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佬的女人〖15〗

2025-03-26 00:38:38

倪胭和聂今回到兆熙公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车子在兆熙公馆门前停下来, 新司机绕到后面想要开车门,然而倪胭已经先一步下了车, 跑到另一侧给聂今开了车门,并且朝他伸出手。

聂今看了一眼她的手,冷着脸下了车,迈着沉稳的步子大步往前走。

倪胭不由觉得好笑, 这人可真是好面子,腿都伤成那样了都不愿意让别人扶一下,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似的。

倪胭也不坚持,拉了拉身上的军装外套, 跟在聂今身后。

聂今的人找到聂今和倪胭的时候,聂今把自己的军装外套脱了下来强硬地穿在了倪胭湿旗袍外面, 并且不由分说地命令倪胭把所有扣子都扣上。

宽大的军装外套穿在倪胭身上像一条硬邦邦的裙子。

回去之后, 倪胭跟着去了聂今的房间, 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医生给聂今重新处理伤口。

聂今面不改色地对属下下达了几个命令, 又吩咐老林好好养伤。

老林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好在人没事。

事情都吩咐完, 聂今才把目光落在倪胭的身上, 顿时皱眉。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换干净衣服, 然后睡觉。

瞧,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被他说出来都能是一口训人的味道。

真是一般人还消受不起他的关心。

我在等着听医生说注意事项呢。

倪胭说。

医生回头看了倪胭一眼,微笑着将细针刺入聂今手背给他输液。

倪胭又立刻一本正经地说:我还得帮你看着瓶子里的药什么时候流光。

要不然你走神了,身体里的血全抽回去死掉了怎么办。

医生在一旁忍俊不禁,可看一眼聂今的脸色又立刻收起笑。

聂今瞪了倪胭一眼, 说:一时半会儿输不完,回去换干净衣裳再来。

倪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确有几分狼狈的样子,这才哦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下楼去。

聂今板着脸目视前方,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把她的小模样收进眼里。

倪胭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是湿的,就蹬蹬蹬跑到楼上去。

医生和聂今的属下已经走了,房间里只有聂今一个人。

他合着眼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朝倪胭瞥去。

倪胭望了一眼瓶子里的药液,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回来的很及时。

她才不要去看聂今的脸色,拖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望着悬吊的瓶子。

聂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用不着留在这里,我自己能处理。

听不见。

倪胭连看都没看聂今。

你……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听话——聂今望着倪胭的侧脸,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不再管她,随她的便。

楼下的座钟敲起低沉的声音,指针走向夜里十二点。

倪胭趴在床边睡着了。

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看着输液,她却睡着了。

聂今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把手背上的针头拔了下来。

他朝倪胭伸手,想把她推醒,让她去楼下睡。

可是他的手掌差一点点碰到倪胭的肩头时,动作不由停下来。

会吵醒她吧?聂今皱着眉凝望着倪胭熟睡的侧脸许久,才抬着发麻的伤腿小心翼翼地下床。

再也不是人前时步履沉稳的模样,而是一瘸一拐地走向一侧的柜子翻出一条毯子,动作轻柔地盖在倪胭的身上。

他的视线落在腿上伤处一瞬,疼得皱了眉。

他的眼前却不由浮现倪胭给他包扎时手背碰到他时的触觉。

聂今脸上一烧,骂了一句自己混账,偷偷瞥了一眼趴在床边的倪胭,他重新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把倪胭吵醒。

安静的夜里,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楚。

聂今目光沉沉望着熟睡中的倪胭,未曾移开视线,更不曾动弹半分。

许久之后,他关了卧室的灯,卧室里黑下去,他却仍旧睁着眼睛望向倪胭的方向。

一片漆黑里,倪胭眼睫颤了颤。

掌心里微微的刺痛,在告诉她聂今的第六颗星亮了起来。

她轻轻勾起嘴角,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隐约间,她总觉得今天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可她实在是太困了,不想花精力去思考,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聂今下床的时候倪胭知道,不过那时候她的困倦还没消,便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睡着,直到睡个饱。

倪胭伸了个懒腰终于睁开眼睛,她懒洋洋地走到窗口拉开窗帘,让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耀进来。

目光不经意间一扫,她看见聂今坐在楼下的石亭里,而俞梅香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倪胭皱眉。

这个原主的姐姐又想做什么?该不会知道妹妹喜欢聂今,她又要去勾引聂今吧?倪胭无奈的摇摇头,她真的是老了,对除了任务目标之外的人完全没兴趣。

若是万把年前她还年轻的时候,少不得要拿这个俞梅香好好寻开心才行。

倪胭懒散地下楼,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下来。

她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昨天似乎答应了五爷要去他家里吃饭?啧。

这个老男人可不太好哄。

倪胭抱着胳膊下楼,眉心微皱。

她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聂今刚好回来,俞梅香跟在他身后。

聂今想说什么,薄唇微微阖动,却又抿了起来,望着倪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倪胭先冲着他笑起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想照顾大帅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的……聂今目光渐柔,道:昨天受了惊应当是累了。

倪胭立刻举起手来行军礼:大帅,我保证今晚给你看护的时候绝对不瞌睡!再玩忽职守请大帅军法处置!聂今微怔,被她滑稽的模样惹得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他本来想说根本不用她看护,可是望着倪胭期待的眼睛却又没把话说出来。

而且古怪的是,他竟然有些希望她陪在他身边。

昨天晚上的相处并没有让他反感不适,相反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喜欢。

当时不觉得,今日她重提,他的眼前都是她熟睡时乖巧安静的模样。

俞梅香在一侧抿着唇去看聂今的脸色,她抬头对上倪胭含着轻视笑意的眼,她咬了下唇,转身往左侧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显然,对于俞梅香的离开,聂今根本没在意。

他和倪胭说:快期末了,多花点心思复习。

倪胭忙不迭地点头:我逛街回来就学习!聂今无语。

逛街回来?等她逛完街定然是直接去大都会上班。

一想到她去大都会上班,聂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真的不希望倪胭去舞厅里唱歌。

倪胭跟他告别回房间,聂今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决定——等她期末考试结束,他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中心思想就是——让她在大帅夫人和舞厅歌女之间选一个。

·倪胭并不是真的去逛街,她去了白虎帮。

曾经的刘老大如今的刘老二点头哈腰地把她迎了进去,皱着张脸诉苦。

都是因为聂今要清理帮派众多的情况,萧城大大小小的帮派都受到了影响,白虎帮也不例外。

聂今还不知道白虎帮的老大是倪胭。

先不说这个。

我来是让你查另外一件事情。

老大您说!我刘有才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倪胭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刘有才的身子酥了大半。

帮我查查五爷的生辰。

倪胭慢悠悠地说。

她思考了一番哄五爷的法子,最后想到如果他生日就在近期,那她倒是可以亲手下厨给他烧一桌子菜来哄他。

哦,这个不用查。

就是昨天!刘有才张口就来。

什么?倪胭惊讶地挑眉。

刘有才笑呵呵地说:道上的人谁不敬他,都想趁着他生辰送点心意。

虽然五爷不爱热闹,但是头几年生辰都是要请客的。

说来奇怪,本来今年大都会里叫阿云的那女人已经给他安排了生辰宴,咱们帮还打算去,可昨儿个一早放下消息今年不办了……倪胭偏过头,阖了眼,用掌心慢慢揉着眉心,无奈轻叹了一声。

立在一旁的刘有才愣愣的。

他们老大连叹气都这么好看!倪胭晚上去大都会上班并没看见五爷,她并不意外。

可是接下来几天五爷也都没有出现。

如今形势不明,说不定哪天聂今和五爷之间就要死一个。

倪胭可不想拖下去。

她去了五爷的家——那个胡同里的四合院。

她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悄声从墙头跳了进去,然而五爷并不在。

倪胭想了想,去找云姐问五爷的下落。

你不知道?云姐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向倪胭。

一旁补妆的百香兰和阿美都看了过来。

知道什么?倪胭问。

云姐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犹豫,最后带着倪胭去了一处普通的民宅。

那一片民宅很旧,十分不起眼。

云姐带着倪胭爬上顶楼五楼,敲响房门。

是我,阿云。

云姐停顿了一下,还有雁音。

一阵锁链晃动的声音,铁门被打开一条缝。

开门的人是一个小护士。

倪胭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倪胭走进房中,听见五爷压抑的咳嗦。

她穿过客厅,推开卧室的门。

五爷站在窗口回头瞥了云姐一眼。

云姐立刻将卧室的门关上,带着小护士下楼去。

你怎么了?倪胭朝五爷走过去,手臂环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仰着脸望着他。

她吸了吸鼻子,蹙起眉,说:好浓的药味儿。

五爷望着怀里她的脸,淡淡道:没事。

骗人。

倪胭拧着眉在五爷的身上摸来摸去,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瞧一瞧。

五爷拉住她的手,说:误食被下过毒的东西,已经洗过胃,没事了。

倪胭怔怔望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慢慢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小声说:你生我的气了……不是问句,而是用一种低落的语调陈述事实。

五爷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有些分不清怀里的女人难得出现的低落难过是不是装出来的。

那一丝怀疑,让他说不出来安慰的话,沉默地凝视着她。

那天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我好不容易早起,想早点去你家。

时间太早,路上连黄包车都没有。

聂今想送我一段,后来遇见一些人想杀聂今。

我跟着他逃命,好不容易才脱身。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我知道。

五爷语气平淡。

当日他不知道,可是第二日也就知道了聂今遇伏的事情,也知道当时倪胭跟聂今在一起。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

五爷把怀里的倪胭拉开,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服药。

倪胭走过去,在床头柜面前蹲下来,仔细瞧着桌子上各种药物的说明书。

她看得极其认真,目光随着说明书上的小字游走。

红唇开合,无声念着。

五爷靠坐在床侧凝视了她许久,终于出声喊她:雁音。

嗯?倪胭转过头望向他。

五爷朝她伸出手,倪胭将手递给他,任由他把她拉到身侧坐下。

五爷低着头,目光落在倪胭的手上,他轻轻摩挲着倪胭的手,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以后不要再找我,过去的事情都忘记,日后做陌生人。

倪胭搭在他掌心里的手轻颤了一下,生气地说:你还是生气了。

怎么能这么小气呢?五爷扯起嘴角淡淡微笑着,心境平和。

我习惯了孑然一身,常觉得生死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反正这世上也没有牵挂和遗憾。

这次中毒的时候却想到了你,想到若是就那么死了连你最后一面也不得见,倒是遗憾。

倪胭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她掌心五爷的七星图里第六颗星曾经闪烁过一次,正是他中毒的时候?五爷抬眼正视着倪胭的眼睛:大概从一开始我同意了和你的关系时,已经对你动了感情。

倪胭皱眉,不太高兴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对我动了感情这让你有了弱点。

你不想和我继续下去,就是因为不想我影响你……因为我爱你。

五爷打断她的话。

倪胭猛地抬头,震惊地望着五爷。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给你铺好路。

因为你跟过我,所以我必须把你安顿好。

他语气寻常,和他平时与人谈生意时的口吻没什么区别。

他像长者一样给倪胭慢慢分析:你年纪小爱玩没什么,男人痴恋你的时候会顺着你或者纵着你。

可你将来的丈夫如果他爱你就不可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胡闹。

聂今和阮钧皓这两个人……五爷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给倪胭分析比较。

聂今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如今已十分风光,他日成就更不可想象。

你若嫁给他成为大帅夫人自然是好。

但是他是个军人又身居要职,战场凶险,平时暗杀也会不少。

跟着他,你许会提心吊胆。

而且他必然不能日日陪着你,恐你平日孤单。

阮钧皓对你一片赤诚真心,为人浪漫风趣。

你若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日子也不会枯燥孤单。

但是若太.平年岁还好,如今世道却乱,不知何时就会起战争。

他太过理想主义,若是大难临头,他虽不会弃你于不顾,却未必有护你的能力。

人无完人,他二人皆有优缺点,我已帮你分析了这些。

该怎么选择,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五爷顿了顿,至于你身边其他追求者,都不必考虑。

倪胭侧着脸很认真地听他说完,才问:为什么可以选择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五爷想了一下,问:还有谁?刘有才?还是那些什么陈老板、钱老板?倪胭凑过去,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封远山。

还有封远山啊。

五爷微怔过后扯起一侧嘴角轻笑了一声,他思考了片刻,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平静说:首先,封远山这个人比你大了十七岁。

这代表再过二十年,你还年纪轻轻他却已经老了。

其次,这个人双手沾满鲜血仇家遍地,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暴尸街头,绝非良缘。

和聂今比,这个人路子不够干净,为人也不够磊落。

和阮钧皓比,这个人更是不够温柔体贴赤诚。

他说的好像自己并不是封远山一样。

那份合同不再作数,日后你偶尔闷了想回大都会唱歌就去玩一玩。

不用再当成上班。

我本来想把大都会留给你,但是又一想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名下的东西大概不管送了你什么,日后都有可能被别人查出来牵扯到你。

所以我用你的名字在钱庄存了钱。

辗转几手,不会查到是我给你的。

倪胭偏过头望向五爷,问:为什么我一定要找个男人结婚?五爷笑笑,道:只是帮你分析了一下,你要不要嫁人,要嫁给谁,我都不管。

忽然安静下来。

倪胭低着头,目光有些空。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方帕子,反复叠了两层擦掉唇上的口红,轻声说:你不要我了……五爷心里忽然疼了一下。

他侧过头咳嗦了两声,无奈道:不要用对待年轻小伙子的手段故意激我,这对我没用处。

倪胭心里明白这回是真的碰了壁。

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狐狸的芯子没烂透,他不想耽搁她,居然主动退出了。

他看得透,她之前在他面前也从未掩饰过本性,现在装什么可怜装什么深情都没用。

他知道她不爱他。

倪胭想了想,说:远山,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五爷点头,看向她。

我有一只蚌壳儿,躺在蚌壳儿里睡觉才舒服、安稳。

如果是短时间离开我的壳儿还好,但是时间长了我会寝不能寐,完全睡不好。

五爷皱起眉。

我已经离开我的壳儿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又开始睡不好。

也许只有抓个人抱着睡才能睡好。

倪胭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沙发、化妆间、车里,你做完就走从来都没抱着我睡一次!倪胭细长的眉拧起来,眼中带着十足的埋怨:分手前抱着我睡一次?五爷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个。

他看着倪胭半晌,哑然失笑点头。

倪胭亲自下厨,不过因为五爷现在胃还不舒服,很多东西吃不了,她也只是煮了粥。

五爷不是多话的人,倪胭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

两个人吃过饭,五爷收拾着碗筷去洗碗。

等他重新回到卧室,倪胭已经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无聊地翻看着报纸。

我本来想洗澡,但是那个油汀不太会用。

倪胭转过头望向五爷。

五爷把热水给她弄好,她洗了澡出来只用一条白浴巾裹着,她爬上床挨着五爷坐着,继续去看洗澡前才看了一半的新闻。

五爷靠在床头,一直注视着她。

她把所有报纸看完,天色还没黑下来。

她伸手扯了扯五爷的袖子,无聊地眨巴着眼睛:没事情做了。

五爷与她对视良久,伸手一拉,将她拉到怀里。

倪胭立刻勾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撒娇:要抱着。

嗯。

五爷将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婴孩入睡一般。

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向来简单粗暴地脱掉衣服进行最原始的交流。

但是今天没有。

倪胭一直很乖地偎在他怀里,由他哄着入睡。

倪胭蜷缩在五爷怀里睡着了。

五爷却毫无睡意。

他望着怀里的女人,心中憾然。

如果他不是比她大了近二十岁,如果他不是萧城五爷而是曾经的封远山,他一定不会放手。

倪胭在五爷这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起床,她是被香气勾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掌心。

在昨天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五爷的第六颗星彻底亮了起来。

倪胭发了一会儿呆,起身下床。

虽然五爷现在很多东西不能吃,但是他还是给倪胭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早饭。

醒了?干净衣服给你放在浴室。

倪胭哦了一声,揉着头发去梳洗,然后换上五爷给她准备好的新旗袍。

她对着镜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五爷给她挑的旗袍越来越靠近她的喜好了。

就连给她买的高跟鞋也是完全合脚。

倪胭回到客厅和五爷一起吃早饭。

五爷只是喝了半碗白粥,倪胭倒是将小菜吃了个遍,甚至吃的有点撑。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家常菜,经过五爷的手,就变得格外好吃。

倪胭拿起自己的包,该走了。

她站在门口,回头望着五爷。

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你还会常去大都会给我捧场吗?倪胭问。

五爷想了一下,才说:有时间会去。

倪胭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踩着高跟鞋朝五爷走过去,她五官有点拧巴:怎么办,我有点舍不得。

五爷别开眼,随意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倪胭走过去轻轻抱住他:远山,多保重。

五爷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宠溺的语气轻哄:保护好自己。

那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还会帮我吗?倪胭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眼睛。

五爷默了默,才道:你不会让别人欺负,想要帮你给你撑腰的人也很多,不必找我。

倪胭叹了口气,略失望地说:那如果我要是遇到天大的困难,没有人能帮我呢?她没等五爷回答,挥了挥手。

算了。

她转身往外走,赌气一样把楼梯踩得哒哒响。

白石头:恕在下眼拙看不懂珍珠娘意欲何为。

难道你放弃攻略五爷?倪胭冷笑:都六颗星了,现在放弃?我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你赔吗?那你……倪胭不耐烦地说:你这块石头也是没心的吧?感情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白石头:……行,我消失。

从五爷的住处离开,倪胭又开始有了另外一件烦心事。

她昨天晚上留在五爷这里,回去怎么和聂今交代?倪胭想得不错,聂今找她都快找疯了。

倪胭还没回兆熙公馆就知道了。

因为她刚走到热闹的大街上,就看见好多当兵的。

那些当兵的看见她,立刻把她请回了兆熙公馆。

你去了哪里?聂今沉着脸,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异常压抑。

一旁的何丽平纵使关心,也没敢贸然上前。

倪胭漫不经心地说:去玩了。

聂今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一旁的何丽平和俞梅香身子跟着一抖。

何丽平立刻说:雁音,你怎么能彻夜不归啊!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倪胭真的没什么耐心替原主演孝顺女儿,她昨天决定留在五爷那里的时候想到了聂今会发怒,但是完全忘掉了原主妈会担心。

就是和同学出去玩,玩得晚了住在她家里。

倪胭随口敷衍着。

不说她这话真实度如何,单说她的语气也让人十分不信服。

俞梅香忽然开口:女同学还是男同学?聂今抬眼看了俞梅香一眼。

何丽平诧异地回头瞪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里不仅有自家人,还有一些聂今的手下。

何丽平在心里埋怨俞梅香说话不讲究,不顾虑妹妹的名声。

跟我上楼。

聂今转身往楼上走。

倪胭刚抬脚,何丽平抓住她的手腕,担忧地说:好好跟大帅说话,不要惹他生气。

知道了。

倪胭敷衍一句,跟着聂今上楼。

书房的门关上,聂今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倪胭的脸,目光冷得像刀子恨不得将她凌迟。

他一步步朝倪胭走过去,在她身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来,冷声再次质问:你去了哪里?你就当我和男同学出去玩了吧。

倪胭没心没肺地说。

你!聂今咬着牙齿,两腮的肌肉紧绷。

倪胭抬起眼睛来望着他,问:你为什么要生气?你彻夜不归还不让我生气?聂今语气更重。

倪胭向后小小地退了一步,小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甚至我不回来你也不会发现。

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呢?倪胭抬起头,执拗地望着聂今的眼睛,为什么在意我担心我?因为我喜欢上了你,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可以了吗?聂今盯着倪胭的眼睛,本是一句告白的情话却被他说得咬牙切齿。

倪胭望着他慢慢弯起眼睛,然后惊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开心地在原地转起圈来。

聂今见她这样举动,脸色难看到诡异。

俞雁音!到!倪胭立刻转过身来,朝他严肃打了个军礼。

聂今薄唇紧抿,板着脸。

倪胭故意严肃不笑,可没过多久,她狭长的眼中眼波流转,悄悄去看聂今的表情,在对上他的视线时,慢吞吞地翘起嘴角,甜软开口:你终于说出来了……聂今望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揪了一夜的担忧慢慢退去。

难道她就是为了逼他亲口说出来,所以故意一夜没回来考验他?真是任性。

聂今盖棺定论,以后不许再这么胡闹。

倪胭才不听他说教,只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大帅,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怕刚刚听错了……聂今脸色变了又变,猛地转过身去,冷声说:不能!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倪胭的回应,他诧异地回过身去,看见倪胭沮丧地低着头瞅着自己的脚尖。

他最怕她露出这样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

聂今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又朝倪胭迈过去一步,稍微把语气放柔了那么一丁点:俞雁音,你是否愿意做我聂今的女人?倪胭背着手,微微抬着小下巴,带着点小骄傲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聂今,用散漫的语气说:喏,我得考虑考虑。

准许你考虑十秒钟。

聂今抬起手腕,计时。

倪胭笑着去拍他:没有你这样的!时间到。

聂今抓住倪胭的手腕,轻易将她拉到怀里,牢牢禁锢。

大概是因为他还不太会抱女人,力度掌握得不够好,让倪胭觉得他硬邦邦的胸膛实在是不太舒服。

倪胭想抬头去看他,聂今却忽然压着她的头,把她的脸摁进了怀里。

他不能让她抬头看见他泛红的耳轮。

书房外,俞梅香低着头,嘴角慢慢勾出一道悲哀的冷笑。

她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悄声往楼下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妹妹这么好?她们明明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妹妹的美貌她都有,凭什么妹妹就可以被所有人喜欢,而她只能成为一个笑话?俞梅香忽然想到在大都会那一日,五爷警告的话。

心理作用下,她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俞梅香现在想来,也是一阵阵后怕。

就连聂帅也被妹妹三言两语哄住了。

多可笑啊?妹妹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她。

和同学去玩?谁知道是和哪个野男人出去睡了。

反正她现在是舞厅里的歌女。

舞厅是什么地方,歌女又是什么身份?不就是卖的吗?先卖给五爷找个靠山,然后哪个客人出钱多就跟哪个男人睡……俞梅香脑子里胡思乱想个不停。

在她的想法里,这个妹妹就是个恶毒、丢人的存在。

梅香啊。

何丽平在楼下一楼大厅喊她,我让你去看看情况,你妹妹怎么样了啊?她没有惹大帅生气吧?何丽平眉头紧皱,担忧不已。

大帅在训人,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俞梅香低着头,随口敷衍。

这样啊……何丽平点点头,她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雁音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没这么不听话啊……雁音!雁音!雁音!所有人都只在乎妹妹!不仅那些男人,就连母亲都是这样!俞梅香眼睛里有一团火。

她背对着何丽平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心里的愤怒压下去,克制着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妈,因为妹妹的事我上午没去学校。

现在既然妹妹没事了,那我上学去了。

好好好,路上小心。

对了,到了学校记得给你妹妹请假。

就说她生病了……俞梅香往外走的脚步一声快过一声,完全不想再听母亲的唠叨声。

或者说,不想再从母亲的口中听见关于妹妹的事情。

到了学校,几个同学关心她上午怎么没有来。

俞梅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别人立刻又问她:雁音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俞梅香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不舒服所以没来,我上午在家里照顾她,看她睡着了才来上学。

俞梅香柔声解释。

站在讲台上的阮钧皓放下手中的教案,急忙问:雁音怎么了?坐在后排的一个男生笑嘻嘻地吹了个口哨。

此时阮钧皓可顾不得学生的打趣。

他太担心倪胭了,昨天晚上他去大都会一晚上都没见到倪胭,今天她又没来上学,他怎么能不担心?梅香?见俞梅香发怔,阮钧皓走过去再一次问,雁音生病了吗?也没有……俞梅香皱眉,我也不知道她昨晚怎么了,你自己去看她吧。

俞梅香故意把昨晚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个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阮钧皓也不好再问什么,立刻走到讲台上去上课。

他决定下课之后去一趟兆熙公馆看看倪胭。

大概是因为太过担心倪胭,阮钧皓的这一堂课几次走神,讲课的时候也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风趣幽默。

下了课,俞梅香不想再遇见别人跟她打听妹妹的事情。

抱着一本书,一个人走到学校西北角的小花园。

她坐在花坛上,望着天上飘动的云,终于松了口气。

柯明江远远看见俞梅香一个人走进平时比较僻静的小花园,他推了推眼镜,笑着走过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柯明江站在俞梅香身侧,十分和善地问。

俞梅香慌忙擦去眼角的泪,站了起来,规矩地喊了一声:柯教授。

柯明江微微讶然。

他很快将惊讶收起来,脸上挂着笑容,和和气气地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了什么委屈可以跟老师说一说,老师帮你分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要努力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