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佬的女人〖12〗

2025-03-26 00:38:38

大帅, 雁音上班快迟到了,今天我送她去。

阮钧皓说。

聂今想说什么, 憋了半天只对倪胭说了一声注意安全。

倪胭半垂着眼睛乖顺地点点头,和阮钧皓一起从聂今身边走过。

聂今立在路旁,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

他耳力惊人,所以听见阮钧皓小声对倪胭说:大帅很关心你。

他也听见倪胭低声说:嗯, 他把我当晚辈照拂。

晚辈。

聂今眉峰瞬间拢皱,又缓慢舒展开。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把她当成晚辈照顾,关心她不是应该的吗?对, 她年纪小,他得起到家长的监护责任。

十八岁太小, 容易被骗, 还不能谈恋爱。

聂今大步往前走, 心中有了决断。

可是没多久, 他的脚步又猛地顿住。

如果她不听他的怎么办?现在早就不是封建旧社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东西了。

他也是留过洋接受过新知识新观念的人。

她如果真的想和阮钧皓交往,他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阻止她。

可是那个阮钧皓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 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像什么样子!怎么养家, 怎么保护妻儿?一看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德行!聂今忽然想起来手下一副将, 年轻有为风流倜傥。

据说他当初结婚前倒追他的小姑娘可不少。

偏偏结婚之后还不收敛, 妻子大着肚子,他还天天跑出去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

这个阮钧皓一看就是这种人!不行,他不能坐视不理,决不能看着她被这种男人骗。

聂今走路带风, 大步往回走。

客厅里的俞梅香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聂今一路赶回楼上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码。

拨号码的声音都比往常更重。

他下了军令——把阮钧皓的详细资料以及祖上三代所有人资料立刻送来。

吓的手下以为阮钧皓是敌方派来的奸细……聂今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啊,这才稍微顺畅了些。

第二日关于阮家厚厚的资料送过来,聂今将那些资料翻了三遍之后,不由再一次冷了脸。

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公送留洋,成绩斐然,五门外语,出版诗集,性格开朗,人品端正,谦逊守礼,广交良友,友皆称赞。

生性浪漫偏又不多情,十几岁时于诗词中立誓寻找命中天女:我羡慕举案齐眉暮雪满头,我称赞柴米油盐携手而行。

然,我的爱人啊,必不是如此。

她当是我的生命,我的光。

为她生,为她痴。

为她情书写满此生路。

吾愿用一生去寻找,若得,此生唯一。

若不得,来生相见。

聂今盯着白纸上的这些屁话许久,忽然扯下这一页撕成了碎片。

不靠谱。

他顿了顿,再去查!他就是觉得阮钧皓不靠谱。

也许配别人还行,配倪胭怎么都不靠谱。

他一定能查到点什么。

阮钧皓七八年前写过的肉麻话又钻进他脑子里,聂今黑着脸拿着一份报纸用冰冷的声音一条一条新闻念下去。

写的什么屁话,一点都不男人。

他要逼自己把这些屁话从脑子里挖出去。

·倪胭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最近不仅聂今躲着她,就连五爷也开始躲着她。

确切地说,自从上次在他休息室的那一次之后,倪胭再也没见过五爷。

五爷以前并不常去大都会,前一阵去大都会的次数频繁了一些,如今又不来了。

在外人看来再正常不过。

但是倪胭知道他就是在躲她。

不过阮钧皓最近倒是天天跟着倪胭。

倪胭睡醒了出门,他在门外。

她去大都会唱歌,他一定站在台下望着她傻笑。

她要回家了,他一定送到兆熙公馆的门口。

她要和别人跳舞,他脸上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眼巴巴地瞅着她。

他从不生气,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然后想着法子逗倪胭开心。

而且阮钧皓还真的去萧大应聘了中文系老师。

倪胭觉得他闹着玩,却有些意外他上课的时候格外认真。

他是真的准备了很详细的讲义,讲课风趣幽默,学生们都很喜欢上他的课。

之前那些被柯明江斯文外表骗到的女学生们纷纷倒戈。

他来应聘是为了倪胭,但是他上课的时候很专注,并不会在课堂上把对倪胭的喜欢表现出来。

不过倪胭不经意间抬头,还是会经常对上他的眼睛。

他温柔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当然了,全校都知道他喜欢倪胭。

毕竟他没有来萧大应聘中文系老师的时候就疯狂地追求倪胭。

偶尔学生会跟他打趣,他就假装板起脸,课堂上决不许再提。

课间倒是随意,和学生相处得如朋友。

就连有一次倪胭无意间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都立刻躲开,低声说:在学校里影响不好。

倪胭笑个不行,问:知道在学校里影响不好,你来当我老师?阮钧皓抬起眼睛望着倪胭,特别认真地说:我想多看看你,因为我的眼睛离不开你。

人生这么短,少看你一眼便少了一次机会。

多看看你,死了也值得。

手心微微刺痛,阮钧皓的第六颗星一瞬间亮起。

倪胭望着他那双干净赤诚的眼睛,慢慢收了笑。

原本倪胭还想退学,可是自从阮钧皓来当了老师,她就暂时掐了这个想法。

毕竟……和这傻小子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轻松。

俞雁音同学,柯教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一个男同学在教室门口喊。

倪胭应了一声。

她都快把柯明江给忘了。

他找你做什么?阮钧皓问。

可能是谈谈历史期末考?倪胭笑笑,去了办公室。

她也很想知道柯明江找她做什么?该不会终于要提出课后补课了吧?不过补课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倪胭一下课就会去大都会。

老师很关心你。

这是柯明江的第一句话。

倪胭沉默地立在一旁等着他说下去。

老师不仅关心你的学习成绩,还很关心你的身心健康。

这是柯明江的第二句话。

那要多谢谢柯教授了。

倪胭不咸不淡地说。

应该的。

柯明江轻轻推了一下眼镜,脸上的表情越发斯文和善。

他说:之前我听到了一些学校里关于你的风言风语。

老师年纪比你大一些,比你更懂人言可畏的道理。

也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里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流言的影响。

老师理解你,唱歌是你的梦想。

你不要介意身边的人不理解你,不要管他们怎么说。

有时候,人啊,保持本心能做自己是一件很难得可贵的事情。

他赞赏地冲倪胭点点头:老师看好你。

倪胭明白了,他这是以她被风言风语影响到了,来找她做心理辅导,想从心理防线攻陷饱受流言困扰的女大学生啊。

倪胭在心里啧了一声,现在变态的手段越来越多了。

她眯起眼睛,扯起一个有点假的笑容,说:多谢柯教授的关心了,不过我上班要迟到了。

再见。

柯明江微笑着送走倪胭。

办公室的门关上,他脸上斯文的笑顿时消失。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拿着手纸去了卫生间。

·聂今走近一楼客厅时,管家正接起电话。

聂今觉得很可能是他的电话,便等在原地。

毕竟这个家里就他一个人算正牌主人,而何丽平母女三个几乎不用家里的电话。

好的,好的。

我这就去帮忙转达雁音小姐。

聂今皱眉,问:找雁音的?是。

说是大都会的人,有事找雁音小姐。

车子已经停在了前街。

聂今看了眼挂钟,才上午十一点,根本没到倪胭上班的时间。

找我的?倪胭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过来。

今天是周末,倪胭才刚睡醒,身上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奶白色睡裙,卷发也有些乱。

瞧上去一点都不显得不修边幅,反而有一种美人朦胧睁眼时的慵懒之美。

是。

管家又把电话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倪胭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转身。

没到上班时间去大都会做什么?聂今问。

倪胭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又慢悠悠地转过身望向管家,问:电话里有说找我做什么吗?管家敏锐觉察出来大帅的心情恐怕不太好,他不敢多言,急忙摇头,将电话那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你好,这里大都会。

派去接俞小姐的车停在兆熙公馆前街,烦请告知俞小姐。

管家说完,客厅里安静下来。

倪胭懒散地撩了撩头发,无辜地看向聂今,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跟大帅禀告?聂今沉默了几息,才开口:下次不要穿睡衣乱走。

言毕,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一旁的管家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倪胭。

倪胭身上的睡裙可是长袖长裙,明明遮得严严实实。

倪胭嘴角抿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生气了?很好,倪胭决定继续冷着他。

倪胭也没急着出门,回去冲了个澡,挑了喜欢的旗袍,才悠闲出门。

倪胭没见过停在前街的那辆黑色汽车,但是她却认识从车上下来的司机——是五爷的司机。

司机从前面下来,绕过后面给倪胭拉开车门,恭敬地说:是五爷让我来接雁音小姐的。

倪胭一点都不意外。

汽车没有走大路,东拐七拐,驶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在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来。

倪胭走进小院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饭香。

她推开正厅的门,桌子上摆放着饭菜。

饭菜都用碗碟倒盖着保温。

五爷没穿西装,而是一身素色长衫。

他不紧不慢地将倒扣着的菜碟取下来,道:再不来就要凉透了。

五爷做的?倪胭有点惊讶。

五爷将筷子递给她,道:尝尝。

倪胭优雅坐下。

她接过筷子,目光在桌子上的几道菜上扫过,开始吃起来。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硬菜,但是味道出奇得不错。

有点意外。

倪胭实话实话。

五爷笑笑,没说话。

他斯文地吃着饭。

倪胭抬眼看他一眼,也沉默下来吃饭。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倪胭吃饱放下筷子的时候,五爷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倪胭将手递到五爷面前,撒娇:五爷该不会要让我洗碗吧?我为了见你刚涂的指甲油呢。

五爷的目光在倪胭纤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说:当然不用。

女人的手不该做这些。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倪胭洗碗。

五爷洗碗的时候,倪胭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好奇地望着他。

她是真的有些意外五爷会亲自做这些事情。

而且从五爷的动作上来看,他兴许现在不常做,可以前一定常做。

五爷拿起架子上白色的毛巾不紧不慢地擦着手,道:没什么意外的。

就是突然想请你来吃饭。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倪胭染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搭在厨台上,指尖轻轻点着厨台,站在原地没动,安静地望着五爷。

五爷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倪胭顿时微微一笑,轻声嗯了一声,说:那五爷今晚会去大都会吗?不一定。

倪胭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她走到厨房门口停下来,手搭在门上铜环把手,侧着身望向五爷。

外面的阳光正好,在她身上的蓝旗袍撒了一层光晕。

她的眼睛慢慢温柔而笑,问:五爷是不是想我了?五爷像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有一点。

倪胭温柔的笑霎时明媚璀然,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轻轻挥了下手,开心地说:晚上见。

五爷没应。

五爷有些后悔,他似乎不应该动这个女人。

他动了她,然后再也忘不掉。

他故意不去见她,故意不去想她。

然而结果却是夜夜肖想。

倪胭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大都会。

她提前登台,惹得台下的人叫好连连。

送到后台的礼物一个接着一个。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呀?你以前就算是周末不上学都很晚才来的。

百香兰说,对了,你看我身上这身旗袍。

就是你上次送我的那件。

可真好看!而且我以前在铺子里见过,可不便宜呢!你哪儿来这么多旗袍呀?老实说,是不是哪个客人送的?快告诉我是谁!百香兰一如既往得啰里啰嗦。

倪胭在首饰盒里挑着耳环,随口说:怎么,告诉你是谁,你去勾引一下?百香兰挨着倪胭坐下,开玩笑:是呀!我直接勾来,让他也送我!五爷送的。

百香兰愣住片刻,又立刻笑开。

她在倪胭的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你可别唬我。

我就随口跟你开玩笑,还真能从你手里翘男人不成?搬出五爷来吓人……百香兰皱了下眉,犹豫地说:要真是五爷送给你的,打死我我也不敢穿呐!倪胭笑笑没说话。

决定还是不要吓唬她了。

等到倪胭在台上唱第二首歌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五爷走进大都会。

他坐在他专属的地方,慢悠悠地品着茶,看上去很悠闲。

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台上的倪胭,眼神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不同。

倪胭在舞台上尽情唱着歌,也和往常一样在不唱歌的时候去舞池里跳舞。

她走到人群里,永远有男人迎上来邀请。

倪胭来者不拒。

今天的客人发现倪胭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竟然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

要知道她平时可不会这样。

音乐节奏明快,倪胭转身时望了五爷一眼,他正低着头从口袋里取出怀表看时间。

倪胭勾起嘴角,完全沉醉在音乐里,认真跳舞。

一支舞曲结束时,忽然有一个富家子朝倪胭跪了下来,高举戒指,大声说:雁音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人群喧闹。

倪胭来大都会两个月里,追求她向她示好的人不计其数,可还是头一次有人真的求婚。

倪胭低着头,望着男人手里举着的戒指。

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男人脸上的表情越发期待和忐忑,他紧张地说:我、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五爷一直注视着这边。

他以为倪胭会在第一时间拒绝。

这个女人会结婚?相夫教子?怎么可能。

然而他分明在倪胭的眼中看见了犹豫。

五爷眯起眼睛。

倪胭当然拒绝了。

戒指很美,它适合更好的姑娘。

倪胭说完转身往后台去,临走前回头朝五爷的方向看了一眼。

倪胭回到化妆间,化妆间里没人,她坐在梳妆台前,略歪着头,对着镜子摘耳环。

五爷走了进来。

倪胭在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摘下另一边的耳环。

五爷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目光在镜子里对上她的眼睛。

倪胭的眼尾一点一点勾起弧度,从镜子望着五爷的眼睛,用一种肯定的,又带着点骄纵的语气说:你就是想我了,不止一点。

五爷轻笑了一声,道:逼我承认的后果有些严重。

有多严重?倪胭转过身来,将手臂搭在椅背,好奇地仰着脸望着他。

五爷盯着她这张生动的脸,忽然把她拎起来放在梳妆台上,两下撕掉她身上的旗袍,抬起她的腿。

精致的复古铜镜晃动,梳妆台上的首饰发出一阵阵碰撞的脆响。

倪胭将他的领带从马甲里扯出来攥在手中,低声说:这里是后台,一会儿有人要进来的!五爷低头用力咬她的唇。

他嘴角向一侧微微上扬,眸中染上危险的讯息。

这就是他所说的后果?雁音你在吗?阮钧皓又来啦。

百香兰一边走一边说,人还没进来,话倒是先扯着嗓子说完了。

倪胭微怔。

她看向五爷,发现五爷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

倪胭慢慢勾起嘴角,浅浅微笑着。

谁怕谁啊。

五爷皱了下眉。

在百香兰推门进来的前一刻,他抱住倪胭的腰,带着她闪身去了一侧舞女的换衣处。

说是换衣处,其实和这边的梳妆台只拉了一条帘子。

里面是一排挨着一排挂着的舞台服。

五爷捏着倪胭的腰,抱她走进衣架间时身体并未离开她。

倪胭的脚勾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走动,抿着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将头搭在他胸前。

雁音?雁音你在不在呀?百香兰走进来。

五爷还在动。

倪胭攀紧他的肩。

咦,奇怪。

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回后台的……百香兰朝着换衣处走来。

云姐站在门口皱眉道:你在这磨蹭什么,马上到你登台了。

云姐,我找雁音。

你看见她了没?百香兰去拉帘子的动作停下来,回头看向云姐。

云姐目光不经意一扫,看见帘子下一双男人的鞋。

她微怔,立刻冷声说:我叫你不要磨蹭去登台没听见?百香兰缩了下脖子,立刻小跑着往前面的舞台去。

云姐又看了一眼帘子下的鞋,转身退出一步,将化妆间的门关上。

她没敢走多远,就守在要进化妆间必经的路上。

倪胭勾着五爷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用力一咬,血腥味儿蔓延。

她抬起头,挑衅似地瞪他。

五爷只是笑笑,随手从衣架上找了一件旗袍,给倪胭穿上。

倪胭一脸嫌弃,不太高兴地说:你又撕坏了我一件旗袍。

这一件比上一件贵多了!五爷嗯了一声,我赔。

他将倪胭胸口最上面的盘扣系好,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干净的帕子擦掉唇上的血迹。

他转身往外走,说:把头发整理好之后去楼上找我。

倪胭低着头手指点着掌心里的星图。

五爷的第五颗星呀,亮啦。

守在外面的云姐见五爷出来,这才放下心去前面做自己的事情。

百香兰唱完一首歌,又回后台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倪胭,她又去舞厅里找了一圈,最后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她不由忧心忡忡地找云姐。

云姐,云姐!雁音真的不见了。

这才八点多一点,她从来不会这个时候走。

刚刚她拒绝了别人的求婚会不会遭到报复啊!云姐看着百香兰一脸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拍了拍百香兰的肩膀,说:她好着呢。

百香兰琢磨了一下,问:云姐是不是担心有人找事,让她提前下班了?算是吧。

云姐敷衍。

就知道云姐对我们最好了!云姐无话可说。

倪胭往常十点多下班。

今天十点多的时候,她仍旧没有出现。

百香兰真的以为她早就下班了,倒是云姐几次有意无意望向楼上的方向。

今日聂今公务很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

他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何丽平和俞梅香穿着外衣打算出门。

大帅你回来了!聂今扫了一眼她们两个,问:怎么了?雁音还没有回来!聂今瞬间抬眼,眸中一片冷色。

我去找。

聂今立刻转身。

我们也去!俞梅香急忙说。

不用。

聂今甩下这样一句,脚步根本没停。

俞梅香想了想,对何丽平说:妈,你在家等消息。

我跟出去找妹妹。

她小跑着追上聂今。

在汽车发动之前,堪堪上车。

聂今沉默着坐在后车座。

倒也没管俞梅香,任由她跟着。

凌晨一两点的这段时间,大都会还是十分热闹的。

倪胭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

雁音?你没提前下班?百香兰刚巧走到楼梯口,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倪胭不由吃了一惊。

她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倪胭身后跟着一个人。

楼梯间有点昏暗,当两个人走下来时,百香兰才看见倪胭身后的人是五爷。

她瞬间一脸呆滞,直觉让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偏偏大脑没有将这个想法传递给她。

这就走了。

倪胭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一种倦意。

她脚步踉跄了一下,五爷及时扶住她。

之后他的手便没有松开,一直扶着倪胭。

倪胭也没再避讳什么,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百香兰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她忽然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旗袍。

这……该不会真的是五爷送给吧……走进大厅之前,倪胭松开五爷的手,先一步往外走。

五爷看着她的背影放慢了脚步,等她走远一些,才跟上去。

其实他没想松开她的手,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也没什么。

但是她好像并不是这样想。

倪胭从侧门出去,坐进五爷的车。

又等了一会儿,五爷才上来。

汽车朝兆熙公馆开去。

一路上,倪胭和五爷都没怎么说话。

倪胭手里拿着一个小铜镜,一直在照镜子看自己的嘴。

她的唇被五爷咬破了,嘴角也有点红。

倪胭忽然将手里的小圆镜砸到五爷身上,恼怒地喊:你是被憋疯了吗!她突然出声吓了前面的司机一跳,车身跟着晃了一下。

五爷弯腰将小圆镜捡起来,对前面的司机说:在前面停车,你自己回去。

我开车。

是。

司机不敢多问,将车停在路边,沿着马路往回走。

这个时间太晚了,不太容易等到黄包车。

我看看。

五爷侧过身抬起倪胭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倪胭嘟起嘴,乖乖地呈上物证。

你自己看!她又撸起袖子抬自己的胳膊给他看,她下来的时候故意找了一件长袖的旗袍才遮住胳膊上的痕迹。

她又抬起脚搭在五爷的腿上,将旗袍前摆掀开一些,继续告状:看看看!五爷看着证物,抿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道:再不把腿拿开,你身上这件旗袍恐又要保不住。

倪胭轻声哼了一声,别开眼不去看他。

不过搭在他腿上的腿不仅没拿开,脚还轻轻晃了两下。

五爷避开她腰侧被他弄红的地方,把她抱到腿上,抬着他的下巴去亲吻她。

动作极尽温柔。

倪胭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哄得消了气。

温顺地偎在他怀里。

倪胭胳膊和腿上的物证倒也没什么,明天就能消。

不过他的确把她的腰弄疼了。

当时五爷看着她腰上的红印子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五爷隔着旗袍轻轻揉捏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说:经验的确不足,抱歉。

下次会注意。

倪胭本来也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她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问:五爷,我以后难道都要叫你五爷?五爷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顿了顿,道:封远山。

远山?倪胭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把他的名字写了一遍。

这个名字,已有二十年未曾听人喊起。

是这几个字?倪胭问。

是。

五爷抬头望着前面的车灯,聂今的车,应该是找你的。

倪胭微怔,她从五爷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怀表看时间。

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一点。

我看见雁音小姐了!老林说着把车停下来。

聂今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倪胭正从一辆黑色汽车下来。

聂今立刻下车,疾步走去。

俞梅香跟着下车。

大帅?倪胭惊讶地望着聂今,大帅怎么这么晚还出门?聂今盯着她懵懂无辜的眼睛,冷声审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倪胭抿着唇,一时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俞梅香一路小跑着追过来,拉住倪胭的手,焦急地说:雁音,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和妈妈好担心你!倪胭哦了一声,说:今天有一个大都会的同事过生日,我们玩得久了一点。

俞梅香皱着眉,说:可是……她还没说完,又被聂今打断。

那也不该这么晚!你是女孩子!寂静的街道,聂今训斥的声音像是带回音似的。

俞梅香偷偷看了一眼聂今的脸色,她抿着嘴唇,不敢再出声。

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倪胭望着聂今的眼睛,闷声说:大帅是不知道大都会有多安全吗?我一直在大都会里能出什么事情?而且云姐也派车送我回来了。

我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她说完便低下头去。

聂今瞧着她有点委屈的模样,心里忽然一软,怒火也跟着消去不少。

他扫了一眼倪胭身后的汽车,把本来还想训斥的话咽回去,冷声道:太晚了,先回家休息。

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倪胭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俞梅香离开前,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色汽车。

其实她有点羡慕。

大帅亲自说过准许倪胭用车,却没有对她说过。

大都会也会派车送倪胭回家。

她这回头一瞥,完全是因为羡慕。

然而她的视线落在坐在前面的司机脸上时,不由微怔。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人哪里是什么司机,分明是萧城大名鼎鼎的五爷!还在磨蹭什么?聂今已经走到车旁,回头喊俞梅香。

俞梅香立刻回过神来,小跑着过去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聂今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

到了兆熙公馆,他先下车,大步往楼上走,一句话也没留。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是最近闪烁了几次的第五颗星终于稳定地亮起。

倪胭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的掌心。

何丽平立刻迎上来关切地追问着倪胭。

倪胭随意敷衍着她。

又不是自己亲妈,她能耐着性子敷衍两句就够善良了。

更何况她亲妈的死活她也没管过……雁音,你的嘴怎么磕破了?何丽平问。

俞梅香这才注意到倪胭的唇。

之前在外面天色实在太暗,她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到了屋子里灯光一照才看得清楚。

吃肉的时候咬的。

何丽平当真相信了,可俞梅香盯着倪胭的唇,却皱起眉。

倪胭站起来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说:妈,我累了,洗完澡就去睡觉。

是太晚了。

你洗完澡就睡,别磨蹭哈!何丽平在后面嘱咐。

她又拍了拍俞梅香的手,说:还有你,你也早点睡。

嗯。

我知道。

俞梅香微笑着点点头。

时间实在是太晚,何丽平也不好太多追问什么。

而且见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她也放了心,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歇下。

何丽平一走,俞梅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犹豫了片刻,走到窗前的书桌,翻找着倪胭的日记本。

她隐约见过几次倪胭写什么东西,似乎是日记。

找了一会儿,她终于从抽屉里找到了倪胭的日记本。

她心里闪现挣扎,最终还是慢慢翻开。

倪胭洗完澡回卧室时,俞梅香正表情严肃地等着她。

倪胭当她不存在,坐在自己的床上擦头发。

今天是五爷送你回来的。

俞梅香说。

倪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问:然后呢?你……俞梅香咬了下唇,你是不是跟五爷睡了?和你有关系?俞梅香将藏在身后的日记本举起来,质问:这是什么?倪胭皱眉,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

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直视俞梅香,说:你不是看过了?看过了还问我做什么。

俞梅香生气地冲到倪胭面前,挥着手里的日记本,即使压低了声音也难掩愤怒:你既然喜欢的人是大帅,为什么要染指五爷!染指这个词让倪胭懵了一瞬。

她古怪地抬头看向俞梅香。

原主的这个姐姐脑子是不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倪胭突然狡猾地扯起嘴角,笑着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喜欢五爷?奇怪,你都没有和他接触过,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俞梅香一怔,不由目光躲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我是关心你,觉得你这样做不对!真的不喜欢他?倪胭托腮,望着她的眼睛。

她睡裙的长袖滑落,露出胳膊上的痕迹。

俞梅香看着那些痕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说:我们是双生子,从小总是喜欢一样的东西。

我当然可能喜欢上他!这理由……就连向来淡然的白石头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至于倪胭……当然是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她越是笑,俞梅香的脸色越是难看。

倪胭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阮钧皓前世死在狱中的凄惨情景。

倪胭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望着对面的俞梅香警告:别动我的男人。

否则你会后悔的。

当然,你也动不了。

俞梅香心中有怒火在烧。

她实在看不惯倪胭一脸傲气的模样。

你不过是仗着一张脸罢了!然而我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你能得到的男人我也能!那你就试试。

俞梅香举着手里的日记本耀武扬威:我会跟五爷揭露你的本来面目!随你的便。

倪胭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不止一个读者说三个男主难以选择。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决定……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