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6 章

2025-03-22 07:06:30

不可能!江瑜讶然道:我怎么可能暗害五皇子!宝瓶哭求:官爷, 我们家夫人心地善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们一定是抓错了。

错没错, 到牢房再说吧。

士兵一脚踢开宝瓶, 押着江瑜朝外走。

宝瓶仰倒在地上,头昏脑涨, 香蕊与春生快步将人扶起来。

香蕊六魂无主道:姑姑,这下该怎么办?二爷此刻还在围场。

春生面色惨白,却见冬子从院后牵来一匹马,他急急翻上去, 朝众人道:我去围场寻二爷。

说罢扬起马鞭就要走。

宝瓶突然想起什么, 快速叫住他,我也去!我有办法救夫人!冬子拉她上马,而后勒紧马缰,两人往苍岭方向而去。

彼时王融等官员正与龟兹、乌孙、楼兰三国的使臣在营帐中聊春猎的事,余光突然瞥见一名小兵朝他这边走过来,那小兵得了宝瓶的钱,进来帮她寻王融。

王融听罢面生疑惑, 与使臣和同僚官员道别, 大步迈出营帐。

他拉着宝瓶到人少的地儿,紧张道:发生何事了?宝瓶立时就要跪下去, 喊道:求王大人救救我家夫人, 夫人被士兵抓去了。

王融惊诧,拉她起来道:你仔细同我说说。

宝瓶就将琼华苑内发生的事情说了。

王融仔细琢磨一番, 便发觉出不对来, 让她先在此等候, 他去陛下那一趟再过来。

另一边, 冬子与围场门口的武将商议放他进去寻言温松,两名武将以为来了个闹事的,把人打了一顿,冬子气不过,挨了十几板子后爬起来,企图硬闯。

眼看武将的长刀即将砍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破空之声,围场□□出一支羽箭,生生调转了长刀方向。

二爷!冬子看清来人,大喊道:快去救夫人!说罢喉间涌上一口鲜血。

马儿急急打个弯,言温松脸色一变,快速翻身下马,拉起他急声问:夫人怎么了?冬子道:刚刚有士兵闯进院子,说夫人暗害五皇子,已经被抓去牢房了。

言温松听完他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让冬子先找个地方休息,也往陛下的营帐去了。

言爱卿可是也为了五皇子一事而来?言温松刚踏进营帐,便听见赵和威严的询问声。

他朝前方看了一眼,此刻,王融正跪着。

回禀陛下,正是!言温松在王融身边跪好,臣妻秉性良善,端不会行害人之事,望陛下明察!人证物证确凿,赵和道:言爱卿非朕不愿信你。

孙公公将一个盘子端过来,轻轻撩开上面的绸布给他看。

言大人可识得此物?孙让问。

言温松瞧过去,那是个粉色丝帕,上绣有两朵蔷薇,很眼熟,确实是江瑜的物品。

这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孙让道:她瞧见令夫人昨日与五皇子说了会儿话,之后五皇子、太子还有一众侍女当夜就病倒了,士兵在太子妃院子里搜到了这块丝帕,经太医查看,此物染有天花,正是五皇子病源所在,言大人,这可不是陛下冤枉令夫人。

言温松听完反问:此女可是亲眼看见臣妻用染有天花的丝帕暗害五皇子?否则如何断定不是旁人拿了臣妻丝帕杀人?且臣妻昨日回院后并未再出去,仅凭与五皇子说话的功夫她如何作案?王融道:言侍读说的在理,请陛下彻查此事!难道太子妃会诬陷她不成?除了她,还有谁天天往琳琅苑去?侍女跪在地上哭求:陛下,求您为太子主持公道!言温松突然想起江瑜这段时间去太子妃那边偷偷练舞的事,脑中有条线渐渐清晰起来,他道:陛下,此事错漏百出,容臣几日时间,将此事查明。

言爱卿可是有了主意?赵和目光晦暗不明。

孙公公立刻将侍女带出去。

言温松道:臣妻近日去太子妃处是为学舞,能接近臣妻拿到帕子的人只有舞娘,臣以为应即刻将舞娘抓来。

朕怎未听说此事?赵和与孙公公对视一眼。

言温松抿抿唇,道:因此舞有异,想来太子妃不愿伸张,故未提及。

赵和微微眯起眼睛,孙公公道:言大人可否细说?王融也惊讶地望过来,言温松硬着头皮,只能委婉地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他道:臣…有异癖。

顿时,在场之人无不露出惊愕神情。

须臾,赵和道:若此案真是有人故意栽赃诬陷,朕决不姑息,言爱卿,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春猎结束,无论此案如何,都将交给大理寺审查。

臣遵命!孙让,传朕旨意,调遣一队人马,供言爱卿查案所用。

奴才领命。

孙公公瞧了眼言温松,笑道:随咱家走吧,言大人。

言温松谢陛下厚恩!他起身往外走,忽听王融道:臣愿与其一同前往查案。

他跪直了身体。

赵和威严的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片刻后点了下头。

孙公公再回来时见赵和正在营帐里批阅奏折,小心给他续了杯热茶。

赵和道:孙让,朕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朕每每想到言浴峰的死,心口就烦闷,朕是不是不该将他拉进来?孙公公安慰道:陛下体恤臣子与百姓,是一代明君,如此便够了,其他的各凭造化罢。

若朕那几个儿子也这样想就好了。

赵和闭了闭眼,又问:围场太子受伤的事情,大理寺查得怎么样了?孙公公道:想来快了。

赵和无心再批阅奏折,将毛笔停下来,起身道:随朕去瞧瞧太子与五皇子吧。

奴才这就去备马。

.言温松将宝瓶与冬子交与王融照料,便带着一队士兵,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牢狱赶。

耳边风声阵阵,恰如言温松心急如焚。

他的小妻子才十七岁啊……难以想象她此刻该有多害怕。

王融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走远了。

宝瓶爬上马车后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她伸手按了按,不舒服地靠在车厢壁上。

王融见状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宝瓶缓口气说:先前被士兵踢了一脚,回去喝点药就没事了。

冬子已经在外面驱马了,马车晃了晃,将宝瓶晃得差点摔下去,王融快速扶住她,叮嘱道:一会儿我找郎中过来瞧瞧,小病小伤亦马虎不得。

宝瓶试图将手缩回来,去没拽动。

她微微红了脸:谢王大人关心,这次的事情就麻烦王大人了。

应当的,王融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某能帮得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江瑜被两名士兵押进避暑山庄的暗牢,这里像是许久没人进来,四处充斥着霉味。

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天窗亦滋生了稠密的蜘蛛网,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昆虫尸体。

江瑜只一眼就吓得收回视线。

牢房内空气沉闷,江瑜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呼吸困难,她在牢房内逡巡一圈,从一堆烂草堆里寻到一根胳膊长的树枝,她快速弯腰捡起来,打算用这个东西将墙壁上的蜘蛛网挑开,好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

然而她才将树枝捡起的瞬间,烂草堆下发出‘窣窣’几声响动。

江瑜紧张地将树枝探过去,顿时有三五只老鼠从底下窜了出来,她尖叫一声,跑到铁门边,背对铁门,戒备地盯向那几只老鼠。

那老鼠竟也不怕人,成群结队往江瑜脚边爬。

江瑜脸色惨白,唇瓣哆嗦,她拿着树枝胡乱挥打,就在其中一只老鼠快要爬上她的鞋子时,身后的铁门突然开了,她惊叫着往后摔,小手下意识去揪来人的衣襟。

言温松环住人,将人抱起来,而后看一眼地上嚣张的老鼠,重新给她找了间干净的牢房,又命人搬来一个椿凳。

夫君,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江瑜红着眼睛,搂住言温松脖颈,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哭,她一边说一边去瞧言温松的眼睛。

言温松拍了拍她的背,待她情绪缓和些才道:我知道,夫人莫忧,陛下已经将案子交由我处理,你且安心在这等我消息。

嗯。

江瑜听他这样说,擦了擦眼角,止住泪,去瞧他手里的食盒。

来得急,只带了夫人平日爱吃的糕点,还有件披风,言温松先缓缓将披风给她系上,而后才拉着她在椿凳上坐下,打开食盒,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她,慢慢道:五皇子与太子得了天花,病源正在你的丝帕上,你可是把帕子给过舞娘?言温松仔细去瞧她的神色。

江瑜脑中闪过一道画面,然后点点头,昨日我的帕子湿了,她就是那时换走了。

你是说——江瑜猛地抬眸看他,愕然道:清楣想害我?可是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清楣只多算是一颗棋子,言温松将她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不要怕,你将这几日与她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都与我讲讲。

江瑜唇瓣动了动,听话地把事情全都说了,说罢紧张地观察言温松脸色。

言温松道:你是说,是五皇子主动找上的你,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们?江瑜软软地点头。

言温松忽然站起来,叮嘱道:这几日除了府上人送的吃食,其他人送的饭菜尽量都别碰。

江瑜嗯了一声,问他:你要走了?言温松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走过去,两只手臂环住她的小身子,又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安心等我接你出去。

江瑜转了转湿润的瞳眸,努力不让自己害怕,她将脑袋埋在言温松胸口的位置,用鼻尖蹭了蹭,突然道:言温松,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夫人说什么胡话,言温松轻笑着摸她的脸,在爷这里,夫人可不是什么麻烦,爷喜欢夫人还来不及。

江瑜眼眶红红的,蓦地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唇瓣,小声说:我也喜欢夫君。

爷知道。

言温松低头,将她溢出眼眶的泪水缓缓卷入口中。

江瑜惊讶地睁大眼睛。

言温松觑着她,啧啧两声道:夫人再哭,爷可就走不了了。

江瑜闻言立刻推开他,背过身,很有骨气地不再多说一句话。

言温松低低笑了一下,而后敛起神色道:照顾好自己,食盒下面有蜡烛,晚上怕黑的话,点起来。

墙边的身子轻轻点了点脑袋。

言温松重新将牢房门落锁,带着人走了。

江瑜在听不见声音后缓缓转过身,她望着言温松离开的方向,一点一点,攥紧了手心。

原来言温松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朝堂斗争是如此地可怕……无辜的伤亡避无可避。

总有人要死,总有人要为别人的野心与利益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管你有没有犯错。

直到这一刻,直到江瑜真真切切身处冰冷的牢狱之中,她仿佛才真正明白言温松话里的意思。

.言温松根据士兵调查来的线索得知,清楣本是姑苏人,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由于模样漂亮,被教坊的人挑去做了舞娘,那间教坊与朝廷有合作,此次清楣就被选来作为参加四国春猎宴会的舞娘,当晚,在两名西域舞姬退场后,紧接着上台表演的女子中就有她。

本来结束后就要走了,又被太子妃叫去给江瑜做舞教,如此才一直逗留到事发。

不过,由于避暑山庄有宵禁,清楣早上才离开。

言温松让人绘制清楣的画像,由士兵在京城各个出口排查,自己则与王融去清楣的宅子搜查。

查到住处了?言温松望向进来的人。

小兵道:平日都是在京中的一家教坊,但太子妃身边有个与她走得近的侍女说,她自己有个两进的宅子,在城西,里面住着她跟兄嫂一家子,但那里都是混混地痞集中的地方。

如今线索只有这么多,言温松打算与王融兵分两路,一队人去教坊搜查,另一队人则去找侍女口中的宅子。

西市那边人大多住着穷苦百姓,人多屋少,人多的好处就是打听消息比较方便,再找符合条件的二进院子,那就更好找了。

言温松觉得寻找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唯一的问题就是城西离苍岭比较远。

时间紧急,王融点点头,带着十来个人先往教坊去了。

言温松则抄近路去了城西。

刚下马车,他就闻见一股子尿骚味,不远处墙根边正躺着一窝乞丐,那些人瞧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个个双眼发亮,弓起身子,似要抢劫。

言温松皱了皱眉,身后的几名士兵登时拔出长刀。

那些乞丐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我这有一锭银子,你们这儿谁对附近的宅子熟悉,给我们带路,等到了目的地,这锭银子就归谁。

言温松指尖掐着银子慢悠悠道。

那群乞丐立刻疯了般扑过来,言温松看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小乞丐道:如果胆敢糊弄我,我就将你们丢入大牢。

乞丐们霎时间缩了缩脑袋,有一部分人已经退了回去,而那名小乞丐却拍了拍胸脯自信道:官爷放心,我可是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只要您告诉我宅子的大概模样,我就能带您去。

言温松让他坐上马车,马夫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一个两进的宅子门口,小兵上前敲门,里面没一会儿就走出一名老妇来。

清楣的父母早已亡故,她这些年一直与兄嫂住一处,该是没有老妇,言温松摇了摇头,不是这家,去下一处。

接连又去了四五个地儿,都不符合条件。

言温松的脸色越来越沉,小乞丐瞟一眼忽然道:我想起来,还有一个地儿没去,只不过那个地方这两天不太平。

言温松与小兵对视一眼,小兵问:说清楚。

不知道那里最近怎么了,一堆人得病,已经死了好几波了,所以小的才不敢带贵人过去。

得病?天花……言温松面色一变,立刻让他带路。

小乞丐有些为难,想想那锭银子,还是撞着胆子去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一间名为兰香苑的宅子处停下,言温松吩咐众人捂住口鼻,这才上去敲门,然而无论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出来。

言温松立刻察觉到不对,微微往后退半步,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宅子里黑洞洞的,正前方的垂花门处却挂着两盏鲜艳的红灯笼,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着,却没有声音。

一声犬吠陡然从院落深处传来,一声,两声,三声,四声,直到消失。

言温松点燃火折子,带人进去挨间搜查,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放过,然而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都没有。

王融道:人已经逃了。

离案发已经一天一夜,早就该料到会如此了。

言温松在灶房内转了一圈,于锅里发现几个馒头,他上手摸了下,道:尚有余温,应该才离开不久。

王融立刻道:我带两个人去城门看看搜查情况。

言温松点点头,而后与剩余的人跟附近邻居打探情况,一通忙完已是深夜。

明日再找线索吧。

王融扔给他一个油纸包,人应该还在城中,此刻宵禁,走不了。

言温松接过来,打开,发现是两个包子,他笑了笑,边啃边坐在台阶上将适才打听来的消息在脑中过滤一遍。

这清楣与兄长自幼相依为命,平日里又极其敬重兄嫂,据说她兄长前不久染了天花,为了给他治病,清楣将自己积蓄花光了,就连附近与她有些关系的都被她借个遍。

言温松嚼着包子,忽然想到什么,站起来道:如果邻居没说谎,清楣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城,还得不停给兄长看病抓药,带着病患目标太明显,只可惜药铺现下都已关门,不然今晚就可以带兵去搜。

王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救妻心切,但还是要劝一句,欲速则不达,该休息了。

言温松望了眼天色,缺月高悬,也不知道江瑜现在怎么样了。

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仿佛要印证言温松的不安,江瑜蜷缩在椿凳上,夜里被噩梦吓醒好几次。

她望了望四周,地面上,除了言温松留下的蜡烛拼命燃烧出的一点豆光,便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那种浓郁的、窒闷的黑仿佛要将她溺死在牢房里……江瑜哆哆嗦嗦地捂住眼睛,害怕得不再四处乱看。

直到一串清浅的脚步声将她从恐惧中拉回来。

江瑜以为是言温松来了,小心翼翼将指间的细缝一点点扩大,她瞧见了一双男人的脚,穿着黑色的靴子,再往上是玄色的衣摆,腰间黑金色的束带……不对,这不是言温松。

言温松不喜欢穿暗沉的衣衫。

他永远是亮堂堂的,永远充满希冀,永远像一束灭不了的光。

那外面的人是谁?那样的黑暗,那样的绝望,竟让她有一丝丝熟悉……江瑜努力在脑中想了一圈,一张让她恐惧至极的面庞渐渐浮出脑海……他是……岁岁。

江瑜想再装睡已来不及,那人低沉的声音从铁门外传了过来。

赵朔默了一瞬,又道:想不想出去?我现在就带你走。

江瑜没有吱声。

她想起上一世赵朔也是这样问了一句,然后将她带出扬州城的牢房,他早已用情爱设好了局,牵制住她,等她心甘情愿往里跳。

我知道,你在等谁救你,赵朔转了转手上的铁指环,冷冷勾起嘴角:你信不信,只要我插手,言温松这辈子都别想抓到人。

江瑜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缓缓移开挡在脸上的手,望向那个身处黑暗的人,跑过去冷声问:赵朔,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欠你的。

赵朔沉默着,朝铁栏边走半步,似乎想要伸手去探她的脸。

探一探这张脸的愁容,探一探她的情绪起伏,探一探他朝思暮想的模样。

江瑜快速往后退,你别碰我。

岁岁,我们在岭南时,你不是这样的,赵朔的手僵在半空,岁岁,我知道你喜欢我,过来吧,我们去拜堂……他又将手伸近些,伸进牢房里,急切地,仿佛想要立刻抓住她,拉出来,再远走高飞藏起来……他的面庞扭曲在黑暗里,染着诡异的笑:过来吧,岁岁,做我的王妃。

你的王妃是梁思燕!江瑜望着这个全然陌生的赵朔,害怕地微微颤着小腿,你还想骗我多久?在岭南时就一直骗我!她惊恐地往后退,直到退到墙壁边,退无可退,她背靠着阴冷冷的墙,缓缓蹲下去,抱紧自己。

岁岁……别叫我岁岁!江瑜捂住脸,有晶莹顺着手腕静静滑下,如果你还念着救过你的恩情,就请你立刻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不可能。

赵朔把手缩回去,面色阴沉。

江瑜红着眼睛看他,冷声质问:除了欺骗,你还派人在徐州掳我,赵朔,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赵朔倏而低低笑出声来,凌厉的视线仿佛能穿过她的灵魂,御街夸官那日,你从茶楼上看我那一眼,我便知晓,我来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瑜心脏突突直跳。

没什么,赵朔道:如你哪天想回岭南了,或者想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带你走,这个你拿好。

他缓缓地,蹲下身,将手伸进牢房内,轻轻松开,落下一枚铁指环,我等着你拿它找我。

江瑜戒备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指环落地发出冰冷的脆响。

赵朔走了。

江瑜提着的心缓缓松懈下来。

四周静谧阴冷,她望着他留下的那枚指环,许久,慢慢走过去,捡起来,猛烈地、急切地往对面的牢房扔去。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想。

她这辈子只会与赵朔断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