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假妹妹真问题

2025-03-25 21:56:00

我蒙着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上面的两双眼睛,今日的装扮和衣衫又特地作了修饰,我料定即便是再相熟的人也是认不出来我是谁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大大方方地靠近了司马晦,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脸上,这家伙今天穿了件藕白色的轻衫,为着出来玩乐这一会子的时间,他居然把敏斋学堂的那一身青蓝色的学服给换下去了,可见想得周全,即便是在校门口,只要与学堂无关之事,便不再着学堂的衣服,倒是妥帖。

我话音一落,司马晦轻飘飘的目光就从红鸳那边收了回来,停在了我身上。

一双眼似是怀着些须的玩味,我看不出那里面是欣赏还是取笑,不过倒没有觉出轻浮之意。

很近很近地,他的脸便朝我的左肩倾斜过来,低声说:你叫红玉?我默默点头,轻拈起桌面上的一颗桂圆果,细细地剥了皮看,有轻微的水漾的质感,乳清色的白,半透明的色泽,能看出内里有一颗浑圆的籽。

红玉姑娘不像郸城人啊?刚才歌曲里的音调虽然婉转悠扬,却有几分外乡口音,家是哪里的?司马晦问。

这些话我早就和红鸳彩排过了,不怕人问,于是便回答:我与姐姐不在一处长大,姐姐八岁时来到郸城府,我随母亲改嫁到继父家里,因不堪受虐待所以才来投奔姐姐的。

红鸳的身世与我讲了,她八岁时被孤苦无依的母亲卖到郸城府的轻烟楼,后来母亲带着年幼的妹妹改嫁他人,这一身世可是货真价实的果有其人,不是我乱编的,红鸳的妹妹红玉的确因不堪忍受继父的虐待来到了郸城府,只不过,她今日没有来而已。

我将举着的桂圆送进嘴里,慢慢吸允着它的丰满汁液。

司马晦见我蒙着面纱居然还吃果子,嘴角一弯笑道:你既愿与姐姐出来应酬,何必又装腔作势地蒙了脸颊,连吃东西都费力了!我略微低头,将桂圆的核吐在手心里,随后说道:公子岂不知男女有别,红玉既想与诸位学子交流,得些儒雅书卷气,又不愿抛头露面日后被人识别,只得出此下策了!多此一举!司马晦看着我,突然出口。

我不以为然地撇了他一眼,突然莞尔一笑道:若是公子与红玉有缘,愿意认识红玉,红玉自然乐意以真面目示你!只不过,红玉在郸城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她又身在红尘中,红玉每思及此便觉身世悲苦、无人倾诉,今日能壮胆来到敏斋,也是想能有幸结识一位有缘公子,从此若能心有所系、身有所属便了了红玉的孤苦,也让姐姐多些依靠!公子,可知否?司马晦的眼皮轻微抖了抖,目光足足在我脸上停了三四秒,看得我差点慌神。

忽又听他开口:今日来了这许多公子,姑娘怎么单单挑选我搭话?莫非姑娘已属意我了吗?我听了这话赶紧道:公子姿容出众、神态洒脱,在众人中的确更出众些。

不过,若是公子对红玉不屑,红玉自当离去,再与另外的公子攀谈即可!我说完也紧盯着他,道:那,红玉这就去换了姐姐来陪你!说罢,我旋而转身,迈步向桌角处走。

右脚刚刚迈出一小步,身后的司马晦忽然伸出手拉我的衣摆,他力道很大,让我不能再行进。

我扭回头,哀怨的语气问:公子这是何意?你不属意红玉,红玉自当离开!司马晦略抬着手臂,在我身后左右摇摇:。

红玉姑娘莫急呀,我刚才只是闲话一问,你何必多心呢?我被他紧紧抓着,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知这人眼珠子乱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心中的确是想换红鸳来陪他,顺便让红鸳多多施展些媚术伎俩哄骗他,我自己这点子功夫与他周旋还差得远呢!公子,我今日唱歌有些累了,想到楼上暂时休息。

难道公子真对红玉有心?那不如就随我一道上楼!我依然站着,无意再坐,想离开一会整理一下头绪。

可司马晦却没给我机会,那好啊,刚才得了红玉姑娘那番肺腑之言,我司马怎么敢辜负姑娘的美意?说着,他竟也站起来,跟随着我。

我迈一步,他就迈一步,亦步亦趋。

红鸳见状,疑惑地问我:妹妹,你是要与这位公子上楼去吗?我无奈地朝她一笑,说道:是啊,姐姐,这位司马公子想到楼上雅间坐坐,妹妹就去作陪一下!我一边慢步走,一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好你个司马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去轻烟楼鬼混就算了,还在这里招惹人家清白的姑娘。

你若是今日随我上了楼去,我从今便认清你了!你是顶着圆圆的书生头,长着方方的君子脸,内里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公子,真与红玉有缘吗?若是露水相逢一场空,红玉今后便无颜苟活了!我故意把话说得重些,提醒司马晦一旦与我上了楼,无论做不做那些私事也已经是沾染了我,必要对我负责终身,否则我就没有活路了。

司马晦却突然跨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臂,说道:红玉放心,司马尚未娶妻,定然与你携手终老!我听了这话倒略微感动,可谁知道这人是不是逢场作戏?于是又问:不知公子是什么家世?可会嫌弃红玉有这样身份的姐姐?可会嫌弃红玉是贫家小户的女儿?司马晦也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说:这个我们以后再商量。

金风玉露相逢短,朝花夕落是红颜,我们能得一夕欢愉,何乐而不为呢?我已跨上了两节台阶,在楼梯堪与司马晦并行着,这话如一记重锤敲在我头上,不愧是风月老手、惯会哄人,什么尚未娶妻、携手终老的话怕都是假的,目的不过是得一夕欢愉、故意占人清白的登徒子作派。

我刷的扭过脸,从眼神到脸色都变了,严厉地说道:既然公子只在乎朝夕之乐,恕红玉不奉陪!上面还有好长的台阶,我不准备再上,正要退回去,没想到身旁的司马晦却从背后托住我的腰,抓起我的丝绦一用力,刷刷几步就将我携上了二楼。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他的声音十分轻,从我耳畔钻进来,气得我刚要大声呼喊,却被他从后面勒紧了面巾,我就象被人勒住嘴绑架了的人质一样,被胁迫进房间里。

二楼最外面那道厚厚的楼舱隔离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砰一声,从门缝里传出了楼下几个人尖利的讪笑声。