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般一番大动,不管是京里京外的官员都感到风声很絮,纷纷夹紧了尾巴做人,为了在皇上面前卖个好,卯着劲儿在广川王发起的捐款中忍着肉痛砸银,钱财乃大大的身外之物啊……如果说现在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家族便是皇上的母族,那汝南王府中最牛逼的存在便是小逊了,虽然没有圣旨,但这是正经的御赐之物啊!谁家见过皇上御赐的宠物?这可是满朝独一份的荣耀。
燃。
文] ̄。
连老公爷见了它都一脸笑容,虽然说不上要恭敬行礼,但是平常的新鲜瓜果可是没少孝敬,更是吩咐厨房给它做的点心比着做给自己的标准来,万万不敢怠慢了。
看国公爷都如此态度,底下的丫鬟仆役更是不敢懈怠,每次见到小逊在院里溜达消食,都要上前护送,不敢让那尊贵的猪蹄踩到泥里去。
几个小厮还在琢磨着做个小抬椅,给猪大爷专用。
在这般疯狂的纵容之下,等雨竹注意到的时候,小香猪已经圆润的不是一点两点了……太太,这不好吧……要不咱把这绳去了?可千万莫伤了它。
琴丝抖着嘴角劝说道。
雨竹捋了捋袖,将手心里的绳攥的紧紧的:不成,你看它都肥成什么样儿了,肥的都不像个猪了,再不让它走动走动,那还不滚着走。
说罢恶狠狠的瞪了眼艰难挪动四个蹄,在绳的作用下努力跑起来的小逊,骂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球啊!还不快走,你今天滚都要滚满这么多路。
琴丝:……溜猪溜到大少奶奶的院附近,雨竹踟蹰了半响还是打算进去看看,毕竟还是自己侄媳妇呢……将绳丢给旁边心疼的不行的琴丝,留下她照顾已经快要翻白眼的小逊,转身进了院门。
太太,二太太安。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都忙不迭的行礼,她们做下人的不知道前些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隐隐约约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谣言传出来,半真半假的,让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二太太分外深不可测。
进屋去寻季氏说话,季氏正在做针线,手中一个小小的大红色肚兜已经成形,上面绣着一个巴掌大的金边小福字。
好鲜亮的活计。
雨竹忸怩了几下,表示对用婶婶的语气说话很有压力,索性将季氏当平辈。
季氏一惊,见是雨竹忙掀开被就要下床:二婶婶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外头那些丫头又跑哪儿皮去了,也不通报一声。
//雨竹按住她:我让她们别通报的,就是怕扰了你静养,跟我客气什么,快别下来了。
季氏也不纠结,这一胎确实是她千盼万盼得来的,自然十分看重,既然雨竹不介意,那她就从善如流的重新躺了回去。
今儿路过你院,就想进来看看,胎可坐稳了?在床边寻了吧椅坐下,雨竹先关心侄媳妇身体。
季氏虽然整天窝在房里养胎,但是对外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少了解一点半点。
龚氏算是完了,老太太身又不好,以后这国公府怕就是林氏的天下了。
自己虽然更加名正言顺一点,但家世比不上,而且听了老太太的劝才把相公哄回来一些,腰杆根本挺不直,以后还是要巴结好她才是。
累婶婶关心,我现在身好得很,肚里的孩也好,哦,还要谢谢婶婶请来的太医呢。
这倒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说了几句,季氏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咬了咬唇,迟疑的问道:有一事……你说吧,怀着身不要想东想西的,什么事只管告诉我。
雨竹觉得约莫可以给自己搬个最佳奉献奖了,什么时候自己这般乐于助人季氏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这个该我操心的,但偏遇上身不方便,还请二婶婶给拿个主意,小陈姨娘所出的大小姐再过几日就要满月了,您看这满月礼……原来是这事,雨竹赞赏的看了季氏一眼,这娃终于学乖了,知道把这烫手的活儿甩开,免得办好办坏都落不着好。
[] ̄她仿佛看到了宅斗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咳咳,这还是国丧中呢,怎么能大办,找账房支点钱,摆两桌酒,再给跟那边关系‘好,的丫鬟放俩时辰假,让她们去乐呵乐呵就成了。
雨竹轻描淡写,要是没国丧那可能还要费点心,不得不说老皇帝你死的……真是时候。
给侄媳妇排完忧解完难,雨竹拍拍爪准备继续去遛猪,她也得为怀孕做些准备了——多走走路锻炼下身体也挺好,虽然没人会以这个为借口塞人什么的,但拖久了终究人言可畏。
临走还给了季氏一个鼓励的眼神,如果说她是开了外挂——自从四皇登上皇位,程巽勋基本就可以死了纳妾的心了,那季氏就走的就是正常奋斗之路,夫婿有宠爱的妾室,娘家能护她嫡妻的尊严,却无法给予再多。
斗姨娘和通房都要靠自己去筹谋,其间还要费心去拉拢夫婿的,怎样在不伤夫妻感情的情况下去打压姨娘可不简单,既力活还是体力活。
季氏的贴身大丫鬟秋萝听了吩咐送雨竹出门,满面的笑容在看到磨磨蹭蹭洒扫的丫鬟后顿时变淡了些。
上前斥道:昏了你的头了,这会儿辰时都快过了,你还在磨磨蹭蹭做什么,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个粗使的丫鬟吓得都要哭了,忙忙的解释:奴婢本来都打扫好了的,可是……可是琳琅姐姐刚刚不小心把拐角处的一个花盆踢倒了,都碎成了片,奴婢这才拿了簸箕来收拾。
秋萝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簸箕,里头果真有几块花盆碎片,这才和缓了颜色,那边算了,你去……是那里的花盆吗?雨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纤手一指刚才她们经过的拐角,只见那里贴边的地方空了一块,地上还有一圈圆圆的明显是花盆印的痕迹。
是,是,就是那儿。
那琳琅又是谁?这回回话的是秋萝,是小陈姨娘的屋里的大丫鬟。
她也感到不对劲了,连忙问道:琳琅怎么会到这儿来?那粗使的小丫鬟摇了摇头:奴婢只看到琳琅姐姐和谁说了几句话,然后匆匆往那儿去了。
说罢指了指对面的圆月亮门。
正通往小陈姨娘的屋!雨竹哦了一声,啧啧叹道:你们奶奶正院里的小丫鬟怕是太活泼了些,这恐怕不大好。
略略提点了一下,季氏知道和软是好事,可也不能太好性儿了,连屋里的丫鬟都敢帮着给姨娘传消息,还有姨娘的大丫鬟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踢到了主母屋旁的花盆也敢一走了之……这可有些太过了,不提醒一下,万一出了篓还得由自己去收拾。
原谅她这般懒惰吧,青葙院里的那几个已经够自己玩一段日的了,谁耐烦将手仲到别人院里来啊。
等晚上程巽勋回来的时候,雨竹还是跟他说了一声。
毕竟孩虽然是庶出的,但是也是正正紧紧的程家第四辈中的长女,总不好太过潦草。
程巽勋开始有些吃惊,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母亲已经在彻底退出去养病了,现在家里是小妻管着呢。
就这样吧,回头我再让人去把小陈姨娘的弟弟接过来。
也是。
雨竹点了点头,既然小陈姨娘为着弟弟卖了身,大小姐满月她弟弟是该来看看。
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嘲讽。
程巽勋浓眉一挑,你知道了?直觉的他不想让小妻跟小陈姨娘有接触,看一眼那女人都是玷污了她的眼睛。
周妈妈告诉我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就见过她了。
雨竹清了清嗓,娇声娇气的开始模仿: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可是九儿虽是女却也不会忘恩负义,少爷既然给了银,那九儿就是少爷的人啦,容奴将银交给弟弟,便随少爷进府吧。
像唱戏一般的婉转吟哦,再配上那副感激涕零,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太具喜剧效果了。
可是程巽勋却没有笑,他愣愣的看了雨竹半响,忽然道:是你。
啊雨竹没搞清楚状况,仰着小脸表示她没听懂。
程巽勋突然哈哈大笑,将雨竹一把横抱起来转了几个圈,晕乎乎的绕了几圈然后就感到身被抱高,耳边传来男人暧昧的低笑:原来就是你这个小东西。
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欢喜。
待背脊触到了柔软的床榻之后,雨竹才缓缓回过神来,是了,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当初隔着马车的没有一个字的对答。
自己很没用的记得他的声音,他却是不知道笑的人是自己……愣神间,上面的中衣已经被拨开了前襟,露出里头淡粉色的肚兜……目光触及到那莹润白皙的小巧香肩,程巽勋黝黑的眸里顿时燃起了两团火焰……雨竹十分清楚这家伙想干什么,其实她一点没意见,甚至很想豪放的敞开衣襟,来一句康目欧,杯壁看看程巽勋的反应。
但是,现在是孝期啊,自己倒是知道进门后用了避孕的药,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让收拾换洗的下人怎么想……你,你走开,这守着孝呢。
雨竹猫一样的在他身下挣扎,抽出腿来在男人雄健的腰身上狠狠蹬了一脚。
程巽勋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将缩成一团的女孩抱在怀里,只顾寻她粉嫩的唇亲吻。
大手抚上那胸前柔软的雪团,惹来一声稚嫩的娇呼……他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该死的……狠狠的将雨竹匝在怀里,重重喘了两口气,程巽勋只犹豫了片刻,便任命似地压了上去,哄到:乖醇厚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暗哑,这样……握着她的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腰线缓缓向下滑……145贤与色第二日一早,等华箬捧着热水从外头进来的时候,雨竹还趴在床上装死,一口小银牙咬得紧紧的,那死鬼自己先起来跑到练武场去了,留下自己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真真进退两难,早知道昨儿就该……雨竹狠狠做了了捏爆的动作,心一横,利索爬了起来,自己裹上衣服去了隔壁的净房——眼不见为净。
等程巽勋满身是汗的从练武场回来,走到门口无意间的往里一瞧,便忍不住止了脚步。
屋里的女子一身象牙白的绣边对襟褙子,乌云般的青丝绾成一个斜斜的堕马髻,上头只插了一根镶着珍珠的银花卉绞丝小发簪,细细长长的流苏缀着细小匀称的白玉珠子在颊边晃悠,与压在鬓边的一簇新鲜洁白的玉簪花相映成趣,衬得干干净净一张脸如同一朵盛开芙蓉花。
此刻她正全神贯注的侍弄着方桌上一盆盛开的木槿,以手掬水洒在花朵和花叶上,素白的腕间带着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盈盈似一汪碧水,十分通透。
清晨的阳光自雕花的窗外射进来,给浇花的小妇人和周边忙忙碌碌的丫鬟镀上了薄薄一层金辉。
黄花梨雕灵芝纹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未散的早点,一眼望上去形形色色有十几种,颜色也鲜亮,十分引人食欲。
雨竹奇怪的了一眼门口,唤道:二爷,早饭摆好了。
看程巽勋点了点头,慢慢踱了进来,心里却有些小紧张,程家吃食并不追求细致,一日三餐都远远比不得林家精细。
平常吃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她管着家,一时没忍住就让阮妈妈露了一手,不知道会不会被说浪费什么的。
等程巽勋沐浴了出来,雨竹便殷勤的伺候他用饭。
这是什么?程巽勋用筷子戳了戳雨竹夹到他面前碟子里的一块小小的圆饼,眉宇间露出几分兴趣。
雨竹顿觉精神一震,忙不迭的推销:这是我家阮妈妈出品,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口感酥香,馅料入口即化,携带方便,易于保存,实乃居家……之佳品。
好歹把那个旅游咬住了。
程巽勋好笑的摇了摇头,夹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着问出关键问题:叫什么名儿。
奶汁角。
哦——程巽勋慢慢的吃完了一个,薄唇微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暧昧浅笑:味道很好。
雨竹脑子里忽然哄的一下炸开了,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算是明白了,经验主义真心不可靠,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床上她果然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这人已经完全没有下限了……用饭完毕,两人便去了谢氏的思谦堂请安。
难得的老公爷也在,雨竹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材保养的很好,还是一副中年美大叔的形象,与一旁神情冷淡,虽经过些许时间调养面色仍然不大好的谢氏完全……额,没有夫妻相。
刚刚礼毕落座,老公爷问了几句次子最近没有外出,在家做了什么,程巽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陶妈妈来了。
谢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她回来做什么。
老公爷嘴角的笑容则是缓缓敛起,轻咳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之后帘子微动,一个瘦长身材,满脸精明的仆妇走了进来,行礼道:老公爷和老太太身子可好,我们太太可惦记了,特意搜寻了两根上好的深山野参孝敬二老。
说罢,托了托手中的一个长条形雕花木老公爷淡漠的看着她:好,好得很。
陶妈妈却仿佛没有没感到冷落一般,依旧笑道:太太说了,从小两位弟弟就是国公爷您亲自教的武,现如今都是文韬武略样样拔尖。
说罢,她低了低头,墨少爷现今已经娶了亲,比那不懂事的时候稳重多了,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对太太和侯爷给他寻的好师傅不屑一顾,就惦记着他亲外祖呢。
雨竹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陶妈妈应该是大姑奶奶程归云身边的妈妈,口才当真了得,要不是雨竹曾经在芷馨会上见识过蒋存墨的嘴脸,光听她说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惹了外祖生气,长大懂事后求原谅的温馨戏码呢。
罢了,我年纪也大了,哪里还能下练武场,这满京城的武师他都瞧不上眼,还能服气我这个老头子?老公爷又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
陶妈妈似乎预料到这种情况,立马就笑开了,老公爷还是这般自谦明到让奴婢不知道怎样说好了,其实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啊,动动嘴就行了。
太太说,大少爷最尊敬的的就您了,您说话他保管听。
又转过头对谢氏道:老太太您说呢,小时候大少爷可不最喜欢缠着您么。
谢氏眉头松了松,看了沉默不语的程巽勋一眼,摸了摸腕上的檀木佛珠,那小子最近可是又闯祸了?看您说的,哪儿……哪儿会啊,这不是想您二老了么。
陶妈妈似乎没想到谢氏眼光这般犀利,大惊之下,不由的显出了几分慌乱。
老公爷这会儿也琢磨过味儿,愤然起身: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整天帮着夫家算计娘家。
陶妈妈急的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再没了进门时的那副精干模样,急道:奴婢保证,真没有……你敢拿儿女发毒誓,你家大少爷没闯祸?老公爷往日儒厚的模样全然不见,劈手就将桌边的一个茶盏砸到了陶妈妈面前,厉声逼问在眼前飞溅开来的碎瓷和茶水洒了陶妈妈半边裙子,她半点也不敢擦,一边是太太冰寒阴沉的脸,另一边是刚刚嫁出去的女儿和开朗能干的儿子,只觉得心都要被撕成两半了。
她这一沉默,谁还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雨竹眼尖的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男人放在膝上的手已经青筋毕露,拳头捏的死紧,面色黑的已经快要滴水了。
难道这事儿还有前科?老太太,老太太,您是吃斋念佛的人,可怜可怜太太吧,太太她知道错了,后悔了呀,您跟老公爷求求情吧……现如今定南侯府都乱成一团了,墨少爷又……冲动了一些,太太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陶妈眼中忽然滚下泪来,跪行几步抓住了谢氏的裙角:太太是您第一个孩子啊,自小什么都不敢和大爷抢,为着讨您欢心拼命练针线,十个嫩生生的小手指头都给戳的鲜血淋漓还不肯丢下……又看向老公爷:……您还记得太太送您的第一个荷包么,那是…行了,老二跟我走。
老公爷似是不耐烦听下去了,叫上小儿子一甩袖子就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程巽勋忙上前一步扶了他……雨竹默默的转回头,这事情要怎么办呢,像解不开的绳子一样,五皇子的罪证虽然还没有搜集好,但是谁都能看出五皇子那一党算是完了,而且宫中的淑贵妃因为悲伤过度,身子支持不住随着先帝而去,蒋家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现在只能在姻亲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缓缓。
不过现在谁愿意和他们染上关系,都是避之不及的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新帝的一番举动虽说是为了解决豫州灾情而为之,动作稍大,但能在京城混下去的哪个不是心比比干多一窍,都瞧出来了皇上的励精图治之心和九合一匡之才,比起先皇年轻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还敢捋虎须?老公爷已经走了,又得不到老太太的回应,陶妈妈又抹了两把泪,最后只得不甘愿的离开了。
唉——过了好一会儿谢氏才像缓过神来了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叹出了一生的风霜艰辛般,轻轻的,低低的,感慨的……像羽毛拂过水面般了过无痕,却听得雨竹心中极不是滋味,子女都是债啊……婆婆这一生真是不容易。
杨妈妈眼圈也红了,拿着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劝道:老太太,都过去了。
谢氏叹息过后人却放松了下来,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雨竹,问道:老二家的,要是你母亲没有给你这样一副好相貌,你要怎样?雨竹被点了名,忙开始努力思考。
看您说的,什么要怎样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要怀着感恩之心受着……再说了,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呢。
在古代你漂亮是能上街还是怎的,是好是丑都得相公一个人受着,当然漂亮些可以占些便宜,不过如果男人看重的是色,那宠爱还是不会长久,谁没有色衰的一天?要是夫婿重色不重贤呢?谢氏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
雨竹眨了眨眼睛,垂下在颊侧的白玉珠串轻轻的摆动,鲜灵无比。
再不受重视那还是妻,上头有长辈,有礼法,还有这悠悠之口,谁敢怠慢……日子总是慢慢过出来的。
146红豆的运气国丧甫出,京中的高门勋爵便摘了门前的素白灯罩,那些个素色的衣裳也可以压到箱子底下去了,红玉街也很快从低调中复苏过来,依依呀呀的弹唱和娇媚的笑语可以传出好几条街去……不少人已经开始了嗨皮,但大多数人还处在观望之中,因为奉命去北边办事的虎贲左卫已经回来了,有门道的人家已经打听到了随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瘦小的少年……亲五皇子的官员们只感到离最后宣判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急的到处托人找关系,礼物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可惜遇到了最令人绝望的境遇——送礼都送不出去。
……一日清早,雨竹刚从谢氏那里回来,就听小丫鬟传话,陈家三少奶奶来了。
雨竹忙起身去迎,这孝也出了,以后怕就没这般清净了。
诶,你同我客气什么。
陈三奶奶很自来熟的携着雨竹的手往屋里走,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爽脆爱笑。
进了屋,分主次落座,华箬领着小丫鬟奉上香茶,又打发人去厨房端点心。
可憋死我了。
陈三奶奶端着茶呷了一口,迫不及待的诉苦道:在家里窝了这么久,天天除了在园子里晃荡就是在屋子里绣花,人都要生锈了。
雨竹抿嘴一笑,含蓄道:是嘛。
可不是,我二嫂子倒是有事做。
她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忙着给二哥的通房灌药呢,她自己进门快两年了都没能怀上,被婆婆逼着给通房停了药。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言语中有颇多不屑。
雨竹嘴角抽了抽,你可是什么都敢讲啊,陈家二少爷国孝期间去睡通房这能乱说嘛,好吧,其实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咱要低调些好不好。
我家爷就没这么多事儿。
唉……陈三奶奶叹了口气。
低头打量自己的手。
只见她一双手伸出来细细长长的,指尖上还染了鲜艳的红色丹寇,很是养眼。
啊,是这样啊。
见雨竹反应这般平淡。
陈三奶奶眼睛忽然一亮,拍手笑道:近日倒是还听说了一事,你可知道汝南王府前些日子出的一桩乌龙?雨竹摇头,一般被她知道的八卦都已经是炒的沸沸扬扬的了,便问道:出什么事了,最近京城不是挺安静的吗?就知道你不明白。
我跟你说啊……几日前林侧妃淋了雨后身子不舒服。
强撑着身子去给世子妃请安来着。
结果就晕了,世子爷心疼坏了。
立马派人去请太医给林侧妃看病,还在世子妃面前替她推了三个月的请安来调养身子……可是没想到啊,这太医来了,居然诊出林侧妃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可是在国孝期间得的孩子啊。
陈三奶奶有些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其实也就一两个月,糊弄糊弄也成,可偏偏侧妃也是在皇家玉牒上有记名的,生的孩子都要详细记载出生时辰记档保管,而且还好巧不巧的请的古板迂直的李太医,好说歹说才让那老头子同意不报给皇上知道,但孩子必须打掉,不然生下来就是证据,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大祸。
雨竹张了张嘴,对红豆的运气无法发表任何看法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她这好好的怎么就淋雨了呀?陈三奶奶拿帕子点了点唇角,忍笑道:这你就问对人了,亏得我娘家的嫂子与他们二房的大少奶奶是闺中的好友,这才知道,原来那天世子爷宿在世子妃正院,这位侧妃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巴巴的跑到正院外面看着,还哭了一宿……那凄风冷雨的,便是头牛它也受不住啊,何况那夫人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她不病,谁病?这又是为什么?好吧,她错了,曾几何时她还以为起码两人都是穿来的,或多或少总要有点共同语言,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了解这位老乡的思维。
开始我也奇了怪了,要是想拉男人嘛,那就装个病啊痛啊的然后闹腾起来让喊大夫,要是心里不痛快嘛,就自己窝房里揪帕子想坏水去,就这样傻站在那儿淋雨算什么啊,女儿家的身子多金贵,平常我可是一点儿冷水也不肯沾的,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有这样儿还没生孩子就敢糟蹋自己身子的女人。
还有啊,太医说了,她身子本就性寒,约莫是经常服用寒凉之物。
这样肯定于子嗣有妨碍,好容易祖宗保佑怀上了孩子,却不得不打掉,头胎艰难,她又是这样的身子,怕是以后再难怀上了……雨竹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清楚,所谓寒凉之物是谁的手笔,范氏肯定是没少使劲,正常的现代女性谁会知道不利子嗣的寒凉之物有哪些,经验稍稍丰富些的也只是知道有限几种,反正自己前世是从来不忌口的,辣的、冷的来者不拒,还是穿来后在崔氏和田妈妈、阮妈妈的细心教导下,才知道了女儿家哪些东西要少吃,哪些东西放一起会导致宫寒,乃至不孕……范氏视红豆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教导她这些,反而可能在她的菜品中添了不少——这对管着家的范氏来说太容易了,而且老太太又懒得管红豆死活。
还有世子妃徐氏,那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进门那么久早就把纪弈的后院弄得井井有条,若是说她没有布置什么后手对付马上要进门的侧妃,雨竹是万万不信的。
下绝育药什么的风险太大,而且把脉的时候容易被察觉出来,在饭食上动些手脚却容易很多,即使查出来宫寒不易受孕之类的,那也和旁人无关……从头到尾,红豆就只是被逗弄的猎物而已……汝南王府内。
纪弈焦躁的来回走动着,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今儿是必须得动手了,再拖下去母亲和李太医那边可不好交代,可是……他的心里乱成一团,脑中又浮现出那小女人满面清泪,死死捂着肚子的模样,还有那泣血般的哀求。
不要,这是世子爷的孩子,谁也不准碰……世子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咱们盼了多久,多少次想象他的模样有多漂亮,乌黑乌黑的头发……脸蛋小小圆圆的,有一双乌溜溜像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嘴巴粉嫩嫩的,还会吐米粒大小的泡泡…………他的心里何尝好受。
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里走……站住!一声断喝顿时让他迈出一半的腿停在了空中。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汝南王妃冷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怎么来了?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进去拦住汤药婆子?说罢重重的哼了一声:混账东西,为了个女人,连母亲也要忤逆了么?不等纪弈开口,她又指着屋子斥道:先前说那打胎药是虎狼之药,伤身子。
好,那就给她寻了最温和的一种,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当初就不该顾着你的脸面纵容她,一碗药灌下去了事。
非要闹开了去,让这满京城都知道你在国孝期间做了糊涂事么?见儿子被说的低了头,王妃这才缓和了脸色,你仔细想想,娘说的在不在理。
先帝入葬时,几个宗室子面上哀伤之色不浓,事后皇上还下旨斥责,差点没降了爵位,怎好在这当口撞上去。
这林侧妃倒是运气颇好,刚进门的时候自己顾忌她是出身四皇子母族,养父好歹是个侯爷,哪怕她进门的手段那般令人恶心,进门后又处处没规矩,也一直处处忍着,后来见她根本不受林家待见,正准备将她送到庄子里去修养,偏偏又赶上自己宝贝长孙出生,不愿生出事端,索性延后……之后又是国丧……倒是让她一再逃掉,但是这次她绝不退步。
你去屋里同林氏说‘这么做是为了世子爷,孩子没了谁不心疼,可什么也没有世子爷的名声重要’,原话说给她听,叫她懂点事,莫在叫人担心。
王妃招过身边的一个神情冷漠的妈妈,冲她使了个眼色,这妈妈是宫里慎刑所出来的老宫人,她知道该怎么做……那冷面妈妈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回禀道:奴婢细细说给林侧妃听了,可是她只是嚷嚷着不要,还是不肯喝药,还想把要碗砸了。
王妃看了一眼面色渐渐复杂起来的儿子,板着脸道:这可由不得她,你亲自动手,今天务必要了断了这事。
是冷面妈妈福了福身,转身走了进去。
将门掩上,看着嘴上堵了帕子,已经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红豆,好像在看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眼珠子都没有额外转一下。
夫人,那边已经成了。
玉扣打发走来报信的一个小丫鬟,返回内室对徐氏说道。
知道了。
徐氏正逗着儿子,拿精致的拨浪鼓轻轻摇着来吸引着他的视线,闻言顿了顿:派人回去告诉爹爹一声,李太医小儿子的那件事可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