪一个不是大陆上有名的……可是,这些人死不死,又跟老婆子有什么事,你的同伴死不死又关我什么事。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你身上的内伤严重,不及时治疗很快就会和他去作伴了。
这个恶魔!我不管不顾,还是死死地缠住她的脚,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不能让他死,他是为了我受伤,为了我掉到这奇怪的魔窟里的,为了我快要死掉……我不能放弃!快放开我,死丫头!见我不放,她怎么也挣脱不了,便用另外一只脚往我身上踢,一脚又一脚,毫不较软,力道刚劲有力,我痛得死死地咬住下唇,咬得发紫流血,才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她没有任何怜悯:他中了剧毒,活不了了。
我被踢得头晕目眩,可是还是不松手,我就是死,也不松手!她可没那么好说话,停止对我踢来,却一掌向我脖颈劈来,劲上一痛,好像全身都麻痹了。
手还是无意识地拉着她。
她弯腰下来把我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扳开,一不小心,我臂上的袖子整只都被扯下来了。
而我,早已脑袋昏昏沉沉,已经不知道发生些什么了。
啊——她不知道看到什么,似乎惊讶了一下。
随即,她沉吟半晌儿,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狂笑道:你真的要救他吗?她对已经昏厥的我说道。
我意识模糊,可还是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她残忍说道:你们两个人,我只能救一个,只能一个人活,一个人死。
你要救他,你就要死,你可要想好了。
我无意识地呻吟:求求你,救救她,要我怎么做都行……她走过来,先让我服下一颗什么药丸,我很快清醒过来。
头依然昏昏叨叨的,我挣扎地爬起来,才发现左臂上的袖子被什么时候撕下来了。
露出了凤非。
她冷冷地看着我道:你要救他,就服下这颗断魂丹。
你刚才给我服的是什么药,现在这颗又是什么?她乌鸦般的声音还真是——她像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干哑地笑道:刚才那颗只不过是普通地提神药丸。
而这颗,断魂断魂,服下之后便魂断魄散,天下间无人可救,必死无疑。
但是,死也未必那么容易——死也未必那么容易——几分钟之后,我便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