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福雷德教授的话音一落,教室里就掀起不小的波动。
而波动的肇事者淡然地离开了教室,去喝他的上课前的最后一杯咖啡。
宜蓝坐在最前面,她第一个从包里找出那几张可怜巴巴的纸放在讲台上。
其他同学有的忙着去电脑室打印出来,有的在笔记本电脑上做最后的检查,还有人在埋怨教授怎么把交作业的时间提早到了大清早,教室里空前地热闹。
这时门口有人通知:宜蓝,有人找你!宜蓝诧异这么早是谁找她,走出教室就僵硬住了,然后迅速地低下头,准备转身回教室。
等等!方芳的声音中透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情绪,我能不能跟你谈谈?宜蓝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渀佛想把心中所有的压抑都放下一般,她重重地点点头,轻道:你跟我过来。
她带着方芳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脚步,让茂密的树叶遮挡住她们俩的身影。
你想跟我说什么?宜蓝的语气冰冷而疏离。
方芳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我的确跟你哥在一起了……宜蓝冷笑,昨天已经不是让我知道了么?我们不是想瞒着你,方芳急忙解释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非要在这样难堪的局面下艰难地开口么?宜蓝忽然感觉自己太苛刻了。
也许他们之间都尚未确定彼此的心意……也许,她也应该像哥哥守护她一样,真心诚意地希望他快乐……但是你哥先追的我,而且我们已经睡过了,一切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宜蓝的身子徒然一震,冷冷地问: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么?方芳好像一个陌生人般打量着宜蓝,嘴角弯出一抹嘲讽,难道只允许你游走于各个法国帅哥之间,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们的青睐?从一开始的雅克,再到不算法国人但也有居留的一程,现在又来了一个老板的儿子——维森。
这些都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好。
而我只是在寻找一个相依为命的伴侣,和我共同度过在法国的艰难日子。
相比之下,我的要求真的不算高……宜蓝心中一紧,死死地盯着方芳。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诋毁自己的话,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她这么说哥哥就是不行!难道哥哥只不过是她在这片汪洋大海中遇到的求生舢板么?然后在遇到更大的船只后,弃之如敝履的舢板么!她绝不允许有人去伤害哥哥!宜蓝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你想怎么样?我并不想怎么样,方芳淡然道: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渡过这几年。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微妙,有开始也总有结束的一天,享受这个过程就好。
宜蓝手握成拳,努力吸气克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上课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她不得不丢下方芳,我现在必须去教室,你们的事情……随便吧。
说着,她转身往教学楼跑,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跑到教室门口,瑞福雷德教授正在整理桌上那一叠论文。
他淡淡地睨了一眼宜蓝,轻声说:我不太喜欢有人迟到。
抱歉教授,宜蓝不想做太多的解释。
她一直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教授不让她上这堂课,她也无话可说。
先进去坐下吧。
瑞福雷德教授难得宽容地说。
宜蓝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心里却还一直在想方芳说的那些话。
在这样恍恍惚惚的状态中,宜蓝经历了上课,打工,同样繁忙的一天。
晚上,当她第二次将炒面写成炒饭,并且被客人投诉时,王太太终于忍不住担忧地问:宜蓝,你今天怎么了?宜蓝愧疚地差点把头埋入胸口了,对不起,我今天不在状态上。
如果太累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王太太看了看时间,今天客人也不是很多,你就早点下班吧。
谢谢。
宜蓝惭愧地点点头,从后屋舀了自己包,然后跟大家道别。
在回家的路上,她接到了一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开心。
宜蓝,你在哪儿?我在你们餐馆附近跟朋友吃饭,等会儿迟点可以送你回家。
宜蓝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跟一程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于是无力地回答,不用了,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宜蓝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今天我觉得很累,所以请了假早点回去。
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去看医生?一程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紧张。
没什么,只是昨天没有睡好。
宜蓝靠在车椅上,有气无力地说:只要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就不再给你打电话了。
好的,拜拜。
拜拜。
轻轻挂了电话,宜蓝懒洋洋地将手机塞回口袋中,刚想闭目养神,手机忽然又再次响起。
宜蓝烦躁地舀起电话,语气不善地说:还有什么事情么?阿蓝,电话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什么事?宜蓝淡漠地问。
我跟咖啡店的老板请了假。
宜之小心翼翼地说:你还在店里么,我去接你下班。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接我下班……宜蓝讽刺地想。
不用了,我也已经下班了。
那……我们可以谈谈么?宜之再次谨慎地出声。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找我谈……宜蓝冷笑,但还是接受了哥哥的提议,好吧。
我快到了。
要么我就在车站等你。
好的,宜之快速地回答,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