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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别迷恋哥,本章只是一个梦

2025-03-25 23:10:58

最终章 梦醒时分章前一 与幽灵对话(下)2009年,夏天。

大约一年前的夏夜,我在河边漫步之时,遇到一个自称梅菲斯特的幽灵。

梅菲斯特给了我一个灵感,说有个青年正为我是谁而苦恼,他将会遇到无数不可思议的事。

于是,我与幽灵打赌――这个青年会实现自己的使命。

一年之后,我已创作完成《人间》上卷谁是我和《人间》中卷复活夜。

漫长的创作过程,让我收获许多痛苦与喜悦,为主人公们的喜而喜,为他们的忧而忧――尤其是莫妮卡。

就在下卷准备动笔之前,我又去凉爽的河边漫步,在夹竹桃盛开的树丛边,背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喂!作家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我匆忙回头一看,没想到却是那个幽灵――梅菲斯特。

是你?谢谢你还记得我,我看了你的《人间》上卷与中卷,虽然写得都还不错,却已经到了2010年――你怎能未卜先知?幽灵飘浮在我的身边,但我丝毫都不怕他,厉声说道:我相信主人公的力量,他一定能完成这些使命的。

其实,那也是我的力量。

那我该感谢你吗?虽然,我话里带着嘲讽,幽灵却认真的回答:请相信,在你的故事的结尾,将由我来决定他的命运。

也许吧。

梅菲斯特的语气又变得玩世不恭:我听到你的读者们都在抱怨,说你为什么把莫妮卡写死了?他们正强烈要求这个美丽女孩复活呢!其实,我也非常喜欢莫妮卡,你还是让她活过来吧。

人死岂能复生?她会的!好吧,我答应你。

但他没完没了地喊道:还有,你必须要有一个谁都猜不出来的结局,足以让所有人崩溃的结局!毫无疑问,我一定会做到的。

幽灵仿佛成了我的御用编辑,戴上一副眼镜学究似的说:要一个惊人的大转折。

放心,我至少将安排三个惊人的大转折。

嗯,大结局的最后一句话呢?全书最后一句话?我早已胸有成竹:你会在中卷某段场景中看到,给你一个提示――那段场景与雪有关。

最后一个问题,下卷的名字?拯救者。

章前二 往事那时候,还没有我。

只有白色天空下的恐怖。

下雪了。

阴冷的风掠过旧上海街头,飘来黄浦江上外国轮船的汽笛声。

所有行人神情冷漠,彼此假装陌生互不说话,以免被某只耳朵偷听到,否则很可能某个小巷里,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将你绑住押上铁皮汽车,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现在,你看到一辆1930年款的黑色福特车,顶着白色风雪驶过街道。

行人们纷纷惊恐地避让,就算被这辆车轧死,也顶多赔偿三块大洋。

司机身边坐着一个黑衣人,腰间别着一把勃郎宁手枪。

后排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着黑色礼帽,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平,只有一双眼睛如野狼般锐利,冷峻而警惕地盯着窗外。

另一个人衣着破旧不堪,却是做工精细的西装,不知为何被糟蹋成了这样。

虽然反复修饰过,脸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

眼睛里充满血丝,长长的头发掩盖受伤的额头,嘴唇和下巴一圈布满胡茬,仍难掩英俊的外表――简直是世上罕有的美男子,眉目之间英气逼人,既不像一般中国人平面,也不像欧美人过分立体生硬,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协调。

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会有这般漂亮。

并非当时流行的京剧名角的那种阴柔之美,而是富有洋刚男子气的自然俊美,就像东方版本的大卫雕塑,足以令所有女人为之倾倒,也会使一部分男人心猿意马。

然而,在他重瞳明亮的眼睛里,却射出两道恐惧颓丧的光,忽而看着窗外肃杀的风景,忽而看着身边阴冷的面孔。

但美男子的双手戴着手铐,就连双眼也系着脚铐和铁链。

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只要找到那件东西,就立刻把你放了。

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人,转头阴阴地说,倒是你――我最亲爱的朋友,似乎从没有过真话,但愿这次不要再骗我了。

最亲爱的朋友?你还当我是最亲爱的朋友?高云雾――蓝色中山装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也不再是过去的你,往事不用再提了!名叫高云雾的美男子苦笑了一声:其实,我们都没有变,那么多年你一直嫉恨着我,现在终于被你抓到机会了。

这是你自己给我的机会,谁让你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又是谁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罢了,彼此彼此。

什么意思?蓝色中山装始终警惕地盯着车窗外,看到城市的建筑越来越破烂,街道上的人越来越稀少冷清,便示意司机加快速度。

前排的黑衣人已掏出手枪,预防可能突袭。

其实,你们蓝衣社也是魔鬼!高云雾咬紧牙关,恨不得吞噬掉眼前的男人。

谢谢,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溢美之词。

你的脸皮真厚。

既然我们两个都是魔鬼,那就用魔鬼之间的法则来往,不必再遵守人间的法则。

放了我,我会一辈子感谢你。

你真是个天真的魔鬼。

蓝色中山装阴冷地笑道,就像你的脸,多么漂亮的脸蛋啊,我的美男子朋友,就像一张天使的脸,但――只是假象!假象?高云雾摸着自己英俊的脸,忽然用力地撕扯一下,疼得几乎叫起来。

我并不想成为魔鬼,我只是一个牺牲品!人的一切道路,都是自己的选择。

车窗外已变成白色世界,城市在后渐渐远去,两边是萧瑟的广阔田野,点缀着黑色的农舍,裸露在风雪中的干枯树枝。

蓝色中山装伸手搭在高云雾的肩膀上,指着车窗外说:在哪里?再望前,很快就要到了。

一分钟后,公路边出现一到围墙,几排建造中的楼房,这是无锡荣最新投资的工厂。

怎么是这里?你耍我!高云雾战战兢兢地说:不,就是这里!拐进去。

1930年款的黑色福特拐进一条小路,经过一棵奇形怪状的大树,高云雾忙喊:到了!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后排的两个人依然坐在车里,前排的黑衣人先举着枪下车,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转了一圈,旁边就是无锡荣家的工地。

但在这棵大树的底下,却是一间残破不堪的关帝庙。

黑衣人回来敲了敲车窗:安全。

蓝色中山装裹上一条围巾,戴着墨镜下了车,将高云雾也拖下来。

狂野的风雪让高云雾剧烈地咳嗽,蓝色中山装将自己的围巾脱下来,裹到他的阶下囚的脖子上。

就是这里吗?抬头看着那棵大树,干枯的枝丫如死人的骨骸,扭曲畸形地伸向天空,在大风雪中凄惨地呼号,孤独地陪伴小小的破庙。

这棵树早就死了一百年,也许还将再挺立一百年。

高云雾的腿上戴着脚铐,艰难地走进关帝庙。

黑衣人始终用手枪顶着他的后背,司机跳下车在外警戒,腰间同样插着一支枪。

这座庙实在太小,年久失修建筑沉降,走进去几乎抬不起头,蓝色中山装冰冷地盯着高云雾。

在下面。

高云雾绕到关公雕像后面,破庙的后面还有道小门,跨出去是个小小的院子,外面根本不可能发现。

小院已被白雪覆盖,除了中间那口井。

井。

就在井里?是。

看着高云雾英俊的脸,蓝色中山装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手下的黑衣人说:你,下去。

我?黑衣人看着狭小的井口,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忘了你是蓝衣社的一员吗?忘了要绝对服从吗?可是,这会不会是他的花招?要我们到井里去送死?下去!蓝色中山装不怒自威,容不得手下由于,黑衣人只能点头遵命,他将枪别入怀中,随便捡起一块好似头扔入井中,许久才听到扑通一声。

好深啊!下去!黑衣人苦笑着说:请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

他把身体像猫一样弓起来,慢慢爬进狭小的井口,像重新爬入出生的产道,迅速被深井吞没,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司机还在破庙外面守着,小院里只有蓝色中山装和高云雾两人,他用枪指着美男子的鼻子:五分钟内他不上来,我就开枪。

不,你不会开枪。

高云雾胸有成竹,在你拿到那件东西之前,你不敢杀我。

蓝色中山装沉默许久,雪花飘落到脸上缓缓融化为水。

五分钟后。

井口突然有了声音,先到黑衣人的头,然后整个人爬出来,全身上下沾满黑色污泥,站在白雪覆盖的地上,活像地狱的恶鬼。

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了,他跌跌撞撞地抱着一只铁匣,交到蓝色中山装手中。

随后,他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说:不要……不要……打开……说完这句话,黑衣人死了,一双瞪大的眼珠,惊恐的对着飘雪的天空。

常效忠,你是蓝衣社的好同志!蓝色中山装面不改色,抱着从井里掏上来的铁匣。

他举枪对着高云雾说:你,蹲到角落里,背对着我,不许动。

可怜的美男子照办了,蹲在角落一动,像只待宰的鸡。

蓝色中山装后退两步,小心翼翼打开铁匣――他,看到了。

表情从期待到激动再到惊讶最后是彻骨的恐惧。

合上铁匣,整张脸已变得 ,就像这漫天遍野的大雪。

蓝色中山装再度举起手枪,对准高云雾的脑袋。

别杀我,求求你,我的太太刚怀孕!啊,太遗憾了,拙荆也怀孕六个月了。

蓝色中山装露出即将要做爸爸的幸福眼神,声音却如此冷酷:高云雾,永别了!扣下扳机,撞针击中子弹,旋转出枪管,在高云雾睁大眼睛的同时,打穿了他漂亮的眉心。

子弹从后脑梢飞出来,深深嵌入后面的墙壁。

他死了。

像条狗一样死去,鲜血从眉心的弹孔流出来,渐渐染红他的脸,也染红满地白雪。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简直惊为天人的一张脸。

蓝色中山装收起杀人的脸,抬头看到那棵干枯的大树。

一颗雪粒穿过扭曲的枝丫,堕落到他的眼里,凉凉地变成一汪泪水。

最后一滴眼泪,落在高云雾死去的脸上,双眼惊恐地看着苍天,随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时间,世界上最残酷的是时间,转眼已过去了七十多个年头……章前三 她她。

这里是地狱。

不,是但丁笔下的炼狱。

到处是炽热的火眼,如缠绕的毒蛇,张开每个鳞片,勒紧她的脖子。

又像毒蛇的舌尖,带着剧烈的毒液,舔过她的脸颊。

火焰跳跃着闪现微笑,这是魔鬼吃人时的微笑,也是撒旦诱惑时的微笑,更是末日审判时的微笑。

这张微笑的红色脸庞,露出一排锋利牙齿,咬过她的每寸皮肤,将一切撕碎、熔化、吞噬,送入下一层的世界。

那里才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脸部皮肤开始脱落,就像平常撕下的面膜,却轻轻揭下一个女人全部的生命。

她确切感受到了痛楚,一开始是彻入心底的疼,接着是阻断神经的麻木,身体麻木到极限,又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周而复始,不断将她扔入刀山火海,再抛入沸腾油锅。

她哭了,大喊救命,身体却无法动弹,四肢都已在高温中熔化,只剩下大脑还如此清醒――如此清醒地感受痛苦、恐惧与绝望。

而边此起彼伏着惨叫,大多时健壮的男人,却先于她化为灰烬。

真的是炼狱吗?然而,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不,为什么不是炼狱?她宁愿自己堕入深深的地狱,化作永远空白,虚无,而不必再遭受这样的折磨。

但是,在即将被死神亲吻前,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黑暗中爬行,穿过肮脏污浊地道,穿过尘土飞扬的大地,穿过开满有毒鲜花的荆棘,穿过谎言与罪恶编织的城市……他不该独自一人去面对。

所以――她也不该那么早就堕入地狱化作空白,即便从头到脚从内而外一无所有,至少烈火无法熔化她的心。

于是。

她醒了。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从左眼,到右眼,最后是心眼。

她看到了与他刚醒来时相似的情景――白色房间,窗外有绿色树叶,墙边有粉色柜子,摆着一些奇怪的器具。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盖着白色薄被。

床边高高挂着瓶子,某种透明液体缓缓滴下,通过塑料管子和枕头,流入她左手的静脉血管。

这是一间非常可怕的噩梦,关于但丁笔下的炼狱。

幸好只是一个梦。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美国,佛罗里达州,一家私立医疗中心,隐藏在辽阔的湿地深处。

在电话本和互联网上都找不到这个地方,只有一条曲折小路可以进入,万一迷路便会淹死在沼泽之中。

床头柜上放着日历,今天是2009年12月31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2010年了。

日历旁边有面椭圆形的镜子,却被一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如某种原始巫术仪式,与干净整洁的病房极不协调。

窗外,可以看到大片茂密丛林,泛着夕阳金光的池塘,昆虫与鸟儿不时飞过。

佛罗里达州气候湿热,即便12月也感受不到冬天,正式适合她居住的地方。

忽然,菲律宾女护士走进病房,挤出职业化的笑容说:小姐,有位先生要来见您。

一位先生?她紧张地皱起眉头,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就说您不想见他吗?恩。

她下意识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遵命。

当女护士走出去时,她烦躁的叫了一声:等一等!还是请这位先生进来吧。

五分钟后。

病房里走进一个中国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一件小马哥的风衣,绝非泛泛之辈。

原来不是那个他。

而这个五十多岁的他,看到半躺在病床上的她,第一眼无比恐惧,几乎从门边摔倒在地;第二眼却是巨大震惊,仿佛天空瞬间坍塌;第三眼竟是难以言喻的痛苦,缓缓流下悲伤的眼泪。

他早就准备了许多话,此刻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倚靠在病房的墙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概防备突发心脏病。

看着这个男人如此难过流泪,让她刚从噩梦中平静下来的心情,也变得灰暗绝望起来――她认识这个男人,很久以前就认识。

她的悲伤持续了好久,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几乎瘫倒在墙上,就这么僵持在病房里,如同提前举行葬礼。

半晌,夕阳渐渐从窗台隐去她才发出声音:你,别哭啊!老男人擦了擦眼泪,重新站直身体,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内疚地说:抱歉,男儿有泪不清弹,是我的不对。

他的声音带着台湾腔。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然而,她月这么轻描淡写,就越让他难过:虽然,他们已对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也作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想不到……想不到……他再度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她只能安慰受伤的小孩,安慰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自以为微笑着说:我在这过得不错,每天看看窗外的风景,听听音乐,不必为我担心。

但他剧烈地摇头,更加激动:不行,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一定回拯救你的!拯救?她冷冷地回答,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

你需要!此话似有所指,她一下子紧张以来:什么意思?你让他知道了?不,千万别让他知道!没有,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

你必须发誓!老男人无奈点头:好,我指天发誓,绝不泄露这个秘密!否则天打雷劈,堕入永恒的地狱不得超生。

她着才柔和下来: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但是,我不理解,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能够告诉我吗?不,你只需要保密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理由,因为这是一个更大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灭亡。

他让步了:好吧,我答应你不再问了。

谢谢!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我很好,不需要什么。

说完闭上眼睛,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

不,你需要的,我会帮助你的。

五十多岁的男人退出房间,再见,你会好起来的。

送走客人,重新支撑起上半身,看着窗外渐渐黑暗,打开床头台灯。

白光笼罩房间,他把恋缓缓转向床头柜,看到那面被黑部蒙起来的镜子。

艰难地伸出右手,一把扯下镜面上的黑布。

遮盖多日的镜子,发出耀眼的反光,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脸。

犹豫了几秒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

又过了四分之一秒,她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如遭受地狱酷刑,传遍整栋死寂的小楼,惊醒湿地中所有沉睡的生物。

镜子照出了一张魔鬼的脸。

一张比兰陵王的面具更可怕的脸。

而刚刚做的那个梦,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至于她?你们也许已经猜到――她的名字叫莫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