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6 章

2025-03-22 07:06:30

江瑜被赵朔一路带到之前放河灯的湖面上, 她脚下正是先前看到的那艘画舫。

窗外丝竹灌耳,甲板上,伶妓被男人们拥搂着, 唱着靡靡之音, 仿佛要夜夜笙歌。

上次见到时并没有这番热闹,今日怎么这样露.骨。

很快, 她就找到原因了。

赵朔却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把她口中的布料小心翼翼摘下,见江瑜还算老实,并没有大喊大叫, 他轻轻笑了一声, 把她身后的绳子也给解开了。

江瑜盯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两只小手暗暗渗出密汗来。

赵朔站在她面前,低沉凤目居高临下打量她的脸,又往前走两步,把她拉进怀里温声问:岁岁,只是三年没见, 为什么这样怕我?江瑜掌心按到身后的木板上, 没有回答他。

她刚刚瞧见了言温松在画舫对面的湖中凉亭上,她不会相信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个巧合。

什么店铺闹事之人, 想来都是赵朔安排的。

赵朔把她绑到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画舫,去找言温松。

然而她才有这个想法, 便听见赵朔冷笑道:今晚他会自顾不暇, 怕是没时间来救你。

你说什么?江瑜惊愕地望着他, 心里在一瞬间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 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没什么,让人在他酒水里下了点药而已。

赵朔不喜欢看见她害怕的脸,总会叫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捏住江瑜下巴,微微用力,像是在警告。

江瑜疼得轻轻蹙起眉,赵朔才松手。

你给他下了什么药?江瑜快速拉住他衣袖,紧张问。

赵朔反扣住江瑜的手腕,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从她惊慌失措的小脸上扫过,而后是胸口,在稍微隆起的腹部前停顿下,须臾,他脸色瞬间黑沉下去。

他将手按在江瑜的肚子上,江瑜吓得缓缓蹲下身体,想要找间隙逃离,赵朔却突然拉起她扔到旁边的榻上。

江瑜脊背猛然撞到只铺了一层薄绸的榻板,吃痛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去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赵朔有些失控,将她两只手死死按住,沉声失笑:你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那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咬牙切齿。

江瑜身体忍不住发颤,偏过头,吓得不敢去看赵朔的眼睛,她忽然喊了一声,预料之内,赵朔快速捂住了她的嘴巴,江瑜一急,趁机咬住他掌心,在对方疼得缩回手时,起身跑下床,往门边而去。

她要去找言温松,告诉他酒水有问题。

可惜江瑜才跑到门边,又被赵朔抓住,他把她关了起来,这次连窗户也从外面封住。

屋内有几盏颤巍巍摇曳的烛火,那种窒息的沉闷让她顷刻间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软禁她的芙蓉苑,江瑜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起了一些灰暗往事。

她漂亮的瞳眸渐渐蓄起一层委屈又愤怒的水雾。

赵朔默了默,却丝毫没有要怜悯她的意思,他攥住江瑜的手,一点一点将她的外衣挑开,又将里面的中衣也掀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他做过无数遍,这会儿竟也十分熟稔。

应该说,上一世的赵朔对江瑜身体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她就如一只被缚住双翅的幼鸟,任他宰割。

江瑜低低呜咽着,脸上滑落屈辱又难堪的泪水。

赵朔到底是没有揭开她最里面的小衣,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料子,他将手按在江瑜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而后缓缓蜷起手指,似乎想要将这个孩子给掏出来。

江瑜吓得啜泣出声音,因为她知道赵朔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他讨厌言温松,一定不会让他的孩子活下来。

江瑜哭着,目光因为无助也染上了哀求,她摇着脑袋求他,赵朔,不要,不要伤害他……赵朔将她脸上的泪水慢慢擦尽,等她不哭了,重新将她的衣衫穿好,江瑜以为他肯放过了这个孩子,心里微微松口气。

她看见赵朔招了个衣着轻薄的女子进来,随着那名女子出现在门口,江瑜无可避免闻见一股子刺鼻的香粉味,而像这样的味道,满甲板都是。

熬一碗堕胎药过来。

赵朔冷冷吩咐。

那女子愣了下,随之余光往江瑜那边望了眼,讨好地应了一声,赵朔给了她一锭赏钱,女子方满意离去。

他回头时,江瑜已经惨白着脸跌坐在地板上,她惊恐地望着赵朔,望着让他恐惧到骨子里的男人,望着他一点点走近,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双腿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你别过来!江瑜忽然大吼,哆嗦着身体,眼底是满满的戒备。

凉亭中正在喝酒的言温松仿佛听到了一抹熟悉的声音,他指尖蓦地顿了下,对面正邀他举杯的户部尚书徐朗问了句:言大人可是觉得这酒水味道欠佳?言温松笑了笑,道:下官酒量有限,怕得缓一缓再喝。

那也行,徐朗指着面前的画舫说:全京城所有的花魁都在上面,不如让她们先给言大人跳舞助助兴。

言温松也望了过去,甲板上莺燕成群,浓郁的香味从里面飘过来,他皱了下眉头,本想拒绝的,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适才的异样,改口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朔视线从封死的窗户扫过,冷嗤:再过片刻,本王就让你亲眼看着他如何与这些女子颠.鸾倒凤,不出明日,他便声名狼藉。

江瑜泪目盈盈,慌忙害怕地拉住他袍摆,跪求道:不要,你放过他,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谁放过我?赵朔蹲下身体,端详她哭红的脸,问了一句,岁岁,你可曾怜悯过我半分?江瑜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赵朔这是在……委屈?这怎么可能?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你让我放过他也行,但是……赵朔半眯起冷冽的眸子,面无表情道:我要你同我一起离开京城,这辈子都不再见言温松。

江瑜僵住身体,浓密的睫羽缓缓垂下,安静着不说话。

赵朔冷笑,起身要走,江瑜却忽然叫住他,面色苍白地说: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他。

晚了,药已经下了。

他说着开门往外走。

江瑜反应过来,猛地拿起身后的瓷瓶往门口扔去,气得浑身颤抖:赵朔,你这个疯子!门被关住,瓷瓶砸到了门板上,凉亭中的言温松有些心神不宁地颤了颤眼睑,目光落在手中的杯盏上。

江瑜试着去拍窗户,却没有人回应她,她两只掌心已经拍红了,又麻又疼。

她视线快速扫过四周,倏而瞥见床底下露出小半截木棍,刚准备弯腰去拿,门口响起了开锁声,紧接着,赵朔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

江瑜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窗户。

赵朔也走到了她面前,她吓得双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般跌坐下去。

赵朔,我不想喝这个,江瑜抱住他的腿,央央哭求,别让我喝这个,我求求你了。

她以前只要这样哭,赵朔便会一次次妥协心软,然而这回,他眼里似乎只剩下冷淡。

你就这么喜欢他。

赵朔蹲下身,掐住她下巴,将药往她口中灌。

江瑜摇着脑袋去拍他的手,然而药碗却纹丝未动,被赵朔稳稳握在掌心。

既然如此,岁岁,你别怪我,等以后我再还你一个孩子。

他说着强硬地捏开江瑜的口腔,她竭力闭紧嘴巴,将脑袋往另一侧扭去,可很快又被赵朔大力掰回来,苦涩的药汁就那样快速灌进了喉咙。

江瑜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眶湿红,她努力将口中的药汁吐出来,赵朔却再次捏住她下颌骨继续往里灌,江瑜只得被迫地仰起脑袋,难受得她开始反胃起来,连带着赵朔的袍摆上也都被她吐了一些。

碗中的药汁已然见底,江瑜喝一半吐一半,她紧张地去看自己的肚子,又快速趴在地上干呕。

她必须把汤药吐出去。

必须全部吐出去。

赵朔却在这时候冷冰开口:乞巧节那天你与他在玉清湖上泛舟,现在还觉得玉清湖好看吗?江瑜没有吭声。

赵朔看了看身上被弄脏的地方,让人拿了件衣袍过来,他默了一瞬,看了眼还在催吐的江瑜,又让对方准备一件女子的罗裙和面纱。

他知道,画舫上只有伶妓穿的霓裳,薄薄的一层料子,欲遮还露。

上一世,赵朔好几次哄着江瑜穿给他看,江瑜因为羞臊不肯穿,他又喜欢宠她,只要不出院子,什么都由着她惯着她,但这一世,赵朔偏偏想让她穿给自己看。

他还要言温松一会儿一起看,看着他怎么让江瑜在自己身下承欢,叫出声来,看着自己拼命喜欢的人被人抢走是什么滋味。

江瑜发现自己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崩溃地抱着脑袋坐在窗边痛哭,又一声一声抽泣,脖颈上的筋脉哭得清晰可见。

赵朔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明明不欠他的啊。

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他已经毁了她一世,为什么还要再毁了她第二世……江瑜双肩止不住发颤,泪珠将袖口的料子快速染湿,她蔷薇似的面容上已是一片泥泞湿滑。

赵朔接过女子拿来的伶妓罗裙和自己的衣袍,把江瑜那件扔在榻上,淡淡道:把它换上,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他。

江瑜没动,眼睛也没有抬,就那么呆滞滞盯着脚下的地板。

赵朔勾了下唇角,或者我帮你穿。

他要过去拿,江瑜赶紧将衣服抢走,低着头让他出去,声音在颤,小臂也在颤,依稀能听见浅浅的抽泣声。

她总是这样爱哭,哭得他每次都心软,心软之后便舍不得凶她,舍不得说一点重话,前世而来的习惯让赵朔心口钝钝疼着,可是只一瞬,他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衣服你不会穿,我让人过来教你。

赵朔转身走了出去。

江瑜紧张地盯着门口,而后将衣服扔回榻上,她快速弯下腰,将床底下的木棍掏出来,打算不管不顾砸烂窗户逃离,却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

——是之前那名浓妆艳抹的女子。

江瑜迅速将木棍放回去。

那名女子推开门,扭着腰跨款款走进来,江瑜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胸口的白嫩玉脯上,那姣好的轮廓勾得人忍不住遐想,她赶紧瞥过脸。

喲,还脸红了,女子娉娉袅袅地走近她,俯下身,拿起江瑜扔在榻上的衣裳,道:若不是容公子过来,这么好的料子我可舍不得给你用。

江瑜避开她伸来的手,说了句,我自己会穿,你出去。

女子挑了挑眉,意外道:那行,我在门口等你。

她说罢撇撇嘴,转身欲走,江瑜却猛然捡起床底的木棍,举起来,劈向女子后颈,女子茫然转身,在江瑜忐忑的目光中,软软倒了下去。

江瑜紧张地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只是晕过去,心里稍稍松口气。

赵朔现在应该去其他房间换衣服了,她得在他出来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砸窗的声音太大,容易提前引来赵朔,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法子。

转而又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如果就这样跑出去,怕是人还没到甲板上就已经被赵朔发现了,也不行。

江瑜忍住刺鼻的香粉味,快速将女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换上,又在女子拿来的衣服里,寻到赵朔特意给她准备的面纱带好。

她望着自己已经脏掉的衣衫,慌慌张张给女子穿上,再将她拖到床榻与窗户的间隙内,只露出下半身的裙摆。

做好这一切,江瑜举起木棍走到门后,伺机而动。

即便脑中有了计划,她依旧忐忑万分,赵朔在军营中混过那么些年,身手敏捷,如今她却要与他动手,所赌的,不过是赵朔兴许还在乎她的情谊。

江瑜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须臾,她咬咬牙,假装痛苦地尖叫一声。

刚刚换好衣袍出来的赵朔,闻见对面房间内江瑜不正常的声音,脸色一变,立马推门而入,床榻后面正躺着生死不知的‘江瑜’。

赵朔快步跑过去,却忽听身后传来迅疾的破空声,一根木棍横空劈来,他下意识,闪身避开。

木棍扔出去后,江瑜便快速往外跑,她跌跌撞撞地,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再踏上甲板的刹那,她毫不犹豫地冲到船边,落入水中。

她没有看到,甲板上赵朔惊慌失措的脸。

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舞已赏完,不如接着喝酒。

徐朗让丫鬟悄悄将掺了药的酒水送上来,给言温松倒了一杯。

言温松眸色晦暗,不动声色伸手拿起来,徐朗也装模作样地举起酒杯,余光一直注视着他,然而就在他仰头要喝的重要关口,忽听对面画舫上扑通一声,有人喊落水了。

言温松迅速放下酒杯,起身跃入湖水。

甲板上瞬间挤满了人,看着湖里的三个人,凉亭与画舫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言温松很快就看清了女子的脸,竟是江瑜,随后,她又瞧见对方身后跟来的赵朔,心中对眼前的场景已有思量。

他漆眸深处翻涌起入骨的冰冷。

江瑜也看见了言温松,努力想让自己往那边靠近,然而她并不会游泳,双臂在湖面上紧张地扑腾着,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沉。

又沉了一些。

江瑜脑袋已经埋入大半,冰冷的湖水灌入她的口腔,使得她无法顺利呼吸,耳朵里尽是积水的声音,嗡嗡嗡的,让她无法再去思考。

湖水里一片漆黑,江瑜只剩下一只手还在水面上。

赵朔拼命往前游,就要抓到了,差一点点就要抓到他的岁岁了,江瑜的手彻底沉了下去,他紧张地迅速往下游,却听见湖面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水声,言温松已经拖着江瑜浮出水面,带着她一起往凉亭方向游去。

江瑜被拖上岸的刹那,言温松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罩住她几乎赤。

裸的身体,他伸出指尖,急切地按上她的人中。

终于,江瑜在片刻后猛地吐了口水出来,眼睫轻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好看见言温松松口气的模样,她也笑了一下,可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便瞧见上岸的赵朔,他一声玄色衣袍紧紧裹着高大的身躯,竟意外有几分狼狈。

江瑜很快瞥过眼睛,她将两只小手搂到言温松脖颈上,紧紧地,脸颊也贴了过去,蹭了蹭他,小声说想回去。

言温松笑着应了一声,将她缓缓抱起来,经过赵朔时,脚步顿了顿,他凉冷的视线扫了对方一眼,才抱人进入马车。

赵朔摸了摸手上的指环,看着两人离开,面无表情。

由两名同来的皂吏在前面驱马,马车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言府。

宝瓶瞧见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道:冬子刚去大理寺寻二爷了。

她说罢赶忙吩咐人将他追回来,又让人去厨房烧热水,她则快速进屋找了两件干净的衣衫拿过来给江瑜同言温松换上。

江瑜却在穿好衣服后,慌张地拉住言温松的手,颤着声音道:你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赵朔给我喝了汤药。

他闻言面色一沉,轻轻将指尖探上江瑜的脉搏,她忐忑地等待结果,眼眶微微泛红,呼吸也禁不住放轻了。

孩子没事。

言温松半晌收回手说。

江瑜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她将小手缓缓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吸了吸鼻子。

那,那赵朔给他喝的是什么?她问了出来。

言温松却没有回答,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半应该是某种补胎的药物,但他并不想让江瑜知道,即便是赵朔故意虚惊一场的心软亦或手下留情。

他要小夫人彻彻底底对这个人厌恶、害怕、失望……江瑜便没再问了,只要孩子没事就行,刚刚经历那么一通惊吓,又被凉冷的湖水泡过,她这会儿腿还有些软,江瑜不舒服地伸手在膝盖附近揉了揉,好让血液畅通一些。

言温松看见她笨拙的动作,坐在她边上,把人从后面圈入滚烫的怀中,将指尖按上膝盖上的穴位,有规律地轻轻揉按起来,江瑜没一会儿就感觉很舒服,她便乖乖窝在他怀里,由言温松继续伺候着,眼睛也舒服地眯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多些的时间,厨房的水烧好了,丫鬟们将热水兑好倒进浴桶,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江瑜被言温松伺候得微微犯起困,就连表情也怏怏的,不想动。

言温松道:头发湿了,还是要洗的。

江瑜将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听话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她一双眼皮半耷拉着,似要睡着了。

言温松只好一边搂着她,一边去解她身上的软衫,许是真的困了,亦或被赵朔吓到了,江瑜今晚竟十分乖巧,言温松解她衣服时也没有哼哼唧唧或者反抗,只在褪到里间的小裤时稍微并拢了下膝盖,很快,又在言温松的指尖下听话地分开,她虽困着,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浮起一层淡淡的粉。

言温松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到浴桶边缘靠着,而后拿过一旁的帕子湿了水,慢条斯理替她擦拭。

江瑜起先还有些知觉,不过一小会,人就已经真的睡着了。

言温松将江瑜擦洗干净,又给她穿好寝衣放到榻上,他自己才简单清洗了下。

晚间,他在书房听冬子禀告今天遇到的事情,冬子一句不落同他说了,与言温松设想的差不多。

店铺闹事人是提前收了钱才特意演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把深居内院的江瑜引出来,至于为什么挑选今日,言温松联想到户部尚书徐朗的异样,心中有了盘算。

那杯酒水他没喝,但稍微想一想就知里面有问题,徐朗素来与自己在朝堂上不对付,从他这里拉不到关系通融,便只能用下作手段威胁了,等他把那杯酒水喝完,徐朗便会拿着他的丑闻与他谈条件,或者直接禀去赵和那边,换个人处理此案。

言温松想到赵朔当初把兵权上交得那么干脆,又在他面前扮深情是为了江瑜,只是想膈应自己。

他看似已然无权无势,实则狡兔三窟。

——户部早已私下投靠了他。

除此之外,他还有梁王这个后盾,而梁王手里握着岭南的兵权。

一个皇子,一旦有了兵权与财力,必然会引来赵和的忌惮。

也就难怪,赵和当初要一锤定音清楣案背后指使者是赵朔,就算他不上交兵权,也会因为暗害五皇子与太子失去声望,赵和便更可以当着百官的面逼他交回兵权,然而赵朔很聪明,在皇帝给他落罪前自动交了,为了皇家体面,赵和也适可而止,让清楣继续做替罪羊。

——在朝堂这个地方,在赵和的地盘上,一切真相只能为皇权服务。

恰如当年孙知孝的文字狱。

赵和掌权一天,这个案子就翻不了,言温松的思绪渐渐回归到太子与几位皇子身上。

半晌,他又抬眸打量一眼冬子,目光在他右臂的伤口处稍作停留,从桌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两指宽的玉瓷瓶,里面有他配置的伤药,递过去。

冬子忙不迭接过来,脸上露出笑意。

言温松道:这几日将徐府盯紧了,可能要有大动静。

仅仅是李敏才落马还不够,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要他身后的人一起落马。

冬子将药揣进怀里,恭敬地应了声,而后欠身退出去。

他路过廊檐下的鸟笼时,高兴地逗了逗里面打盹的乌云,把它逗得上蹿下跳,冬子这才满意离开,他想着回去后,手臂上的伤口又可以让春生心疼几天了。

竟也觉得值得。

.强抢民妇的案子在几日后落定,由言温松带人缉拿犯人李敏才归案,妇人丈夫则无罪释放,言温松又从妇人口中得知李敏才在岭南犯的更多荒唐事,她还备了一份百人血书,原来妇人本以为不会有人接案,她就拿着这份血书去撞衙门的石狮子,左右不过一死。

言温松见到那东西时,心中亦是愕然。

这下,连带其父广州府尹李洪康鱼肉百姓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山高皇帝远,诚如妇人所言,岭南实则早已民不聊生。

除了每隔几年闹洪灾,常常颗粒无收,更是有不少官员中饱私囊,且恶意增加赋税,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饿死的饿死,卖儿鬻女已成唯一活路。

言温松斟酌着将事情上奏去了赵和处,果不其然,赵和闻之大怒,勒令严查,至于差事最终落到谁身上,还未定论。

言温松出皇宫后,又以五皇子侍读的身份,去了一趟东宫。

除了他,还有一人更想让赵朔翻不了身。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清楣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这下,有好戏看了……言温松微微眯起眼睛,轻快地跃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徐朗这几日彻底睡不着了,因为李敏才的事与妻子发生争吵,这下老丈人也要被不孝子给拖进来,案子如果再查下去,岭南难道要不保?那么多百姓无家可归,一旦有人去查,事情根本瞒不住。

徐朗纠结着,让人悄悄给赵朔递了张信条,岭南是梁王的地盘,梁王乃梁思燕之父,只要赵朔同意让梁王出手将皇帝派去的人拦下,事情便可以有惊无险瞒住。

赵朔收到徐朗的求救信条时,脸上不见半分意外。

言温松此举哪里是在对付徐朗,而是自己。

赵朔冷笑,他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就能对付得了自己?言温松手里的权利也只在京城有点用处,出了赵和视野,能不能活着都得另说。

当初言浴峰官至首辅去岭南查案,依旧免不了惨死在回京途中,他若接了皇帝的差事,一样是送死。

这个徐朗也太沉不住气了。

赵朔皱眉给他回了张信条,而后召来长随悄悄送过去,他得先将徐朗安抚住。

这一世为了提前从岭南回来寻江瑜,事情并没有安排妥当,他需要再拖些时日。

赵朔的眼睫颤了颤,不知为何,他心中总隐隐不安,回京后又诸事不顺,难道真应了明虚说的那句话。

他气数已尽。

这一世本来就是他同神佛求来的,然而他已经放不了手,就算真的尽了,他也要拼命搏一搏。

……总要在江瑜心中留点位置不是?无论好坏。

作者有话说:摆烂预收:《强制隐忍》陈昭十二岁时被扔给了刚上大学的张耀之带。

第一次见面,为了口吃的,他不情不愿喊了他一声:小叔叔。

不对,叫舅舅。

陈昭不肯,牙齿咬得紧绷绷。

张耀之觉得这小孩憋着一股气。

陈昭十五岁时,张耀之带女朋友回家。

他二话没说把人赶走了。

张耀之: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少年低头道歉,张耀之却觉得他憋一肚子坏水。

陈昭十八岁时,张耀之遭到父母催婚,去相亲,当场被陈昭亲了一下,把女人吓跑了。

事情很快传遍了圈子。

张耀之一气之下出了国,陈昭悄悄跟在后面,忍到发狂。

【全世界追老婆】【年下隐忍克制攻X桃花成灾美人受】【1v1双洁无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